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釗在蘭州望眼欲穿的時候,遠在長安的李純,其實也被郭釗派人八百裏加急傳迴來的消息搞得有點懵。


    讓郭釗帶著聖旨秘密前往西域,與至今還健在的武威郡王郭昕取得聯係固然是一方麵,但更重要的是查明龜茲神跡的真假。


    龜茲的情況還沒落實,現在居然發生了迴鶻大軍在河西發動大規模攻勢,而且把占據河西走廊的吐蕃人全趕跑了。


    如果隻是迴鶻人跟吐蕃人之間的戰爭,李純充其量隻會派人嚴密關注,看看有沒有機會撈點便宜。


    問題是,迴鶻人之所以能在河西連克十一州,很大一部分功勞,是世世代代生活在這些州城的大唐子民起兵舉事,策應迴鶻軍隊的進攻。


    大唐丟失河西走廊數十載,生活在河西的大唐子民長期被吐蕃人殘暴壓迫統治,竟然還時刻不忘心歸大唐。


    這種情況下,如果大唐朝廷不做出迴應,那他李純這位大唐天子就不用當了。


    不用跟吐蕃人開戰,就能有機會收複河西失地。如此潑天的功績,一向以雄才大略自居的李純怎麽可能錯過。


    當然,最主要的是,若是能出兵控製河西走廊幾個州,這對查明龜茲神跡,接觸到真仙這一天大仙緣有百利而無一害。


    基於這一無利不起早的原則,李純當即下旨,任命李愬為征西大將軍,裴度為執節掌軍監察使,調集三萬邊軍,火速馳援蘭州大唐河西義軍。


    隨著大唐邊軍的調動集結,原本打算出兵進攻河州的鄯城吐蕃大軍主帥論乞縷勃藏,立馬下令大軍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於是,裴度和李愬帶著三萬大唐征西軍,一路風風火火,暢通無阻,順利地趕抵蘭州東郊,連夜紮下大營。


    顯然,裴度和李愬二人都沒有頭腦發熱,直接帶著大唐這支征西軍進蘭州城。而是選擇在距離河西義軍大營二十裏之外的洮水河畔停下來紮營。


    這一天,是迴吐河西戰役第一階段結束後的第十二日。


    等河西義軍的偵騎與征西軍派出的斥候碰麵接觸過後,得到通報的郭釗立馬放下手頭上的軍務,衝出軍帳飛身上馬,火速前往征西軍大營。


    直到看到綿延在洮水河畔軍旗招展的大唐軍營,郭釗總算把一直懸著的那顆心終於放踏實了。


    得知朝廷密使郭釗親赴征西軍大營,裴度和李愬自然不敢怠慢,親自前出轅門迎接。


    “哈哈哈!大將軍,你這次可是為朝廷立下大功了!”


    一身大唐文官裝束的裴度,哈哈大笑著搶前幾步,雙手扶住躍身下馬的郭釗,眉眼間滿是難以掩飾的歡喜。


    “某家不過是適逢其會而已。”


    郭釗沒敢居功,很是謙遜地搖頭說道:“河西眼下的局勢非常詭異,吐蕃人隨時都有可能調集大軍兵臨城下。”


    “大將軍,某家以為你過慮了。”


    李愬顯然持不同觀點,正色說道:“吐蕃人接連兩場大敗,現在我大唐征西雄師與迴鶻大軍會師合流,再借吐蕃蠻子幾個狗膽,他們也斷然不敢在這種不利局麵下再起兵鋒!”


    “但願吧!”


    郭釗沒有反駁眼前這位西平郡王李晟的第八子,嗬嗬笑著點頭說道:


    “我大唐丟失河西諸州已有四十多載,此次能否一舉收複失地,就看世子率領的這支征西軍大展雄風了。”


    李愬當仁不讓地衝著長安方向抱拳拱手說道:


    “愬定當不敢天子聖意隆恩,唯有效仿當年的冠軍候,掃盡各方蠻夷,盡顯我大唐天威!”


    一番噓寒問暖後,裴度將郭釗請進了中軍大帳。


    “蘭州目前是什麽情況?”


    裴度沒有與郭釗多作客套,直奔主題,眼神凝重地問道:“以大將軍的觀察,我大唐此番勝算有多大?”


    郭釗眼中閃過一抹憂容,據實答道:“經過十餘天的明察暗訪多方打聽,某以為吐蕃人之所以會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盡失河西諸州,並非迴鶻大軍有多勇猛兇悍,而是吐蕃人在西域被我伯父郭郡王帶領的武威軍打得元氣大傷。”


    “郭郡王不愧是我大唐鐵血郡王!”


    李愬右手握拳在左掌重重一擊,很是提氣地大聲讚道:“郭郡王能把西域吐蕃大軍打得丟盔棄甲,實乃為朝廷立下不世奇功!”


    裴度顯然考慮得更多,正色問道:“眼下郭郡王統率的武威軍是何動向?”


    “據從西邊來的大食商隊傳出的消息,郭郡王目前正在全力收複安西四鎮,安撫民心,肅清殘敵。”


    郭釗苦笑著答道:“多方情報顯示,武威軍似乎並無出兵河西的意圖。隻是前出一步占據了沙州,沒有繼續揮師向東。”


    裴度若有所思地輕輕點頭說道:“如此說來,吐蕃人現在是腹背受敵。難怪這麽多天過去,駐紮在鄯城吐蕃大軍遲遲沒有動靜。”


    “裴大人,李將軍,某觀迴鶻人似乎並無長期經略河西的打算。”


    郭釗說出心中最大的不安,歎聲說道:“河西之戰,河西義軍因為沒有統一指揮,曾一度失控對河西諸州的吐蕃平民和商人展開了血腥屠殺。導致諸州人心惶惶。”


    “這有什麽大不了的!吐蕃蠻子都該殺!”


    李愬很是不以為然地咧嘴笑道:“河西子民受吐蕃人殘暴荼毒數十載,現在終於有機會向欺壓他們的吐蕃人報仇,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要是某家在,也定會舉刀殺個痛快。”


    “迴鶻的統軍大帥難道沒有加以製止?”裴度皺眉凝目問道。


    郭釗臉色凝重地搖頭答道:“不但沒有,而且似乎在有意縱容。某以為,此乃藥羅葛·保義故意施為的一樁毒計!”


    裴度點頭說道:“迴鶻人此舉,顯然是想挑起我大唐和吐蕃之間的世代血仇。


    自赤德鬆讚執掌吐蕃大權以來,這些年吐蕃和我大唐雙方都在努力修複幾度斷裂的姻親關係。


    一旦河西慘案傳到邏些,那些不滿赤德鬆讚的吐蕃氏族定然會聯合上書,要求赤德鬆讚向我大唐開戰。


    河西之戰明明是迴鶻人主動挑起的,這口鍋卻讓我大唐來背,藥羅葛·保義此人真不當人子!”


    很明顯,眼下的河西諸州,就是一個燙手的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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