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因為自己安了機械心髒,所以覺得難受嗎?


    何玉感受著規律跳動的心髒,眼裏閃過幾分疑惑。


    12號躲過了暗中的視線,準時來接走了何玉。


    兩個月看似平靜,世界卻依舊在朝著某個不可抗爭的方向發展。


    何玉依舊在她的位置上,賣著對於這個時代來說毫無意義的花。


    “汪汪汪!”一條機械狗在集市上胡亂奔跑著。


    “大家讓開點!這隻機械狗出問題了!剛剛咬了人!”


    一個雄厚的中年男人的聲音傳遍街道,聽到的人都趕緊往牆邊靠。


    半人高的機械狗毫無目的地跑著,它想逃離這裏,不想再被人類謾罵著、毆打著。


    盡管它沒有知覺,可它覺得很疼,但它不知道什麽是疼,它隻想逃離這一切。


    冰冷的機器,漠視的人類。


    忽然間,它好像“聞到”了什麽。


    “汪汪!”它叫了兩聲朝那個方向奔去。


    “抓到你了!”機械狗摔在何玉身前的地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特製的網無法讓機械狗掙脫。


    機械狗嗚咽著,仿佛知道了自己的命運。


    薇妮看著這隻機械狗,總覺得它的目光一直看著何玉。


    但仔細一想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機器怎麽會做出這類不符合程序的動作,可能隻是因為它的臉剛好朝這邊吧。


    “等等!”


    何玉忍不住出了聲。


    聽到聲音的人脾氣一下就軟了下來,語氣裏帶了一點溫柔:“請問有什麽事嗎?”


    “這隻機械狗,聽起來有點像我幾年前失去的狗狗的聲音,您看可不可以把它賣給我?”


    “很抱歉女士,這隻狗程序設定出了問題,因為請不起高級機械修理師,怕再次出麻煩,我們需要將它進行銷毀。您明白嗎?”


    聽出了他語氣裏的不可抗,何玉點了點頭:“抱歉……給您添麻煩了,我隻是……”


    她沒再說下去。


    圍觀的人都開始心疼起了這位女孩,這兩個月的“相處”,足以讓他們知道這位女孩的處境多麽艱難,人卻又是多麽美麗善良。


    但護衛隊就是秩序,沒人敢違抗。


    “抱歉。”再次說了一句,護衛隊的人帶著機械狗離開了。


    “薇妮,我沒事。”看到薇妮擔心的樣子,何玉迴了一句。


    她在攢了點錢後,就在附近租了個房子住。畢竟每天都麻煩十二號也不是迴事。


    迴到了家裏,何玉吃了飯,繼續編著自己的花。


    “叩叩!”敲門聲響起。


    “誰?”何玉語氣裏有幾分警惕。


    “女士,那隻狗我們做了一點改造,給您帶來了,希望能對您有所幫助。”


    腳步聲走遠了。


    在詢問係統人確實走遠了之後,何玉打開了門,她蹲著用手往前碰了碰,是冰冷的金屬感。


    “汪汪!”機械狗歡快地叫了兩聲。


    它本以為自己會被丟進熔爐,但那群人類拆卸它,不知道在它身上做了什麽,然後把它送到了這裏。


    原來是奇怪人類的家!


    它喜歡這個人類!


    何玉摸了摸機械狗,它鋒利的金屬牙齒已經沒有了,爪子上也被磨的光滑,絲毫不具備攻擊性。


    “宿主,它的體型也小了一半,和原來差別很大,不用擔心別人認出來。”


    “我明白了。”


    何玉應了一聲,將狗牽進了屋內。


    等12號來看何玉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幕和諧的場景。


    “汪汪!”機械狗的叫聲有些敵意,因為它能感覺到這個機器是它的同類。


    “這是別人送我的,它叫半半。半半,這是12號。”


    12號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最終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相對無言。


    “宿主!有人來了!”係統777提醒道。


    “砰砰砰!砰砰砰!”外麵的人顯然來者不善。


    12號立馬躲到了旁邊的衛生間。


    “我馬上來。”


    聽到聲音的人停止了敲門。


    何玉走過去開了門。


    “您就是賣花的女士嗎?”


