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宮中。


    短暫的沉默後,李純平靜下來,直視著李唐的眼睛,沉聲問道:


    “你來長安,想得到什麽?”


    李唐深深地看了李純一眼,喟然長歎著說道:“我其實隻是想提醒你,當心身邊的人。


    你這皇位是怎麽來的,我相信你心知肚明。如果你過分的信任依賴這些宦官,他們當初能發動宮廷政變擁立你登基,來日也會重蹈覆轍趕你下台。


    這個世上,人心這玩意,最難琢磨,也最靠不住。打鐵尚須自身硬,為君者,要時時刻刻保持對你身邊最信任之人的警惕。順宗皇帝就是你的前轍之鑒。”


    李純若有所思地緩緩點了點頭。


    李唐雖然身不在朝野,對宮廷裏麵的事似乎了如指掌。


    難道宮裏有他安插的眼線?


    “如果隻是關心朕的安危,你應該不至於如此大動幹戈吧?”


    李純淡然一笑,兩眼平視著李唐,緩聲說道:“既然都是自家人,何不打開天窗說亮話。”


    李唐臉色一正,正色問道:“如果重兵集結在鄯城的吐蕃二十萬大軍揮師反攻蘭州,你派往蘭州的那三萬征西軍,如何應對?”


    李純聞言臉色微變,但旋即恢複鎮定,故作從容地不答反問:


    “你是想告訴我,迴鶻人靠不住?”


    李唐將身體往躺椅上輕輕一靠,淡然笑道:


    “靠山山倒,靠水水枯。這個世上,靠誰都靠不住,唯有靠自己,信自己,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永恆的王道。”


    “龜茲出現的神跡,是真是假?”


    李純眼神熱切地望著李唐問道:“那艘飛天神船上麵,真的有神仙嗎?”


    李唐微微一笑,老神在在地笑道:


    “我是仙庭指定的天命之人。也是仙庭在人間的代言人。那艘飛天神船,是仙庭賜給我的座駕。”


    “真有上古天庭?”


    李純眼巴巴地急忙問道:“你從西域來長安,不會是乘坐飛天神船,一日千裏吧?”


    “當然。”


    李唐微笑著點頭答道:“這艘飛天神船,現在就懸停在長安西郊的夜空中。”


    “仙人可有授你長生不老仙法?”


    唐憲宗李純腦迴路相當驚奇地急聲再迴。


    “嗬嗬,皇兄,坊間傳聞你這位大唐天子癡迷尋仙問道之術,看來還真不假。”


    李唐未置可否地歎聲說道:“秦始皇當年也想長生不老,為此不惜派術士徐福攜三千童男童女遠走海外尋訪仙山,結局如何?”


    李純眼中流露失望神情,喃喃自語道:“難道凡間帝王真不可行逆天之舉?可天子既然是天子,為何不得長生?”


    “天道昭昭,世間皆有定數。”


    李唐以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李純,語重心長地說道:


    “你我能投胎帝王家,此生命運已經遠勝過天下億萬蒼生。皇兄如今貴為大唐天子,掌人間最大之權勢,享人間最多之美色,穿人間最尊貴之錦衣,品人間最美味之玉食。難道你還不知足?”


    “你憑什麽說教於朕?憑什麽?!”


    李純突然憤怒至極地跳腳大吼:“你有何資格來教訓朕?朕是大唐天子!”


    “憑我是李唐!”


    李唐臉色一板,沉聲喝道:


    “身為天子,不思勵精圖治經世致用,拯千萬子民於水深火熱人間疾苦,卻沉迷於一群術士編造的江湖騙術,成天癡心妄想著求得仙藥長生不老,你置我大唐萬裏江山於何地?!”


    被李唐這一喝斥,李純頓時為之一呆。


    “如果你不想當這個皇帝,那就趕緊趁早讓位!”


    李唐一點也不給李純麵子,厲聲罵道:“自古忠言逆耳,我大唐江山已經被你們搞得千瘡百孔,滿目瘡痍。你若再執迷不悟,休怪我李唐不講同宗之情!”


    “你……你想幹什麽……”


    李純眼中充滿驚恐地指著李唐顫聲大叫:“來人……來人……”


    “閉嘴!”


    李唐長身而起,大踏步走到李純近前,揮手將李純伸手的右臂拍下,進而一把揪住李純的領口,獰笑著說道:


    “我李唐皇室一脈,打從李世民開始,就是殺兄弑弟逼父奪得大位。所謂的貞觀之治,開元盛世,也不過是那些阿腴奉承的史官粉飾太平虛構的假像。


    你也是讀過書之人,你捫心自問,大唐的曆任皇帝,有哪一個真正的把天下子民裝在心裏?有哪一個真正關心過最底層老百姓的死活?


    聖賢有雲:君為輕,社稷次之,民為貴!我李氏曆代帝王,有哪一個把這句話當成警世恆言?天子天子,如果他不心懷蒼生黎民,急天下疾苦,又怎配稱蒼天之子!”


    特麽的!


    如果不是考慮到現在把李純幹掉,老子也沒法名正言順的上位,而且還會把整個大唐陷於空前混亂局麵,老子現在就把你李純幹掉!


    反正你這個唐憲宗早晚會被身邊人毒死。


    見李純被他嚇得已經麵無人色,李唐沒有再逼他,隨手把李純扔到床上。


    “我不是來搶你的皇位。隻是想告訴你該怎樣做好一個合格的皇帝。”


    李唐先給李純吃了一顆定心丸,重新迴到那張逍遙椅坐下,歎然說道:


    “大唐的江山,已經內憂外患,風雨飄搖。吐蕃人現在已經被我打得沒了脾氣。迴紇人我想解決隨時也能解決。


    外患,我可以替你蕩平。可這內憂,隻能靠你自己去解決了。你現在好好想一想,大唐王朝當前最缺的是什麽?”


    床上那名嬪妃,早就縮在被子裏瑟瑟發抖。


    李純像是被這個枕邊人感染了,整個人不停地打擺子。


    “你……你到底想幹什麽……”


    “你特麽聾啊!”


    李唐暴烈地瞪眼吼道:


    “你沒聽清楚嗎?老子隻想教你怎麽當一個好皇帝!我大唐自武周之亂丟失的疆土,老子會幫你全部收迴來。


    安西四鎮已經在我手裏,並且已經重新打出了安西大都護府的旗幟。北庭都護府我在近兩年也會讓迴紇人還迴來。


    河西走廊我會適當加以控製,西海的吐蕃人我接下來也會把他們全部趕迴雪域高原。


    你現在隻需給我認真想清楚,要怎樣才能把那些實施武裝割據的蕃鎮節度使一個個擺平!”


    要不是老子在長安沒有半點根基,老子現在就讓你小子讓賢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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