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禦風出了玉齊峰的大殿,一路直往起劍台而去,直接飛出了起劍台,然後袖中一黑一白兩道劍光飛出,被天真踩在腳下,調動自身真元,須臾遠去千裏,破空速度雖極快,但是寂然無聲,隻有身後看守起劍台的弟子傳來的兩聲驚唿。


    “好家夥,剛才是誰嗖一下就過去了,你可看清楚了?落定了是誰,咱們去掌教那裏告他一個禦劍闖山之罪。”


    “沒看的太真切,但是好像是天真師叔祖,門內除了他也在沒人十四五歲的身形,還要這麽高的境界了。”


    “你怎麽不早說?!弟子恭送天真師叔祖出山!”


    天真劍光何其之快,怎麽可能聽到身後那一聲唿喊,真元調動之下,兩道許久未出的劍光也跟著撒歡,卯足了勁兒一氣兒的往前衝,帶著天真一路往安址洲方向而去。


    天真壓根就沒有去搭飛空城的心思,一則不想見那城主王葇薇,懶得搭理那一筆說不清的爛賬,二則飛空城的行進速度對他來說實在太慢,他又不是真元不足的人,還在乎這點消耗嗎。


    修道之人到了元嬰初境,就要將自己的魂魄分離出來一絲,種入到金丹之中,稱為孕嬰。當那個小小的嬰兒在金丹之中環抱身體,如同蜷縮在母親體內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吸納過濾自身的真氣,將其慢慢轉化為一種更為凝實和輕靈的力量,稱為真元。


    真元之力比起真氣,那凝實程度何止千倍之多。天真自在母胎之時,就勤修通天道,出生之時就已經百脈俱通,直入龍門,加上前世身的修道感悟,一應修行都是順風順水,早已經在八歲那年,悄悄度過了仙人境,至於現在是什麽境界,除了幾年前出劍斬了玉齊峰的峰頂,之外從未有人見他全力出手,所以根本無從得知。


    但是此時見他禦劍之快,比起尋常之人快了何止十數倍的速度,三個時辰不到,他就已經禦劍過了一甲之地。首陽洲和安址洲雖然相隔一洲之地,又能經得起他多久的劍光飛渡。


    軒轅陛這十幾天一直在勉力修行,想要爭取在兩個月內,找一找進階金丹的機緣。隻要他能一朝得悟,結成金丹度過虛弱期,根本花不了多長時間。


    煆精之人就是一點好,雖然在突破之前需要更多的真氣積累和凝聚,但是一旦突破成功,憑借自身強橫的肉身,練氣之人數個月的虛弱期,對於他們而言,隻不過是幾天的事情。


    隻是足足半個月了,軒轅陛依然沒有什麽頭緒,真氣依然堅實穩固,絲毫沒有下落丹田的跡象。再加上那個惡魔即將到來,軒轅陛的心神更是難以放下,如何能夠靜心凝神的修煉呢。


    在無奈之下,他抱著知己知彼的打算,正要出去探聽一下趙天冕做了些什麽準備,剛剛走到門口的時候,一個青衣少年正施施然迎麵走了上來,給門口的兩個護衛攔住了。


    那個少年對著兩個護衛說道:“二位,我是來找人的,敢問李元錦可是在此處?”


    軒轅陛聽到他問李元錦,走上前來謹慎的問道:“你是何人,有什麽事情找李元錦?”


    那個少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軒轅陛,滿臉似笑非笑的詭異神情,“我是李元錦的弟弟,名叫李元直,他可是在這裏,勞煩這位公子帶我去見他。”


    軒轅陛一臉警惕的問道:“你怎麽知道李元錦在這裏?而且從未有聽說過他有一個弟弟。”


    非常時期,唯恐趙天冕有什麽暗中害人的齷齪手段,加上這個人來的又是如此奇怪,軒轅陛還是多張了一個心眼。


    李元直看著他,一臉鄙夷的說道:“你又是何人,我哥怎麽會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這是我們家傳秘法,隻要相互之間離得不遠,都能察覺到對方的位置。”


    軒轅陛半信半疑,李元直接著說道:“你怕什麽,這裏可是軒轅家的駐地,莫非我還敢在此地作亂不成?是與不是,你帶我進去見見他不就知道了?”


