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側,軒轅陛已經降落到了地上,身後的肥壯大漢空中收攏身形,將肉翅再次變成了滿身的肥肉,在半空之中團起,如同一個巨大的肉球一般,向著軒轅陛直接砸了過來。


    而那個站在肥漢身上的男子,在半空中就已經縱身而起,落在了肥漢身後數十丈的地方,使了一個隱匿之法隱住了身形。


    肥漢一撞之下,軒轅陛後掠數十丈,輕易躲過,那肥漢正正的撞在地麵之上,激起了無數的塵土砂石。而他則如一個麵團扔到了地上一樣,平平的攤成了一片,然後又慢慢的收縮在一起,站起了身。


    那肥漢站起了身,擠在一起隻有幾道細縫的五官中出聲道:“軒轅少主,你剛才那幾劍刺的我好痛啊,趕緊過來讓我吃上幾口,補充一下我的損耗。”


    軒轅陛並不答話,伸手一招,四柄金劍齊齊飛出,直刺向那個肥漢,豈料那人如剛才一樣根本避都不避,任由四柄金劍穿透身體。他低頭想看看自己身上鮮血淋漓的破洞,卻被下巴上的肉墊著頭低不下去,放棄之後,臉上的肉全部擠到了一起,幾道細縫也被封閉了起來,看樣子似乎是在使勁一樣。


    隻見他身上鮮血淋漓的破洞在他的使勁兒之下,肉浪翻滾,居然開始向一起聚攏,片刻之間破洞就合攏在一起,光滑平坦如常,若不是身上的鮮血未幹,真就如完全沒有受傷一樣。


    軒轅陛見狀,皺了皺眉沒有再次攻擊,反倒開口詢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肥漢臉上幾道緊閉的細縫重新打開,他細聲細氣的迴答道:“我們是申山所屬,亥殿買命人,專門來收你的頭的,我叫彘,我身後那個鬼鬼祟祟的家夥叫銀針。唔,按照殿主新的謀劃,你後背的那塊皮,我也得完完整整的剝下來才行。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再反抗了,反正都是死,不如讓我換個舒服的方法送你上路,也免得弄壞了你後背的皮。”


    軒轅陛皺了皺眉頭,問道:“你們要我背後的皮作甚?莫非你們之中還有人覬覦我這道劍紋?”


    彘迴答道:“軒轅家的劍紋,尋常之人如何能背負的起來,我們殿主要他,是要與人做買賣的。”


    軒轅陛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那麽看來雇傭你們刺殺我的人,絕非是我軒轅家的仇家,肯定就是我家中給的叔伯兄弟了?”


    彘一臉驚異的問道:“你怎麽知道是你...”


    “彘,住口。”彘身後的虛空之中,傳來了一個人的聲音,隨之而來的,還有三枚小針,穿透了彘的身體,襲向軒轅陛眉心,丹田,心口三處要害。


    彘差點失口將雇兇之人的名字說了出來,被銀針嗬止之後勃然大怒道:“你居然敢套我的話,給我去死!”說罷,他在此橫張雙臂,向著軒轅陛衝了過去。


    軒轅陛伸手抓過一柄金劍握在手中,其餘三柄迎著那三枚小針而去,將小針一撞二開之後,去勢猶然不停,再次將衝過來的彘刺了三個血窟窿。


    彘絲毫不顧身上的傷口,依然大踏步向著軒轅陛衝來,張開肥碩的雙臂向他抱去,豈料軒轅陛不推反進,直接一頭撞進彘的懷中,手中金劍直刺他的胸口,然後雙手握住劍柄重重下拉,瞬間給他來了個大開膛。


    軒轅陛腳下連踩,自右側閃開身形,片刻間就退出了十數丈距離,皺著眉看著彘身前傷口流出來的白花花的肥肉,就連他的內髒都肥大壯碩,如同一塊塊瑩白的五花肉一般,一絲血色也無。


    彘一聲哀嚎,但是卻不像是吃痛,反倒是有些心疼的喊叫。他急忙伏下身子,將散落一地的肥肉一把一把的抓迴自己的腔子裏,一邊抓一邊還不停的喊叫道:“你知道我吃了多少嬰兒和紫河車,才養出這一身肉白骨的神肉嗎?你居然就這麽給我劃的散落一地?!”


