之後的一段時間,素仙將淩雲殿一應的事情都扔在一邊,全心全意的照顧兩位病人,除了來路清楚的醫師和自己人,連個丫鬟都不讓近二人的身。


    用她的話說就是,“現在這兩個人的傷這麽重,體魄又這麽脆弱,讓別人照顧萬一出了岔子可怎麽辦,還是讓我來好一點。”


    李元錦這邊倒還好,雖然用藥下去不見轉醒,但是身上的外傷總算開始緩緩痊愈了,滿身觸目驚心的細碎裂隙逐漸退了下去,氣血也始慢慢活泛。


    但是傅瑢那邊,就如前前後後的幾位醫師所說,不管是用藥、施針、渡氣、養魂...什麽樣的辦法都用了,但是她的症狀依然沒有一絲好轉,氣虛空乏,神魂凋零。


    所有的醫師,見到李元錦的傷勢,都隻是皺眉吸氣,但是見到傅瑢之時卻隻是搖頭,甚至好幾位都直言不諱,詢問為什麽擺一具屍體讓他們診治。


    素仙的悉心照顧,讓軒轅陛和程庚壬都無可挑剔,兩個人反倒有些閑了下來,每日就不停的翻找各種古籍書冊,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藥物和方法來救治二人。


    轉瞬之間,半個多月就過去了,轉乘渡船的那些人還沒有迴來,卻先迎來了另外一個人。


    黑白二色的劍光從遠處疾馳而來,直接越過城牆飛進了城中,城牆上守衛的兵士立馬緊隨其後,十二人一組的小隊持弩張弦緊隨其後,甚至將一架城牆上的碎星弩車都架了過來。


    飛空城的規矩,所有人都隻能從城門處進出,凡是敢駕雲禦風翻過城牆者,均視為來犯之敵。


    弩車上大如長矛一般的箭矢已經鎖定了那人的氣機,卻看見他劍光掉轉,落在了城主府門前,城主王右已經在那裏等著,那人直接落在他身邊,伸手就攀上了他的肩膀。


    守城兵士落在地上,向著王右單膝跪地行禮,王右冷冷的說道:“看守不力,每人去城備處領二十鞭。”說完之後抖肩甩掉了肩膀上的手,轉身徑直進了府中。


    天真略帶歉意的看了那些人一眼,亦步亦趨的跟在王右身後,一邊走一邊巴結道:“王大哥,好久不見了啊。哎,這麽說也不對,我這一世鮮少出門,都還沒見過老哥您呢。”


    王右冷笑一聲,天真不以為意,接著說道:“王大哥你這就不對了,招惹你妹妹的是天玄那家夥,跟我可沒什麽關係,雖然我們是前後世的關係,但是你不能把他的過錯硬帶到我身上吧?”


    王右還是不說話,隻是信步往裏麵走,任憑天真在他身後一陣陣的絮叨。穿過了兩重院子之後,伸手指了指西側,沒好氣的說道:“西廂第二處院子,快滾!”


    天真笑嘻嘻的說道:“這些天多謝王大哥你費心照顧我師弟,天真感激不盡。”


    天真說完就要走,王右這時候卻想起了什麽,開口讓天真停下。天真轉身迴頭,王右開口說道:“你師弟這陣子用了我不少珍惜的藥材...”


    還不等王右說完,天真的影子已經驟然消失,原地隻留下他一句話,“多謝王大哥慷慨,等到天緣醒了一定讓他好好感謝你。”


    王右冷哼一聲,嘴角卻微微勾起,冷哼一聲道:“還說沒什麽關係,這一世還不是一樣憊懶,有過之而無不及。”


    天真一人孤身而來,星夜兼程的趕路,臨來之前將整個上清宗的溫養藥物卷包而走,幾個弟子想要一同前來,都被他攆出去找藥尋丹為天緣治傷去了。


    而且他也做好了準備,若是真的不行,就厚著臉去東邊海外,找上宗的師兄們求一顆丹藥,看看能不能救師弟的命。


    天真躲開了王右的催賬,徑直來到了西廂李元錦躺著的屋外,推門便入。


    屋裏這會沒有其他人,隻有王後正在照看著李元錦,軒轅陛和程庚壬依然在翻找各類古籍,素仙則在隔壁的屋子裏調配今天的用藥。


    王後見到有人推門而入,是一個年紀輕輕的白衣少年,他馬上站起身來,不耐煩的說道:“這哪來的小孩子,這裏不是你隨便來的地方,趕緊到別處玩兒去。”


    天真微微側頭,讓開王後攔在門口的身子,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李元錦,壓低了聲音問道:“他怎麽樣了?”


    王後滿麵疑惑的看著他,開口問道:“你知道他是誰?”


