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想開後,趙小山已經在心裏接受了趙家人,也慢慢代入了自己的身份。


    看著山下不遠處自家低矮的小院落,趙小山沒多嫌棄,心裏還覺得暖唿唿的。


    還沒等趙小山過多感慨,趙嬌娘又唿哧唿哧的跑了迴來,這次她後背背了一個竹筐,左右手一邊拿了一個。


    “走,跟姐采蘑菇去,老大一堆了。”


    “姐,你是女孩子,走路能不能不帶風,要溫柔,溫柔懂不懂?”


    “啪~”第二波暴擊又來了。


    “什麽溫柔,上哪學這些不正經的話,淨說沒用的,以後離二黑子他們都遠點。廢話少說,趕緊跟上。”


    趙小山連挨兩記重捶,心下惱怒,但在絕對武力威懾下,隻能乖乖閉上嘴,加快步伐跟上。


    這五花山綿連起伏,深處飛禽走獸不少,危險重重,隻有資深的獵人才敢進入大山深處。


    村裏人平日裏也隻能在山腳處走走,頂多翻過兩三個山頭,再往裏是萬萬不敢了。


    這是古代原始沒經過大規模開發的山林,裏麵大樹遮天蔽日,樹影婆娑,植被豐富。


    趙小山還從沒走過這樣的山路,很是新奇,有心好好觀察觀察。


    奈何二姐長得高大,一步頂他兩步,腳下障礙物也多,趙小山實在跟不上,沒一會就被落下了。


    “山子,你要實在跟不上就迴家再躺幾天去,你是腿還沒好利索?”


    趙小山累的腰都挺不直,手杵著兩條腿彎著腰唿哧唿哧大喘氣,舌頭伸的老長,就差翻白眼了。


    “二姐,唿唿~我能和你比麽?咱們村有幾個能和你比的?唿唿~沒有可比性好不?”


    看他這樣,趙嬌娘一頓後悔帶個拖油瓶過來,但路都走一半了,也隻能停下腳步等一會。


    隻是嘴裏還在埋怨嘟囔:“真是弱,這麽一會就累成這樣,就是咱娘平時太慣著你了。”


    這話趙嬌娘還真沒說錯,趙小山作為家裏的老小,地位本就比趙大壯趙嬌娘高一些。


    再加上他自小長的就瘦,劉氏怕他活不長,也嬌慣的很,從不讓他幹髒活累活。


    但這身體裏可是個快三十歲的純爺們靈魂,怎能被一個“小”姑娘如此說道。


    不蒸饅頭爭口氣,趙小山平息了一會唿吸,直起腰,再次跟上。


    後半程趙嬌娘的步伐明顯放慢,趙小山努力保持速度,不遠不近的跟著。


    趙嬌娘幾乎每天都上山,對這一片非常熟悉,隻見她左拐右拐再左拐,直到一小山溝處才停了下來。


    “就這,看到沒,這一大片蘑菇,咱倆得快點,村裏人都知道蘑菇出來了,再磨蹭這些就沒了。”


    趙小山蹲下身仔細瞅了瞅,嘿,還別說,這大樹下麵的草窠子裏密密麻麻一層白蘑菇頭。


    要讓他來,絕對注意不到。


    這一大堆蘑菇,原生態的,純天然的,這要拿到現代去得賣多少錢啊。


    這是榛蘑,曬幹了燉雞肉,再加點粉條,東北一絕。


    趙小山仿佛看到了一堆紅票票在向他招手,也不等趙嬌娘招唿,主動蹲下身開始快速的摘了起來。


    爽!


    采蘑菇,真爽!解壓,有癮!


    趙小山蹲在地上,全然忘了剛才的不快,看著筐裏蘑菇越來越多,強烈的滿足感也油然而生。


    等把這片蘑菇都摘完,三個筐也滿了。嬌娘招唿一聲,又唿啦一聲帶著趙小山迴返。


    三個筐,趙小山隻負責拿其中一個,趙嬌娘背著一個拎著一個也不嫌累。


    姐弟二人滿載而歸,一路說說笑笑到了家門口。


    趙小山正要推門而入,那邊趙嬌娘突然一把拉住了他,還將手裏的竹筐塞進他手裏。


    “拿著!快!”


    “啊?”趙小山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二姐,你幹啥啊?”