    說話間,他也以實際行動給軒轅陛解釋了他所說的真實性,隻見他一邊雙手在地上劃拉,將肥肉和草根石頭一塊揣進腔子裏,一邊低頭在自己肥碩的下巴上不斷撕咬,將自己五層下巴其中的兩層都咬下來在嘴裏咀嚼著。


    等他將地上的肥肉劃拉幹淨之後,低頭將嘴中咀嚼的肥肉吐在了自己的胸前傷口上,伸手兜住那些細碎的肉糜,沿著傷口慢慢的抹了下去。


    軒轅陛遠遠的看著這一切,縱然是修道有成,心神堅固,也被這畫麵衝擊的胃口一陣陣的翻湧,差點沒吐了出來。


    軒轅陛很愛吃肉食,或者說軒轅家的人都很喜愛吃肉食。軒轅家的戰法,走的是煆精的路子,以此來淬煉堅實自身,消耗也是十分巨大,所以頓頓都離不開兇獸猛禽的肉,一個是補充自身消耗,另一個就是吸納這些兇獸肉中蘊含的力量。


    今日一幕,實在是讓他倒了大胃口,估計得有個把月吃不下肉食了。


    但是惡心之餘,眼前的景象也讓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個肥碩異常的死胖子。


    這世間治傷手法萬萬千千,生死人的說法有些過頭,但是藥白骨的方子確實多不勝數,他儲物器中裝著的,就有不下十幾種能夠瞬間愈合外傷的藥膏。


    但是如這種以肉補肉的方式,他卻當真是第一次見到,尤其還是以自己的肉,愈自己的傷,這根本就是不合常理之舉。


    彘單手兜著肉糜,另一隻手按著傷口使其合攏,然後將肉糜抹在傷口之上,傷口居然就這麽一點一點的合攏在一起,到隻剩最後一尺大小的傷口時,彘還將手伸到了傷口裏麵,將剛才裹挾進肚子裏的石頭草根一個個的扯了出來。


    軒轅陛是真的要吐了,他別過臉不再去看,但是就在他心神不穩之際,又有幾枚飛針從四麵八方向著他飛了過來。這一次的飛針,不再像之前的那種,扔出去就算完了,而是如同細小的飛劍一般,圍繞在軒轅陛周圍,不斷地飛掠刺殺他。


    這些飛針雖然細小,但是威勢卻一點也不弱,軒轅陛身上穿的金甲本也是上品靈器級的寶甲,但是飛針穿刺之下,依然會刺進金甲之內,顯然也是一件不俗的法寶。


    軒轅陛身上已經被飛針刺了數十下,雖然有金甲庇護,傷勢並不嚴重,但是也攪擾的他不厭其煩。無奈之下,他隻能違背本意,伸手甩出一個金色圓球,圓球離手之後,迎風飛漲瞬間變大,變成一個丈許大小金色透明的罩子,將軒轅陛護在中間。


    軒轅陛站在裏麵無奈的搖頭道:“哎,又用了這些身外之物,迴去之後肯定又要被老頭子恥笑。”


    周圍的飛針全部被隔絕在軒轅陛一丈之外,叮叮當當的撞著那個金色圓球,但是怎麽也突不進去。銀針的聲音從一處虛空中傳來,“你居然還有這種專司防禦的上品靈器,為何之前的刺殺不見你用?”


    軒轅陛迴道:“我家老頭不喜歡我用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主張什麽問題都要用自己本身的實力解決。若不是你這太過煩人,跟個蚊子一樣嗡來嗡去卻叮不疼人,隻能把你攔下來了,其實我也更想用拳頭來解決問題。”


    他開口之間,身邊的金劍突然飛出,向著發出聲音的那處虛空直刺而去,但是卻刺了個空。那個聲音換了一個位置之後嗤笑道:“堂堂軒轅家少主,不會真的蠢到以為我會站在發聲之處吧?哪有人隱匿了身形,還會故意透露給...啊!”