    天真故意不答,反而指著自己的鼻子反問道:“你不知道我是誰嗎?”


    王後自然也不是什麽蠢人,馬上就想到了其中的關隘,但是還是不能肯定,他試探的問道:“你認識王葇薇嗎?”


    天真很是篤定的搖頭道:“沒見過。”


    天真說的是“沒見過”,並不是“不認識”,那是因為他這一世確實沒見過王葇薇。王後馬上會意,笑逐顏開的說道:“小姑父,你來了。”


    一邊招唿,一邊讓開道路,天真抬步邁進了屋中,沒好氣的說道:“別亂認親戚,你知道我是誰就敢放我進來。”


    王後看著眼前這位神往已久的人,笑嘻嘻的說道:“能夠隨意闖進我家還不被人追趕,而且一到就往這間屋子來,還能這麽年輕的人,除了天真真人,小姑父你,怕是也沒別人了。”


    天真沒有答話,再度開口問道:“他怎麽樣了?發生了什麽事?”


    王後的心思一下就被調動起來了,距離上一次說這個蕩氣迴腸的淒婉故事已經是半個月之前,他的興奮勁兒已經重新煥發了起來,整個故事也被他再三打磨的無限趨近於完美,讓他很有再度講述的欲望。


    隻是這一次的故事就要更長一些了,得從他和李元錦相識的時候開始說,裏麵牽扯到的內容可就多了很多,考驗,素仙,氣運之物,司馬擁豪,青白山...


    一路講下來,故事的前後有一個很明顯的分層,在青白山的事情明顯講的更駕輕就熟和精彩一些,前半段的就有些單調了。這也沒辦法,後麵半段王後演練琢磨了那麽久,講的不好都對不起自己。


    天真很認真的聽完了整個故事,一邊為李元錦號著脈,仔細的看了看他體內的情況,等到王後說完之後,這才開口問道:“傅姑娘在哪裏,帶我去看看她的情況。”


    王後忙不迭的點頭,一邊帶路一邊問道:“小姑父,小叔叔他的情況究竟怎麽樣?”


    “首先,”天真冷著臉說道,“不許叫我小姑父,你叫我天真也行,叫我大哥也行,就是不許叫我小姑父,明白了嗎?”


    “叫大哥?這不太合適吧?我年紀比你大哎...”王後隨口答道,看到天真瞥向他的眼神,趕忙緊趕兩步,將隔壁的門推開,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兩人進屋之後,才發現素仙也在這裏,正在細細的為傅瑢將研磨成糊的丹藥喂進去,隻是傅瑢靜躺不動,素仙就得用真氣慢慢的助她行下去,喂的也就很慢了。


    見到王後帶人進來,還站在那人後麵擠眉弄眼,一個勁的指著隔壁,素仙心中瞬間就明白了,剛忙將藥碗放下,起身盈盈的施禮道:“小女子素仙,拜見天真真人。”


    天真原本聽到王後說的故事,對這個一味糾纏的姑娘還有些成見,但是見到她正在悉心照顧傅瑢,這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的認識,還是有失偏頗了。


    於是他的語氣不由自主的輕柔了三分,抱拳拱手道:“多謝素仙姑娘照顧他們二人,能不能先讓我看看傅姑娘的傷勢,等會咱們再聊?”


    素仙趕忙讓開了身子,天真走上前去,伸手搭住傅瑢的手腕,臉上的表情瞬間就凝重了起來。


    與死何異?


    這是天真心神查探下的第一感覺,傅姑娘體內的生機,尚不如一隻蚍蜉興旺,天真瞬間閱遍自己三世的見聞,都想不到應該如何救治。


    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從何處開始都沒有一絲頭緒。


    素仙見他麵色沉重,憂心忡忡的問道:“天真真人,傅姑娘的傷勢究竟如何?我們找了諸多的醫師,每一個都是毫無辦法,不知道天真真人可有良策?”


    天真鬆開手收迴心神,微微笑道:“素仙姑娘,這位可是天緣的心上人,你就不怕她醒來之後,你連一絲的機會都沒有了?”


    素仙微微欠身道:“真人不用試探我。我屬意他,與其他任何人都無關,甚至可以說與他本人都無關,就隻是我自己的心思而已。”


    “倒是這位姑娘若是有事,他肯定會傷心難過,這樣的事情,才是我不願意看到的。還請真人示下,如何能夠救治他們?”


