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庚壬一聽裏麵不對,馬上就要往裏衝,但是被陸菁伸手攔了下來,“別著急,小師叔還能出聲,就說明心智還清楚,別著急,再等等看。”


    屋裏麵,李元錦喝完一杯茶,長長的喘著粗氣,素仙卻已經盈盈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李元錦跟前輕聲說道:“公子,你怎麽了?”說話時間,手已經抬了起來,要去給他擦拭額頭上的虛汗。


    李元錦被她柔軟溫潤的手一碰,渾身一個激靈,趕緊往後退了一步說道:“我沒事我沒事,你不用管我,你睡你的,我渴了喝口水而已。”


    豈料素仙一臉的羞赫表情,低著頭雙手絞纏著自己的衣角,紅著臉低聲的嚶嚀道:“公子,你已經給我起了名字了,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


    “噗”的一聲,李元錦的茶直接從嘴裏噴了出來,他有些慌亂的說道:“什...什麽?什麽起了名字就是我的人了,你可別胡說啊,跟你說了我是成了親的人了!即便我還是...那也是早晚的事了!”


    素仙依然低著頭,麵目上已經紅的能滲出血了,她輕輕的說道:“當年我還是小狐狸的時候,有一個同為奴隸的姐姐和我說過,隻要以後有人能夠真心為我取一個名字,我就要永遠跟著他,做他的女人的...”


    李元錦麵色委頓,有些心虛的試探著說道:“啊?這樣啊,可是你沒有跟我說啊。那個,既然這樣,那我把這個名字收迴來行不行?”


    此言一出,素仙的頭猛然就抬了起來,眼神之中的神光驀然消失,轉瞬而至的就是漫天的風雨交加,整個眼睛瞬間就好像包著一汪水一樣,微微的咬著下唇,楚楚可憐的看著李元錦。


    李元錦一看到她即將要哭的神色,趕緊哄道:“不收迴不收迴,你別哭啊,我最怕姑娘哭了。隻要你不哭,咱們慢慢商量,好吧?”


    素仙的眼淚還是默默的流了下來,她低聲抽噎著說道:“公子可是在意我奴隸的身份,所以看不上我?”


    李元錦連忙搖頭加擺手,手足無措表現的那叫一個淋漓盡致,“沒有沒有,我從來都沒有這麽想過。”


    素仙抽了一下鼻子,接著哽咽的說道:“那你是覺得我是一個奴隸,肯定侍奉過很多男人了?是了,你們人族男子最是在意女子貞潔,你肯定是在擔心這件事情吧?”


    李元錦正待搖頭迴答,但是素仙卻已經接著開口說道:“世人都說我們狐族女子,個個都是靠著魅惑男子,以此吸取精氣修煉,全都是一派胡言。我狐族雖然確實有那不檢點的女子,但是那都是被人傷過心之後才變成那樣的,怎麽就成了我狐族女子的表率了?”


    “我狐族女子,其實個個都是堅貞不渝的癡情種,若是心不甘情不願,沒有哪個男子能夠強占了我們,就算是被大能以手段製住,迷惑了心神,那也會變成狐狸的樣子,根本不會讓他們得手。”


    “雖然我是個奴隸,也經過好幾遭的轉手倒賣,但是我至今仍是黃花女子,公子若是不信,大可以檢驗一下我的正身!”


    說完這話,素仙直接就開始撕扯身上的衣服,李元錦見狀急忙上前阻止,但是已經來不及了,素仙直接一把將身上的衣服全都扯了下來,赤身露體的站在李元錦麵前,眼神堅定的看著他。


    李元錦一步邁出,但是馬上就退了迴來,趕緊閉眼轉過頭去,出聲喊道:“你要幹什麽?”


