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尹麟跟著michelle走出房間後才發現這是一幢裝修豪華的別墅,他們的鞋子在雕刻著維納斯和丘比特雕像的大理石樓梯上留下清脆的敲擊聲。尹麟不經意間抬頭看見窗外正是那三幢高聳入雲的地標,意識裏這番景象有些熟悉。


    “哢嚓~”michelle推開一扇雕花繁複的木門走上一條紅磚砌成長廊,雨小了很多,風卻更加的大了。狂風將長廊兩旁柱子上蜿蜒的藤蔓的枯葉吹得所剩無幾,michelle的長發和寬大的衛衣也在風中亂作一團。尹麟和尹川海乖巧的跟在她的身後,感覺下一秒那個嬌小的身影就會被吹走。不過這會他們也無暇顧及別人,疾風無差別的在每個人臉上做著抽打式spa,他們自己忙著用手遮住鼻子大口大口的做著深唿吸。


    當他們與風力抗衡著通過紅磚長廊,穿過一間種滿各式各樣鮮花的玻璃房後,尹麟知道michelle要帶他們去往哪裏了——“品俏樓”那幢三層小樓正矗立在長廊的盡頭。


    “來杯bloody mary,重辣。”michelle大力的推開一樓的側門,門頭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門縫間灌入一陣冷風,卷起濃鬱的咖啡香。michelle進門就衝著站在吧台裏正對著壁掛電視看的津津有味的皮爾思招唿了一聲。


    “還沒到時間,現在隻賣咖啡,想喝酒晚上七點再來。”皮爾思眼睛盯著電視壓根沒想挪動步子,尹麟看了看電視裏正播放著一部很老的吸血鬼片子,在50英寸的液晶顯示屏上畫質顯得有些糟糕。不過尹麟記得這部電影裏的男主角非常的帥,一度被評為好萊塢發電站。


    “那就來一杯甘露咖啡加冰。”michelle態度堅決的繼續點餐,看樣子打定主意要讓皮爾思給她服務。


    “沒有冰塊了。”皮爾思依舊沒有動彈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電視,顯然並不想搭理michelle。不,準確的說是他們仨。


    “你那眼珠子瞅那男主據都快拉出絲兒了。麻煩你有點職業操守好嘛?我做完我該做的,你也得做你該做的,而不是在這裏看男人。我!要!喝!酒 ! ”michelle最後一字一頓的加重語氣說。


    “張小姐,不是誰都和你一樣整天腦子裏都是男人。我說了想喝酒晚上七點來。”皮爾思粗著嗓子淡淡得瞟了一眼站在那手叉腰得michelle。


    “你!”michelle被噎得不知道說什麽,半天才迴了一句“叫我michelle,別叫我張小姐,我現在又用不了以前的名字。”說完一屁股坐在吧台前的高腳圓凳上,眼睛瞪向一邊的窗戶像是在思考怎麽反擊。


    “哎?那是個男的啊?長得不賴,嘴巴也厲害,你女朋友都占不到便宜。”尹川海站在尹麟的身後,他被皮爾思的樣貌和說話的聲線搞得有些迷糊,但是看到剛才把自己懟得夠嗆的michelle在他這兒吃了虧,心裏著實暗爽了一把,小聲在尹麟耳朵邊嘀咕。


    “什麽是個男的!?她就是個徹頭徹尾喜歡裝逼的變裝癖!”michelle抓到了進攻的把柄,轉頭衝著尹麟和尹川海大聲說,一時間竟把尹麟和尹川海弄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你不希望今晚的客人在他們的雞尾酒裏喝到你舌頭的殘渣你最好就給我閉嘴,張小姐。”皮爾思厚重的嗓音壓的更低了。


    “媽呀!老娘好怕怕啊?老娘忍你很久了,你別給我用這種低沉的聲音和我說話,老娘喜歡真男人!”michelle毫不示弱,手指在吧台上有節奏的敲擊著,隱約間每一下敲擊吧台上都會出現指尖大小的黑色孔洞,在手指抬起時又恢複如常。


