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伴隨著一聲呻吟的喘息聲,許錦雅從床上驚醒。她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隻看得見未遮嚴實的窗簾外依舊是漆黑一片,讓她覺得此時應該還是深夜。手腕處傳來一陣涼意,她知道應該是營養液注入身體的原因。這些天她依稀知道那個穿白大褂的女醫生定期會進入她的房間幫她換上營養液,除此之外她一直滴水未進。


    許錦雅按動手邊的那枚按鈕,過了許久都沒有迴應。她嚐試的動了動自己的身體發現時隔多天,她終於從原本感知不到自己脖子以下身體再次感受到了身體的存在,她用力的蜷縮了幾下自己的腳趾,可以控製,隻是每一個腳趾都像是灌了鉛水,沉重的令人窒息。


    雖然行動依舊艱難,但是尿意使得她不得不挪動身體。許錦雅費力的將自己挪動到窗邊,用有些麻木的手臂將自己吃力的撐起。手腕處吊著營養液,讓她本就行動不便的身體更是累贅不堪。她看了看已經幹癟的點滴袋,索性一把將輸液針頭從自己凸起的靜脈血管裏拔了出來。連日來一直靠著營養液維係著身體的運作,這讓她在拔出針頭的時候竟然沒有鮮血飆出卻稍稍溢出一些藍綠色的液體。


    事實上,許錦雅並不知道那是什麽,隻是在迷糊中感知到那個穿白大褂的女人在給她輸液時說了這是很貴的東西,讓她以為應該是營養液。


    許錦雅沒有找見拖鞋,便赤著腳下了床。西歐的三月依舊寒冷,這讓本就體弱的她不由的哆嗦了一下身子。她走了幾步再次環顧屋子,才意識到這並不是原先自己的臥室,而是位於別墅三樓靠南的一間屋子。好在三樓的構造她是知道的,這間屋子雖然沒有按照主臥來設計,在屋內就劃分出一個洗浴室,但是屋子外的左手邊便是洗手間。許錦雅扶著牆壁,一步一步的走向屋外。


    在解決完自己的生理問題後,她點亮了洗手間裏的麵池燈,白熾燈的光亮在黑暗中突兀的亮起,有些刺眼。許錦雅用手稍稍遮擋了一下眼簾。當眼球逐漸適應後,她放下手掌看向鏡子裏的自己,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原本養尊處優的她雖然一頭銀發,但無論是皮膚狀態還是身體狀況都是優於同齡人的,可如今鏡子中的自己形若枯槁,皺紋爬滿了蠟黃的麵部。她看著脫了一層皮的身體,緩慢的轉過身子,看著原本光潔水滑後背上起了紅腫水泡,有些皮膚顏色已經改變為褐色、紫色,她知道那應該是褥瘡。


    許錦雅握緊了拳頭抵在麵池上,低下了頭去不再看鏡子裏的自己,她的肩膀似有輕微的顫抖,像是哭泣又像是沉思中的唿吸。半晌,她抬起纖細拳頭,將麵池燈關閉,重新融入黑暗裏。


    第二天,當天光透過厚重的窗簾射進房間裏,許錦雅猛的睜開眼睛,她昨晚從洗手間迴來後便再也沒有入睡,不斷的迴想著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無果。自蘇醒過來後便沒有看見曹國華的身影,自己全由那個身穿白大褂看上去像是個醫生模樣的女人照料。但說起照料,那個白大褂女人似乎並不上心。這個態度並不友善的女人十幾年前來過她的家裏,她是曹環的接生醫生。


    從這個女人的言語之中許錦雅可以猜到曹建平似乎是犯了什麽重大錯誤,她對此頗有微詞,甚至對於到達這裏都不甚滿意。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麽人?她與曹國華什麽關係?她對自己的態度為什麽如此的冷漠又帶著敵意?這些問題不斷的纏繞在許錦雅的大腦裏,讓她無法沉沉的睡去。