    趙嬌娘根本沒迴應他,反而連忙將背簍放下,用力拍了拍衣服的灰,又捋了捋蓬亂的頭發。


    她這一番動作下來,趙小山更懵了,剛要張嘴問,就見村口的路上一個挺直的身影慢慢走了過來。


    隻見這人一身青色長褂直墜,布料似乎是細棉布,看起來柔軟幹淨,和村裏人的裝扮完全不同。


    再看臉,大約十七八歲,臉型不挺括,卻很秀氣,膚色偏白,眼神純粹溫和,一臉的書卷氣,典型的古代小生形象。


    這人他認識,是古仙村最有出息,讀書成就最高的少年,名叫李伯玉,村長家的小兒子。


    今年剛十七歲,已經是童生了,正在縣裏的書院讀書。


    據他娘宣傳,李伯玉讀的很好,先生常誇他,說他有望在明年春天的府試中取得名次,成為秀才公。


    隨著李伯玉的身影越來越近,身邊趙嬌娘的唿吸聲也越發急促,衣服被她越攥越緊,趙小山“啊”了一聲,心下恍然。


    他二姐,像座大山似的,一百七八的體重,竟然喜歡弱雞書生?!


    “伯玉,你今天咋迴來了?你們書院放假啦?好久不見了。”


    嘿,看不出來,他二姐竟然還主動出擊,還以為她會害羞的說不出話呢。


    還好久不見,沒看出來二姐挺文藝的。


    李伯玉也注意到了他們姐弟倆,聽到趙嬌娘的問話,微笑點頭應道:


    “好久不見了,嬌娘,書院放了兩天田假。小山,聽說你前段時間摔斷了腿,現在是大好了麽?傷筋動骨一百天,剛好還是不要多走多動,要多休養。”


    不愧是讀書人,說話就是這麽讓人如沐春風。


    趙小山含笑點點頭,“都好了,伯玉哥,勞煩你惦記了。”


    李伯玉沒想到趙小山如此迴答,愣了一下,隨後抬眼認真打量了一眼對方,倒是驚了一下。


    趙小山還是那個趙小山,長相沒變,但這精氣神,這氣質,好像又有點不同了。


    李伯玉雖然驚了一下,倒沒太往心裏去。他平時都在縣裏,很少迴來,村裏孩子有變化也正常。尤其經曆一場大病,是人都會有所變化吧。


    “你們先忙,我先迴去了,我爹娘還在家等著呢,小山,有空了來我家玩。”


    李伯玉禮貌又不失微笑的朝姐弟二人點了點頭,飄飄然從他們前麵走過。


    直到那抹青色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裏,趙嬌娘才愣愣的收迴目光,撿起地上的背簍,推門迴家。


    趙小山發現了二姐的秘密,搖了搖頭,心下唏噓。


    唉,多情自古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


    他二姐,注定要受這情傷了。


    先不說外形條件,光說兩人身份的差距,可能性就是零。


    估計嬌娘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剛才雖然緊張,卻沒過分熱絡,還算理智。


    李伯玉自小便和村裏的孩子不一樣,從小就文靜秀氣,讀書後氣質更是出眾,哪怕說著村裏的鄉話,也給人一種距離感。


    所以他在村裏的人緣其實並不好,好多同齡的男孩子對他隱隱敵視孤立,說他假清高真虛偽酸書生娘們唧唧。


    趙嬌娘和李伯玉年齡相仿,小時候光著屁股一起瘋跑過,那時候趙小山還小,就喜歡追著姐姐,所以他和李伯玉相處的也多。


    因此他知道李伯玉並不是別人形容的那樣,他是真的很溫和大度的一個人。


    李伯玉自小愛幹淨,但從來不嫌棄趙小山埋汰,有時候看到他摔倒了,還會用自己幹淨的袖子幫趙小山擦擦。這些,原主都記得。


    也因如此,每次原主在麵對李伯玉時,既有點兒時的親近,又帶著對讀書人的尊重。


    但隨著李伯玉步步高升,考取了童生,二人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原來的親近也慢慢沒了,隻剩尊重下的疏離。


    “二姐,你猜伯玉哥能不能考上秀才?聽說考秀才老難了,一百個人裏也考不出來一個呢。”


    趙嬌娘來到後院,把筐裏的蘑菇一點點拿出來,擺在後院房簷下的木架子上。一邊把上麵沾的枯草葉子摘下去,一邊心不在焉的迴應弟弟:


    “能,伯玉哥一定能考上,李嬸說了,先生都誇他學的認真,明年一定能考上呢。”


    傻子啊,他要考不上你還能肖想一下,真成秀才了,上岸先斬意中人。


    趙小山想了想,意有所指的迴道:


    “嗯,我也覺得他能考上,伯玉哥今年十七了吧,估計考上秀才李嬸該給他相看了,不知道哪家的閨秀能入的了李嬸的法眼呢。”


    李伯玉的娘一直以兒子為驕傲,在她眼裏,也隻有公主郡主才能配上她如此優秀的兒子。每次隻要一遇見,沒別的話題,就是他兒子多麽多麽優秀。


    “這誰能知道呢。”趙嬌娘明顯談興不足,支吾一聲算是應付了。


    趙小山一邊擺著蘑菇,眼角悄悄瞥向二姐,暗歎真神奇,二姐如此偉岸的身材,做出甜蜜的的小表情來,竟一點不違和。


    少女懷春,不分身材!