    一身慘嚎,在那個聲音左後方三十丈外,空中突然閃出一片血花,身形消瘦的銀針自那裏陰沉著臉顯出了身形,左手中還抓著自己被斬斷下來的右臂。


    軒轅陛懶洋洋的出聲道:“堂堂申山亥殿的買命人,不會蠢到真的以為自己的藏匿之法無人可破吧?不過是區區的折音之法,能有多高深,雖然你精研此術,將自己聲音在空中轉折了三十幾次,但是你的氣機卻無法折轉隱藏。雖然你已經修煉到人不可查的境界,但是你似乎忘了,世間第一件指認方位的法寶指南車,就是出自我軒轅家臣,風後大人之手。”


    軒轅陛伸出一隻手,上麵托著一個圓盤,圓盤之上有一個披頭散發的小人,一隻手上抓著一枚針,另一隻手不停地指著一個方向,跳著腳喊道:“在這,在這,這孫子在這藏著。”


    軒轅陛略微偏了偏頭,有些嫌棄的說道:“瘋子的這件法寶雖然很惡趣味,但是卻非常的好用,隻要有一絲氣機被抓住,除非你遠遁三千裏之外,否則它就會一直指著你。”


    銀針冷著臉防備著軒轅陛,走到彘跟前。彘剛剛將自己胸腹前的傷口修補好,看著銀針的斷手,又無奈的扯下一塊肉來,放在嘴裏咀嚼著。然後將銀針的右臂拿過來按在傷口處,鼓起腮幫子向著傷口不斷吹氣,片刻之間,銀針的右臂就被接上,完好如此,若非右臂袖子被斬斷,完全不像是受過傷的樣子。


    軒轅陛看著彘不光可以治愈自己的傷口,就連他人的傷勢也能瞬間抹平,不禁感歎道:“真是神異的術法,若非太過惡心,否則我都想學一下了。”


    銀針晃動著自己的右臂,冷笑道:“學?可以啊,彘這門法術,是以吃初生嬰兒和其紫河車修煉而成的,隻要你願意學,術法口訣可以馬上教給你。”


    軒轅陛皺了皺眉頭,想起之前這個胖子確實說過這樣的話,眉宇間的神色瞬間冷了下來。銀針笑道:“看吧,你們這些偽君子就是這樣,一聽見任何有悖常理的事情,就是一副殺生害命恨不得將其天誅地滅的表情。”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道尚且如此,我們這些卑微之人,又何必介懷這些無謂的事情?不過有一件事你說的很對,什麽事情都應該用本身的實力來解決,假借外物,確實於修行無益。本來還想要生擒於你,成全了嬌娘的算計,但是現在,你能不能留下全屍,我都不敢保證了。”


    說話間,銀針身後的彘突然攤成一片,平平的鋪在地上,然後仿若流水一般,全部往銀針身上聚集,如同活物一般的攀附到了他身上。銀針消瘦低矮的身體慢慢膨脹起來,身形也不斷拔高,就連原本說話低沉陰戾的聲音,也慢慢變得低沉厚重,猶如洪鍾大呂一般。


    片刻之後,彘整個身軀已經全部附著在了銀針身上,變成了一個丈許多高,渾身筋肉虯結的壯漢,他甕聲甕氣的說道:“看到了這個樣子,你就決計活不得了,小子,準備好受死了嗎?”


    說完這話,他伸手一招,一根銀針飛到他手心之中,迎風漲大,霎時間就變成了一根兩丈多長的銀色長矛,但是矛尖渾圓沒有鋒刃,卻依然透著令人心悸的鋒銳之感。


    他挺起長矛,向著不遠處的軒轅陛大踏步衝來,如同地牛犁地一般,踩踏出一片片的煙塵土石飛濺,頃刻之間就來到了軒轅陛麵前。他大喝一聲,一矛刺向軒轅陛胸口。


    矛尖和金色圓球的光罩猛烈地撞在一起,圓球上頓時出現了無數龜裂,軒轅陛也被一矛震退,倒飛了數十丈,期間也不知道撞斷了多少樹木岩石,雙腳在地上犁除了兩道深深的溝壑。


    軒轅陛勉強站定,還不等他迴過神來,銀針已經衝到近前,縱身一躍揮舞起手中長矛,帶起一股劇烈的狂風,橫著掃向了軒轅陛的頭顱。圓球之前就已經被矛尖震出無數裂隙,再被重重一掃之下,轟然一聲散成了一地碎片,長矛去勢不減,依然向著著軒轅陛的頭狠狠地掃過去。


