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王香草的經曆後,趙小山陷入了沉思。


    新任府尹田渤被她救後對她縱容寵溺可以理解,但默認她如此大張旗鼓的貪墨就不對了。


    也許正如趙嬌娘說的,這個田渤本身就不是什麽好東西,王香草隻是他推出來斂財的工具人。


    若一直無事還好,他便能拿錢拿到手軟,若東窗事發,他便可將王香草推出去,謊說自己毫不知情,都是這個女人背著他胡亂作為。


    為了展示自己的無辜,他還可以將王香草拿出來頂罪,博一個大義滅親的好名聲。


    可憐王香草,還以為自己成了田渤的心尖寵,在榮河想怎麽抖就怎麽抖,不過是被人賣了還幫人家數錢的傻瓜罷了。


    如此看來,這王香草不過是個紙老虎,要想除去她很容易,關鍵還是她背後的新任府尹田渤。


    隻要離間了兩人的關係,王香草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這大景的氣數真是快盡了,好人得不到重用,淨出這種貪官汙吏。


    對付田渤這種小人,隻要給京城的小叔公去信一封,相信要不了多久,田渤和王香草馬上就得玩完。


    因為活字印刷術和琉璃技術的無償轉讓,讓周徹和小叔公都覺得虧欠了他。


    隻要他開口,兩人絕不會拒絕。


    但人情這東西用一次少一次,要用也要用在關鍵地方。


    且殺雞焉用牛刀,田渤自認為能躲在王香草身後撿錢,豈知這就是給人留下的大把柄——說到底王香草再如何能耐,也是你田渤府裏的女人。


    趙小山想通後開始和馬恭迴商量計策。


    一人計長兩人計短,馬恭迴為人雖然板正卻不迂腐,麵對仇人更是毫無同情心,將能想到的方法都想了一遍。


    兩人嘀咕半天,最後選了個最下三濫的方法。


    半個月後,榮河郡突發爆炸性消息:新任府尹田大人被家裏小妾戴了綠帽子,成了活王八。


    此消息一出,瞬間成了街頭巷尾討論的熱門話題,成了熱搜榜的第一名。


    “聽說了麽,府尹家的王姨娘耐不住寂寞找了野男人,兩人正顛鸞倒鳳呢,結果被人當場抓包了。”


    “這算啥,我還聽說那天她穿了一件紅色肚兜呢,上麵繡的是戲水鴛鴦,別提多香豔了。”


    “你道為啥這女人這麽饑渴?聽說她以前就是窯姐出身!那都被男人滋養過的,就田大人那弱雞樣,能滿足的了她?”


    “怪不得呢,這好好的少奶奶不當,非得出去吃野味,原來是本性未改啊。”


    “你們這都是老黃曆了,我聽說這女人本身就不是啥鳥,背著府尹大人放高利貸,掙了不少的黑心銀子,這次是放貸時看人家長得好主動貼上去的,聽說王姨娘承諾,隻要陪好了她就不要利息了。”


    “真的啊?嘖嘖嘖,真沒想到啊。”


    “聽說被那男人的家眷給當場抓住了,當時周圍好多人都看到了,人家不放她走,還是府尹派管家去撈的人,那管家去時臉都不知道往哪放,丟人呦。”


    “聽說迴去後就被府尹夫人給關了起來,可能不久就要病逝了。”


    “應該不會吧,據說這王姨娘以前救過田大人的命呢,這救命之恩還抵不過頭上的綠帽子?”


    “這王姨娘可真是一手好牌打的稀爛,這人啊,就是不能太張狂了。”


    男人們熱烈的討論聲紛紛湧入一旁喝茶的男子耳中,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始作俑者趙小山。


    這場讓王香草名聲掃地的局便是他和馬恭迴的傑作。


    雖然手段不甚光彩,但實際效果是真的好。


    就算田渤不在乎王香草找男人,也會在乎自己頭上的綠帽子。


    畢竟當初有那麽多人都看到了王香草同一個野男人衣不蔽體的滾在一起,這汙水是如何也洗不清了。


    隻要府尹大人不傻,王香草便隻有死路一條。


    也不是非要死,或許可以出家為尼,亦或是遠遠的打發了。


    這就要看府尹大人對她用情有多深了。


    王香草的八卦被熱鬧的討論了幾天,此間府尹大人田渤十分淡定,正常上值正常辦公,府裏也沒聽到任何風聲,像是從沒發生過這件事一般,老百姓聽不到八卦,關注點又被其他消息給轉移了,很快便將這件事遺忘了。


    別人能忘,趙小山卻忘不了。


    他不信田渤這麽深愛王香草,能將這件事如此輕易的放下。


    無奈之下,他偷偷跟蹤田府裏一管采買的婆子,趁其出門將其堵住,又是威脅又是利誘,才知道王香草早在事發當天便被送出了府。


    “都是夫人安排的,之前王姨娘風頭正盛,連夫人都要避其鋒芒,惹的夫人很是不快,這次王姨娘犯了這麽大的錯,讓大人好一頓沒臉,夫人想要勒死王姨娘了事,但老爺不肯,便命人將她綁了,送出了門子。”


