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終於在郊外的一個樹林邊停了下來。羅湘雯見車停了,馬上打開車門,下車往迴走。


    那個小子並不急於追她,見她走出能有一百多米,才調轉車頭追上來,攔在她麵前並說道:“我讓你先跑一百米,可是你還是跑不過我,還是我第一!”


    羅湘雯不理他,繞過汽車,繼續往前走。


    那小子見狀再次發動汽車追上羅湘雯,這一次他沒在前麵攔她,也沒有停車,而是圍著她開起飛車來。


    車子在地上畫著圈,圈越畫越小,將羅湘雯緊緊困在了當中。車輪激起的塵土打得羅湘雯滿臉滿身,再加上車子的飛速旋轉,也令她頭暈,她再也受不了了,捂著臉坐在了地上。


    車子停下來了,羅湘雯還是坐在地上一動不動。那小子便下了車蹲到她麵前問道:“喂,你怎麽了?不是一命嗚唿了吧?”


    這時,羅湘雯突然把手從臉上拿開,衝他怒吼道:“你到底要幹什麽呀?你天天跟著我,你到底想怎麽樣呀?你把我劫到這荒郊野外到底想幹什麽呀?我告訴你,你這是綁架!我要報警,你等著坐牢吧!”


    羅湘雯拿出手機,還沒有解鎖屏幕,就被那個小子一把搶了過去關機,揣進了自己兜裏。


    “喂,小姐,你說話要憑良心啊,”那小子叫屈道,“是你主動上的我的車,我可沒有強迫你呀!”


    羅湘雯見他說話顛倒是非、混淆黑白,知道和他講道理也沒有用,便不再理他。她站起身,走到一邊的一個石頭上坐下來。


    這時,太陽正在鬆林間沉墜,鳥兒啾啾的叫著尋找歸巢。


    那個小子見羅湘雯坐到一邊不理自己,也站起身望著夕陽說道:“你看,那夕陽多美,我好心帶你來觀賞野林落日,誰知你卻不領我的情。”


    野林落日是很美,可羅湘雯沒心情欣賞,繼續沉默著。


    他也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道:“其實我帶你到這兒來也沒別的意思,我隻是想和你敘敘舊,畢竟我們是四年前的老相識了。可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那麽怕我,你見了我就像躲瘟疫似的躲開,我想和你好好說話都不成。你能給我一個答案嗎?你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因為我討厭你!”羅湘雯忍不住脫口說實話。


    “為什麽?”他問,沒等羅湘雯迴答又說,“哦,我知道了,因為我富有,而你貧窮,出於平民的階級意識,你自然而然的就憎恨有錢人!”


    “我並不憎恨有錢人,”羅湘雯說,“但我憎恨有錢便張狂的人!”


    “有錢有錯嗎?”他很委屈的問。


    “有錢沒錯,但有錢張狂就不對!”羅湘雯說。


    “你認為我張狂了?”


    “當然!你開著飛車四處嚇唬人,四處欺負人,就是張狂!”


    他聽到這裏,哈哈的笑了:“是的,你說得不錯,我是張狂,我就張狂了,你能把我怎麽樣?”


    羅湘雯見他又開始不講理了,便不再說話。


    這時,太陽完全落下山去,樹梢上隻留下一片紅。慢慢地那片紅也不見了,天漸漸黑下來。


    羅湘雯開始有些害怕,她拿眼角的餘光看了看那小子,見他正靜靜的坐著望著鬆林深處。


    羅湘雯心想,別看他表麵上安靜得很,誰知道此刻他心裏在打什麽鬼主意!


    他把我帶到這荒郊野外,十有八九是沒安好心的。


    四年前他就有過不好的念頭,當時未遂,很有可能他懷恨在心,所以四年後見了麵便總是追蹤自己,尋找機會。


    今天他終於有了機會!


    羅湘雯想到這些,心一下子收緊了,她感到一陣抵擋不住的恥辱和痛苦,海水般淹沒了她。


    她最恨這樣的事情!


