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毛海峰還沒來得及說話,汪修齊卻是先開口了,“你是不是看到了胡宗憲準備上疏的奏折?


    是不是奏折上說主和不主戰,而且還懇請朝廷開放部分海禁?”


    毛海峰驚詫出聲:“你怎麽知道?”


    看到毛海峰那見鬼的表情,汪修齊心中打定,還是曆史的劇本,絲毫未變。


    他沒有迴答毛海峰的問題,而是接著問:


    “去年你見胡宗憲的時候,他們請你喝酒了嗎?喝了多少?”


    毛海峰迴憶片刻,不好意思地說道:


    “喝是喝了,當時喝得有點多,不太記得了。”


    汪修齊一臉黑線,想了想,提醒了一下,“上次喝酒俞大猷、盧鏜在不在?他們喝了多少?”


    “哦,在,盧鏜我不記得,可俞大猷喝了不比我少,當時我被攙走的時候,依稀看到他還在抱著大壇子喝。”作為死對頭,毛海峰對俞大猷的一舉一動可謂是印象深刻。


    聽到這話,汪修齊釋然了,他長籲一口氣,表情怪異地看著毛海峰,“那昨晚呢?你覺得一桌子文臣武將突然酒量大減,被你灌翻了?”


    “你是說?”毛海峰皺眉,思索半天,才憋出,“你是說他們上次被我喝怕了,所以這次使詐,故意喝醉?”


    汪修齊無力坐倒,一手撫額,心力交瘁道:


    “哥,我的親哥,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看到的奏折是胡宗憲想讓你看到的。


    他們故意喝醉,是為了使你放鬆警惕,讓你覺得看到的是真的。”


    “不會吧……”毛海峰呆愣當場,開始迴想昨晚的情形,慢慢地,他的臉色變了。


    “我再問你,胡宗憲有親衛,有家仆,一個朝廷的二品大員,為什麽單單讓你扶進臥室,好巧不巧,臥室的書桌上還擺著你想看的奏折。


    哥,你沒聽過三國裏的蔣幹盜書嗎?”


    汪修齊的話猶如平地驚雷,一下子炸醒了雲裏霧裏的毛海峰。


    他頓時感到頭皮發麻,片刻後,毛海峰氣得臉色鐵青,他抽了佩刀就要往外走。


    “幹嘛去?”汪修齊想要拉住毛海峰,結果對方力氣太大,把汪修齊扯得摔了個狗啃泥。


    既然摔倒了,汪修齊幹脆趴在地上耍起了無賴,“哎呦,哎呦,摔死我了,海峰哥,我前幾日被胡宗憲打了二十大板,還沒好呢。”


    “啊!”毛海峰吃了一驚,連忙丟掉手裏的刀,把‘氣若遊絲’的汪修齊扶起來,放到椅子上。


    “他們打你了,昨日為何不說?”毛海峰又氣又急,扭著頭又去找刀。


    這次,汪修齊抱住毛海峰的胳膊死活不放,“哥,我敢說嗎,我說了,你定去和胡宗憲拚命,到時我和母親不能脫困,你還要搭上性命。”


    毛海峰氣得滿臉通紅,額頭青筋根根爆起,“不行,我先去砍了夏正那個狗賊,再去找胡宗憲算賬。


    豈有此理,這般奸賊,敢耍我,敢對我義弟用刑,我要活剮了他們。”


    汪修齊把毛海峰的胳膊挽得死死的,苦勸道:


    “哥,你要冷靜,殺了夏正,父親那邊怎麽交代,何況夏正隻是個小人物,殺了他不僅絲毫沒有用處,還會激怒胡宗憲。”


    被汪修齊這麽一喊,毛海峰慢慢冷靜下來,他迴到椅子上重新坐下,沉著臉問道:


    “那你說怎麽辦?這口惡氣不出,我憋得慌。”


    “氣一定要出,但不是現在。”汪修齊循循善誘:“其實胡宗憲用什麽詭計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父親的心結。


    如果不讓父親死心,以後他還會落入朝廷的圈套。”


    汪修齊說這話,是有依據的,曆史上的汪直為了立功求市,為朝廷做了很多事情。


    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 ,汪直接受浙江海道副使丁湛“姑容私市”的條件,配合官方擒捕正在寇犯錢塘一帶的海盜盧七和沈九等“倭寇”。


    嘉靖三十年(1551年),在朝廷的邀請下,汪直配合海道官兵,裏應外合對大海盜陳思盼發動了攻擊。


    最終,擊敗陳思盼,燒毀大船七艘,小船二十艘,俘虜一百六十四人, 解救被擄婦女十二名,全部押解至海道副使丁湛處。


    嘉靖三十一年(1552年),有倭賊圍攻舟山所,汪直受海道總指揮張四維命,追殺倭船兩艘,為舟山所解圍。


    可為朝廷屢立戰功後,朝廷不僅沒有開海,還因為汪直勢大,把他打上了‘東南禍本’的標簽,所有矛頭都對準了他。


    即使如此,汪直對朝廷開海依然抱有幻想,希望朝廷可以開通海上自由貿易。


    曆史裏記載,汪直被坑入獄後,寫了《自明疏》,在裏麵提道:


    “如皇上仁慈恩宥,赦臣之罪,得效犬馬微勞馳驅,浙江定海外長塗等港,仍如廣中事例,通關納稅,又使不失貢期。”


    毛海峰眼睛一亮,盯著汪修齊,急切道:


    “我也是苦勸義父多次,可他不聽,阿齊,難道你有辦法?”


    “辦法當然有,但是我要海峰哥聽我的,你能做到嗎?”汪修齊與毛海峰對視,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


    “能啊,隻要讓義父斷了討好朝廷的念頭,你說啥我做啥。”毛海峰是個爽快的人,聽到有辦法,一口答應。


    “好,那你現在下令停船,把夏正放迴去。”汪修齊說道。


    毛海峰一臉懵圈,他皺眉問道:“為什麽要放,這不是便宜了他們嗎?”


    汪修齊卻是搖了搖頭,反問道:


    “你覺得夏正的身份和父親對等嗎?雖然他是個衛指揮使,但隻是胡宗憲的親信,文不能書,武不能戰,要來何用?”


    毛海峰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對啊,讓他們把俞大猷押來做人質,胡宗憲手下最能打的就是他了,在烈港,死在他手裏的兄弟可有上千之多。”


    “如果隻要一個俞大猷,人家未必能給,我們給三個名字,讓他們挑一個。


    這三人,隻要有一個做了人質,不僅對我們有利,而且還能引起他們的內部猜忌。”


    “哪三個?”毛海峰站了起來,滿臉的興奮。


    “胡宗憲文有徐渭,武有俞大猷,還有未來對我們威脅最大的一個人。”汪修齊思緒良久,緩緩開口。


    “威脅最大,誰?”毛海峰眼中寒光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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