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山子屁股還沒好利索,你記得在路上多照顧照顧他,現在天熱,勤著給他換換褲子,別捂出來病。”


    二黑子將趙小山扶上準備好的馬車上,絮絮的叮囑著。


    陳狗子擺擺袖子,“你放心吧,我要是有事來不及,這不是還有伯玉哥麽。時間不早了,你們迴去吧,我們這就出發了。”


    趙老爹趴在馬車沿上,不放心的又將兒子身下的褥子抻了抻,戀戀不舍的摸了摸兒子的頭,反反複複的叮囑了幾句“照顧好自己,別怕花錢”之類的話,才慢慢挪了出去,和二黑子一起目送陳狗子一行三人離開。


    李伯玉、陳狗子、趙小山,一個書生、一個和尚、一個小商人,一個奇妙的組合,正式出發了。


    陳狗子和李伯玉接觸較少,彼此之間還不太熟稔,又都是內斂型性格,最開始多少有點尷尬。


    兩人分別坐在車轅的兩側,彼此沉默的輪換著駕車,除了車廂裏趙小山不時發出聲音兩人能有點互動,其他時間根本沒有交流。


    到了密水,三人直奔縣學而去,此時縣學門口已經聚集了好多馬車。


    李伯玉進去拿行李,讓陳狗子看車,等學政碼好人他們便出發。


    周圍其他馬車有的十分豪華,有的相對寒酸,駕車的大多是家仆打扮的車夫。隻有他們這輛馬車十分特殊,駕車的竟然是個光頭小和尚。


    那一身袍服一看就是遠近聞名的大昭寺的和尚服。


    進去的是啥人啊?竟然讓大昭寺的和尚來駕車?


    “世風日下啊,大昭寺已經淪落至此了?怎麽和尚還跑出來給書生駕車了?”


    “和尚也要吃飯的,與其乞討一樣的化緣,還不如幹活掙點吃喝。”


    “說的也是啊,不過你看這小和尚,長的可真俊,這小模樣,搞不好除了駕車外還能幹點別的活呢。”


    “還是你想的多,嘿嘿~~”


    陳狗子一臉淡然的坐在車轅上,聽著四周對他的指指點點,心中毫無波瀾。


    倒是車裏的趙小山聽到了這些不堪之語,心裏氣憤的緊,有心想說兩句,想到這是縣學門口,這一路大家還要呆很久,還是別為了這麽點小事多惹是非了。


    等了近一個時辰,縣學的大門從裏麵打開了,一個風度翩翩頗有文風的中年人領頭走在前麵,後麵陸續跟出來十幾個學子模樣的,一行人步履軒昂英姿颯爽,看的周圍眾人讚歎連連。


    這就是密水縣學這次要參加府試的部分學子了,帶頭的那個中年人便是密水的學政史光彪史大人。


    密水縣並不是一個文風鼎盛的縣城,每年能考中秀才的多則十幾個,少則個數。


    因此縣學的學政並不是一個肥差,甚至可以說是一些真才實學的流放之地。


    能來這裏的不是沒什麽後台的同進士出身便是被排擠的在大地方待不下去的。


    史光彪便是後者,他是正經兩榜進士出身,奈何為人耿直不阿,在京城得罪了人,被小人一朝使壞發配到了這偏遠的密水縣做了個八品的學政。


    薪水微薄不說,還不出成績。


    一個好好的縣學,正經的秀才沒幾個,多的是家裏有錢來鍍金的二世祖。


    縣學的教諭和其他博士助教都是得過且過的躺平混日子,對學生的學業也是睜一隻閉一隻眼,整個縣學學風懶散教風不嚴,逼的很多有才氣的學子不得不脫離縣學自找出路。


    剛開始史光彪很是鬱悶,隻不過他雖不知變通,卻不是那等消極怠惰的人,他沒如其他同僚那般得過且過隨波逐流,而是打起精神,利用自己兩榜進士的身份和八品學政的實權,對縣學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