    軒轅陛略微皺眉,說了一聲“跟我來”,帶頭走進了院子之中,又差人去將通報一下李元錦。


    李元直和軒轅陛坐在屋子裏,軒轅陛總感覺李元直在用詭異的目光看著自己,搞得他一陣陣的起雞皮疙瘩,幸好片刻之後,一個人影已經從屋外走了進來。


    李元錦一腳邁進屋中,看見那個坐在椅子上麵轉頭麵向他的青衣少年,失聲驚唿道:“師兄,你怎麽這麽快就到了?”


    李元直隻是略微的點了點頭,並沒有迴答,然後轉向了軒轅陛,一臉怪笑的伸出手,屈起中指,淩空彈了一下。


    軒轅陛後背一涼,瞬間就想起了一些不甚美好的迴憶,李元直那毫無威勢的淩空彈指,他都感覺一陣勁風吹向了他某個尷尬的地方。


    天真來了。


    其餘眾人都很快的趕到了大廳之中,與天真一一見禮,天真也是笑著不斷還禮,空中客氣著師弟給你們添麻煩了之類的話。


    軒轅陛好不容易才迴過神,咽了一口口水,有些心虛的問道:“天真,你既然來了,為什麽在門口要說你是元錦的弟弟?”


    天真笑著答道:“不然呢,告訴門口西北角十裏外的那個探查者,我是上清宗的天真,專門趕來幫你們對付他趙家公子的?”


    李元錦笑著解釋道:“阿陛,師兄轉世之事其實並未公開,但是也沒有刻意隱瞞,隻要知道名字,有心之人稍一探查也就知道他是何人,咱們的算計也就落空了。在劍信之中我就說了,讓師兄掩藏一下身份,隻是我也沒想到他居然說是我弟弟。”


    軒轅陛苦笑道:“他還似模似樣的起了一個名字叫李元直,幾乎就將我哄騙過去了。現在仔細一想,天少一點為元,真少兩點為直,加上一個十四五歲少年的身形,若非現在才半個月時間,否則我就不會給他騙了。”


    李元錦也好奇的再次問道:“師兄,你怎麽來的這麽快?我們之前乘坐軒轅家六龍輦車,都花了近兩個月的時間才到。”


    天真無奈的說道:“青致最近結了丹,需要開始鑄劍了,但是成季那家夥準備的材料實在不堪入目,剛好你的劍信來了,我就想著趕緊來,找軒轅家打一打秋風,就一路禦劍過來了。”


    他毫無顧忌的說著打秋風,一屋子人都麵色詭異,但是他卻毫不自知,那感覺就好像在說從自己種的菜園子裏摘兩顆茄子豆角一般自然。


    李元錦問道:“青致也結丹了?”


    天真聽到他說了一個也字,這才想起來看看他的修為,一眼望去滿目透徹,伸手一招,從李元錦丹田之中就飛出了那柄劍,給天真一把握在手裏。


    那柄劍雖然依著李元錦的心思鑄成,但是用料太多,使用之時有些不夠稱心,李元錦就將其浸潤在丹田金水之中,並以自身劍氣慢慢溫養。


    天真提著劍嘖嘖有聲,“你小子也掃了一手好秋風啊,足足三千斤的帝心銅,可以可以,軒轅老二這事做的不錯。恩?這上麵怎麽還有倉家的先古道文,這可是稀罕物,倉家多少年不給人以先古道文築器了,你是怎麽請動的?”


    李元錦據實而言,天真轉過頭看著那個剛才給他見禮的小姑娘,笑著說道:“這就是那位被你救下來的姑娘,居然習得這先古道文,真是不一般。小姑娘,你師承何人啊?有沒有興趣入我上清宗門下?”


