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花花枝很高,高過了白房子的窗,坐在屋內不用站起身就能看見窗外成片綻放的花朵,伴隨著陣陣花香,在這裏吃飯,別有一番情致。


    陸柳指著窗外的曼陀花說道:“這些花不僅漂亮,而且花期很長,除了冬天,它基本上都會開花!”


    陳之猛的坐直了身子,就在這時,那道鮮綠色的屋門被人一腳踹開。


    一個彪形大漢揪著剛剛那個高個男子的耳朵衝了進來。


    “胡二,跟你說了多少次,這赤樂峰不允許別人進來,你怎麽就是不長記性呢?”


    “曹大哥,掌櫃的清早就派人去府上問了,說是今日不來我們這!”


    “怎麽?你是嫌夫人不該來了嗎?我們夫人就算不來,何曾少你一兩銀子了?你自己看著辦,要是惹得夫人不開心,等你家掌櫃的迴來了,我連他一並收拾!”


    陳之陸柳一陣莫名其妙,誰料大漢看都不看他倆一眼,將胡二推進屋內後就走了出去。


    胡二戰戰兢兢的走到陳之麵前。


    “公子,姑娘,實在是對不起!這間赤樂峰一直是留給他們家的,今日是我鬼迷心竅,收了姑娘的銀子,他家夫人一會兒就要來了,還請二位屈尊移駕,實在是對不住了!前廳現如今有空位,二位去坐著,菜依舊是這裏的菜,而且按菜算賬,多餘的銀子我稍後找給姑娘。隻是換個地方吃,求二位了!”


    陳之他們倆這下總算是明白怎麽迴事了,這是有什麽貴客要來,所以要趕他們走好騰出位置。


    陸柳一臉淡定的問道:“怎麽現如今連這包房都是有名有姓了的嗎?”


    “姑娘,實在是抱歉,後院的包房現在基本上都被人長期定著,所以掌櫃的會每天早上挨家挨戶去這些人的府上先問問今日他們會不會來,若是來了就一直給留著,若是不來,遇到像二位一樣的散客也可以用這些包房。今日他家原本說是不來的,可剛剛又派人來說夫人要來這裏吃飯,她之前一直都是在這間赤樂峰吃,就算她願意換間屋子,眼下也是不行了,其他包房都已經坐了人。現在菜還沒上,所以我鬥膽請二位幫忙騰個地方,到時候我會讓掌櫃的盡可能的給二位優惠。”


    “你確定我們到前廳能吃到我剛剛點的那些菜?”


    “我保證一個不差,多謝二位了!”


    陸柳本來也隻是奔著菜來的,在哪裏吃其實也無所謂,而且見胡二說的真誠,也不想讓他為難,於是就打算去前廳。她都這樣想了,陳之自然更是無所謂。


    於是他們倆起身走了出去,胡二在一旁不住的鞠躬道謝,出門後,陳之看了一眼站在院子裏的彪形大漢。


    不知這彪形大漢是何身份,陳之那再平常不過的一眼竟是被他當做了挑釁。


    “小子,你看什麽?”


    見彪形大漢吼陳之,陸柳有些生氣,她瞪了一眼大漢,卻被陳之拉住了胳膊。


    “算了,走吧!”


    許是生平第一次被一個女子瞪,又或是感覺到自己被人無視,大漢朝著轉身離開的兩人怒喝道:“你們給我站住!”


    陳之迴頭無奈的問道:“幹嘛?”


    大漢一臉猙獰的說道:“你們竟敢對我無禮,對我無禮就是對夫人無禮,簡直找打!”


    陳之撇了撇嘴:“大哥,我們怎麽就無禮了?”


    “說你無禮你就是無禮,還敢辯嘴,看我不打爛你的嘴!”


    說罷他一拳朝著陳之砸了過去,這大漢看似粗鄙,實則有點門道,竟然也有著金石境三段的武境,這一拳打的算得上是虎虎生威了。


    隻是下一刻,彪形大漢就捂著胸口躺在地上,一邊哎喲一邊罵道:“你竟敢打我,是活的不耐煩了嗎?”


    見著這一幕,胡二連忙跑到陳之麵前。


    “公子啊,你怎麽敢打他啊,他可是蔡家的!你們趕緊走吧,一會兒蔡夫人來了,你倆就走不了了!”


    說罷他掏出銀錠遞還給陸柳。


    陳之無奈道:“什麽世道,隻許他動手,不許我還手了?”


    陸柳並沒有接銀子,她若有所思的問道:“蔡家?蔡萬安?他夫人是薛常月?”


    胡二點頭道:“正是蔡萬安蔡尚書家,姑娘你既然知道就快些走吧!”


    陸柳嘴角微揚,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蔡萬安,薛常月,倒是好久沒聽到過這兩個名字了。”


    說罷她拉起陳之的手,又走進了那間名為赤樂峰的包房。


    胡二看了看地上的大漢,又看了看進屋去的兩人,真是一個腦袋兩個大。


    “掌櫃的,你快些迴來吧!”