    雖然這期間遭到了不同程度的阻撓,好在他的堅持得到了教諭的支持,幾年以後整個縣學的風貌煥然一新。


    那些躺平的助教被紛紛清退,反而是那些鬱鬱不得誌的有才之人得到了重用。


    那些不僅不學習,反而在縣學裏各種打架鬥毆找事的學子也被清除出了縣學,剩下的學生雖還沒有天資極高的,但學風已經正了很多。


    為了讓縣學能多出幾個舉人,每逢府試史光彪必然重視,他會親自帶隊前往青州府,為應試的秀才學子們加油鼓勁,做好一切考前的安排。


    但學子之間經濟水平差異較大,為了避免糾紛,史光彪也明確說明,他隻是領隊,學子們可以和他一路同行,但他不負責吃喝拉撒。


    即這行人隻是一起走,吃飯住店各管各的。


    當然了,也有家境貧寒的想自己走到青州府的,隻要能如期到達順利會師即可。


    他們這行人出發時已經是下午申時,史光彪將一路上的要求又說了幾遍,確保沒問題了,又進行了一個簡單的誓師大會,便帶著隊伍雄赳赳氣昂昂的出發了。


    出了大門後,一行十幾人各找各的馬車,一陣淩亂的馬蹄聲後,他們正式出發,前往第一站榮河。


    榮河離密水很近,來去不到兩個時辰,現在出發天黑之前即可到達。


    李伯玉上車後便接過了陳狗子手裏的繩子,自己坐在前麵駕車。趙小山在車裏憋了一天無聊至極,趴在車門口問東問西。


    “伯玉哥,你們這個學政厲害麽?”


    “當然了,我們連教諭都不怕,就怕史學政,他是整個縣學裏最厲害的。”


    “那他打你們麽?”


    “大多數時候都是說教,有時候氣狠了也會動手揍一頓。”


    “聽你這麽說我覺得這個史學政還挺厲害的,那他是怎麽來咱們密水的?”


    “這我就不太清楚了,聽說是……”


    趙小山和李伯玉一問一答十分認真,陳狗子坐在一旁靜靜聽著,場麵十分和諧。


    中途大家集體休整了一下,趙小山也在陳狗子的幫助下清理了一下庫存。


    到了晚上,一行人晃晃悠悠的進了榮河。


    李伯玉春天剛來榮河參加過鄉試,對這裏的環境相對較熟。史光彪更是經常來這公出的人,對哪家客棧經濟實惠早有心得,進了城後直奔而去。


    趙小山扒開車簾一路朝外看去,發現榮河的整體風貌和密水很像,隻不過更大更繁華罷了。


    趙小山看了一會便失去了興趣,悻悻的縮迴了腦袋。


    倒是陳狗子精神抖擻,他常年呆在寺廟,本就六根不淨,又是活潑好動的年紀,卻不得不每天和一群老和尚打坐念經,日子過得枯燥乏味又無聊。


    現在好不容易得了機會能出來走走,簡直如魚得水,恨不得馬上下車走走,買點冒著熱氣還香噴噴的大包子,祭奠一下早已饑渴難耐的五髒六腑。


    奈何和尚是沒有盤纏的,哪怕外出吃喝也全靠化緣。


    為此,陳狗子毫無心裏負擔的朝趙小山伸出雙手,道:


    “山子,我沒有錢,給我點錢。”


    好兄弟提出這樣的需求,趙小山怎麽可能拒絕,立馬掏出自己的錢袋子遞了過去,“要多少你自己拿。”


    陳狗子貌似很自然的接了過來,其實心裏早美出泡了。


    果然是他的好兄弟!就是這麽敞亮!


    從中挑出來一塊碎銀外加一些零碎的銅板,道:


    “我就買點吃的,不用太多。”


    到了客棧後,李伯玉找了一個帶大通鋪的房間,陳狗子將趙小山從車裏撈出來扶進房間後便急不可耐的揣上碎銀子,急匆匆的朝外走去。


    李伯玉裏外忙活了兩趟才將東西都弄好,為了照顧不良於行的趙小山,他還特意將飯菜端上了房間,和趙小山在屋裏吃了一頓飯。


    “山子,史學政說吃過飯後無事的話可以去他的房間找他溫習功課,你還有沒有別的事,沒有我先過去?”


    趙小山除了養屁股還能有啥事。


    李伯玉見他搖頭拿著書本便出去了。


    趙小山見他背影匆匆,心裏敬佩的緊。


    不僅敬佩李伯玉的堅韌,也敬佩史學政的嚴謹。


    這個史學政,如此人才被貶至密水,當真是可惜了。


    日後周徹從京城迴來了,他當真想為他推薦一下這個史光彪。


    致知書坊的報紙一直沒辦起來,差的就是人!


    如若有這般嚴謹上進的人坐鎮,他相信他的報紙絕對能成功。


    說起來,周徹已經走了快一個月了,卻是一點音信都沒有,也不知道他們那邊祭祖順不順利。


    說起來,相對去青州府,他更想跟著周徹去京城。


    隻不過周徹是去幹大事的,不可能帶上自己這個純遊山玩水的小拖累。


    唉?說到京城,他突然想起了前天李伯玉交給他的信。


    何言昌不是說他在榮河有個聯係方式麽?!


    “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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