    可此刻,自己可能要麵臨這樣的險境。雖然她緊張害怕,但還有意誌告訴自己,不可以坐以待斃!


    她在心裏告訴自己,要冷靜一點,要堅強一點,不可以慌亂,不可以軟弱,她一定要想辦法自救!


    走又走不了,打又打不過,怎麽辦?隻能智取!像那些談判專家一樣,攻心為上!


    羅湘雯正在胡思亂想,那小子突然說話了,不是衝羅湘雯,而是衝著對麵的鬆林。而且讓羅湘雯沒想到的,他不是在說平常的話,而是在朗誦一首詩。


    夕陽沉墜夜幕低垂


    憂鬱的鬆林裏夜鶯在歌唱


    它在唱一曲


    唱一曲少女的憂傷


    少女的憂傷深深的憂傷


    那是月下老人的紅絲線


    在心口勒出的傷


    少女的憂傷,說不盡的憂傷


    美麗的多瑙河也比不上


    少女的愁思綿長


    少女的憂傷,美麗的憂傷


    好似那魂斷藍橋彩蝶雙雙


    他朗誦的很動情,很投入,真的一副憂傷的模樣。


    這到讓羅湘雯嚇了一跳心想:他這是被魂穿了嗎?這張臉還是他的臉嗎?這種表情怎麽會在他的臉上出現?


    這麽動聽的詩是從這個混小子的嘴裏朗誦出來的嗎?這又是誰寫的詩呢?又是夜鶯,又是多瑙河的,是個外國人寫的吧?


    那小子朗誦完了,哈哈哈地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這又把羅湘雯嚇了一跳。


    她的心原本被他的詩,帶進了一種寧靜憂傷的氛圍中,並一時又驚訝的都忘了自己的危險處境,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狂笑又弄得緊張起來。


    她想這個小子也太喜怒無常了!


    莫非是真的有病?


    他笑罷了,對著鬆林說了句:“對牛彈琴!”


    而後又緩緩地轉過頭來問羅湘雯:“你幹嘛總坐著一句話也不說?我記得你不是從聾啞學校畢業的呀。”


    羅湘雯見他又胡言亂語了,很想說點好聽的話,可是脫口而出卻說:“我是沒從聾啞學校畢業,可我在那兒做過老師。遺憾的是我這個老師沒教好,教出了像你這樣胡言亂語的學生。”


    羅湘雯的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了,她怕自己的話激怒他,值得慶幸的是他沒有生氣,反而笑道:“知音,知音,你真是我的知音!”


    羅湘雯聽他說自己是他的知音,禁不住冷笑道:“我是你的知音?真是天大的笑話!”


    “當然是了。”他堅持說,“以我這樣的思維方式能和我交談的人不多,而你卻能,可以說是對答如流、滴水不漏,你不是我的知音是什麽?”


    羅湘雯道:“你的思維的確是很混亂了,不過我並不認為我的思維和你一樣混亂,以至於成了你的知音。隻不過你想拐彎抹角罵我的時候都被我識破了,我不讓你占到便宜罷了。”


    那小子聽了羅湘雯的話笑了:“那咱們做個朋友總可以吧?”


    “很抱歉,我不喜歡交朋友。”


    “你不喜歡交朋友那太好了,我也不喜歡交朋友,一個不喜歡交朋友的人和另一個不喜歡交朋友的人碰到一起,他們一定會成為朋友。”


    “你這算什麽邏輯?”


    “無規則邏輯。”他說,又問,:“你真的不想和我交朋友嗎?那好,既然你不肯做我的朋友,那把欠我的東西還迴來!”


    他說著朝羅湘雯伸出一隻手。


    “我欠你什麽了?”


    “一個吻啊!”他這就要湊近羅湘雯。


    我的天,怎麽又來了?


    羅湘雯之前都忘了這茬兒了,這小子卻死纏著索要什麽吻!


    想要吻還迴去?


    我想還給你個大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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