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乞在拿到食物後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在一旁悄悄地觀察。聖主教的人發現後也沒有驅逐他,反正他已經喝了聖水,玩不出什麽花樣了。


    到了傍晚,聖主教的馬車已經空了,小頭目領著教眾向貧民區的邊緣方向走去。趙乞拉開足夠遠的距離,悄悄地跟著,不讓聖主教的人發現。灰羽們又分散開去敲門了,他們手裏拿著一種奇特的竹管,趙乞輕輕地爬到了附近一座房子的房頂,他發現那些灰羽叫開門後,便向貧民們索要進貢,貧民們給了便罷,若是不給,他們便要帶走家中的女孩,若無女孩則帶走男孩。若都沒有,就帶走家中的女人,假如連女人沒有,那麽還可以帶走男人。誰要是不同意,灰羽們就吹響竹管,那不同意的人便頭痛欲裂,隻得乘乖放手,或跟著走。


    趙乞雖然在房頂之上,也被竹管的聲音波及,好在他才飲下聖水反應並沒有那麽激烈,但也隱隱有些頭痛。聖主教的隊伍又出發了,這次原本空了的馬車又滿了,還有一些人無助的跟著他們,向著貧民區的東北方而去。


    趙乞連忙跟上,那群人走走停停,很快又和另一個車隊匯合在一起。兩個車隊中走出來四個身材高大的人,他們的手中各拿著一個圓盤,相互點了下頭便分散開來,然後向著趙乞包圍而去。


    趙乞起初並未察覺,但是當那熟悉的竹管的聲音傳入耳朵引得他腦袋疼痛之後,他就發現他被包圍了。


    “想不到一個小乞丐竟然還是個探子!”接納趙乞入教的兩根白羽道,“可惜啊,你已迴不去啦!”


    “隻要你說出幕後的主使,我可以饒你不死!”最初拒絕趙羽的那一根白羽道“甚至我還可以正式介紹你入教!”


    “卑鄙小人!”趙乞冷冷地道,“我絕不會與你們同流合汙的!”


    “那你就去死吧!”一個袖子上有一根血羽的人大喝一聲,抽刀砍向了小乞丐。趙乞翻身躲過,那血羽跟上來又是一刀,趙乞再躲,那人再砍。


    “金吾衛!”過了一會趙乞發現來人的招式很是熟悉,於是脫口而出。


    “現在你必須要死啦!”那人見身份被識破,出手更加淩厲了幾分,同時招唿另一個血羽出,而那兩根白羽則吹響了竹管。


    竹管的聲音一響,趙乞立即便有所覺,他的腦袋更加疼痛,身體愈加沉重,本未可以輕鬆躲避的刀芒,也越來越致命。


    趙乞手中的木棍被刀砍的越來越短,一道道傷口出現在他的身上,他的衣服漸漸被鮮血染紅。


    當夏紅英找到趙乞的時候,他已經咽下了最後的一口吃。夏紅英把他的屍體翻開,發現下麵有三個血字,“金吾衛”,還有一個圓圈和兩個點,兩個點一個在圓圈之內,一個在圓圈之外。夏紅英搞不懂是什麽意思,隻是把手下的屍體背了迴去。


    “什麽情況?”冷凝和蘇文玉看到夏紅英竟然扛了一個人迴來,兩人相視一眼,冷凝開口問道。


    “我的手下被人殺死了!”夏紅英平靜地說道,那語調雖然平靜,但其中的冷意十分明顯。


    “節哀”,蘇文玉輕聲道,“讓我來看看他的傷勢!”


    “是金吾衛幹的!”夏紅英將屍體小心地平放到地上,疑惑地道,“趙乞的功夫我是知道的,按理說金吾衛不可能殺死他!”


    “的確是不止金吾衛!”蘇文玉蹲下來檢查著趙乞的屍體,他掰開趙乞的眼睛看了看,又摸了摸他身上的幾處大穴,突然他拿出幾根銀針插到了趙乞的頭上,他將手放在趙乞的頭上摸了摸,頭也不抬地道“他中蠱毒了!”


    “可能查出是什麽蠱毒?”冷凝問道,他是深深吃過那種蠱毒的苦頭,若是能對付這種蠱,那麽聖主教便不足為懼了。


    “這種盞以前並未出現過!”蘇文玉無奈地道,“我需要時間,分析這種蠱的組成,然後才能想辦法解除”。


    “我去查皇城警備司!”夏紅英道,“金吾衛,該整頓一下了!”


    “那我去查人員失蹤的秘密吧!”冷凝自告奮勇地道,“注意安全!”


