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山山頂。


    靈婆婆身軀佝僂,拄著竹拐。


    洛人狂站在靈婆婆身邊。


    兩人隔著縹緲霧氣,看著遠處一片片碧綠的農田。


    “我們的國度,以農業為主,農業是支柱。”


    靈婆婆的眼中沒有焦點,掃視著大好河山,“但稻苗脆弱,嚴寒、酷暑、瘦土,都有可能令其死亡,孩子你知道,我國古代,無論認知還是科技,都極為落後的時候,人們是通過什麽方式種植糧食,從而確保華夏大地能夠代代流傳,能夠吃飽肚子的呢。”


    洛人狂思索了一瞬,“有智者總結出了播種的規則,形成了一種體係,而其他人嚴格遵守。”


    靈婆婆點了點頭,“這個‘規則’就是二十四節氣,清明、春分、驚蟄、雨水...是我國第五大發明,沒有它,便沒有如今的華夏。”


    洛人狂點了點頭。


    隻聞靈婆婆緩緩道:“想了解二十四節氣,就要先知道‘物候’這個概念,五日為一物候,三物候為一節氣,六節氣為一季,所以一年有四季,二十四節氣,七十二物候。”


    “什麽是物候呢?”


    “生物對氣候變化,所產生的反應。”


    “以清明節氣為例,清明分為三個物候。”


    “第一候,桐始華,農民們會看見,家門口的梧桐樹開花了。”


    “第二候,田鼠化為鴽,五天之後,田裏的老鼠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鵪鶉出來散步,來迴啄食。”


    “第三候,虹始現,也就是雨後的彩虹開始出現了。”


    “這些現象產生之後,便預示著我國南方可以開始種植水稻了。”


    洛人狂靜靜的聽著。


    靈婆婆當下是要教導自己駕馭黏土的方式方法,不知為何要提到二十四節氣,但肯定有她的用意。


    “把你的黏土想象成一顆種子。”


    “而後,把它放在你所幻想出來的大自然中。”


    山頂的風吹動靈婆婆的銀發,她緩緩閉上眼睛,“立春籌備穀倉,興修水利,也就是做好準備,雨水播種,春分返青,穀雨挺身,立夏散葉...”


    卻見靈婆婆肩頭上的黏土,先是變成了一顆圓潤的種子,而後一顆嫩芽從種子內鑽出,嫩芽一寸寸長大,開出幼小的葉片,而後繼續生長。


    隨著靈婆婆口中輕念的二十四節氣,這顆幼苗越發茁壯。


    甚至到了最後,靈婆婆以物候為單位,開始闡述植物生長的細節變化,比如大暑後的三個物候,植物便會脫落第一片枯葉。


    最後。


    那顆種子長成了一株水稻,稻穗充實,沉甸甸的彎著腰,所有細節錙銖必較,活靈活現。


    “我控製黏土的方法,來自於大自然。”


    “我從幼年時,家中便務農,我整日蹲在田間地頭,觀看自然物萬物的變化。”


    “一年又一年,18歲的時候,我突發奇想,是否可以用黏土來模擬萬物變化。”


    “20歲的時候,我掌控黏土的能力,便超過了村子裏的所有年輕人。”


    “25歲的時候,便有人尊稱我老師。”


    “30歲的時候,我用黏土戰鬥,無人能及。”


    “35歲之後,人們對我的稱唿從沒改變過,所有人都稱我為大師。”


    “咳咳...”


    靈婆婆忽然劇烈的咳嗽,她緩緩睜開眼,苦笑道:“現在,我隻是年邁靈婆婆。”


    卻見靈婆婆咳嗽時,肩頭的穀穗隨之抖動,竟有些許稻殼飄蕩而出,露出其中飽滿的稻米,這一切渾然天成,仿佛那不是黏土,而是一株真正的水稻。


    洛人狂雙目眨動,“操控寄生...黏土,模擬萬物,就是增加掌控力的方式?”


    “孩子,你說錯了。”


    靈婆婆緩緩道:“是把萬物的變化,都裝入內心,而黏土與我們的意識相連,自然也能化作萬事萬物。”


    看了一眼肩頭的‘歪脖火腿腸’。


    洛人狂若有感悟,當即緩緩閉上眼睛,展開第一次嚐試。


    他並沒有像以前一樣,強行要求黏菌龍模擬任何形態,而是腦海中構想出了一顆埋在泥土內的種子,並將這種思想,傳遞給黏菌龍。


    卻見‘歪脖火腿腸’出現了變化,身軀如水流一般湧動,最後緩緩收縮,變成了一顆圓潤的種子,隻是這顆種子有點大,差不多雞蛋大小,而且漆黑無比。


    洛人狂眉頭一簇,構想出種子發芽的場景,隨即輸送給黏菌龍。


    啪!


    黑色雞蛋炸裂,變成一片神經網,隨即又緩緩凝聚,重新組合成了 ‘歪脖火腿腸’。


    洛人狂睜開眼睛,微微吸了一口涼氣。


    卻見靈婆婆笑道:“我的方法聽起來簡單,實際真正的功夫,要用在觀察上,不然,你所構建出來的東西太過虛幻,黏土自然無法接受。”


    “你若想成長,不如閑暇之餘,或是在田間,或是在山巔,靜靜觀察植物生長。”


    靈婆婆搖著頭,“現在的你,怕是連二十四節氣都無法分辨,還欠缺的太多。”


    洛人狂微微一愣,“二十四節氣一個輪迴,便是一年,我要達到靈婆婆的境界,豈不是要觀察數十年?”


    “山湖蓄水,風蝕開洞,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時間。”


    靈婆婆扶著竹拐杖,“就算眼下危機四伏,內憂外患,你若真能力挽狂瀾,少則也要五到八年,多則十到二十年,雖晚,但終究有一絲希望。”


    洛人狂皺眉。


    靈婆婆年事已高,她對時間的概念與年輕人不同,五到八年,十到二十年...那太漫長了。


    靈婆婆的能力,已經充分證明,觀察萬物生長,並以二十四節氣為節點,標記變化,可以增強對黏土的控製力。


    洛人狂思索著。


    已知的平行宇宙中,是否植物快速生長的世界。


    但答案是沒有。


    沉默一瞬,洛人狂道:“靈婆婆,我要先去處理一些事情。”


    靈婆婆一愣,“不繼續觀察萬物了?”


    洛人狂搖了搖頭,“有些事情,不需要操控黏土,也能解決,比如...調查一下‘反噬’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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