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子,你的嗩呐帶沒帶,一會娶親可給哥哥歡著點吹。”


    趙小山連忙從腰帶掏出自己的家夥,“還用的著特意叮囑?等拜完堂喝酒的時候我再給你嚎兩嗓子,保證氣氛給你搞到位!”


    自己就是氣氛組擔當,責無旁貸!


    今天的大布衫子是曹氏的族長曹大牛,隻見他站在院裏,一會指揮指揮這個,一會張羅張羅那個,忙的額頭冒汗。


    曹父曹母都是一身簇新的衣服,裏裏外外的忙活著,二黑子的兩個弟弟也懂事了,也跟著一起收拾東西。


    曹家本家來了不少人,女人們在院子裏摘菜切墩,男人們或坐或站的聊天嘮嗑。


    唯有二黑子大嫂丁氏沒露麵,她肚子太大了,聽說預產期就在這幾天。


    鄉下有個說法,孕產婦屬陰,和新人的喜氣犯衝,不能參加婚禮。


    曹家這半年來創收不少,經濟水平好了不是一點半點。


    尤其是二黑子現在還出任作坊的管事,端的是古仙村一方人物了,今天的熱鬧程度和一年前他大哥曹河成親時就很不同。


    不僅作坊放假一天,肥皂作坊所有雇工都來了,就連李球都從密水特意趕了過來湊熱鬧。


    吉時快到了,趙小山則站在門口不停地張望。


    “山子哥你還看啥呢,驢車都收拾好了,咱趕緊出發啊。”三旺走過來問道。


    “我等人呢,都說好了的,咋還不來呢。”趙小山還踮著腳伸長脖子朝外看,一臉焦急。


    正說著,一個青色的身影迅速朝這邊奔來。


    趙小山一樂,招唿道:“狗子,快點,就等你了。”


    來人正是陳狗子,今天是黑子的大日子,他作為老鐵怎麽能缺席。


    陳狗子的衣服是趙小山早在前幾天特意交給他的,來的時候就換好了。


    “我師傅不讓我出來,我偷偷跑出來的,快,給我拿塊巾子我把頭包起來。”


    趙小山早就預備好了,連忙從裏衣掏出來一塊青色的帕子遞了過去。


    他們這正忙著呢,那邊的曹大牛嗚嗷喊了一嗓子,“吉時到,出發!山子,快點,奏樂響起來。”


    趙小山得令連忙掏出自己的嗩呐,使出全身的力氣,鼓起腮幫子吹了起來。


    村裏不少人認出了陳狗子,都笑嗬嗬的和他打招唿,絲毫沒有因為他和尚的身份對他有任何偏見。


    有和他年齡相當的還招唿他,大家一起跟在驢車後麵往羅芳家走去。


    羅芳家離二黑子家不遠,快走連十分鍾都用不上,但這是迎親,二黑子特意放慢了腳步,在村裏轉了小半圈,聚攏了更多人氣後才朝新娘子家走去。


    程理今天也有任務在身,村裏的學堂因此放假一天,看到二黑子娶親,紛紛圍在驢車周圍嗚嗷嗚嗷的湊熱鬧。


    二黑子人逢喜事精神爽,看到孩子也不攆,甚至開心的大手一揮,一把銅錢灑了出去。


    等到羅家時,他們的隊伍龐大到村裏一半的人都跟著來了。


    羅家守門的是羅氏的幾個小子,見到二黑子,一口一個姐夫叫的賊歡,但就是不開門,不是讓作詩就是讓打拳,要不就讓唱歌的。


    還在迎親隊伍裏人才濟濟,作詩程理上,打拳李球上,唱歌趙小山上。


    這幾個小子就差沒讓念經,不然陳狗子也有表現的機會!


    那幾個羅家小子見根本沒難住他們,也不知誰出的餿主意竟讓他們學狗叫。


    給二黑子急的一把銅錢灑下去,ok,完全解決!


    進了大門還有個閨房門,羅芳的小閨蜜們在裏麵嘁嘁喳喳的正商量著怎麽難為二黑子呢,趙小山得令,一把銅錢從門下麵的縫裏塞了進去。


    果真有錢能使鬼推磨,錢一進去,二黑子還沒來得及表現自己呢,門就開了。


    趙小山探頭朝裏看了看,見房裏擠擠插插站了一屋子的人,裏麵赫然就有趙嬌娘和李小翠。


    他還真不知道,二姐咋還來羅家了,不是說她和羅芳不對盤麽?


