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西宮大內詹事府首領太監佟客雙,奉了弘晝之命,進入大觀園,拜會鳳姐,得了交代之後,便前往凹晶館去鎖拿那被視作 “和親王府罪奴” 的尤三姐。這佟客雙本就是曆經兩朝的老太監,在宮中見多了稀奇古怪、晦澀複雜的事兒,向來深知為皇家辦差,安身立命的訣竅就是秉持 “事不關己、便作不知” 的糊塗之道,做個明哲保身的奴才。


    可太監嘛,沒了那男兒根,對宮闈秘聞、探聽消息這類事兒,仿佛有著天生的好奇勁兒,即便心裏明白不該多管閑事,卻還是忍不住悄悄探問了一番,得知這尤三姐竟是犯了身為王爺女奴卻不守奴道、私通他人的罪過。他臉上倒是半點異色都沒露出來,可心裏呀,說不定還暗暗嘲笑弘晝這風流王爺的這番遭遇呢。


    按照內宮以往的規矩,像尤三姐這樣犯了禁忌的奴婢,一旦被鎖拿,要麽直接拖到冷僻之處,亂棍打死,再去發落她的家人;要麽就直接扔到每年按例發往軍中的罪奴堆裏,發往邊疆、蒙古、嶺南、黑龍江、天山大營等那些大軍駐紮的地方,任由軍中處置便是了。隻是這次,弘晝的親信、詹事府知事馮紫英卻下令 “解往詹事府”,佟客雙心裏琢磨著,想必是還有隱秘之事要審問,自己可不能多嘴多問呀。他一個小小職份的太監,和弘晝之間隔著好幾層呢,根本摸不準這位風流王爺的心思性情,隻隱約覺得這事兒挺棘手,就更想著趕緊撇清關係了。於是,他隻吩咐侍衛們把尤三姐押往詹事府後院平日裏處置罪餘宮奴的地窖裏鎖起來,又安排兩個侍衛看守著,便趕忙去迴稟馮紫英,銷差了事,好把自己從這事兒裏摘出來。


    書中再來聊聊這尤三姐。尤氏一族的祖上,原本也就是邊城的小吏,雖說和寧榮兩府常有聯姻的親戚關係,可跟賈府這樣世代鍾鼎公侯的名門望族相比,那氣象、地位可就差遠了,不過是靠著巴結賈府,借點兒勢力罷了。尤三姐的父親去世得早,母親又是續弦,雖說也教她些品德、禮儀、詩書方麵的東西,可到底還是嬌生慣養了些,和姐姐從小就養成了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姐姐年長後,倒是漸漸收斂了,變得越發溫順柔和;尤三姐呢,卻是三分嬌俏裏帶著三分刁蠻,喜歡她的人覺得她自有一番別樣風姿,讓人羨慕;看不慣的人就覺得她實在不像個貞靜守禮的女子。


    這姐妹倆十來歲的時候,就出落得嫵媚風流,肌膚嬌嫩如玉,身姿婀娜多姿了。她們常來賈府走動,可這賈府裏呀,有些沒個正形的老少,仗著親戚情分,又看她們是年幼懵懂的女孩子,便時常和她們嬉笑打鬧,言行上有些失了分寸,占些便宜。姐妹倆一開始呢,一是年紀小不懂事,隻當是嬉笑玩耍,覺得挺新鮮刺激的;二來也覺得自家是旁宗,無奈攀附賈家的威勢,心裏難免有些愧疚自輕,也就隻能任由別人這般對待了。


    等到二姐年滿十八,出落得更是嬌美動人,走路的姿態如弱柳扶風,身材似美玉雕琢,言語又溫柔,待人還大方,一下子就惹得賈璉貪戀她的美色,攛掇著賈蓉從中說合,偷偷在花枝巷置辦了宅子,把二姐娶作偏房了。等生米煮成熟飯了,才迴府裏告知眾人,還借口說鳳姐沒生兒子之類的理由,可把鳳姐給氣壞了,隻是當時沒發作出來罷了。


