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自古以來就是一個農耕大國。


    在大明,農業的豐歉會直接影響到國計民生,因而帝王對春耕尤為重視,哪怕昏君在這種事上都不敢糊弄。


    每年立春後,皇帝都會在一塊特定範圍內的耕田裏親自示範扶犁耕田,以號召全國民眾積極耕田勞作,這塊特定的耕田可稱為“演耕地”,而皇帝做的示範活動可稱為“親耕禮”。


    按照大明的禮製,參加親耕活動的百官需提前齋戒。


    齋戒完成後,順天府的官員會提前進宮將耕田用的耒耜和種子呈給皇帝檢閱。


    隨後由宮廷官員捧著各種農具、種子由午門左側門洞走出,在鼓樂和掛著彩旗的馬車護送下,將它們送到“演耕地”位置。


    等到親耕禮正式進行的那天,皇帝會身穿龍袍、頭戴翼善冠,坐轎到先農壇,先去具服殿換上祭祀農神的衣服,上香祭祀先農,行三跪九叩大禮,隨後換迴原裝,並由太常卿導引至具體位置,


    親耕禮開始時,由戶部尚書和順天府官員分別跪向皇帝,敬上耒耜和鞭子。


    皇帝一手持鞭、一手扶耒耜,在地裏來迴耕田三次,順天府官員跟在後麵播種子。


    隨後,皇帝把耒耜和鞭子還給官員,然後登上演耕地北麵的觀耕台,觀看官員耕田。


    其中,王公往返耕田五次,尚書和九卿官員往返耕田九次。


    之後,皇帝迴具服殿換衣服,坐上寶座,接受百官及參與耕田的老農跪拜禮,並下令由老農帶領數十農民耕完剩餘農田。


    親耕禮完成後,百官行向皇帝慶賀禮,皇帝亦對參加禮儀的人員進行賞賜。


    這便是往年的春耕流程,基本上都是以做戲為主。


    但今年,朱載圫看著那些吃的肥腸大肚的官員們,不禁冒出了一個新主意。


    朱載圫幹咳一聲道:“諸位愛卿,為了顯示朕對農耕的看重,今年這百十畝地不如就咱們由君臣共同完成耕種吧。”


    此話一出,禮部尚書毛澄剛想站出來反對。


    隻見楊廷和笑著拱了拱手道:“皇上英明,憶苦思甜,也是吾等該做的。”


    “哈哈,幾位先生和朕一起負責天字一號田,其餘人等,由毛尚書來進行分配。”朱載圫不禁大笑道。


    “諾,臣遵旨。”無奈之下,毛澄隻好拱手應道。


    天字一號田內,王守仁牽牛、楊廷和、楊一清二人扶著耒耜,而朱載圫優哉遊哉的拿著一根小鞭子跟在牛屁股後麵。


    都是大佬,自然不會真的耕完一畝地,四人勉強耕種完一籠,剩下的便交給宮裏的那些太監了。


    孟衝找了一個塊布鋪上,準備好吃食,朱載圫四人坐在上麵,一邊看著其他大臣滿頭大汗勞作的樣子,一邊喝酒聊天,甚是怡然自得。


    朱載圫笑問道:“先生,今年新糧種的人多麽?”


    楊廷和苦笑一聲道:“順天府種植的不是太多,更多的是一些官員、士紳在家裏的閑地種了一些,但今年開春以後山東大旱,所以老臣便自作主張將大多數種糧都送去了山東,據說這新糧耐旱,希望能給朝廷一個驚喜吧。”


    “相信朕,你們會見到驚喜的。”朱載圫信心滿滿的迴道。


    “既然皇上如此有信心,那老臣不妨和您打個賭如何?”


    “好啊,賭什麽?”朱載圫頓時來了興趣問道。


    “老臣手上的那一本南北朝的《竹書紀年》,您不是覬覦已久了麽?老臣就拿它做賭注,至於老臣也看上了皇上的一樣東西,不知皇上可否割愛?”楊廷和意味深長的問道。


    “先生但說無妨。”


    “老臣想要您一個恩典。”


    “哈哈,這還不簡單啊…”朱載圫不禁大笑道。


    “皇上,老臣這個恩典現在不用,等以後再用可以麽?”


    “朕明白先生的意思了,先生這是想要一個免死鐵卷吧,就是不知道先生將來要拿它來救什麽人了?”


    楊廷和苦笑一聲道:“也許是在救老臣自己也說不定呢。”


    “先生放心,你我師徒一場,絕不會走到這一步的,既然先生都開口了,那無論輸贏,朕都會給你這份恩典。”朱載圫真情畢露的說道。


    “老臣叩謝皇上。”


    其實對於楊廷和,朱載圫的感情是蠻複雜的,首先要說明,朱載圫對他還是很忌憚的,尤其是剛登基的那段時間,朱載圫是夜夜難眠,因為楊廷和對皇權的威脅實在太大了。


    有這樣一個權臣在,哪位皇帝不得小心防範?


    後來經曆了許多事情,朱載圫慢慢的收迴了一部分權力,本以為在這個過程中,會遭到楊廷和的竭力阻撓。


    但楊廷和不僅沒有阻撓,反而是處處相幫,而且還主動為自己善後。


    所以一時之間,朱載圫也有些看不透他了,在朱載圫原有的概念中,楊廷和是個非常霸道的權臣,要不是因為他自己想退,年輕的嘉靖帝還真未必是他的對手。


    現在看來好像又不是這樣的,他倒像是一個真正為國的老臣。


    “先生,移民一事進行的如何了?”朱載圫轉移話題道。


    “皇上,移民的事情進展很順利,但老臣等人為此也受了不少彈劾。”楊廷和苦笑一聲道。


    “誰這麽大的膽子?敢亂議朝政?”朱載圫勃然大怒道。


    王守仁摸著胡須笑道:“皇上息怒,人家彈劾的很有道理,吾等無話可說。”


    “哦,那他們彈劾的是什麽?”


    “西北三鎮采風使李夢陽彈劾老夫等人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一旁的楊一清連髒話都爆出來了。


    朱載圫強忍住笑意道:“這還是朕認識的那位大才子麽?怎麽變得如此粗魯?”


    “皇上,去年咱們剛從九邊移民了十萬百姓到山東,今年又要從山東、河南兩地移民到寧夏三十萬百姓,您說這是不是多此一舉吧?”楊一清黑著臉問道。


    朱載圫不禁大笑道:“哈哈,道理是這個道理,但誰也沒想到今年韃靼人會入侵啊?依朕看來,那李夢陽這是在故意報複朕?”


    楊廷和搖了搖頭道:“無論如何,這都是內閣所犯之錯,我們得認。”


    “既然如此,那朕也得認啊。”


    四人相談甚歡,朱載圫眼見天色已晚,便帶著累了個半死的眾臣迴去了。


    因為眾臣過於勞累,所以朱載圫下旨隻要參見親耕的大臣,明日休沐一天。


    眾臣無精打采的謝過恩後,便拖著疲憊的身體各自迴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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