    此時的羅芳穿了一身紅色褂子,料子雖然是棉布的,但樣式很新,一看就是去城裏買的。


    她頭發上還盤了個漂亮的發髻,上麵插了一根素色銀簪子。


    這簪子是二黑子前段時間拜托李球在密水買的,這麽細細的一根就花了他二兩多銀子。


    今天羅芳的臉上上了濃妝,嘴唇也紅紅的,和平時確有很大的不同。她的五官本就不醜,人又長的豐滿,這麽一打扮,在這烏黑的房間裏顯得格外光彩照人,襯得一旁的小女孩們黯然失色起來。


    二黑子從沒見過這樣的她,眼睛都快看直了,傻愣愣的呆在原地,竟都忘了說話。


    “二黑子,你還愣著幹啥呢?還不給你媳婦兒把鞋穿上?”


    這邊的婚俗是要新郎給新娘穿鞋的,還要半跪在地上穿,以示新郎誠心求娶。


    這也是男方這輩子唯一一次給女方下跪,畢竟以後都是女方跪男方的。


    羅芳的繡鞋是自己縫的,針腳細密布料厚實,二黑子小心翼翼的捧起羅芳的腳,一用力便將她的腳塞了進去。


    等眾人從羅芳的屋裏出來後,又轉到羅家的正堂來,一對新人對著上麵的羅父羅母拜了拜,羅芳便被他哥哥背著坐到了驢車上。


    和別家嫁女時不同,羅父羅母臉上一點悲意都沒有,羅芳她爹羅滿倉始終笑意滿滿,羅芳她娘憋了半天,強從眼角擠出來兩滴淚,揮著手“兒呀兒呀”的意思意思完事了。


    迴曹家的路二黑子又特意圍著古仙村繞了一大圈,他們一邊走,趙小山一邊吹嗩呐,後麵的“伴郎”們則嘻嘻哈哈的鬧作一團。


    等到曹家後,在村長李安的主持下,羅芳和二黑子拜天地拜高堂,禮成了。


    羅芳,徹底成了曹家的媳婦兒。


    以後再叫她不能再說羅芳或小芳了,要叫她黑子媳婦兒或曹羅氏。


    新婦迎進門後,曹家正式開席,現在天暖和了,直接把桌子擺在了院子裏,曹家院子不大,滿打滿算擺了七桌。


    羅家是娘家,他們家人必須坐第一輪,坐在最前排,菜都比其他桌的多兩個葷的。


    趙小山和李球等古仙村“有身份地位的”人是第二梯隊的,也可以坐第一輪。


    隻不過趙小山想著再幫忙張羅張羅,不差這一頓飯,便沒入座。


    鄉下人往往隨一份禮全家來吃,又怕去晚了席麵沒位置了,所以第一輪吃飯的時候周圍站滿了男女老少等吃席的人。


    (這一段洪荒獸小時候親身經曆過,記憶猶新。)


    曹家的席麵很硬,一桌八個菜,三個葷的五個素的,(其中一個肉菜是肥皂作坊剩下來的油渣渣)還有無限量供應的蘿卜雞蛋湯。


    看得出來,曹父曹母為了兒子的婚事算是下了血本了。


    二黑子作為新郎,舉著個酒杯挨桌敬酒。


    他著急晚上入洞房,不敢多喝,別人一敬他就小抿一口,別人再敬,趙小山等後援團就上了。


    敬完酒,趙小山又抽空吹了兩段嗩呐,歡樂的氣氛讓每個人臉上都笑意盈盈。


    等晚上人群散去,趙小山累的渾身要抽抽了。


    李球和陳狗子早就迴去了,他一直跟著忙活到最後,直到二黑子歡天喜地的進了洞房他才從曹家出來。


    劉氏也一直幫著收拾到最後,娘倆往家走的路上一句話沒說——累的張嘴的力氣都沒了。


    二黑子新婚,趙小山給了他三天帶薪假期。


    二黑子想著古仙村早就走了多少遍了,趁著有空,第二天迴完門便領著羅芳去了趟密水溜達。


    小兩口親熱的程度可把趙小山的大門牙快酸掉了。


    三天後等他重返職場,肥皂作坊麵臨了開工以來的第一次請假高潮——冬小麥成了,大家夥都要迴家收麥子。


    就連劉氏也不例外,米粉作坊也不去了,一心撲在地裏,領著趙來福和趙大壯全力搶收糧食。


    因為冬天溫度低,冬小麥生長周期很長,現在都五月份了才將將可以收割。


    老百姓要用最快的速度將冬小麥收了,然後重新翻地,趁著天暖,再種上今年的秋糧,整整一個月都是不得閑的。


    肥皂作坊人數基數大,請假的人多也能繼續運作。


    但米粉作坊一共就十個人,連老板都走了,員工更跟風了。


    米粉作坊在開工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暫時歇業了。


    白常文來拉貨,看著偌大的廠房冷冷清清的,嘖嘖了兩聲,提議道:


    “趙小山,十月秋收的時候再來一次,過年再停幾天,一年歇三次,你這作坊還要不要開了?”