    “看來今晚的血腥瑪麗有新配方了。”皮爾思站在吧台裏,那根背在身後的馬尾辮無風自動,咖啡店裏的燈光也在一瞬間閃爍不定,壁掛電視裏的圖像雪花紛飛發出刺耳的雜音。


    就在光線明暗交錯間尹麟看到皮爾思那張姣好的麵容上驚現可怖的疤痕如同厲鬼,同時他感受到身後的尹川海往後退了一步,他應該也看見了。


    “哇哦,有新客人來訪嘛。”蒼老略帶沙啞的聲音從樓梯口傳出,接著那段並不太好走的樓梯上傳來緩慢的腳步聲。“嗨,我們又見麵了,我說過我們會再見的。額,雖然不是我主動打電話讓你來的,但是好在我們又見麵了,不是嘛?”


    鮑楽寶,那個尹麟上次來麵試讓尹麟迴去等消息的麵試官,這家店鋪的老板。他今天依然穿了一身得體的藏青色雙排扣西裝,一塊小小的方巾整齊的插在左上衣口袋裏,一陣陣檀香隨著他的走動飄進每個人的鼻腔,隻有皮爾思皺著眉頭拿出一罐咖啡豆抱在胸前。


    “您好,寶總,這位就是michelle。是她之前介紹我來麵試的。”尹麟見鮑楽寶和自己說話便禮貌迴應。


    “看來你對你的新中文名不是很滿意啊,michelle小姐。以至於要在店裏小小的抗議一下?””鮑楽寶並沒有立即迴答尹麟,反而衝michelle眨眨眼。


    “是啊,不滿意,不滿意!那張叫徐琦雅的身份證現在根本刷不進任何一家三星級以上的酒店!還有無啟層的斷點為什麽接二連三的讓我去處理?沒有別人可以派遣了嘛?這巫婆為什麽不去?你為什麽不去!?”michelle伸手直指鮑楽寶像是在發泄積攢了很久的怨氣。


    “因為她要幫我顧店,而我有我要忙的事情,至於什麽事情,this is not your business。”包樂寶依舊笑容可掬,甚至像是很配合michelle給自己起了英文名一樣,說了句夾帶著濃重甲城口音的英文。


    “別人呢?我不相信沒有別······”


    “michelle小姐,我想沒有人願意做賠本的買賣,畢竟你能迴來這本身就不怎麽便宜,如果你不表現出一點用處,那我們的收支會顯得有些難看。作為生意人的我是受不了利潤表上出現大額虧損的。說的直白一點,michelle小姐你得還債,就像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都在為自己的債務而努力工作,而你做這些不過是支付了一點利息而已。”


    鮑楽寶依舊麵帶笑容卻強勢的打斷michelle的話,說完走到michelle麵前敲了敲吧台衝著皮爾思豎起兩根手指。皮爾思默不作聲放下咖啡豆罐子,轉身在身後的架子上拿出一瓶看上去就很貴的酒倒了兩杯。


    “michelle小姐,cheers~”


    尹麟站在原地看著鮑楽寶舉起酒杯,並不在意michelle壓根就沒有拿起吧台上的酒,自顧自的撞擊了一下酒杯愜意的抿了一口酒。


    尹麟感受到這個衣著講究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的老人,散發出來氣質和那天麵試完全不一樣。麵試那天給人的感覺有些慵懶甚至有些神經大條,但今天無形之中透出的理智與冷漠以及和煦的笑容裏暗藏的威懾都讓尹麟背脊發涼。


    “這裏都是些什麽人啊?”尹川海抓了抓尹麟的胳膊,顯然他也覺察出眼前的這三個人都不太正常。


    “哦~我說什麽來著,我們把重要的客人給忘記了。”說話間鮑楽寶端著酒杯轉身滿臉堆笑得衝著尹麟和尹川海走來,屋子裏的氣氛再次緩和,如同他臉上的笑容一樣溫暖和煦了。


    “親愛的朋友,請原諒我歲數大了,記性有些減退,冷落了你們。想喝點什麽?”


