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ni cooper並沒有駛向上甲大學大學城校區,而是駛向了甲城市中心,停在一座高檔公寓的地下室裏。這是歐陽逸不久前租住下的公寓,隻是目前她的物品並沒有完全整理好,堆放在偌大的客廳裏,顯得公寓裏淩亂又空曠。


    歐陽逸打開指紋識別的防盜鎖後,並沒有管堆放在客廳裏的物品,而是隨意的走向開放式廚房,將黑色大理石吧台上的雜物一股腦全部推到一旁。表情有些著急又有些期待的看向那個身穿黑色夾克的日本人。


    “潤平,把神骨拿出來吧。”


    “好,領導。請不要著急。”


    說著那個身穿黑色短款夾克的男人脫下外套,卷起內裏的打底。一道疤痕赫然出現在右側的腹部,他淡定的走到廚房的水台邊拿起一把水果刀,用歐陽逸之前扔給他的打火機烤了烤,一把拉開傷口。


    這一舉動讓文夏驚的張大了嘴巴,“你在幹什麽?!”


    而一旁的歐陽逸對於自己這個日本下屬,如此驚人的舉動並沒有任何詫異,眼中盡是期待。


    男人將手指扣進自己的腹腔摸索著,不一會,男人鼻息間發出一陣粗重的喘息。文夏隱約間甚至都能看見他跳動的肌肉下泛起一層詭異的淡藍色光亮。


    眨眼間,就看見一塊圓柱狀的物體被男人從腹腔中掏了出來,其上沾染的血跡都無法遮蓋其自身散發出得淡淡藍光。


    歐陽逸見狀一個箭步上前,接過那塊物體,放進早就準備好的器皿裏。藍色的光暈照射在她的臉上,文夏甚至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不加掩飾的貪婪。


    “水野潤平,幹得不錯。”歐陽逸全神貫注的盯著器皿中那塊沾著血跡的藍色物品,嘴裏的誇獎便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然而這個名叫水野潤平的男人,並不在意歐陽逸的態度,反而自顧自的走到一邊吃力的坐上一張高腳凳上,看著肚皮上那道可怕的裂口,淡定的從自己的自己的頭上拔下一根細長的頭發,穿在不知從哪裏摸索出得細針上。


    “我,需要幫忙嗎?我幫你去找線吧。”


    文夏見這個男人打算直接用頭發對自己的傷口進行縫合,更是震驚的無以複加。急忙轉身欲要去找客廳裏那堆物品裏的針線盒,她記得之前幫歐陽逸搬運行李時有見到過。


    “不用。”


    “沒事,不用管他。”


    歐陽逸與這個水野潤幾乎是同時出聲。


    “外來之物哪有自身固有的好用,不用找了,我習慣這樣了。”


    歐陽逸接著話說:“他的恢複能力很強,你不用擔心。”像是有意要補充什麽,忙是又加了一句。“準確的說,我們的恢複能力都很強。”


    文夏已經從剛才的震驚中逐漸恢複了平靜,她看向歐陽逸嚴肅且認真的問道:“老師,是不是可以和我說說你到底是什麽人了嗎?”


    歐陽逸理了理垂在額前的一縷短發,鄭重其事的對著文夏說:“給我五分鍾,我想我確實不該在對你有所隱瞞。”之後她認真的將手中器皿的蓋子蓋上轉身走進裏屋。


    文夏同樣坐上一張高腳凳,眼神時不時的瞟向一旁正專心致誌的縫合著自己傷口的水野潤平。


    “小姑娘,我能夠聞見你身邊的那隻吞靈。”


    “你也能感受到‘喵喵’的存在?”文夏一臉詫異。


    “當然,當然。不過我可沒你那麽厲害,能夠與它們通感。我的血統並不純粹,並不允許我能夠擁有同感靈魂的能力。”


    “你是說你也擁有那菲林人的血液?”


    “對,沒錯,能在勾燈互金集團裏求得一職半位的都是擁有那菲林人血液的。勾燈互金集團的壁壘比其他兩大集團更加的高。”


    歐陽逸從裏屋走了出來,看著她氣定神閑的神情,文夏知道她對於這次能夠順利得到那塊泛著藍光的骨頭非常的滿意。


    “文夏,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想你應該能夠猜到我能輕易答應你做的助理並不是因為裴佩的關係,也不是因為我真的為一個沒錢吃飯的學生大發善心。”


    歐陽逸也坐上一支高腳凳,公寓的巨大落地窗透進來的陽光照的她整個人似乎都在閃閃發光。不得不說她的氣質與電視裏那些經過精心包裝後的明星有的一拚。


    “是的,老師。我知道,你是發現我已經掌握了與吞靈通感的能力。這個我早就知道了。”文夏不以為意的迴答道,這並不是什麽難以猜測的原因。並且歐陽逸也並沒有刻意隱瞞自己的用意,因為歐陽逸主動和她說了很多關於地下城的事情。


    歐陽逸看了一眼窗外,左側的眉毛輕輕挑了一下,補充道。“並且你的身邊正好有一條成熟期的吞靈。”


