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山來了侯府n多次,對這早就熟悉了,趙嬌娘卻是第一次來,看著氣派的大門,緊張的揪住了衣角。


    趙小山安慰道:“姐,鄉君人很好,沒有什麽架子,你就放輕鬆就好。”


    “我沒緊張。”


    嘴裏說著不緊張,發抖的手還是出賣了她此刻的心情。


    通傳之後,三人一起進了侯府的大門,趙嬌娘在二門處被一個老嬤嬤領走了,趙小山直接去了前院的書房。


    周徹出發在即,密水縣乃至榮河郡的大小官員紛紛來訪,一時間侯府門庭若市,一改往日的冷清。


    趙小山在門外等了好半晌才得以見到周徹,此刻的少年侯爺正揉著眉心,一臉疲憊。


    “你來了?”看到來人是趙小山,周徹明顯很放鬆,身體向後仰,軟軟的靠在了後座上。


    趙小山上前作揖道:“給侯爺請安,侯爺臨行在即,小的前來給侯爺送行,望侯爺一路平安。”


    周徹不耐煩趙小山說這些客套話,揮了揮手,“行了,好聽的話就別說了。我走了以後你有事就去找豬肉鋪的老毛頭,他會幫你解決。人走茶涼,我以後不在密水,你們以後行事萬不可太過張揚。”


    “是,侯爺,小山定謹言慎行。”


    周徹看向對麵尚且稚嫩的趙小山,心裏十分不放心。


    雖然這兩年來,趙小山已經向他證明了自己的實力,可他跳脫的性格也總是使其麻煩不斷。


    趙小山是他很好看的潛力股,他不希望他半路夭折。


    若不是他全家都在這,他必然要將他一起帶走。


    此去梁州,還有很多未知的風險,能否快速站穩腳跟,周徹也不能肯定。


    若順利他才能更進一步,若不順利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焉有命在。


    所以他將妹妹留在了密水,也是希望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你家姐去內院了?她們年齡相當,讓她沒事多來走走,陪鄉君說說話。我這有一個任務要你去做。”


    “但憑侯爺吩咐。”


    “李伯玉春天要去京城趕考,我要你全程陪同。”


    趙小山聽聞抬頭,一臉的不可置信。


    他還以為周徹會問問他的書坊運作,會問問他的琉璃實驗,沒想到臨走竟安排了這麽一出。


    這是讓他一路監視李伯玉?


    “我知道你和李伯玉是好友,既然是好友,就該規勸他哪些事該做哪些事不該做。


    我妹妹貴為宗室鄉君,萬不可被一個小小舉子欺辱了去。什麽姐姐妹妹小妾通房的,我決不允許出現,你聽到了麽?”


    趙小山大駭,立馬迴道:


    “侯爺,鄉君既已成親,當是知道李伯玉人品上佳,他是絕對不會做出那般不齒之事的。”


    “沒有最好。”周徹歎了口氣,“人都是會變的,作為哥哥我也要防患於未然,我這麽說你應該懂吧?”


    趙小山怎麽可能不懂,不然也不會一直打壓魏武了。


    說完對妹妹的囑托後,接下來趙小山又和周徹匯報了一下最近的工作,書坊的雕版印刷已經恢複正常工作,活字印刷還在準備中。


    雖然投入的人工很多,但進展緩慢。


    一方麵是技術上準備不充分,另一方麵是活字印刷需要至少幾萬個字模,工程量太大。


    對這些事周徹很放心,讓趙小山放開手腳便好,他別的要求沒有,隻要能掙錢就行。


    正事說完後,周徹看著對麵依然恭敬的趙小山,猶豫半晌,到底沒有再張嘴說什麽。


    他前幾天又做夢了,像是靈魂出竅一般,再次夢到了那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那裏的房子很高很高,那裏的人穿的很少,頭發很短,他們被裝在一個個鐵盒子裏,來來迴迴。


    他像一縷幽魂在那個世界裏飛馳,來來往往的人臉在他麵前一晃而過。


    讓他頭痛欲裂。


    醒來後他大汗淋漓,衣衫都汗濕了。


    他不知道這個夢到底意味著什麽,但這樣的夢讓他很害怕。


    他覺得夢裏的世界比當初在京城麵對皇帝時都恐怖。


    他想找人傾述一二,卻苦於開口。


    哪怕是對麵的趙小山,周徹還是選擇了沉默。


    雖然他十分懷疑趙小山來自那個世界,但他不能肯定,也不敢去問。


    打發走了趙小山後,周徹揉了揉眉心,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


    從周徹這出來後,趙小山在二門這接到了趙嬌娘。


    和進去時的緊張不同,此刻的趙嬌娘一臉放鬆,顯然心情很好。


    “鄉君聽說了我要去女學幫忙很支持,還說到時候會給女學送一些筆墨呢。”


    “鄉君還問了我伯玉哥的事,聽說咱們一起長大的,問了好多伯玉哥小時候的事。”


    趙嬌娘想著剛才鄉君問話時的表情和自己談起魏武時完全不同。


    她自然翹起的嘴角,像是散發光芒的臉,都意味著她婚後的生活很幸福。


    她突然好羨慕。


    也許,隻有好看的人尊貴的人才配擁有那樣的幸福吧。


    像自己,有爹娘,有大哥弟弟,就夠了。


    趙小山看著說著說著突然停下來的二姐,心裏不由一緊。


    “二姐,你沒多說別的吧?”