    素仙光著身子,臉上再也沒有羞怯之意,直接走到李元錦跟前,伸手從後麵抱住了他,語音溫柔而嬌媚的輕嚀道:“公子,要幹什麽,全憑公子心意。”


    一個軟玉溫香的身子突然從身後抱住了自己,李元錦的身子瞬間就僵硬住了,滿腦子都是一片空白,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了。就在這時,李元錦感覺丹田之中傳來一股吸力,將他的神魂直接帶到了神照內景之中。


    李元錦站在劍山顛上,看到麵前的天命,正準備鬆一口氣,卻聽到天命笑著調侃道:“小夥子,豔福不錯啊。”


    李元錦的臉瞬間就愁成了一團,他有氣無力的說道:“你把我叫進來,不會是為了調笑我的吧?”


    天命聲音促狹的說道:“不然的,還能幹什麽?”


    李元錦無奈的說道:“你別鬧了,現在應該怎麽辦啊?”


    天命無所謂的說道:“你問我,我怎麽知道怎麽辦去?”


    李元錦沒好氣的說道:“你不知道你叫我進來做什麽?不會真是為了笑話我吧?”


    天命正經說道:“我可沒有叫你進來,是你自己心神不定要進來的,我從來不幹這損人豔福的事情。”


    李元錦有些頹然的坐下,無奈的攤手說道:“我也沒遇見過這種事情啊,這該怎麽辦。”


    天命淡淡的問道:“那你自己心裏如何想的呢,是想去春風一度呢?還是想做個正人君子坐懷不亂呢?還是心中另有她人割舍不下呢?”


    李元錦直接迴到道:“當然是因為有...但是,她的魅惑實在太厲害了,我生怕我頂不住啊。”


    “有什麽?”天命促狹的問道,然後很正經的說道,“既然你心有所屬,就應該心有所定,那又何必害怕別人怎麽對你呢?你的一心符雖然燒掉了,你的心思也一起燒掉了?”


    此言一出,李元錦頓時就悟了,直接盤腿而坐,默默的定氣凝神,然後將二十四道最為熟稔的劍氣調出來,分布在自己的心脈周遭,快意劍也在丹田之中顯現出來坐鎮中宮,拴住心猿勒住意馬,整個人心神瞬間清明下來,渾身的燥熱慢慢消退,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從神照內景之中退了出來。


    素仙還在緊緊的抱住他,默默的伏在他後背上,李元錦迴過神來,輕輕地拉開素仙的手臂,然後心念一動,身上的丹青法袍從他身上褪下,穿在了素仙的身上。這會李元錦才緩緩轉過身,但是眼神依然側向別處,隻是淡淡的對素仙說道:“素仙姑娘,夜深了,你早些休息吧。”


    然後他返身迴到了床上,再度盤膝坐下開始凝神吐息,素仙則定定的愣在了當場。良久過後,素仙再度湊到了李元錦的跟前,滿是幽怨的說道:“公子,你真的都不肯正眼看我一下嗎?”


    李元錦沒有睜眼,隻是淡淡的說道:“我為姑娘起名,並不是為了貪圖什麽,隻是因緣際會於此,能夠幫上姑娘就順手為之。其實我早已經心有所屬,還請姑娘不要讓我為難。”


    素仙聽到這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不再說什麽,但是卻緩緩坐在了床上,輕輕的靠在李元錦肩頭,嘴角帶著一絲不明所以的微笑。


    屋外,程庚壬和陸菁都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程庚壬輕笑著說道:“好了,這下沒事了。沒想到小師叔還是可以的,這種魅惑之術都能熬的過去,看來修心還是不錯的。”


    陸菁歎道:“這會看來,這狐女哪裏是用了什麽魅惑之術,不過隻是她最為基礎的風情流露罷了,若真是施法魅惑,別說是小師叔,怕是你都遭不住。現在看來,這狐女還沒什麽壞心思,就是怕她說的起名的事情是真的,真的賴上了小師叔,那他以後就麻煩了。”


    程庚壬也說道:“那怎麽辦呢,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還好今晚沒事,不然我們兩個就這麽衝進去,場麵一定尷尬無比。行了,咱們兩個也去休息吧。”


    陸菁沒好氣的說道:“別咱們咱們的,咋的,你要和我一起睡啊?”