    水野潤平見到歐陽逸的神態忍不住的也看向窗外,隻見一隻形態詭異的大貓正蹲在對麵的公寓樓上的一個空調外機上。一雙類似貓眼狀的瞳孔在逐漸暗下去的天色裏泛著藍綠色的光,水野潤平知道那隻便是自己一直聞得到氣味的吞靈。它正潛伏在自己主人身邊,將自己的感知通感給這個正坐在對麵樓層裏的女孩。


    歐陽逸認真的看向文夏,麵部的表情已經從之前的欣喜滿足“文夏,首先我得和你坦白,我是勾燈互金集團的人。”


    “這我知道。”


    這個事實歐陽逸從一開始就沒有瞞過文夏,在與文夏講述地下城三大集團的時候她就有透露過自己是隸屬於勾燈互金集團的。所以文夏對此並沒有太多疑問或是驚訝。


    “其次,我是在勾燈互金集團下一個叫‘地心ehn內容平台’裏擔任觀察員的職務。”


    “嗯,這我也知道,就是你用這個頭銜威懾那些護衛隊的人。”


    “對,是這樣的,觀察員的職位聽起來似乎有點像地表的記者對嗎?但是準確的說它的職責更像是地表世界的一個參議員。”歐陽逸挺了挺腰板,眼睛認真又真誠的看向文夏繼續說:“‘地心ehn內容平台’是勾燈互金用來收集各種各樣情報的機構。在這個龐大的機構裏每天都分析數之不盡的情報信息數據。觀察員是即是這些信息的收集整合者,也是重要信息的匯報分析者。機構中的每一個觀察員都可以直接向勾燈互金集團最高領導層匯報各個領域信息,隻要他所提供的信息被係統甄別為足夠重要。”


    文夏聽到這裏恍然大悟,“所以那些護衛隊的人才會在知道你的職位之後對你的態度有所轉變?”


    “是的,三大集團縱使暗地裏鬥爭不斷,但是表麵上的和平還是需要維係的。作為存在於三大集團底層的這些微不足道的管理者,他們也都深諳其中的症結,所以一方麵他們需要提防著像我這樣的觀察員搜集到一些不便於透露的信息。另一方麵,三大集團的底層管理者的流動性一直都非常的巨大。與我們這些能與勾燈互金裏的高級管理層說得上話的觀察員交好,也是為自己的仕途之路多解鎖一種可能。”


    “歐陽老師,原來你在地下城也是很有地位的啊。我一直覺得在地表世界你的職業已經讓你整個人都光芒萬丈了。”文夏不遺餘力的對歐陽逸吹起了彩虹屁。雖然她知道歐陽逸將自己聘為助理是有自己的理由,但是作為一個從小生活在國內的姑娘,這點為人處事的情商是必須具備的。而且這樣的彩虹屁即使在麵對常年在國外生活的歐陽逸也非常的適用。


    歐陽逸已經不好意思的擺了擺手,衝著文夏笑著說:“文夏,我真的非常喜歡你的性格。我想即使你沒有那菲亞人的血統我依然會和你合得來的。”


    “歐陽老師,說起那菲亞人的血統,你可以和我再說說嗎?你一直說我的血統非常的純正,所以才能和‘喵喵’產生共鳴。”


    “噗呲~”


    正當文夏說到與喵喵產生共鳴的時候,原本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的水野潤平忽然發出一聲令人不悅的聲音。


    “額,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覺得小姑娘你把那隻成年吞靈叫成喵喵實在是有些······嗯,令人意外。”


    水野潤平像是怕再次引起文夏的誤會,幾經思索之後斟酌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不過他那怪腔怪調的國語依舊讓文夏覺得很不舒服。


    “我原本和喵喵產生共鳴的那晚,我還不知道它原本叫吞靈,隻是它當時就是像是一隻貓,蹲在那裏草叢裏,我才慣性思維的給它起了這麽個名字。而且我就喜歡小貓,我就喜歡給我自己的小貓起這麽個卡哇伊的名字,有什麽問題嗎?”文夏像是故意的,在說起‘卡哇伊’三個字的時候也有意腔調怪裏怪氣的。


    “哦,別生氣嘛,我並沒有想要冒犯您的意思。親愛的文夏小姑娘。您能通感吞靈,這本身就要比我厲害很多了,給與您已經產生通感的吞靈起什麽樣的名字都是您的自由。我隻是覺得您的吞靈寄生化形後,貓的形體大的與喵喵這個名字·····而且吞靈的能力與這個名字······”


    水野潤平看著臉上越發泛起紅暈並且直勾勾的盯向自己的文夏,趕忙識趣的停住了他那不健全的國語解釋,又急忙在自己的嘴上做了一個拉上拉鏈的動作。表示自己不再發表任何觀點。


    隨著文夏與吞靈達成通感後的時間越長,她便越發感受到這隻來自地表世界背麵,由不知多少靈魂殘念聚集而成特殊異體,擁有著多麽強大的能力。


    如今迴看,這個可愛且平庸的可以給家裏任何一隻寵物貓取的稱唿,似乎的確不太符合吞靈的屬性。但是文夏她自己都已經叫習慣了,並且她也可以明確的感受到那隻正蹲在樓宇對麵一動不動的吞靈對喵喵’這個稱唿並不排斥。