    傅瑢正準備報出師父名號,好婉拒天真的提議,但是又想起師父叮囑的話,隻能微微欠身施禮,有些歉意的說道:“多謝真人抬愛,但是小女子已經有了師父,還請真人見諒。”


    天真手一揮,將劍扔會李元錦體內,笑著說道:“無妨,在我上清宗就近之地的良材,居然都沒給人發現,是我上清宗錯過了你了。”


    然後他接著說道:“天緣,你將此間的事情再給我說上一遍,劍信裏語焉不詳,有些事情我還沒搞清楚呢。”


    李元錦依言,將這陣子發生的事情前前後後的說了一遍,天真聽完之後沉吟半晌,悶聲說道:“聚魂燈,確實有些棘手,除了將燈取迴,將裏麵的魂魄遷迴自身,否則別無可解之法。事不宜遲,你們明天就去趙家告訴他們,賭鬥立時開始。”


    天真一來,眾人就相當於有了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一切都依著他的安排,第二天一早,一眾人就來到了趙家。


    趙天冕聽說他們要提前開始賭鬥,笑著問道:“怎麽,你們這麽著急,春牽的金丹境已經穩固了嗎?還是說你們找到了什麽了不得的高手?別忘了咱們賭鬥的規矩,隻有百歲以下的人才能進入趙步山河圖中。”


    李元錦作為當日的對賭之人,依然是他上前說道:“咱們賭鬥的是找東西,又不是生死相搏,靠的是腦子不是境界實力,與其再拖下去,不如早早解決此事,免得你還有其他的詭計。”


    趙天冕哈哈大笑道:“好,既然你這麽害怕,那就依你而言,今日就開始賭鬥。但是此間的一些細則,我還需要給你詳細的說說清楚。”


    “你們出一個人,先將天羅法衣帶進圖中隱藏,然後我趙家一位長老再如圖中,掩藏那盞燈。那盞燈對我而言,根本不重要,願意拿來跟你們對賭,無非就是一個添頭。所以,咱們的勝負標準,就看誰先找到天羅法衣,然後將它帶出圖來。”


    此言一出,眾人皆盡皺起了眉頭,趙春牽直接開口道:“趙天冕,你居然堂而皇之的耍無賴。既然是對賭,那麽當以找全兩件東西,或是先找到對方的東西為勝,你將聚魂燈放進去,又不以它為勝負準則,分明就是為了拖累我們!”


    趙天冕毫不顧忌的說道:“是啊,你若是覺得不公平,大可以不賭這一局。”


    趙春牽一事語塞,有些頹然的低下了頭。李元錦直接開口應道:“可以,就依你說的辦。圖在哪裏,我們這就將天羅法衣放入其中。”


    趙天冕一揮手,招唿人將圖拿來,片刻之後,就有人手托著一張三尺多長的畫軸走了進來,伏身奉於趙天冕身前。趙天冕伸手拿起畫軸,直接往半空一拋,畫軸自動打開懸浮半空,足足有一丈多長,上麵洋洋灑灑的勾勒了十萬大山,三千流水,數百城池掩映其中,尚有大片留白,擬作天邊雲霞,海角天涯。


    趙天冕伸手道:“諸位安排何人進去藏物啊,請吧?”


    隨著他一聲招唿,麵相敦厚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來到趙春牽麵前笑道:“趙家姑娘,還請將那天羅法衣給我,由我進去為諸位尋一上佳地方掩藏。”


    趙春牽柔柔應聲,從袖子中取出一快白色錦帕,交於拿人手上。那人伸手接過,與軒轅陛點了下頭,縱身一躍,跳進了那副趙步山河圖中。


    為他們掩藏天羅法衣的人,是軒轅陛的一位姑父,名叫封合,是軒轅家少有娶了外嫁之女的人。軒轅家的姑娘都傲氣,從來都是她們迎娶別人入贅軒轅,即便是高門望族的子弟想取軒轅家的姑娘也不例外。少有的那些嫁出去的姑娘,所嫁之人無一不是了不起的英雄豪傑,而且婚嫁之後,那些人也都效力於軒轅家,職位也都不低。


    封合看著是一個和和氣氣的中年人,平日裏都是言笑晏晏,但是卻是一位仙人境中期的高手,一旦上了戰陣,那可是兇猛爆裂的很,使一對五千多斤的帝心銅錘,每一個中空的錘頭裏麵鑲嵌了百十塊九陽熔火金和凝聚的九天雷珠,一錘下去,雷火一起翻湧,聲勢駭人。