    趙小山也很無奈,“沒辦法,他們都是附近的農民,地裏的莊稼都熟了,也不能真不去收等著爛在地裏吧。”


    這些人傳統的意識裏還是認為種地更重要。


    不說別的,趙老爺子有一天拉住他和他說,村裏陳大春家想要賣地,讓他快出手買下來。


    這年頭,什麽真金白銀都是虛的,隻有土地才是實打實的。


    趙小山覺得他爺說的也沒錯,特意跑去那塊地看了看,結果卻沒相中。


    那塊地離村裏的小河很遠,又是稻田,灌溉很是問題,每年都很耗人力。


    陳家之所以想賣地也是因為他家勞動主力陳大春去年冬天病重,沒人能挑水了,這才想著賣的。


    “小山,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考慮招一批固定的雇工,你廠房後麵那麽大一片宿舍,哪怕不是農民,哪怕不是本地人也完全可以。”


    這個趙小山不是沒考慮過,可這時代可沒有專利保護,外麵不三不四的人倒是好招,就怕他們學會了技術,拍拍屁股走人了,那他哭都沒地方哭去。


    “如若你不敢,那你就規定,在這做工就要把作坊放在第一位,不允許農忙時再請假,哪怕請假最多隻能請三天。”


    趙小山點點頭,這個倒是可行。


    “有的家裏舍不得你作坊的收入,忙不過來種地,就一定會有人家賣地,到時候你再買入,慢慢積累幾年,你也能變成康員外那般的地主了。”


    還可以這樣?


    趙小山瞪大了雙眼看著白常文,心想果然讀書人沒有好東西。


    隻不過這想法確實很好,他很喜歡,嘿嘿~


    “趙小山,我再給你一個建議,你年齡小,本來就不太壓人,難免有村裏人仗著輩分和年齡不把你的話當迴事,哪怕他們要求著你幹活掙錢呢。所以我已經和侯爺說了,讓他給你爭取個員外郎的帽子戴戴。


    你也別小看了員外郎,這名號雖然沒有俸祿,卻進入了士紳一列,哪怕在鎮裏在密水說話都是響當當的。”


    趙小山愣了愣,“這不行吧?我聽說員外郎必須是給家鄉做出重大貢獻的,或者是有功名做過官的,我就一商人,年齡又小,咋可能?”


    要是玉米真成功了倒是可行,但沒成功之前他實在不敢打包票,也沒敢大肆宣揚。


    他就等著這顆玉米成熟了,下一輪他用種子好好種一片地,真成了他再大白於天下呢。


    白常文“唰”一把打開折扇,風度翩翩道:“這還不簡單,我再教你一招,修路!”


    “自古以來能自己出資為家鄉修路建橋的無一不留下美名,都被後輩們供奉敬仰。你無需多做,就把古仙村到樂平的路修好,縣衙自然會表彰你。”


    獲得好名聲是一方麵,還有最重要的一方麵白常文沒說,那就是方便自己。


    他和李球來了好幾次,每次一來一迴都覺得這山路異常難行,路麵坑坑包包不說,還特別窄,坐在車裏顛簸異常。


    好在他們拉的貨物不怕磕不怕碰,不然早碎了。


    “可修路的話造價也太高了吧?”


    說實話,所有人都以為他很有錢,包括劉氏和趙來福。


    畢竟他兩個作坊同時開工,那麽多廠房蓋了,那麽漂亮的青磚大瓦房蓋了,那麽大一片地買了。就連趙家的祠堂都是他全款出資蓋的,也是磚房。


    平日裏出手又豪橫,工地工錢一天沒拖欠,到日子就發,好兄弟成親甚至買了頭驢當賀禮,怎麽看都是家裏有金山銀山的樣。


    然而寶寶心裏苦,寶寶不說。


    他確實兩個作坊同時開工收入不菲,但架不住他花的也多啊。


    就高山園區這次下來,他手裏的錢不僅沒夠,反而朝淳縣侯借了不少。


    現在他手裏最多十幾兩,還欠了一屁股外債。


    讓他修路,拿啥修?


    用愛真的不能發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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