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修齊把看完的諜報遞給黨駿,開口問道:


    “韃靼那可是有十幾萬鐵騎,出兵要出多少?又怎麽個打法,你想好了嗎?”


    斟酌片刻,戚繼光頷首:


    “戚某曾經研究過蒙古鐵騎的打法,爾等的優勢一是衝擊力強,二是機動靈活性好,三來射術精湛。


    此三點,都可以用火槍陣和移動碉堡克製。


    另外,那把都兒號稱有十幾萬鐵騎,其實蒙古人作戰都是部落一起遷徙,把老幼病殘都算上才有這麽多,若算真實戰力,不會超過五萬。


    隻要彈藥糧餉充足,五千火槍兵,五百移動碉堡,戚某就有把握,戰而勝之。”


    “移動碉堡?”瀧捷有些疑惑,不解地問:


    “這碉堡的威力我等都知道,可這移動碉堡是怎麽迴事?”


    戚繼光笑著解釋:


    “這其實是末將和誌輔共同的想法,以前我等稱之為‘奪前蛟勢陣’,就是用馬車作為掩體,躲避敵方箭矢的同時,用火槍還擊的一種陣法。


    可如今我宋國鋼鐵產量充裕,就能打造鐵車外殼,這樣防禦更佳。


    加上那普宜造出了四輪馬車,承載量大幅提升,就能造出更大的戰車。


    這戰車不僅可以防禦箭矢,還能夠及時補給彈藥,連成陣型後,還能抵禦騎兵衝擊,就像鋼鐵城牆,所以末將稱之為移動碉堡。”


    瀧捷眼中出現驚愕之色,沉吟半晌,他看向汪修齊:


    “殿下,你覺得此事如何?”


    汪修齊捧著青花茶盞,茶蓋輕輕地刮了刮茶沫,淡淡問道:


    “先不論此等戰法是否可行,我想問問諸位,為何要出戰?”


    眾人相視一眼,都不明白汪修齊為何這麽問,沉默片刻,還是徐渭接話道:


    “按照現在的形勢來看,戰局對裕王很不利,如果不出手相助,裕王很可能輸了奪嫡之爭。”


    “然後呢?”


    “然後景王就成了太子。”


    “景王成了太子,裕王就被弄死了?老皇帝就放棄煉丹不需要香料了?”


    眾人麵麵相覷,似乎發現之前的思路有些問題,汪修齊這才說道:


    “你們都陷入了一個誤區,那就是認為裕王輸了奪嫡之爭,皇店就不存在了,景王就一手遮天了。


    要知道,從明麵上來說,寶順號存在的最大獲益者是嘉靖帝,就算景王成了太子,嘉靖帝會讓景王廢了寶順號嗎?”


    “是及,廢了寶順號,嘉靖去哪裏找如此多的龍涎香與煉丹材料?”瀧捷煥然大悟,臉上表情頓時一鬆,點頭說道:


    “寶順號在,馮保就在,其他監管太監來交易,我等不認便可,這樣就能保證馮保無事。


    隻要馮保能一直通過寶順號積累功勳,自然有重迴司禮監的機會,這樣,殿下的謀劃就不會受影響。”


    戚繼光躊躇不定,半晌,還是艱難開口問:


    “殿下是打算放棄裕王?”


    汪修齊搖了搖頭:


    “不是放棄,我隻是把最壞的情況拿出來分析,讓大家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從而找準我等的定位。


    也就是說,這次奪嫡之爭,我等不是戰場上的主角,也沒有必要浪費大宋的軍力去草原作戰。”


    頓時大殿陷入了沉默,瀧捷心中大石落地,心態平和地喝著茶,徐渭和戚繼光卻還是眉頭緊鎖,有些不甘心的樣子。


    見場麵過於壓抑,汪修齊心念一動,岔開話題說道:


    “這樣,我們來玩個情景扮演遊戲如何?也就是接合對背景、諜報、人物性格的理解,扮演成對方的角色進行對話。


    由於你們都沒玩過,這次的角色就由我來指定。


    我扮演嘉靖帝,元敬扮作俺答、瀧捷就扮演本世子,文長和黨駿分別扮演景王和裕王。”


    眾人都是一愣,沒想到朝中議事這種嚴肅的氛圍下,殿下居然提出玩遊戲,而且玩的這種遊戲還是聞所未聞。


    天天待在汪修齊身邊,耳濡目染的黨駿卻是興奮異常,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見眾人沒有反對,汪修齊率先對戚繼光問道:


    “俺答,你為何屢屢犯我邊境,難道真當大明好欺不成?”


    戚繼光嘴角抽了抽,略一思量,進入角色配合道:


    “遊牧民族除了牛羊馬匹,什麽也沒有,多次希望大明開通邊境互市,可幾十年來,屢次請求“通貢”,可哪一次不是被你駁迴,駁迴也就罷了,還次次殺我使臣。


    本汗問你,沒有鐵讓我等拿什麽做飯,沒有布匹,讓我等穿什麽,沒有鹽巴,難道要長生天的子民脫力而死嗎?”


    眾人眼睛眼睛一亮,我去,人才啊,這姿態,這語氣,這邏輯,神了。


    汪修齊往椅背上一靠,用睥睨天下的眼神掃視眾人,然後落在戚繼光身上:


    “我天朝上國,富有四海不假,可為何要助爾等胡虜?你等的死活,與朕何幹,與大明何幹?”


    戚繼光歎了口氣,無奈道:


    “既然大明不願“通貢”貿易,為了活,我等隻能燒殺擄掠,不是想進犯,而是不得不進犯。”


    “要戰便戰,多說無益。”汪修齊迴了一句,便不再說話,而是看向了瀧捷。


    瀧捷左右環顧,皺眉凝思半晌,才對戚繼光說道:


    “俺答,你要的鹽、鐵、絲綢、棉布本世子這裏都有,要不,來朝鮮國貿易,價格好商量。”


    戚繼光沉吟片刻,麵無表情道:


    “高麗國本就是我大元藩國,爾等在高麗開市行商,就應該向我大元納稅。這樣,爾等先送五萬擔糧食來,再議互市之事。”


    瀧捷哼了一聲,冷笑:


    “還大元?你大元被滅已有兩百年,如今的韃靼不過是一群在苦寒之地放羊趕馬的可憐之人。


    別說五萬擔糧食,就算五十萬擔本世子也有,你俺答要是有膽,就來平安南道取。”


    戚繼光一愣,尷尬地擺了擺手:


    “稍等,末將演不下去了,容戚某想想。”


    眾人忍俊不禁,捧腹大笑,黨駿立刻就來了感覺,突然跪地,抱著汪修齊的大腿嚎哭道:


    “父皇!兒臣對您忠心耿耿,天地可鑒,那龍涎香、夜明珠、五彩海龜都是兒臣千辛萬苦為父皇尋來的,殿下不記兒臣的好也就罷了,為何要遣我去那薊遼之地抵禦韃靼,這不是讓兒臣去死嗎?


    兒臣不要這太子之位了,兒子就想待在京城侍奉父皇啊。”


    作為汪修齊的文書,各種情報資料都是由黨駿整理歸檔,他知道的信息,是除了汪修齊之外最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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