    躺在地上的大漢,見陳之進屋後,連忙從地上爬起,給胡二投去一個“你死定了”的眼神,頭也不迴的朝外跑去。胡二愣了愣,也連忙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沒過多久的時間,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看樣子人不少。


    “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打蔡家的人?”


    “蔡夫人,好威風啊!”


    屋外的薛常月聽到聲音覺得有點耳熟,但一時想不起來是誰的聲音,她遇事還算冷靜,在不清楚對方身份的前提下,沒有再貿然出聲,而是命下人前去推開了房門。


    在看清屋內坐著的那位白衣女子的麵容後,薛常月愣了愣,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


    “怎麽?不認識我了?”


    到底是堂堂大元戶部尚書夫人,片刻的震驚後她也是很快地平複了下來,她昂首走迴到剛才的位置。


    “哎喲,參見皇後娘娘,哦,不對,是前皇後娘娘,也不對,記得先皇曾經立下遺旨,他若不在了,便解除與你的婚事,讓你恢複民女之身。所以,應該還是叫你陸姑娘合適些吧?”


    陸柳倒是很坦然,畢竟這事在大元是人盡皆知的事,算不得什麽,隻不過讓她意外的是,當初看上去一副唯唯諾諾樣子的薛常月如今竟也變得這般伶牙俐齒盛氣淩人,時間還真是能將一個人改變很多。


    薛常月也是名門之後,十幾年前,在陸柳還沒有見過蕭問天的時候,就有人將她帶進了大元皇宮,一心想要當上皇子妃的她最終卻是連蕭問天的麵都沒有見上,就被拒在門外。起初聽聞蕭問天將十四歲的陸柳從逐南城帶走的時候,她心裏還十分羨慕,不過,僅過了一年,她就開始慶幸自己當初沒有被蕭問天看上,否則就會淪落到跟陸柳一樣的結局。


    再後來,她嫁給了安塞城城主蔡進忠的兒子蔡萬安,蔡萬安也算是個厲害人物,先是繼承了他父親的城主之位,又僅用了十幾年的時間就爬到了戶部尚書的位置。


    “嗬嗬,薛姐姐說的是,你叫我陸姑娘也行,要是不嫌棄,你能叫上我一聲妹妹最好了。唉,姐姐一番話又讓我想起了傷心的往事,你說我娘怎麽就不把我生的磕磣點呢,要是再醜點,蕭哥他也不會看上我,我也不至於落到如今這個地步。真的,現在想想,當個尚書夫人也不錯,我就能跟姐姐一樣威風了!”


    年齡,樣貌,兩者永遠都是女人心底最在意的東西。


    果不其然,薛常月聽了陸柳的一番話,胸口不住的起伏著,眼中似是要冒出火花來一般。


    見在陸柳身上討不到便宜,薛常月便將矛頭指向了陸柳身邊的陳之。


    “小子,是你打的人?”


    陳之一臉真誠的點點頭:“是的,薛姨,是我打的!”


    一旁的陸柳在聽到那聲薛姨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小子,你還沒有資格喊我姨!在這京師重地膽敢出手傷人,還打的是我蔡府的奴才,你是活膩歪了吧?”


    陸柳正想出口反駁時,陳之握住她的手,拉著她走到了屋外。


    “人是我打的,但是他先動的手,你說怎麽辦?要不然你就報官吧!”


    報官自然是不能報官的,這點小事弄得天下皆知的話,無論孰對孰錯,終會將蔡家推到風口浪尖之上,這是在朝為官者最忌諱的事,做官前個個都想名滿天下,真正做了官之後,尤其是身居高位者,無一不是求平求穩,別人看不見聽不著是最好的。


    薛常月作為尚書夫人,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以往橫行霸道時,世人畏懼她的身份,都是遠遠避著,所以一直也算是風平浪靜。


    可眼下倒讓她有些進退兩難了。讓二人走,這口氣如何咽的下。不讓二人走,手下人打又打不過,對麵兩人又不畏懼自己。


    就在這時,一直在暗自觀察的店家掌櫃從遠處一路小跑了過來,他躲得及時,來的也及時。


    “蔡夫人,您消消氣,近日從南邊運了點鮮果來,您快進去坐著,我給您拿點來嚐嚐鮮!”


    見掌櫃的找了台階,薛常月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掌櫃的又對著陳之陸柳二人笑著點了點頭,她挽住他的胳膊,兩人朝前廳走去。


    陳之二人經過薛常月麵前時,她將頭轉向了別處。


    “不知羞恥,殘花敗柳也看得上!”


    陸柳迴過頭,想也不想一巴掌甩在她的臉上,這一巴掌直接將尚書夫人抽蒙了,她以為陸柳隻敢跟自己打嘴仗,沒想到她竟然敢直接跟自己動手。


    與此同時,有兩顆雷球朝著不同的方向激射而去,在空中留下兩道淡紫色的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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