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六年在大明的曆史上絕對是非比尋常的一年。


    這一年,大明最鬧騰的皇帝走了,但卻迎來了另一位更加讓文官們糟心的皇帝。


    相比明朝其他皇帝,朱載圫的不同之處便是從來不和文官集團正麵對抗,朱載圫最擅長的便是迂迴作戰,而且還是站在大義的名分來鏟除異己,讓大臣們是苦不堪言啊。


    隨著元旦的到來,朱載圫掀起的大案也終於落下了帷幕。


    那些幸存的官員們也終於鬆了一口氣,可以安心的過個好年了。


    隻是今年的年節會少很多,因為好多同僚不是在返鄉的路上,就是在流放的路上。


    這段時間,戶部發了一筆大財,而朱載圫也發了一筆小財,今年羽林軍剿匪弄迴來不少贓款。


    看著眼前這些還帶有血跡的金銀珠寶,朱載圫不禁破口大罵道:“你們能不能辦事仔細點?這血還沒擦幹淨呢,就送到朕這裏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朕是坐地分贓的大盜呢?”


    王勳賠笑道:“聖上息怒,下次臣定會洗的幹幹淨淨的,再給您送來。”


    朱載圫隨手拿起一塊和田玉扔給王勳道:“聽說你這老貨又生了個兒子,這塊玉就當朕的賀禮吧。”


    “臣多謝聖上。”王勳感激的迴道。


    出了內庫,朱載圫長出了一口氣問道:“被俘的盜賊有多少?”


    “啟稟皇上,剩下的還有二百餘人,這些人還算是良知未泯,至於那些作惡多端的家夥,都被老臣給砍了。”王勳小心翼翼的迴道。


    朱載圫笑著點了點頭道:“做的對,朕雖然是想用他們做點事,但還不至於什麽樣的爛人都要?這些人你盡快移交給錦衣衛,朕有大用。”


    “諾,老臣遵旨。”


    這幾年大明還是以休養生息為主,所以大軍能不動就不動。


    但休養生息也不代表著毫無作為,朱載圫打算把這些賊寇都送到河套去,打家劫舍他們可是專業的,有他們在河套之地,絕對會讓韃靼人疲於奔命。


    這些陰私的事,自然還是少點人知道為好,所以朱載圫連王勳也沒告訴。


    朱載圫剛剛迴到安民宮,風塵仆仆的王守仁便進宮了。


    前段時間,河北等地發生了雪災,當地救災人手不足,所以朱載圫便安排王守仁率領京軍去救災了。


    王守仁走的時候,正是貪腐大案愈演愈烈的時候,這個時候讓其離開,也有朱載圫保護他的心思。


    這一遭下來,王守仁變得更瘦了,但精神卻很飽滿。


    王守仁大禮參拜道:“老臣參見皇上。”


    朱載圫連忙扶起王守仁歎道:“先生,讓您受苦了。”


    “此乃老臣應盡之責。”


    兩人落座後,朱載圫笑著問道:“先生,此行如何?”


    “皇上聖明,以駐軍來救災,這效果果然好。”王守仁笑容滿麵的迴道。


    “其實朕是通過此事來培養軍人的榮譽感,另外便是拉進軍民之間的關係。”朱載圫笑著說道。


    “哦,那皇上認為強軍該是什麽樣子的?”王守仁好為人師的毛病又犯了,開始考較起朱載圫了。


    “戰至一兵一卒,不退。”


    王守仁愣了愣,然後苦笑一聲道:“皇上,您說的這種強軍,老臣是沒有見過,一般情況下,一支軍隊損失在兩成左右,就需要休整了,損失三成左右,就到了強弩之末,超過四成,那就會崩潰。”


    想起後世那些可愛的人民子弟兵,朱載圫笑道:“這種軍隊,朕隻是在夢中見過,但那個夢又特別真實,所以朕相信,大明早晚也會練出這樣一支戰無不勝的強軍。”


    “哈哈,那老臣就拭目以待了。”


    “會有那麽一天的。”朱載圫滿臉懷念的說道。


    此時王守仁笑著將懷裏的萬民書遞給了朱載圫。


    看著上麵密密麻麻的手印,朱載圫不禁感慨道:“哎,這才是世上最寶貴的財富啊。”


    “皇上仁愛,天下子民也定會以您為親。”


    “多謝先生,朕最近這段時間內心一直忐忑不安,朕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對不對?今日收到這份禮物,朕方才安心了。”


    “老臣認為,江山穩固,靠的不是我們這些官員,也不是一兩座堅城,而是民心,隻有以天下人的人心築成的長城,才是最穩固的。”


    “多謝先生教誨,朕記下了。”


    “還有一件事,老臣覺著皇上也該做了。”王守仁緩緩說道。


    “什麽事?”


    “施恩,皇上,能夠在這場風波中留下來的大臣,大多是清廉之輩,年關將至,這些隻靠俸祿過活的大臣們會很難,這個時候正是您施恩的好機會。”王守仁笑著說道。


    朱載圫重重的點了點頭道:“先生所言甚是,孟衝。”


    “奴婢在。”


    “給在京所有官員發放炭火錢,銀、米、布為主,馬上就去。”


    “諾,主子。”


    見朱載圫還是如此的從諫如流,王守仁的內心也是非常欣慰。


    王守仁從宮裏出來,已經快深夜了。


    迴到府上,見花廳的燈還亮著,不禁問道:“今日有客人麽?”


    “老爺,是鹹寧侯世子來了,少爺正陪著他說話呢。”管家低聲迴道。


    聽到是仇鸞來了,王守仁不悅的說道:“讓正憲抓緊把他打發走,問起老夫,就說老夫還未迴府。”


    “諾,老爺。”


    對於仇鸞此人,王守仁是極度不喜的,王守仁甚至覺著,這樣一個喜歡到處鑽營的人,就不該留在軍中。


    一盞茶過後,王正憲方才姍姍來遲。


    王守仁子嗣艱難,所以便認了侄子王正憲為養子。


    王正憲很懼怕自己的這位養父,行完禮後,便站到了一旁,當起了木頭人。


    王守仁放下手中的書淡淡的問道:“聽說你最近和仇鸞來往很密切?”


    “迴稟父親,孩兒與世子隻是在詩會上見過幾麵而已。”王正憲小心翼翼的迴道。


    “哼,日後不許再與其來往,有時間就多待在家裏看看書,不要到處亂逛,京師不比其它地方,你要是闖了大禍,為父也救不了你。”王守仁冷哼一聲道。


    “可是世子人很好啊,而且鹹寧侯久病之軀,說不定哪一天世子就能繼承爵位了,孩兒與其交好,將來也是父親的一個臂膀啊。”王正憲不服氣的迴道。


    見狀,王守仁無奈的歎了口氣道:“傻孩子啊,不要被外麵的那些謠言給騙了,仇鸞的父親久病在床,他不在家盡孝,卻到處鑽營,這樣的人是良善之輩麽?


    而且聖心難測,若仇鸞真的簡在聖心,皇上為什麽還會奪了他的爵位?最近一段時間,你就不要出府了,好好的在家閉門讀書吧。”


    “知道了,父親。”王正憲無精打采的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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