    趙嬌娘知道弟弟擔心什麽,搖了搖頭,“沒有,我就挑咱們小時候的事說了幾句。”


    趙小山放心的唿了一口氣,他可真怕鄉君知道點啥。


    雖說二姐和伯玉哥沒什麽,不過二姐畢竟惦記過人家老公,讓鄉君知道了真不好。


    從侯府出來後,趙小山又去了一次史學政家,從他手裏要了兩幅題字後便迴了古仙村。


    臘月初一,多雲,微冷。


    一大早天上竟飄起了小雪花。


    趙小山感受著寒冷的空氣,哆嗦的將自己的大棉襖翻了出來。


    沒想到今天竟然下雪了,這可是多少年不見一次的奇景。


    鐵牛領著小書童早就在院子裏開心的跑了起來,他張開雙臂,仰頭張大嘴巴想去接雪花。


    恰好有幾片雪花落進嘴裏時,他便哈哈大叫,“哈哈哈,好涼啊。”


    劉氏推開門喊道:“行了,玩一會趕緊進屋,小心著涼了。”


    看著紛揚的雪花,又叨咕著:“也不知道你大哥穿的厚不厚,他是侍衛,又不能坐轎子,成天在外麵騎馬,著涼了可怎麽辦。這侯爺也真是的,就不能過完年再走,這麽冷的天著什麽急。”


    趙小山伸手接住兩片雪花,看著他們在自己手裏融化,心裏同樣擔憂。


    天氣這麽冷,也不知道周徹能不能成功出發。


    他沒有去送,該說的話前天都說完了。


    他很感激周徹,感謝他的知遇之恩,在當初自己一窮二白的時候給了他最大的幫助。


    雖說兩人是合作,某種程度來說,其實自己就是他的打工仔。


    但給侯爺打工,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


    若沒有周徹的鼎力相助,也許現在的自己還在為下一頓要吃什麽發愁呢。


    他知道,除了能掙錢外,周徹對自己那些新奇的點子也很感興趣。


    他知道周徹一定有秘密,可兩人卻從未交流過。


    有好多次自己都懷疑周徹是否也是和他一樣來自於那個未來的世界。


    他期待著哪天周徹能和自己談一談,可他等了等,還是沒有等到。


    不被外人所知,才是秘密。


    密水縣的淳縣侯走了,變成了西北梁州的淳郡公。


    縣學裏的史學政也走了,變成了青州府的史教諭。


    同時,做了六年密水縣令的曹縣令的調令也下來了。


    因為治下有功,文教武功都好,曹縣令今年的政績考核為優,被調往豫州府擔任同知,即刻前往。


    和淳縣侯一樣,這個年曹縣令也要在路上過了。


    因為豫州府離青州府很遠,倒是離京城挺近,也算升了。


    一時間,整個密水人仰馬翻,送走這個送那個,官場商場一陣亂。


    曹縣令走了,新縣令還沒來,密水縣上空兩重大山頓時一空。


    普通老百姓還是柴米油鹽醬醋茶,生活沒有一點改變。


    但那些心思多的似乎嗅到了什麽一絲不同的氣息,開始挖門盜洞的托關係找人,希翼在這次重大的人事變遷裏脫穎而出,爭取有點主動權。


    當然了,這些對趙小山來說沒有一絲影響,他不走仕途,和一般商人也不同。


    他隻關注自己的小事業,琉璃實驗依然沒有成功,但樂平新學堂的選址已經定下來了。


    是兩座普通民宅,麵積都不大,離書坊倒是很近。


    趙小山花了近二百兩銀子買下來,將裏麵的格局稍微改變一下,又購置了一批桌椅,年後就可以開始招生了。


    學堂的運行模式和古仙村的一樣,由他全款出資籌建,學生除了書本費其餘全免。


    不過這種公益性學堂畢竟耗費太大,他打算對收的學生嚴格把關。


    不僅要控製數量,男學堂隻收三十個孩子,女學堂隻收十五個。


    招生時他和趙嬌娘還要親自麵試,合格者才能入學。


    趙小山還提議,可以為男學堂的學子出資讚助書本費和其他生活費,但要簽訂合同。


    這些學子在學堂念滿五年後若沒考取任何功名則自動退學,退學後要為他工作五年,五年後才可自由擇業,是去是留單憑自主。


    趙嬌娘覺得這個主意甚好,一方麵為那些貧窮的學子提供了上學的機會,另一方麵還為趙家培植了自己人。


    兩個人經常湊在一起討論的熱火朝天,一旁的魏武看的嘖嘖感慨。


    他終於認識到了自己的妻子並不是傳統意義的女人,她也許並不美麗,但有獨立的思想和靈魂。


    慢慢的,他也終於知道了自己的膚淺,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對趙嬌娘的心態變了。


    變得不那麽功利,甚至是自然而然發自內心的關心她了。


    在一片繁忙又平淡的日子中,新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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