    軒轅陛急忙在身側豎起一柄金劍,想要格擋一下長矛之勢,剩餘的三柄金劍則驟然前刺,向著銀針的丹田,心口和咽喉處狠狠地刺了過去。


    一聲宛如打鐵一般的巨響傳來,軒轅陛的金劍被掃向一邊,長矛依然重重的砸在了他頭顱之上,打得他一口鮮血噴出,身子橫在空中,又飛出了十數丈,重重的跌落在塵埃之中。


    而軒轅陛刺出的三柄金劍,每一劍都正中目標,但是卻隻入劍尖寸許,根本造不成任何傷勢,被銀針隨手一掃,就全部掉在了地上。


    軒轅陛自地上掙紮起來,有些頹然的坐在地上,頭上的金冠被打成了碎片,一頭黑發隨意披散,沾滿了塵土草屑。左側的頭顱被擊中,大片的鮮血順著臉龐和鬢發流了下來,滴滴答答的滴落在金甲之上。


    軒轅陛晃了晃被砸的有些發蒙的腦袋,突然抬手製止道:“等一下!”


    原本挺矛疾衝而來,打算一舉將軒轅陛紮個對穿的銀針微微一頓,依然不停的向著軒轅陛疾衝而來,絲毫不打算給他多餘的機會。銀針獰笑的說道:“等什麽,你早一刻死,就能早一刻投胎去!”


    軒轅陛隻能強行催動真氣,連身上的金甲也來不及收起來,隻見他身後金光大作,一道金色劍光斬破他的背甲飛出,在他後背懸停,凝成了一把金色長劍的虛影。


    銀針見狀急忙收住前攻之勢,甚至還驟然後退了數十丈,才以矛駐地遙遙站定,對著軒轅陛說道:“你的劍紋我們早就知道了,想要以此來暗算我,你恐怕是沒有什麽機會的。”


    軒轅陛搖搖晃晃的想站起身來,但是掙紮了半天還是放棄,他岔開雙腿跌坐在地上,抹了一下眼睛邊的鮮血,對著銀針說道:“既然你不肯過來,我又過不去,那咱們不如聊聊吧?”


    銀針笑道:“怎麽,你想以此拖延時間,等著有人來救你嗎?不可能的,我們亥殿,雖然是買命人中最低的一殿,隻接金丹以下的活兒,但是卻是門派家族爭鬥中參與最多的一殿。無他,隻因為這築洲之中隻能由金丹以下的人動手,所以我們對上的幾乎都是各個宗門家族之中最被看好天之驕子,哪一個不是身懷諸多重寶的。”


    “但是又如何,還不是被我們一一斬殺,如你這般,身上揣著諸多法寶卻不願意用的,我還真是第一次遇到。亥殿的人,並不是天分根骨不如他人,而是人人到了龍門境後期,都在刻意壓製自己的實力,這樣才好方便辦事。所以你指望別人救你,我何嚐不擔心被人搶了功勞呢?”


    軒轅陛聽他說話之時,居然還好整以暇的取出一顆天蘊丹含在嘴中,又拿出一瓶藥膏,在自己頭上塗抹,聽到銀針的話,不禁好奇的問道:“境界感悟到了,周身真氣會自動聚集凝結,你們是如何壓製實力,不讓自己進入到金丹之境的?”


    銀針見他還有心思療傷,冷哼了一聲,將長矛紮在地上,自己也盤腿坐下,笑著說道:“小子,你一個快死之人,問這麽多幹嘛?”


    軒轅陛說道:“既然是快死之人,那起碼也得讓我死個明白吧?這樣,你若是與我詳細解釋一下,我就將一劍上品靈器散去禁製,讓你可以直接使用它,不會被軒轅家尋到,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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