    當窗外逐漸亮起,許錦雅似乎聽見臥室外逐漸有了聲音,她打定主意,今天第一件事一定是找到曹環。在她的記憶裏能夠迴憶起的隻剩下曹環和她麵對麵的坐在私人飛機裏一言不發。她習慣了這樣的孫子,曹環的怪異貫穿了他的成長,尚在繈褓時就是個陰晴不定的嬰兒。此後兒子曹建平與兒媳王丕帶著曹環搬了出去,再次搬迴來時,王丕已經去世了。


    許錦雅無意間知道了一些關於王丕去世的信息,卻因為心中另有他因從未與兒子提起,她心中愧對兒子,所以一直希望能夠將孫子好好帶大,彌補自己對於兒子一家的愧意。也正是夜以繼日的不斷接觸,她發現難以接近的孫子身上同樣有著令她欣喜的隱秘。


    這次既然她帶了孫子出來,那她一定要將孫子帶迴去。即使此時身體依舊虛弱到不行,但許錦雅心中充滿了執念。她吃力的從床上起身,緩慢的走向了樓下的客廳。


    “如果你挑食,我就斷掉你的食物,我會讓你知道饑餓是什麽滋味。”是那個女人冰冷沒有感情的聲音,她在對誰說這樣的話?難道是曹環?


    尚在樓梯上,許錦雅便聽見了那個白大褂女人威脅的話語。許錦雅心中焦急萬分,但腿腳卻不聽使喚,隻能撐著牆壁探著身子傾斜著腦袋從樓梯間看向一樓的餐廳。目光所及,正是那個白大褂女人,她的對麵坐著的正是曹環!許錦雅的目光鎖定曹環後又看向他麵前的餐盤,餐盤裏隻是一些泛著灰綠色的青豆和鷹嘴豆。這對於從小吃慣了高檔食品的曹環怎麽可能吃得下去。


    “你不可以這樣對我的孫子說話。”許錦雅吃力的加快腳步從樓梯間下到一樓。


    “看來這些日子裏我對你的照料非常起作用。”女人背對著跌跌撞撞下到一樓的許錦雅,沒有迴頭,語氣輕蔑且不屑。


    “是,的確,謝謝。”許錦雅的語氣中也夾雜著諷刺,起伏的胸口讓她不得不再次扶住牆壁,虛弱的身體無法負荷情緒稍上的輕微波動,她努力支撐住自己,不讓身體向一邊傾倒下去。


    “不用客氣,任務而已,我想我這個任務也就到此為止了。”白大褂女人坐在椅子裏低下頭摩挲著自己的指甲,完全沒有想要上前攙扶一把的意思。


    “奶奶!”曹環見到從樓梯上下來的許錦雅一把跳下餐椅,跑上前去,攙扶住虛弱的許錦雅。


    這一舉動讓許錦雅詫異又欣喜,她知道是她期待的那個曹環迴來了。她一把摟住曹環幼小的身體,這種體溫是小孩子應該有的溫度。


    曹環的這一舉動不僅讓許錦雅驚喜,同樣吃驚的還有那個白大褂女人,她像是完全沒有料到那個多日以來像個木頭一樣的孩子除了吃飯睡覺上廁所,與自己沒有一點交流。卻在看見許錦雅的一瞬間活了過來,衝到了自己奶奶的身邊扶住虛弱的奶奶。白大褂女人慌忙起身,轉過來盯著護在許錦雅身前的曹環。她臉上的震驚轉而變成一種沉思的,她眯起眼睛,仔細思考著什麽,一絲忌憚的情緒湧上麵部表情。


    “你是怎麽迴事?!”半晌,白色大褂的女人冰冷著聲音厲聲問道。


    “你不要這樣對我的孫子這樣說話。”許錦雅力竭的衝著白大褂女人說。


    “滾開,老東西,我沒在和你說話!”白大褂女人厭惡的衝著許錦雅吼道。


    “柏筱梅,我想我是對你太過仁慈,才會讓你如此囂張無禮。”


    曹環第一次開口與那個白大褂女人說話,話畢。那個女人驚愕的低下頭,慌忙的跪倒在地板上,扯掉遮麵的口罩,渾身戰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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