    “你也是!”三人互道珍重後便開始分頭行動了,冷凝再臨貧民區東北邊緣,這次他沒放過任何蛛絲跡。有數隻烏鴉呱呱叫著飛過,冷凝將輕功施展到極限,跟著那群烏鴉來到了荒原裏。他發現地上的土有些鬆,有一些小樹苗被栽在士中,明顯是剛移植過來的,而在旁邊的一片小林子裏那些樹的長勢十分旺盛。冷凝觀察到這片林子裏有很多烏鴉,他感覺空中充滿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


    冷凝在林子裏發現了幾棵被人砍斷的樹,他站在樹樁前,望著年輪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他又迴到那塊新增的林地上,運足力氣將一棵剛種下的小樹拔起,然後他深吸了一口氣。樹坑裏是一具屍體,那屍體的血液被抽空,死相極慘。


    “士可忍孰不可忍!”冷凝憤怒地吼道,“聖主教,我不管你背後是誰,定要把你連根拔起!”


    “有誌氣!”在冷凝的背後突然走出來一個人,那人手裏拎著亮銀槍,腰裏掛著青鋒劍,那青鋒劍仔細一看,和冷凝手中的差不多,都是稍微好點的江湖通用貨色,他用憐憫的眼神看了冷凝一眼,臉上露出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陰沉地道,“竟然能發現這裏,真是了不得。不過很可惜,既然來了,等待你的就隻有一條路了,留下做花肥吧! 哈哈哈哈!”


    “石憐明!”冷凝一口叫破了來人的名字,他用平淡但是滿含殺氣的目光看著石憐明道,“常青帝如此看重你,給你兵權讓你重領舊部,還封你做堅石伯,你竟然投靠了聖主教,你不覺有負聖恩嗎?”


    “聖恩?”石憐明不屑地道,”明明是我投誠在先,且為他立下了汗馬功勞,可他竟讓南天養爬到我的頭上,更是封他為南山伯,如果你是我,你能忍受嗎?”


    “你跟南天養不是兄弟嗎?”冷凝不解地道,“這跟你加入聖主教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係!”石憐明的表情已經扭曲了,他恨恨地道,“南家根本就是拿我們石家當成狗,劉新民也隻會幫助南家欺壓我們石家。直到有一天,我加入了聖主教,在神女見識了我的勇猛後,我就成了聖主教最尊貴的金邊血羽護法長老!而南天養,不過是個小小的白羽小頭目,他也隻配舔神女的腳指頭,喝神女的洗腳水,又怎麽配像我一般享受神女的溫柔?”


    “你就為了一點點地位,為了一個女人?”冷凝不解地道,“你不僅背叛了常青帝,你還背叛了你手下的所有兄弟,你是一個徹底的叛徒!”


    “胡說,你懂什麽?”石憐明氣急敗壞地道:“我手下的先鋒營已經全麵加入了聖主教!你可以說我背叛了劉新民,但不能說我背叛了兄弟們!”


    “你得有多厚的臉皮才能既當姨子又立牌坊?“冷凝厭惡地看著石憐明,輕蔑地道,“出招吧!”


    “我討厭你的眼神!”石憐明咬牙切齒地道道“看你知道的這麽多,一定是監察院的四大神探之一吧?千麵是個女人,碧眼是個胡人,不過不管你是誰,幻影世好,妙手也好,今天你都要留下做花肥,我還要踩爆你的眸子!”石憐明說著,舉槍便向冷凝刺了過去。


    見到石憐明出招了,冷凝也拔劍迎了上去。二人槍來劍往鬥得毫不開交。


    “龍行天下!”石憐明大喝一聲長槍甩動,如龍似蛇一般劃著弧形向冷凝卷了過去。冷凝趕緊向後退去,他和石憐明的功力差不多,但他自以為手中的劍太劣質,一旦和蓄滿內力的大槍相撞必斷無疑,所以他隻得拉開距離,連連躲閃。對於一流以下的人而言,亮銀槍基本為秘銀加精鋼打造,能承載五到七層的內力。而青鋒劍乃是精鋼打造,隻能承載兩到三成內力。


    “我急需一把絕世寶劍啊!”冷凝無奈地想到,同時一個鷂子翻身再次躲過了石憐明的攻擊。


    “有本事你就別躲!”石憐明收槍,看著眼前像兔子一般靈活的人,發出了怒吼。


    “廢話,你有本事別用槍啊!”冷凝厚著臉皮迴懟道。


    “哼!”石憐明冷哼一聲,突然又將亮銀槍舉了起來,大喝道,“這一招我看你怎麽躲!”隻見亮銀槍還是那杆槍,但槍頭卻布滿了直徑一米五的一個圓,“光雨流星!”石憐明出絕招了,他相信冷凝一定會被刺成篩子,喝一杯水都會有好幾個孔往外漏水的那種,然而他太高估他自己了。


    “一點寒光萬丈芒!”冷凝也毫不示弱的一抖長劍,便分化出無數劍影,與槍尖對決在了一起。兩人針尖對麥芒,乒乒乓乓打了一盞茶的時間,石憐明明突然變招“神龍擺尾”,大槍一旋,一轉將冷凝抽飛了出去。


    冷凝穩穩地落到地上,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劍,發現劍上連個豁口都沒有,“哈哈哈哈”,冷凝突然笑了起來。


    “被打傻了嗎?你笑什麽?”石憐明望著大笑的冷凝道,“是臨死之前最後的掙紮嗎?”


