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父要送她到那個地方,而何母則是在家照看,何貴也留在家裏。


    然而在幾人早上再次乘船離開時,並沒有發現何貴,找了又找,還沒發現。


    “你先迴去吧,如果見到何貴我會讓父親把他帶迴來的。”


    何玉這樣向何母保證道。


    等船開始啟程,何玉這才到處在這不大的船上找人。


    “你可以和我們一起去,但你要聽話。”


    知道自己藏不了多久的何貴當然聽見了這句話,他從某個箱子裏爬出來,然後頂著灰撲撲的頭發,躊躇著出現在他們眼前。


    何父皺著眉,顯然對何貴這樣的做法表示不讚同。


    “我錯了……”可是他就是想跟著姐姐,想和她多相處一點時間,哪怕是一點點時間。


    “沒事,讓他一起去吧……”何玉對準備開口的何父搖了搖頭。


    “唉……”何父歎了口氣,然後又嚴肅地對何貴說道:“沒有下次。”


    *


    經過半個月的行程,他們到達了目的地。


    是一個城市的邊緣地帶。


    在發現這裏的問題之後,齊朝行就命令人清理了這裏。


    因為不清楚範圍,所以他們做了較為保險的清場,方圓幾裏內都沒有人煙。


    一群人還有裝備齊全的一隊士兵,一起往中心走去。


    很快,他們感受到了周圍的變化。


    視線中的景物好像在跳動一樣,如果要形容的話,就像是火堆燃燒時上方因為炙熱所產生的變化。


    “就是這裏了。”齊朝行開口道。


    地上劃了一個大圓圈,與周圍隔開。


    何玉點了點頭,上前一步,然後轉過身來:“謝謝。”


    這是對眾人的感謝。


    她知道齊朝行是國家的人,因為要維護平衡,對於她這個本就不該存在的人,本可以直接殺了的——那是最簡單的辦法,但他願意幫助自己,這是讓她十分感激的。


    如果隻是她自己,她當然也能迴去,但一定不會這麽輕鬆。


    士兵駐守在了遠處,聽不見他們的談話。


    齊朝行看著眼前美到了極致的心上人,終究忍不住開口:“我已經獲得了國家的批準,如果你想留下……”


    他們經過各種測試,各種觀察,都沒有發現何玉的出現對這個世界有什麽大的影響,所以他想,能不能留下她呢?


    “一輩子待在與世隔絕的地方嗎?”何玉當然是故意這麽說的,畢竟她自己沒什麽所謂,但為了一些事,她是不可能留下的。


    所以總需要一個理由的。


    齊朝行張了張嘴,無話可說——哪怕他後期可以再爭取,可是他知道,何玉是不會將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的。


    即使是這次尋找交匯點,齊朝行也知道,哪怕沒有他,她也能做到自己想做的。


    “以後要乖,聽父母的話,知道嗎?”何玉走到何貴麵前,蹲下來摸了摸他的頭。


    “我會的。”何貴眼眶微紅,但他不想在姐姐麵前掉眼淚。


    何玉站起來,朝何父和陳明哲點了點頭,然後開始往身上套上保護的防護衣服,轉身朝那個圓圈走去。


    “阿姊!”


    眼看人要消失在麵前,何貴忍不住哽咽著喊了一聲。


    旁邊的何父拉著他的手臂,防止他忽然跑出去。


    何玉頓了頓腳步,繼續往前走,直到何貴的唿喊聲越來越模糊,周圍的景色開始錯綜變換。


    模糊中,她好似聽見了一句:“迴來!”


    誰是在叫誰迴來?何玉現在的狀態顯然已經不能讓她考慮這麽多了。


    而在外麵,齊朝行想阻止那個衝出去的人已經來不及了。


    他怎麽也不會想到,陳明哲會這麽做。


    但他其實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畢竟除了她,陳明哲在這個世界沒有掛念的人了。


    跟著去也好,至少可以幫到她吧,齊朝行如是想到。


    周圍的異象逐漸消失不見,恢複了正常,好像這一切,都是為了讓那個人來這個世界曇花一現。


    *


    “宿主?你感覺怎麽樣?有哪裏不舒服嗎?”


    當何玉醒來時,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熟悉的係統777的聲音。


    “頭有點刺痛,除此之外沒有什麽。”


    係統777檢查了一下何玉的身體狀況,確實沒什麽問題這,頭疼也隻是穿梭帶來的後遺症。


    “隻是一點後遺症,一會兒就好了。”係統777偷偷放了一點安神的東西幫助何玉更快的恢複。


    “我現在在哪?”