    天真凝視著素仙,素仙也微笑迴視,眼神交錯之間,天真的眼神愈發的親切和柔和,他笑著稱讚道:“素仙姑娘大氣。”


    然後他微微搖頭,歎氣說道:“這兩人的傷勢你們肯定都已經心中有數了,我見到的其實相差也不大。天緣的傷,靠他自己促發生機還能有救,但是傅姑娘的傷,我連半分希望都看不到。”


    “她雖然還有一絲生機,但是那薄弱程度,真的慘淡到令人絕望,以我之見,恐怕隻有那傳說中的十二境,手握萬法根源,胸懷乾坤造化,才能有辦法救治的了。”


    此言一出,屋中的人皆盡沉默,傳說中的十二境,隻聽聞那人居住在天穹之上,俯瞰掌管世間萬物,離他最近的,就是眾人頭頂之上極高之處的那座閼逢城。


    正在幾人沉默之時,軒轅陛和程庚壬也得到了消息從外麵走了進來,程庚壬一進屋中,立刻雙手垂立跪在天真麵前,低著頭滿麵愧疚的說道:“請師父責罰!”


    天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的說道:“起來吧。事情的經過我已經聽王後說過了,不能怪你們。第一次受傷你們顧不上,第二次受傷也是他自己選的,你們能夠不出手讓他自己解決,很對。”


    “身不滿,意難平,他總得選一樣,這世間哪有兩得之事。你們幾個都做了正確的選擇,這次才是我上清門人該有的樣子,為師如何能夠責怪你們。”


    他俯下身,將程庚壬拉了起來,笑著說道:“要是你貿然出手,毀了他的心境,那才是大罪過。”


    程庚壬默然起身坐下,眾人再度商議了一下李元錦的傷勢該如何,適才天真也說了可以靠李元錦自己促發生氣治愈傷勢,眾人也就圍繞著這個方向開始研究該如何。


    軒轅陛和程庚壬這幾天翻找了無數的古籍,找到了很多與激發生機相關的東西,藥材,異獸,天精地華之類的東西都有,都一一列舉了出來,供眾人研討。


    隻是他們所找到的這些東西,基本都是促升氣血的藥物,這生氣卻是玄而又玄不可名狀之物,並不是單純的氣血就能涵蓋的,所以兩人幾天的辛苦,被天真一一否定,淪為徒勞。


    天真也說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方法和東西,但是他所說的東西,大多都是已經滅絕消失,極難尋到的的東西,要麽就是方法危險性太大,太難實現了。


    眾人商議了很久,依然沒有想出一個可行的辦法,滿屋子人皆盡沉默,最後滿心懊惱,各自散去。


    臨走之時,素仙微微的向天真使了一個眼色,天真就借口再看看師弟留了下來,王後說他要一同照顧,順便仰慕一下心中偶像,也被天真一腳輕輕地踢了出去。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之後,素仙卻又悄悄的轉了迴來,與天真微微施禮之後,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天真真人,你真的沒有辦法能夠救他嗎?”


    天真微微搖頭道:“他的傷勢實在太過嚴重,外力根本無從下手,隻能想辦法從內裏促發他的生機。除此之外,我也沒有別的辦法。”


    “實不相瞞,我原本打算,在這裏見過他的傷勢之後,若是無法,就要去上宗太清求三轉,甚至六轉金丹來看看能不能救他的命。若不是你示意,我現在已經在東去的路上了。”


    素仙沉默了一下,有些遲疑的說道:“其實我倒是有一個辦法,或許可以助他促生生機,但是適才人太多了,所以才示意真人單獨談談此事。”


    天真饒有興趣的問道:“究竟是什麽辦法,居然還需避開人來說?”


    素仙的麵上閃過一絲緋紅之色,她低聲嚶嚀,萬分羞赫的說道:“不知道真人是否知道,我乃是狐族女子?”


    天真茫然點頭道:“我知道,不過姑娘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因為這個對你有什麽偏見的。”


    素仙臉上的緋色更深,她低下了頭,低聲的說道:“那真人是否知道,我狐族女子每一個在修煉進境之時,都會積攢一份元陰在體內,乃是世間萬物生靈之中,最為純陰之氣。”


    天真本身就是修煉世間大乾坤的陰陽之道,那兩柄劍也是他以最為純粹的陰陽二氣取意淬煉而成,對於陰陽之理浸淫良久,自然馬上就明白了素仙的意思。


    天真皺著眉頭說道:“元陰之氣,純陰之氣,你是想說,陰極而陽生,以你的元陰媾合天緣的元陽,以當中的那一絲真陽之力,來引動他的生機?”


    天真說的直白而認真,素仙作為女子,縱然是經曆了再多大風大浪,麵上也免不了紅成一片,都快要滴出血來了。


    她實在不好意思說話,隻能偏過身子,輕輕的點了點頭。


    天真很認真的對素仙說道:“但是這樣,你的本源損失未免也太大了,恐怕都不止跌一兩個小境界那麽簡單,很有可能你會從仙人跌落元嬰,而且可能未來數百年時間都難以恢複的。”


    素仙猛然轉過身來,急切的問道:“這麽說,真人你是答應這件事了?”