    文夏原本並不覺得自己給那隻主動找到自己產生通感的吞靈起這樣的名字有什麽問題,可是很多事情在被別人無意間提出後,才會有一種巨大的羞恥感迎麵撲來。


    這才是文夏氣哼哼的盯向水野潤平的真正原因。


    “那菲亞人相傳是擁有墮落天使的血液才誕生到世界上的巨人族。血統越是純正的那菲亞人,越是能吸引靈魂並與之交流,這是天賦。是其他兩大集團種族所不具備的先天優勢。但是那一半的血統饋贈了天賦的同時也裹挾著原罪。”


    “什麽原罪?”文夏疑惑。


    “貪婪,那菲亞人對於黃金有著與生俱來的狂熱,他們在最初幾乎占據了這顆星球上絕大多數的金礦。所以即便是發展了數萬年後的勾燈互金集團,依舊掌握著地下城的黃金資源。就同蔻鉑集團掌握了銅資源,塢茨洛集團掌握了銀資源一樣。即便近些年那兩大集團對於自己固有的資源掌控力度有所鬆動,但是勾燈互金集團依舊是黃金如性命。”


    “這麽說來童話故事裏說巨人占據了國王的黃金其實確有其事咯?”文夏張了張嘴,似乎有話要說但最終隻說出了這麽一句。


    “嗯,流傳廣泛的童話在若幹年前或許正是當年人們遭受經曆的種種,因為其中的艱辛太過刻骨,才會被編成童話口口相傳,讓人不會輕易遺忘那一段段真實存在的過往。”歐陽逸點了點頭。


    “所以你們認為我血統純正也是因為我能夠與吞靈共鳴?”


    “正是如此,吞靈由於其產生的特性,能夠找到你主動要與你產生通感,這無疑就是最好的佐證。”


    “因為我就無法與吞靈通感。 ”之前一直開啟靜音模式的水野潤平這會再次說話。“我想歐陽領導也沒有辦法做到吧?”說著他又把頭轉向歐陽逸,像是有意要避開文夏的目光。


    可是歐陽逸並沒有搭水野潤平的話頭,而是沉默了。氣氛一下子有些僵硬,水野潤平完全沒有想到一直靜坐一旁的自己剛開口說話便將場景直接拉入冰窖。為了緩和因他而起的尷尬,他隻能幹笑了兩聲說起關於自己血統的來曆。


    “我老家在關東的一個極其不起眼縣,但是我家卻有著世代忍者的傳承。因為家族一直學習忍術的緣故,身高一直非常的尷尬。直到十九世紀中期,叩關事件迫使日本開始瘋狂的學習西方的文化,人們固有的思維開始轉變,我的父輩為了改善自身基因的缺陷,找了身高較高的西方女子作為伴侶。此後也的確對我們後輩的身高產生了影響。”說著水野潤平坐在高腳凳上的身子又挺了挺。“我猜想應該就是那個時候擁有了這股血脈,不過原本就不濃鬱的血脈到我這裏已經變得非常稀薄了。”


    說完,水野潤平不自覺的又掏出拿包萬寶路,正要放入嘴裏點燃卻被歐陽逸打斷了。


    “對了,你是怎麽得到那塊神骨的。你引發了一場騷動,才得手的?”


    “啊,是的,如果不是有幾個倒黴蛋幫忙,我想我也沒有辦法真麽順利得到那塊骨頭。隻可惜那幾個倒黴蛋裏麵又一個臭小子打壞了我一個影分身,哦,就是我那個花了不少錢購買的打火機。我就不該用那麽貴重的打火機製作。那小子速度可真快,下手也夠勁。要不是看他和他那三個同伴張口就來的華夏話,我都懷疑他該不會也是個忍者。不過那幾個倒黴蛋也沒有站到什麽上風。”


    水野潤平像是在找補,似乎他並不想承認那個將他的影分身打碎的男孩有多厲害。故意打岔似的把玩起那枚普通的塑料打火機,他用手快速的將打火機扔至半空中又用另一隻手輪換著接住。


    他這樣的動作輪番了幾次後他的嘴裏無意的嘟囔道,“我記得他的同伴叫了那個身手不錯的家夥叫影什麽林。”


    “尹麟?”


    “對,對,就是這個稱唿。你怎麽知······”


    水野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就看見文夏猛的從高腳凳上彈跳起來,伸出手一把抓向自己,她那半張的虎口距離自己還有兩米的距離,可巨大的窒息感卻從他的脖頸間傳遞至了丘腦,巨大的危機感從氣管瞬間蔓延至全身的每一個毛孔。


    一隻巨大的貓影突兀的閃過自己的眼前,水野潤平用盡氣力想要看清脖頸間是什麽東西,眼眸低垂間正撞上那隻大貓扭轉過頭,粗糲的剛毛根根豎起發出瘮人的顫栗聲。一雙色藍綠眼睛閃爍著危險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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