    少女雙眼失焦,盡管穿著粗糙的麻色衣服,整個人卻顯得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美麗得讓人失神。


    來人的語氣也變得溫和起來。


    “坎普少爺喜歡您的花,想請您去做一些其他的東西。當然,這是有報酬的,您看……”


    “可以的。”何玉答應了。


    畢竟是高等人的指令,低等人沒法違抗,看似詢問,實際隻有一種選擇。


    來人鬆了口氣,還好答應了,不然為難這樣一個女士,還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別跟來。”來人這時才看到屋內還有一隻機械狗。


    聽到何玉的話,半半委屈地趴在了地上。


    它知道,它打不過這些人,也不想給主人添麻煩,可是剛見麵為什麽就分開?


    房門關上了。


    人類都離開了。


    12號看著空曠的房間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汪汪汪!”發什麽呆,趕緊帶我走,養精蓄銳,然後去救主人啊!


    半半著急地叫了兩聲。


    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半半的話,12號抓起半半的尾巴,然後離開了這裏。


    “汪汪汪!”半半無可奈何,叫了幾聲後就接受了現實。


    *


    飛行器穿過低等人的區域,再穿過中等人的區域,最終到達了高等人生活的地方。


    富麗堂皇。


    途中時不時可以看見花花草草,是真的花花草草,何玉甚至聞到了青草的味道。


    有人帶她去洗澡,換上了一套幹淨柔軟的衣服。


    “你就是做這個花的人嗎?”


    達爾西·坎普欣賞著一捧何玉做的花問道。


    “是的。”


    聽到聲音,達爾西抬起頭。


    “咳,”愣了一會兒,他放下手中的花,朝何玉走過來。


    隨著達爾西的走近,何玉有一種特殊的感受。


    “我叫達爾西·坎普,你叫什麽名字?”


    正要細想,達爾西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何玉。”


    這個名字……大城的人嗎?


    “你做的花我很喜歡,以後你專門為我做。”


    “好的少爺。”


    ……


    十四五歲的少年總是新鮮感一陣一陣的。


    花很快就沒那麽讓他感興趣了,但隻要是何玉親手做的,他專門收集放好。


    *


    “哥!你別嚇著阿玉啊,我錯了我錯了!可是阿玉喜歡,我就弄了一個機械房給她玩。你別生氣了……”


    男人大概一米九,背挺的筆直,冷俊的臉上表情嚴肅,鞋踏在地板上響起規律的聲音。


    他的旁邊一個男孩盡量追上他的步伐,和男人幾分相似的臉上充滿了焦急。


    他真的很害怕自家哥一個不高興傷害何玉。


    很快,他們就到了。


    禮貌敲了敲門,聽到迴答後艾布特推開了門。


    何玉一個人站在比她高大很多的機器堆裏,仿佛融為一體。


    “阿玉!”達爾西喊了一聲,向何玉跑去。


    直到摸到了她的衣袖才放下心來。


    “艾布特·坎普。”


    艾布特走近了一些,在何玉麵前站定,伸出了手。


    還沒等達爾西開口,艾布特將手伸了迴來。


    看不見麽?


    實際上因為是父親擔心達爾西被帶壞,臨時托付給他的任務。


    “何玉。”


    “很喜歡?”艾布特一眼就看出了何玉做的東西。


    “嗯。”


    達爾西感覺自己好像是個外人,完全插不上話。


    “哥,你不是還有事嗎?”達爾西擠眉弄眼,看出自己哥哥沒有怪何玉的想法後,想讓他快點走。


    看了一眼達爾西,艾布特覺得是時候讓他學更多東西了,他會去找父親談一談。


    不過他也沒再做什麽,“我先走了。”


    說完便離開了。


    幾天後,何玉聽說達爾西被拉去鍛煉了,連和她告別都沒來得及。


    很快,她也被換到了新的機械房,更大更全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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