    “你知道嗎?”冷凝笑著道,“我手中這把青鋒劍並非凡品,至少可以承載我五六成的功力,所以接下來,你要小心了!”冷凝說著,突然變得虛幻了,石憐明隻感到有一股大力襲來,他趕緊刺出一槍攔截,卻隻刺中一個虛影。與此同時,有一句低吟傳入他的耳中“白駒過隙!”


    石憐明向後一躺,一個懶驢打滾躲了過去。冷凝迴頭,對著剛鯉魚打挺站起來的石憐明搖了搖頭,輕聲道,“你不行!”


    石憐明被徹底激怒了,他大吼一聲衝了上去,報招狠厲,招招致命,完全不惜保留力量的爆發了。


    “幻影神功!”冷凝正想著該怎麽破開石憐明的招式,突然一段莫明的記憶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他來不及細想,便將剛傳承到的功法施放了出來。冷凝突然一分為二,二分了為四,四分為十六,直接呈指數增加,比飛花殿的移形換影還要精妙很多。眾多冷凝同時舉劍,各自施展不同的劍招,攻擊的時候每一個都是真的,被擊中了,每一個都是假的。在一群冷凝的圍毆中,石憐明漸漸不支了。原本輕如鴻毛如臂指使的亮銀槍越來越沉重,他的肌肉變得酸痛,他的內力所剩無多,他的招式越來越慢,破綻卻越來越多。


    終於,冷凝抓住機會,揮劍從石憐明的脖子上削過。石憐明後退兩步,突然倒地,捂著流血不止的脖子,陷入了永遠的黑暗。


    “可算是解決一個了!”十六個冷凝悄悄消散,在不遠處又有一個冷凝顯現了出來,“真正難對付的還是血蛇啊,也不知道他體內又會培養出來一個什麽樣的怪物”冷凝等了一會,有風吹動林間的樹葉,有鳥鴉在林間徘徊,它們盯著石憐明的屍體,想要靠近卻又不敢靠近。


    冷凝悄悄地走近石憐明的屍體,一劍向著他的眉心刺了下去。隨著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一道紅光在石憐明的眉心閃現,冷凝趕緊躲開,下一秒石憐明的腦袋突然爆炸,紅的白的流了一地,令早晨剛吃果特辣豆腐腦的冷凝差點把膽汁吐了出來。


    “看來如果沒有竹管吹動,血蛇便不會主動攻擊啊!”冷凝一邊吐著,一邊記下了這個發現。


    冷凝走後不久,有個手拿龍鰭鎏金鏜的人帶著一隊聖主教的高手來到了林子裏。他們身穿黑色的鬥篷,巨大的帽子下陰沉的臉上蒙著黑色的麵紗。


    “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那個疑似南天養的人咬牙切齒地道,“枉我陪你演那麽久的戲,竟然這麽容易被人殺了,還葬送了一條極品血鐵血蟲,你真是罪該萬死!”他又隨意指了隊伍中的兩個人,命令道,“你們兩個,把那廢物埋了,再種一棵大點的桃樹!廢物就該做花肥,廢物就該有永世不得超生的覺悟!”


    “謹遵金羽長老吩咐!”那被選中的兩個人根本不敢反抗,也不敢說什麽,立刻老老實實地去做事了。關於南天養和石憐明的恩怨,他們並不清楚,也不敢問,隻覺得大抵是南天養一直覺得石憐明是個叛徒,是導致大新滅亡,導致南洛天兵敗自殺的直接原因。


    冷凝迴去後,蘇文玉還在研究著蠱毒,他一邊在翻閱著一本蠱毒秘錄,一邊拿一些藥材在做著實驗。冷凝沒有打擾他,前去熟悉自己新獲得的傳承了。


    天漸漸地黑了,蘇文玉燃起油燈繼續研究,冷凝見他不去做飯,便渴望起夏紅英的歸來。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夏紅英仍然沒有迴來。


    “紅英不會出事了吧!”冷凝擔憂地道,”或者她去看她手下的屍體了?”冷凝又看向地窖的方向,發現那裏很安靜。於是他去找到了蘇文玉,讓蘇文玉看好家,他自己出去尋找夏紅英了。


    皇城警備司,數個金吾衛正在國攻一名看起很淩厲,很有威嚴的少女,在旁邊,還有一個師爺裝扮的人正在吹竹管。


    少女手中拿著一把秀劍,柳眉倒豎,她憤怒地望著警備司令道,“放著好好的官不當,竟然去給聖主教當狗?你對得起聖恩,對得起你的滿腹聖人書嗎?”


    “哈哈哈哈!”那警備司令大笑道,”妖女,你休要巧言令色!本官為官清廉,忠君之心,可昭日月!你這個聖主教的奸細,竟敢冒充千麵大人,私盜監察院令牌,本官必當為民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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