    也正是如此,他才能以外婿的身份,一力掌管大半個安址洲,山上山下,俗內俗外,都有一言定江山的威信,由他來執手掩藏天羅法衣,眾人是無比信任的。


    封合一躍進趙步山河圖,整個畫軸便卷了起來,片刻之後又重新打開,封合從裏麵跳出來了,對眾人微微點頭,重新迴到後頭去了。


    接著就是一位趙家的長老,也依著原樣將一盞仙女捧蓮樣式的銅燈放進了圖中。趙天冕笑著開口道:“我乃是主家,理應持禮,還請諸位先進圖中吧,我趙家之人,明日辰時入內不遲。”


    明明是暗中算計良多,現在倒持起了禮讓,眾人也不推辭,當下就開始依著原來的安排,由天真、李元錦、軒轅陛、雨憐和趙春牽進入圖中,其餘人都在外麵等候,反正有封合在這裏鎮守,也不怕他們使什麽手段。


    就在眾人準備依次進入圖中的時候,傅瑢突然開口說道:“李大哥,我跟先生學了一些卜算之法,不如讓我陪你們進去吧,說不定還能幫你們盡快找到那兩樣東西。”


    此言一出,眾人都楞了一下,這時候能夠有一個會卜算的人,比起進去之後以神念探查要方便得多,肯定是一個強力的助手。隻是圖中隻能進去五人,她現在突然提起,應該把什麽人留在外麵呢?


    雨憐歎了口氣,十分自覺地說道:“妹妹啊,你還真是一個小尾巴。你真的能夠卜算出東西藏在哪裏?之前我們找春牽母親的時候,你怎麽不說呢?”


    傅瑢有些怯怯的答道:“我一天隻能卜算一次,所以不敢輕易使用。況且那天見你安排的那麽縝密,應當是萬無一失,所以我才沒有說的...”


    雨憐笑道:“我可不是責怪你的意思,隻要你的卜算真的精準,那就一切好辦。反正有他在,在裏麵也出不了什麽危險,那就由你代替我去好了。”


    她嘴裏的他,自然指的是天真,而趙天冕不明就裏,還以為她說的是李元錦,不禁心中暗笑,區區一個金丹,還敢說萬無一失?況且就那個黃毛丫頭,卜算之法還能強的過那位的手下?


    眾人一起在圖前站定,事先將眾人的真氣連貫一起,免得進圖之後散落各處,然後才一起縱身躍起,投身圖中,整個畫軸驟然卷起,落在了趙天冕的手裏。


    趙天冕有些可惜,還以為這些人會一個一個的接連進圖,那樣到最後幾個人都未必能湊到一起,隻是沒想到他們早有算計,有些可惜了。


    趙天冕將畫軸放在桌子上,笑著對封合說道:“封先生,還請移步客房,容我擺宴招待諸位,明日辰時,咱們再聚於此處,再次打開畫軸容我等進去。”


    封合笑著搖頭道:“不必麻煩了,阿陛說了,在他們沒出來之前,我不能讓這畫軸離開我的視線,我這當姑父的,要是這點事情都辦不好,迴去之後他姑母可是要讓我睡大街的。諸位不用管我們,還請明日辰時準時到此,應約賭鬥才是。”


    話雖然說的客氣,但是他手上的動作卻一點也不含糊,伸手將自己右手的兩顆袖扣摘下,猛然就漲大成了兩柄三尺長的大銅錘,那錘頭足有人頭大小,被他握在手中的時候,已經開始雷火滾動,周身的氣勢也猛然一變,大有誰人靠前就一錘掄過去的架勢。


    趙刻本來還想借著家主身份上來再勸一勸,免得被人說趙家不懂禮數,順便看看兒子是不是有什麽後手算計,幫著他把人引開。但是一看封合的那股架勢,立時就僵在了原地,訕訕的拱手一笑之後,帶著趙家的人走出屋子。


    趙家的人一走,封合帶來的幾個人立時就將門口把守住,其餘人將畫卷護在中間,眼都不眨的緊緊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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