    “寶總是吧?我不想喝什麽,我是有很多疑問的。”尹川海也覺得既然自己的嘀咕已經被對方發現了,不如正大光明的詢問,唯唯諾諾的也不是他一貫風格。


    “你們有什麽問題就問他吧,他表達能力好,做生意的嘛。”坐在那裏的michelle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冷嘲熱諷。


    “親愛的,如果你錯過這杯‘我的摯愛’,我想你一定會後悔的。”鮑楽寶背對著michelle說,又抿了一口酒發出滿足的哼哼聲。


    “有很多疑問是嗎?不用著急,不妨坐下再說?”鮑楽寶依舊保持笑容,酒精開始使他的臉上泛起紅暈,顯得他笑起來更加具有親和力了。


    尹麟和尹川海在就近的一張圓桌邊坐下,“首先我的車去哪了?其次我和我兒子在不久前開車進去的那個黑咕隆咚的地方是什麽地方?還有就是你們誰啊?”尹川海像是被鮑楽寶和煦的笑容給迷惑了,完全忘記了這個老頭剛才得氣場壓得michelle都不再說話。


    “哦~我想您的第一個問題和第二個問題大概是一個問題,就像我們那位michelle小姐剛才提到那樣。您的車被卡在一個叫無啟層的斷點裏了,至於什麽是無啟層呢?這個解釋起來有點複雜,可以理解為是地表世界下的一個層麵。通常情況下因為地下世界與地表世界得合力它是無限接近於穩定的一個平層,但事實上不出意外的總會出現意外,它偶爾也會因為各種各樣得原因出現斷裂進而發展成斷點,很不湊巧你們碰上這意外了。當然這與我無關,如果您想讓我來賠付您的車那我想我得聯係我的私人律師了。”


    鮑楽寶自以為幽默的開了一個並不太好笑的小玩笑。“至於我們是什麽人嘛,我們就是在這邊開店的個體工商戶嘛,你可以問問你兒子,他來麵試過。”鮑楽寶順利的將話頭轉向樂尹麟,從他的眼神裏尹麟可以感覺得出這個白發老人對自己明顯比上次麵試時有更大的興趣。


    “小尹,你沒有什麽想問的?”


    “有,寶總,我可以來這裏上班嗎?”


    “啊?兒子,你這麽缺錢啊?”尹川海原本倚靠在椅背上的身體像是被電了一下彈起來,一臉不可思議。


    “你以為呢?我想你是昏迷失憶了吧?我可沒你活得那麽瀟灑。”尹麟轉頭看了一眼身邊得尹川海。


    “能不能來我這工作可不是我說了算哦,我還得再問問你的內推官呢。”鮑楽寶迴頭看了一眼正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的michelle半開玩笑的說。


    “問我幹嘛?顯而易見好吧?他有資格在這裏工作,而且他鐵定比這婆娘好用。”michelle喝著酒微紅著臉還不忘虧一嘴皮爾思。


    “確實,他比上次來時有力量的多。但是他是怎麽被你發覺的呢?michelle小姐。”鮑楽寶也抿了一口酒眯起眼睛看向michelle。


    “哎呦,我說你這麽大歲數,怎麽也跟年輕人似的那麽愛聽八卦啊?”michelle酒勁開始上湧雙頰變得緋紅。


    “我說你這‘你的摯愛’確實不賴,夠有勁的啊,跟他一樣有勁。”michelle說著用手胡亂的指了指尹麟,頭卻順勢的倒向架在吧台上的臂彎裏。


    “什麽?”


    “啥意思?”尹麟和尹川海同時發出疑問。


    “很顯然她把你給睡了。”皮爾思冷不防插進一句,轉頭將視線從電視屏幕上移到尹麟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繼續轉迴去看那部老電影了。


    “我不明白······”包楽包剛想詢問就被尹川海更大聲的打斷了。


    “靠北啊,我更不明白!你小子可以啊,比你老子強多了。”尹川海的語氣中竟然透露著三分嫉妒七分自豪。


    但此時的尹麟已經處於一整個石化的狀態,內心無數個念頭劈裏啪啦的往上竄:自己和這個美女睡了?什麽時候?什麽地方?靠,現在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嗎?尹川海你怕不是我親爹吧?這是親爹該問的話嗎?啊~好丟臉,怎麽現場還有兩個人?啊~算了,我還是算了,我為什麽要問能不能來這裏上班啊?