    至於去向,這婆子卻是不知。


    給了三兩銀子,趙小山便將那婆子打發了。


    做了這麽大個局,竟然隻是被送出了門子,那便是還有活路。


    好遺憾。


    這還是他穿越後第一次使用計謀坑人,感覺不甚成功。


    而且僅僅折損了王香草,這惡心人的田渤還好好的當他的府尹呢。


    雖然名聲有礙,但名聲又不當飯吃,對於臉皮厚的人這都不是事。


    趙小山心有不甘,又去找了馬恭迴。


    馬恭迴對這樣的結果也不甚滿意,對田渤能毫發無損的從中抽身很是敬佩,果然臉皮厚也是一門學問。


    “咱們這小打小鬧的太幼稚了,人家根本沒放在眼裏,要想徹底搬倒田渤,還是要釜底抽薪。”


    趙小山追問,“釜底抽薪?怎麽說?”


    “當然是讓他當不成府尹。”


    “就這?”趙小山要崩潰了。


    他還以為馬恭迴是個王者,搞了半天是個青銅。


    要是能知道怎麽能讓田渤下台,他還用得著來找他?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咱們還是尋求一下幫助吧,也不用淳郡公他們出手,就幫著調查一下這田渤的出身就行,等得了信咱們再研究不遲。”


    “不是說你現在的老師是榮河郡的大儒麽,問問他不行麽?”


    “不行不行,你可別坑我了。”馬恭迴頭搖的像撥浪鼓,“上次救你哥的事老師已經很不開心了,他覺得我的課業落下的太多了,讓我少把精力放在雜事上。若他知道我參與了王香草的事,指不定怎麽罰我呢,哪裏還敢主動湊上去。”


    好吧,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最後趙小山也隻能給京城的小叔公去了一封信。


    等信的時間,趙小山的作坊再次運轉起來,並且和小叔公給的那條線聯係起來,收到了兩筆不小的訂單。


    此外,他還收到了來自何言昌的來信,說他年前會來榮河,期待一敘。


    趙大壯的腿傷休養了一個多月總算能輕輕挪動,不用天天躺在床上了。


    趙家人聽聞王香草的下場全都氣憤不已,認為隻是被送走真是便宜了這個惡毒的女人,就該讓她浸豬籠。


    劉氏罵了好一會猶自不解氣,揚言要花錢尋找王香草的下落,到時候將她買過來做奴婢,以後任意驅使以解心頭之恨。


    “行了行了,就算打聽到她的下落,你真能舍得二三十兩買下她?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你看著不煩?”


    劉氏一聽,眉毛一豎,“怎麽舍不得,到時候我飯都不給她吃,就讓她幹活,一年就能把錢掙迴來。”


    趙小山扶額,“行了,這女人不管咋樣,以後也翻不出來什麽浪花了,這事就當買個教訓,以後別什麽女人都往家裏領,我的婚事你們也少插手。”


    前麵的話劉氏都讚同,她是真被王香草弄怕了,生怕再來一個瘋批。


    但趙小山說到親事,劉氏就不能苟同了。


    村裏和趙小山同齡的男娃基本都成親有娃了,就趙小山,連個苗頭都沒有。


    三旺比他還小一歲呢,今年春天成親了,現在媳婦兒肚子都大了。


    聽說李小翠肚子也大了,年底就能生了。


    若當初李安提議將李小翠許配給趙小山時她能答應下來,現在是不是孫子都抱上了。


    “山子,王香草這確實是娘當初沒把好關,你舅媽也後悔的很,沒想到招來一個冤家,可你不能因為一個王香草就不娶媳婦兒了,你過年都十八了,哪有不成親的道理……”


    “娘啊,我聽說作坊還有點活,我先過去看看,晚上飯不用等我了,我不餓。”


    見趙小山像被狼攆一樣跑走,劉氏氣的牙根癢癢。


    趙小山迴來後,之前所有不安似乎都消失了,日子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趙來福一改往日的老爺作風,開始領著劉氏她們日日下田,將地裏的莊稼看的極重,哪怕馬上入冬,地裏不過是一些不需要怎麽打理的冬小麥,趙來福還是日日查看,就連大黑牛都不放了。


    一個月後,趙小山沒等到京城的迴信,倒是先等到了府尹田渤倒台的消息。


    據說田渤的親弟弟田河因酒後說了些同情前太子的話,被禦史一本奏到了陛下跟前,陛下生平最恨的就是前太子和大皇子,這下子可算捅了逆鱗了,元康帝大怒,連調查都沒調查,直接下令處死田河本人,其三服以內所有家眷全部充作官奴,發配皇陵,同前大皇子一起守墓。


    於是乎,剛剛上任還不到半年的榮河郡郡守田渤莫名其妙的被抄了家落了官成了官奴,一路和妻女一起前往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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