    程庚壬立時就被鬧了個大紅臉,整個人驚慌失措之間,陸菁已經起身迴屋了,隻剩下程庚壬還蹲在門口,臉上的神情居然還泛起了一絲絲的遺憾。


    旃蒙城中一處宅子之中,白天那個和李元錦在街麵上起了衝突的青年男子和一個麵色嚴肅呆板的中年男子坐在一起,那個青年開口問道:“爹,你說他能夠躲得開青笏夫人的算計嗎?我怎麽感覺有點懸呢?”


    那個麵色嚴肅的中年男子沉聲說道:“不管是他熬不過青笏,還是明天的比鬥連個平手都搏不到而慘敗於你,都隻能說明我們高看了他,僅此而已。”


    李元錦從入定靜思之中迴神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他一個人盤腿坐在床上,丹青被疊的整整齊齊的放在他身邊,地上的被子也收了起來,素仙正靜靜地站在他麵前,笑著對他說道:“公子,早。”


    素仙麵上的表情,就好像昨晚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淡然,李元錦也輕輕的一笑,起身穿上丹青,房門早已經打開了,程庚壬和陸菁也早早的起來,正坐在桌前吃著早飯。


    素仙殷切的招唿道:“公子,今日我早起備了些飯食,還請公子嚐嚐,若是得宜,日後就由我為你準備三餐。”


    張嘴一說,又是要跟著他的事情,李元錦沒有接茬,但是還是坐下默默的吃過了飯。素仙又來問口味如何,李元錦也不做評價。


    之後,李元錦便招唿程庚壬道:“大哥,我還與人約了城東的象湖別苑比試,怕是要勞煩你跟我一起去了。”


    程庚壬沒有推脫,直接站起了身,但是馬上陸菁和素仙全都起身,陸菁直接帶頭走在了前麵,素仙則緊緊的跟在李元錦身後。


    陸菁走了兩步,轉身看著沒動的三人,疑惑地說道:“走啊,不是要去跟人打架嗎?你們去打架,不會是想把我留在這裏吧?”


    程庚壬雙手一攤,無奈的說道:“得了,那咱一起去吧,這小狐狸你肯定也是甩不掉的了。”


    李元錦迴頭看了看素仙,她就隻是低著頭不說話,微微拿眼偷瞄。李元錦無奈的歎道:“走吧。”


    一行四人離了客棧,往東麵漫步行去,不知道象湖別苑在哪,就沿路問人。隻是今天再出來,李元錦就沒了昨日那閑逛時候的閑適心情,整個人憂心忡忡的,倒不是擔心待會的比試,而是在頭疼這素仙該怎麽處理。


    素仙跟在李元錦身後亦步亦趨,永遠隻離他兩步的距離,默不作聲的跟在他後麵。


    四個人依著別人指路,沿著旃東大街一路前行,然後轉過一條小巷子,走到了一處高門宅院之前。


    大院門口立著一對兒石獅子,都有丈許來高,以白玉雕琢而成,晶瑩剔透栩栩如生。門口左右兩邊一溜擺開十二個拴馬的樁子,皆是堅固貴重的寒镔鐵造就,每一個頂上都站著一位值歲神的白玉雕像。


    大門左右寬逾一丈,門上刷了三遍大漆,鮮紅油亮非常,大門下麵橫九豎四的一片大銅釘,個個都是渡了金麵兒的,看上去金光閃閃華貴非常。


    大門口還有一位身形矍鑠的老人,看見李元錦幾人過來,趕緊上前迎道:“幾位就是我家少爺說的要來做客的吧?還請諸位裏邊請,少爺已經在演武場候著了。”


    說罷,老人就帶著四個人轉身上了台階,跨過了尺許高的門檻進了院子裏麵。


    程庚壬以心聲和李元錦說道:“這怎麽還開大門相迎呢,把你當成貴客了,你到底認識不認識啊?”