    天真趕忙抬起雙手,無奈的說道:“可是你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強令天緣娶你的,這種事情,還是要讓他自己決定才行。”


    素仙麵上的神色微微失落,但還是笑著說道:“真人您誤會了,我此舉,就隻是為了救他而已,挾恩望報的心思雖然是有,但是卻不會因為這個誤了正事的。”


    天真很敏銳的察覺到了她小小的失落,他隻能輕輕地說道:“素仙姑娘,能救天緣我自然是很樂意的,但是你的損失實在是有些太大了,又不一定能得到想要的結果,還是望你自己定奪,三思而行。”


    素仙輕輕應道:“真人,你看這樣如何,你先去求取六轉金丹,看看能不能救他,若是不行的話,再用我這個辦法。我也能趁著這個時間,好好的斟酌一下。”


    天真抱拳道:“不管怎麽說,我還是先謝過素仙姑娘了。對了,我從上清宗也帶來了不少藥材和丹丸,也一並交給姑娘你,就煩勞你再照看他們一陣子了。事不宜遲,那我這就動身。”


    素仙盈盈施禮,輕輕的說了一聲,“恭送真人。”


    天真連夜而走,也沒與其他人打招唿,之後的日子裏一切如舊,素仙還是悉心的照顧著兩個人,雖然她境界高深精力充沛,但還是漸漸的顯現出了疲態。


    月餘時間之後,陸菁、應無王等人也迴來了,見到李元錦傷勢漸愈,身上的細小裂紋全都消失,麵色也逐漸紅潤了起來,所有人都很高興。


    但是見到傅瑢的情況之後,高興的心情還是要打上一個折扣,隻是不管怎麽說,總歸情況沒有再惡化,天真也出發去找可以救人的丹藥去了,一切還是在向著好的方向進展。


    又過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天真也終於迴來了,隻是他麵色晦暗無精打采,眾人一看就找到,他並沒能求到合適的丹藥來救李元錦。


    麵對眾人的追問,天真有些懊惱的說道:“我到了太清宗之後,見到了天承師弟,師弟說他已經給了天緣一枚三品金丹,更好的丹藥他們實力有限,也沒精力再煉製了,哎。”


    軒轅陛說道:“那顆金丹想來就是元錦給傅姑娘吃了,才能暫時穩住她的傷勢。隻是可惜沒有第二顆,否則元錦也就能夠得救了,哎。”


    眾人滿心無奈,又隻能各自散去,再尋辦法了。


    是夜,素仙來到了李元錦的房間之內,說是要替王後守夜,王後有些不解的說道:“素仙小姨,你之前不是說男女有別,你晚上留在這裏不合適嗎,怎麽今晚卻要來守夜了?”


    素仙溫婉的笑道:“他久久不醒,怕是天真真人要將他帶迴上清宗了,白天人多,我就隻能挑這個時候多陪陪他,否則他這一走,再見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王後點頭道:“那好吧,小姨你陪著他,我去外麵給你把風。”


    素仙笑罵道:“把什麽風,我又不做什麽。你趕緊迴去休息吧。”


    王後笑嘻嘻的調侃道:“反正他現在昏迷不醒,小姨你想做什麽都是可以的,沒我把風,你可要小心一些嘍。”


    素仙嗔怪著將王後推出門,然後將門關了起來,王後也沒有趴在門口偷聽,隻是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靜靜站了兩息後轉身離開了。


    王後這邊剛走,另外一個身影就出現在附近,一道黑色劍光融入夜色之中,將李元錦所在的屋子封禁了起來,以保證裏麵的人做什麽,都不會被人打擾。


    素仙感受到了屋外的封印之後,這才緩緩地走到李元錦床邊坐下,伸出手輕輕的撫摸他的麵龐,靜靜的看著他。


    良久之後,她才緩緩的俯下身子,將自己殷紅的雙唇,輕輕的印在李元錦冰冷的唇上,用舌頭撬開他的牙關,一絲絲冰涼的氣息,就順著二人張開的嘴,緩緩的流進了李元錦體內,沉入了丹田之中。


    足足一炷香的時間之後,素仙才有些艱難的撐起了身子,但見她麵色蒼白如紙,身子孱弱不堪,渾身上下已經被香汗浸透,鬢角的發絲上,還在滴滴答答的垂落。


    她取出一塊香帕,強撐著將自己臉上的汗水簡單擦拭了一下,然後才虛弱無力的倒在床上,蜷縮在李元錦身邊,將頭枕在他的肩上,感受著他越來越平穩的唿吸和體溫,疲累的沉沉睡去。


    睡夢之中,她嘴角含笑,聲音呢喃。


    “無不可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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