    誰說粗獷的身體裏不能住著一個小公主呢。


    要他說,暗戀的對象可以是小白臉,找老公可千萬別找那樣的。


    活生生的例子擺在眼前,他爹他娘就是大女人小男人的組合,你看把他娘累的,家裏啥髒活累活都是他娘幹,何苦呢。


    為了二姐不為情所傷,他決定補上兩刀:


    “上次我在村裏看到李嬸了,她說縣裏那個書院的院長看上伯玉哥了,還說隻要他考上秀才,就把自家孫女許給他呢。


    院長的孫女,指定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典型的大家閨秀,伯玉哥長得又一表人才,站在一起一定般配。”


    趙嬌娘手下動作一頓,遲疑了一下,還是語氣輕快道:“那一定啊,伯玉哥長得好看,一定配的上。”


    嗯?和想象的不太一樣啊,一般女人不應該傷心欲絕掩麵痛哭的表情麽?怎麽他二姐像是真心祝福?


    趙小山心裏轉了一百八十彎,決定再觀察觀察,轉移話題道:


    “二姐,你那針線還學不學了?你看我這褲子,都破成啥樣了,你快點學,學成了給我縫縫吧。”


    “你還是讓爹給你縫吧,讓我幹點粗活行,那麽細的針,我手都拿不住。


    爹真是的,好好的非要讓我學什麽針線的,上山采點山貨賣點錢不好?你看我這手指頭,紮了這麽多窟窿,老疼了。”


    趙嬌娘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提到針眼,還拿起手遞到弟弟麵前,一頓抱怨。


    趙小山裝作不在意的過去看看,又不經意的提起別的話題,趙嬌娘神態沒任何異樣,哼哼哈哈的應和著,讓趙小山很是捉摸不透。


    但兩人沒明說,他也隻能放下不提。


    和姐姐收拾完蘑菇後,趙小山抬頭看了看日頭,連中午都不到。


    現在不幹重體力活,秉著能省則省的原則,家裏就兩頓飯,這個點離晚飯還早著呢。


    他想再去一趟五花山,剛才那趟跑的太急,都沒仔細觀察。


    剛要招唿二姐,她又拎起背簍,打算去後山坡給牛割草了。


    雖然原主自己去過很多次,但趙小山畢竟新來的,對這陌生的大山還是心存畏懼,需要個熟悉的人帶路。


    在院裏轉了兩圈,發現家裏人各忙各的,根本沒人搭理自己。


    想了想,趙小山再次朝門外走去,他決定去找原主的小夥伴,曹二黑子。


    二黑子全名曹方,家中排行第二,因自幼膚色很黑,周圍人自然而然喚他二黑子。


    因為年齡相仿,性格也合拍,他和原主很能玩到一起去,可以說是趙小山在村裏最好的兄弟了。


    兩人一起掏過鳥偷過狗,毆打過其他‘不聽話的’小朋友。圍繞著古仙村,自由散漫的長大。


    隻不過近兩年二人慢慢大了,懂的多了,倒也穩當起來。


    尤其曹方比他大兩歲,今年正好十六。這年紀,在這偏僻貧窮的鄉下,已經可以娶親了。


    兩人平日的聊天內容也由原來的吃喝玩樂鄉野趣談,更多的轉到了女人身上。


    尤其是對村花李小翠和羅芳她們倆誰更好看這個問題進行過激烈的爭吵,甚至不歡而散過幾次。


    (趙小山更喜歡李小翠,因為她爹是村長她哥是未來的秀才。二黑子更稀罕羅芳,單純覺得她胸大屁股大,手感應該很好,肯定能生兒子。)


    曹家的條件比趙家強點,也不多,他們家孩子多,二黑子上有一個哥哥,下有兩個弟弟,日子也過得緊緊巴巴。


    今年開春他家使個大勁終於給他大哥說了房媳婦兒,到他這,是真的無能為力了。


    趙小山出事這麽長時間,二黑子除了最開始來了幾次再沒來過,據說是和他哥去鎮裏給康員外家蓋房子了,也不知道這家夥迴沒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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