    李元錦很是無奈的迴道:“真沒見過,萬一是仇家找我的話,咱們可得小心著點。”


    四個人被老人帶著,先是穿過了中庭,轉向西麵再過一處院子,然後帶著四人來到一處寬闊的平地上。


    平地左右兩側分列山水,居中的是一個九丈見方的三尺高台,想來就是老人說的演武場了。高台邊上,那個青年正坐在一張桌子邊上,低著頭胡吃海塞。


    見到了李元錦,那青年抬起頭來,用手中的筷子指著對麵的位子,像招唿老朋友一樣,嘴裏含混不清的說道:“來了,吃了沒?沒吃的話趕緊坐下。”


    然後他轉麵對著旁邊的老人說道:“再準備三副碗筷,再多上點菜來。”轉頭之時又看到了素仙,然後一拍腦袋說道,“哎呀,忘了不是我的人了。再多加一副碗筷。”


    李元錦皺著眉頭說道:“我今天來赴約,還是想和你說一聲,我願意出錢買下她,避免咱們做無謂的打鬥。”


    青年再度抬頭,對著站在原地的李元錦說道:“坐啊,要打架不吃飽怎麽行?我吃飯很慢,你要是願意等你就慢慢等。”說罷真就不管李元錦幾人,自己繼續埋頭苦幹了起來。


    此話一出,就已經是拒絕了。李元錦便率先上桌坐下,程庚壬和陸菁也不客氣,直接坐在了旁邊,素仙卻隻是低著頭站在李元錦身後。


    青年看到之後,哼笑了一聲說道:“站著幹什麽,你已經不是我的奴隸了,不用計較這些,我給你新主人麵子,坐下吧。”


    素仙還在猶豫,李元錦卻出聲說道:“坐吧。”然後再對著青年說道,“我不是她的主人,是她的朋友。”


    “無所謂,”青年冷笑道,“隻要你跟我打完架,你讓她做你老娘都沒問題。”


    李元錦沒有理會他的言語挑釁,隻是淡淡的說道:“你究竟是誰,叫我到這裏來,總得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青年原本嘴裏還嚼著菜,聽到李元錦的話,直接將那口菜吐在地上,倨傲的說道:“打完之後你還能有意識,你才有資格問我這個問題,現在你還不配。”


    李元錦接著問道:“那你知道我是誰?”


    青年雙手一攤,“不知道啊,管你是誰呢,我就是想跟愛管閑事的人打一架而已,哪那麽問題。”


    李元錦冷笑一聲,沒有再理這個演技拙劣的人,而是伸手將昨天他留下的那壺酒拿了出來,放在了桌子上。順手操起管家拿過來的碗筷,也開始吃了起來。


    程庚壬從剛剛坐下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沒有碗筷他就直接上手抓了一大塊肉啃著,一副混不吝的樣子。


    陸菁和素仙並沒有動手,陸菁閉著眼睛默默養神,素仙就一直低著頭沉默。


    倒是三個男人,好似比拚飯量一般的吃喝,好像誰先停下筷子就是輸了一樣。不過最後還是程庚壬大獲全勝,那青年在看到李元錦停筷的時候就急忙一起放下了,真是多一口都賽不進了。


    等到程庚壬愜意的癱坐在椅子上輕輕喘氣說著“吃飽了”的時候,李元錦終於以為要開始了,但是沒想到那青年居然又搬出了一套茶具,慢悠悠的喝起了茶水。


    李元錦知道他是在消磨自己的耐性,沒有多說什麽,也開始慢慢的品茗,一口一口的淺啄著。反倒是那個青年,喝茶之時眼神亂飄,一幅就快要繃不住了的樣子。


    一眾人就這麽詭異的坐著,分明是一觸即發的局勢,但是除了素仙一臉驚慌,所有人都顯得那麽的無所謂,好似就隻是朋友之間喝茶閑聊一般舒心。


    喝茶又磨了半個時辰,好不容易收拾了茶桌,那個青年又讓人搬出了一堆切好的水果,拿著一個小銀叉子一塊一塊慢慢吃著。雖然看上去十分的輕鬆,但是那流水介般送進嘴裏的水果,很能說明他心裏的急躁和慌亂。


    終於,李元錦看不下去了,他皺著眉頭問了一句:“你到底打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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