    要說這賈璉和賈蓉,那可都是在女人身上愛動心思的主兒。賈蓉表麵上是替賈璉打算,心裏卻想著,既然在外頭置辦了宅子,賈璉肯定不能常守在那兒,到時候宅子一空下來,自己不就可以找借口去招惹、鬼混了嘛。想著這二姨、三姨都是嬌滴滴的美人兒,空房閑居,又寄人籬下,不敢聲張,見不得光,到時候自己可不就能趁機占些便宜,尋些樂子了。賈璉呢,也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他覺得二姐這美色固然是供自己享用了,那尤小妹既然跟著同住,從小又一起玩笑慣了,等自己在這家裏掌了威權,說不定就能挑逗得姐妹倆一同侍奉自己,可沒想到,尤氏姐妹自從二姐嫁給賈璉後,心思和念頭就有了變化。二姐自從跟了賈璉,一心就想拋開往日那些事兒,恭順溫婉地侍奉夫君。要是賈蓉或者賈珍隔三岔五來調戲她,她便會板起臉來正色斥責,到後來幹脆躲著不見他們了。偶爾瞧見丈夫甚至大伯賈珍對自己小妹百般輕薄,她雖然心裏難過,也會溫言規勸,倒讓賈璉心裏生出了幾分敬服和羞愧,也就暫時不敢對三姐強行無禮了。


    這尤三姐的性子卻是越發嬌蠻了,一方麵常常感歎姐姐遇人不淑,嫁了賈璉這麽個色鬼草包,又有個善妒的鳳姐;另一方麵又怨恨賈府那些爺們沒德行,明明把她們姐妹當成玩物,還借著酒勁兒撒瘋,肆意調戲招惹,她這脾氣也就越來越大了。可她仗著自己長得風流標致,偏要打扮得格外出眾,做出許多旁人難以企及的風情姿態來。年紀輕輕的,就愛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把那些男子們迷得有些神魂顛倒的,要是有人來輕薄招惹她,她先是半罵半笑地跟人胡鬧,真要是過分了,就啐罵一番,甩甩衣袖,跑得沒了蹤影,弄得一眾賈府兄弟對她是欲近不能,欲遠不舍,一個個都被她弄得有些著迷了,她倒還覺得挺有意思呢。二姐要是來勸她,她反倒說:“姐姐糊塗呀!咱們本就是如花似玉的人兒,如今平白被這些個沒出息的家夥玷汙了去,那可真是太窩囊了。而且他家還有個厲害的女人,現在瞞著她倒還能安生些;要是哪天她知道了,哪能善罷甘休呀?到時候肯定得大鬧一場,還不知道誰生誰死呢。趁現在還能由著咱們,不拿他們取樂、作踐一番,等以後落個不好的名聲,後悔都來不及了。” 二姐見勸也勸不住,心裏又是著急又是無奈。


    到了三姐十六歲那年,有一迴賈璉過生日,府上請了一堂文武昆戈來唱戲助興。機緣巧合之下,三姐瞧見台上那個演趙子龍的武生,那武生英武瀟灑,氣宇軒昂,眉眼間透著一股清亮勁兒,特別合她心意,也不知是觸動了哪世的孽緣,竟讓她動了真心,生出了情愫。從那之後,她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收斂了往日那些放浪的姿態,開始學習女紅,注重禮貌,整個人也變得嫻靜素雅了,一心一意就想著要做個清白的女兒家,能和那武生般配,好跟他有所往來。賈璉見自己碰不得三姐了,倒還動了說合這事兒的心思呢。


    誰能想到,好事還沒成,賈府就衰敗了。尤氏姐妹作為旁支親眷,哪能躲得過這滅族的大禍呀,原本隻能等死了,好在她們年齡合適,模樣也周正,內務府得了弘晝的旨意,說是 “兩府上下個個皆收”,哪怕她們名不正言不順,隻是旁宗的妾室,也被圈進園子裏,成了弘晝的奴仆。可憐這姐妹倆,正是青春好年華,想要守身如玉卻難以做到,想要堅守貞潔卻又被這汙濁的世事所染,一個原本一心侍奉夫君,一個原本靜候良人,到最後,卻隻能等著去侍奉那個見都沒見過的主人弘晝,靠自己的本分去討好他,這命運,實在是讓人歎息呀。


    偏偏這弘晝身份尊貴,不常來園子,就算來了,這大觀園裏又是何等的姹紫嫣紅,釵黛鳳卿哪一個不是豔冠群芳、傾國傾城的,他忙著遍賞園中的美婦少女,一時半會兒哪能顧得上這姐妹倆呀。姐妹倆沒得到弘晝的寵愛,也就隻能在秦可卿的庇護下過日子了。這尤三姐呀,身子嬌軟,容貌美豔,天性裏還帶著一種常人沒有的嫵媚韻味,園子裏既然允許女子之間有些親昵舉動,她便成了秦可卿身邊的親近之人,由著可卿時常來與她親近,她心裏雖有無奈,可也隻能認命,就這麽侍奉著可卿,得過且過,在這園子裏貪戀著短暫的歡愉時光。隻是她心裏頭呀,始終還念著那個讓她動了情的人,這半年多來,心裏的各種情感交織在一起,少女的春懷、愛戀的刻骨銘心、無奈的百轉千迴,真是難以用言語描述清楚呀。