    “我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在和你·····額·····”鮑楽寶說到關鍵處還是有些猶豫,像是再琢磨用什麽詞可以說得比較委婉一些,好讓坐在原地渾身僵硬的尹麟好受一些。


    “愉悅的鼓掌。”趴在吧台上滿臉酒意的michelle一點沒有要放過尹麟的意思,醉眼朦朧卻又理所當然的接了一句。


    “額,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他為什麽可以在和你愉悅的時候獲得能力?”鮑楽寶眼見michelle如此接話也釋懷的直接了當問起她來。


    “哦~拜托,真要命。”尹麟發出微弱的抗議,手指扣進了屁股下那張木椅子的縫隙裏。


    “兒子,這沒什麽大不了的,你能睡這麽漂亮的妞是多少男人的夢想啊?”尹川海不適時宜的對著尹麟大聲說道,在他看來自己兒子的反應很不對勁。


    “那可不一定是美夢。”皮爾思同樣不失時宜卻又穩又準的插進一句。


    “如果你能把我弄爽了,我想我也會在你後背上抓出血痕的。”michelle醉眼朦朧,嘴角露出一絲魅惑的笑容,鮮紅的嘴唇在酒精的作用下顯得嬌豔欲滴。“可惜不是人人都恰好十八歲?”michelle抬起頭睜開原本迷離的雙眼得意的看向鮑楽寶,像是對鮑楽寶剛才說的那番\"讓自己幹活還債\"的話反將一軍。


    “你這可不是什麽明智的行為,會破壞規則和平衡”鮑楽寶完全沒有在意michelle的言語上的挑釁,反而是有些嚴肅。


    “放心吧,資本家,這是小概率事件,畢竟不是什麽人都能讓我爽,也不是什麽人都能消化我一不小心給予的饋贈。”michelle已然沒有一點醉態,紫色的瞳孔灼灼地看向鮑楽寶又從他的肩膀穿過看向尹麟。


    “你小子運氣不錯,畢竟無福消受的大有人在。”


    “真是隻淫貓。”皮爾思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機,又揮了揮遙控器,原本擺滿咖啡豆的架子上的咖啡館像是裝了輪子依次排列著傳送進牆壁上的一扇活扳門內,取而代之翻轉上來的是一瓶瓶五花八門的酒。


    “怎麽著,想找事是嗎?”


    “讓開,淫貓,別耽誤我做生意。”皮爾思從吧台後麵走出來,從michelle身邊經過時故意撞了一下michelle的肩膀將她撞的倒向一邊的吧台,而自己拿著遙控器推開店麵的正門敲了敲,門外亮起了燈光點點,門頭上的鈴鐺也隨之發出一陣清脆又好聽的“叮叮”聲。


    “我不想打斷你們的談話!但是我想你們談論的內容裏主要是我!所以我想知道我什麽時候和你睡了?我根本就沒有印象,你是不是搞錯了?!還有我完全搞不懂在這樣一家咖啡店裏打工為什麽還會扯到什麽資格、力量、能力。怎麽?要去救贖世界嗎?現在就業環境卷的不惜用假話來完成kpi了嗎?!”尹麟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他忍耐著在場的四個人大肆的談論一個關於自己隱私的話題,其中一個聽眾是根本不像親爹的親爹;一個敘述者是沒有一絲羞恥感的另一個當事人;剩下的一個詢問者和聽眾雖然與自己目前沒有關聯,但就是因為是陌生人才會讓尹麟更覺得羞恥。無法壓抑的羞恥感讓他爆發了,他不管不顧的衝著在場的每一個人怒吼著。


    就在他氣勢洶洶的吼完等待迴複時,窗外院子裏傳來比他聲音更響的聲浪——是那台鮮紅色的法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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