    “地點隨機,很幸運您依舊在南京,離您這個世界的家不遠。”


    何玉的三麵都是牆,周圍並沒有人,不遠處傳來了人群的喧鬧聲。


    等腦海不再感到疼痛後,何玉將防護摘下來,放進一個布袋子裏,然後朝著外麵走去。


    *


    “廢物。”


    這個世界的陳明哲一拳打在“自己”的臉上。


    被打的陳明哲拭去嘴角的血,沒了眼鏡遮擋的眼睛裏露出幾分不可察覺的殺氣。


    “她想迴來,還有,先盡快找到她。”


    畢竟,現在離南京大屠殺才過去了不久。


    此時被尋找的何玉全然不知兩人的對話,她已經迴到了自己的村子周圍。


    但奇怪的是,村子周圍時不時有穿著軍裝的人巡邏。


    “你好,我之前是住在這裏的,屠殺時我不在這裏,現在迴來了,可以迴去拿一些東西嗎?”何玉流露出悲傷的情緒。


    “你的名字是?”


    “何玉。”


    聽到她說的名字,士兵明顯頓了一下,然後朝她說道:“您去吧,需要我陪同嗎?”


    “不用了,謝謝。”


    詢問的士兵也沒有過多糾纏,讓她輕易地進去了。


    等人走遠後,士兵立馬跑著離開了,不知道是去通知誰。


    何玉收迴視線,沒有太關注,如果不錯的話,任務能在這裏完成。


    “阿姊!阿姊!”


    走著走著,何玉忽然又聽見了何貴的聲音。


    她朝著聲源處靠近。


    那個地方,也是……何貴死去的地方。


    “我這樣真的不會嚇到阿姊嗎?”


    何貴站在原地,有幾分糾結地問那個奇怪的聲音。


    係統777耐心地迴答道:“不會,已經拚好了。”


    現在他看起來就是一個正常的小男孩——忽略某些地方不明顯的“細線”的話。


    然後何貴便滿心歡喜地叫著阿姊的名字,朝她走去。


    何玉除了聲音什麽都看不見,貌似是有幾分驚悚的,但那個聲音是她的弟弟,她便又覺得沒什麽了。


    “宿主,伸開雙臂抱抱他吧。”


    係統777看著近在咫尺,卻無法相見的兩人,這樣說道。


    何玉蹲下來,伸開了雙臂。


    有什麽冰涼的東西碰了她的耳朵。


    “阿姊,一定要平安快樂呀。”


    見到姐姐沒事,他終於放下了自己的執念,他該去找父親母親了。


    “嗯,你也要平安快樂。”


    一切恢複平靜。


    等齊朝行趕到的時候,他什麽都找不到了。


    終究來晚一步。


    *


    係統777在這個世界的時候,沒有了何玉,它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然後就找到了何玉的弟弟。


    當時何貴依舊守在那個坑周圍,維持著死去的模樣,沒有意識,沒有思想。


    他完全憑借著本能守在那裏。


    係統777廢了點力氣拚好他、再喚迴他的意識——這樣也有利於宿主做任務。


    它想勸何貴去投胎。


    畢竟隻要這個世界沒有何貴,隻要何玉在另一邊完成了任務,它就能聯係到宿主,他們就能迴去。


    於是它便問:“大家都走了,你怎麽不走?”


    除了一些執念深的人,這個世界的冤魂都已經去投胎了。


    “我在等阿姊。”


    “為什麽要等她?”


    “要確保她的安全。”


    “如果我告訴你她現在很安全,你可以去投胎嗎?”


    何貴依舊看著手中阿姊給自己縫的布包,頭也沒抬地說了一句:“不信。”


    ……


    最終變成了一人一統等待何玉迴來。


    *


    (陳明哲番外)


    上山采藥的時候,陳明哲發現了她。


    看得出她在逃亡,身上還受了傷。


    可他一路走過去,沒有發現植物被破壞的痕跡,一點都沒有。


    直到他正準備將這個人帶迴去的時候,憑空出現了另一個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人。


    他說:“別碰她!”


    他見他們似乎認識的樣子,陳明哲便站在了一邊——畢竟他向來怕麻煩。


    這個人很熟悉這裏的一切,他甚至精準地找到了我的房子,熟練地救著那個昏迷的人。


    哪怕他說明了一切,陳明哲依舊不感興趣,直到他拿出了兩本醫書。


    “隻要你幫我照顧好她,這兩本醫書就給你。”


    那個“自己”翻開了一頁,僅是看一眼,就讓他感到驚歎。


    他從小就對醫術癡迷。


    或許是醫書又或許是別的什麽原因,他照做了。


    於是陳明哲便按照那人說的,找到了村子上的何家,布置好一切,再用了一點手段讓這個村子的人以為,本來就有這麽個人。


    至於態度,他想,無論是誰見到她,都會全心全意相待吧。


    一切都順利發展。


    甚至將那個被大家叫的傻子,陳明哲也將他送了出去。


    後來的發展也都明了了。


    陳明哲身體紊亂,不過在何玉消失一周後,他也化作了灰,消失在這本就不屬於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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