    這不,今兒個弘晝震怒,下令搜園,事情就出在凹晶館,佟客雙帶著兵丁上門來抓人了。尤三姐心裏早就料到,肯定是自己和那心上人的事兒被發現了,不過她倒是有幾分膽氣和擔當,在這生死未卜的時刻,反而鎮定了下來,既不哭也不鬧,更不求情,還特意穿戴得鮮亮整齊,就等著被鎖拿呢。


    隨後,她被送上車,離開了這繁花似錦的園子,一路顛簸,來到了一處宮牆院落,穿過幾道迴廊,越走越荒涼,最後到了一間小屋前。屋牆邊有一扇半陷在地裏的小木門,門後竟是通往地下的通道。這時有小太監過來打開木門,把三姐送了進去。順著幾階石梯下去,就到了一間地窖模樣的屋子。剛進去沒走幾步,兩個侍衛就冷冷地轉身出去,把那木門從外麵反鎖上了。


    三姐這才抬眼打量起四周來。說是地窖黑牢,其實看著就是一間挺簡陋的下房,西頭高牆頂上有兩扇四方小窗,透進來些許光亮,勉強能看清屋裏的情形。屋裏也就兩張毛邊兒的竹凳,一張灰撲撲的四方桌,桌上點著一盞油燈,還有一隻破了鼻子的茶壺,另一側靠牆有一張土炕,上麵鋪著一條半舊的被褥,瞧著倒不像是專門關押犯人的地方,更像是下人們住的屋子罷了。三姐雖說平日裏愛幹淨,可這會兒也知道不能奢望太多,便在炕沿上坐了下來。坐了一會兒,她對著空蕩蕩的屋子發起呆來,好不容易壓下心裏的波瀾,卻又添了幾分惆悵。四周寂靜無聲,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原本鎮定的她,心裏漸漸湧起了畏懼和恐慌,腦子裏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常聽人說‘千古艱難唯一死’,反正現在左右都是個死,真要是想開了,也就沒什麽可怕的了…… 就看主子…… 打算怎麽處置我了…… 我丟了他的臉麵,犯了他的忌諱,怕是他不會輕易讓我痛痛快快地死…… 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先受些屈辱,然後再被處死罷了。”


    她本就是個心氣高傲的人,可一想到 “先受些屈辱然後再被處死” 這可怕的場景,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心裏又羞又慌,不知怎的,竟有些難以抑製那種羞意,可她打小就被灌輸了等級觀念,在她心裏,弘晝那可是如同天一般的存在,就算心裏有怨有懼,卻終究不敢對他生出恨意來,無奈之下,隻能胡亂地把這怨氣撒到鬼神身上:


    “這可恨的,都是那廟裏的女媧娘娘,做事也太不靠譜了,既然要造人,那就造唄,幹嘛非得弄出個男女之分呀。偏偏讓我們女孩子生得這般姣好的皮肉,說是玉骨冰肌,美是美了,可卻最是能招惹男子了。那些個心思不正的男人,隻要能想法子占我們的便宜,就覺得特別快活,為了達到目的,什麽手段都敢用,什麽倫理道德、天倫親情,統統都顧不上了。而我們女孩子呢,一旦遭了羞辱,本來就夠傷心的了,他們還編些烏七八糟的說法,說我們壞了名聲、失了德行。現在我要是死了…… 他們居然還弄出些什麽規矩來,搞得我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隻能任由他們作踐、取樂。”


    她心裏也知道些男子的想法,又忍不住琢磨著:“主子之前沒碰過我的身子…… 大家都說他風流荒唐,也不知道他會不會…… 為了尋歡作樂,先來為難我一番……” 想著想著,又搖了搖頭,暗自歎息道:“園子裏那麽多美人兒,主子想享受都享受不過來呢,既然都已經發落我了,應該不會再有別的想法了吧。哼,不來也好,要是不來,那對我來說反倒是好事,起碼我的身子沒被他隨意對待,沒讓他得了便宜還賣乖。”


    可剛想到這兒,她又慌亂起來了:“萬一主子來了…… 但凡男人嘛,尤其是主子這種身份,又有著那樣的性情,難免會有獨占的心思,主子雖說荒唐,可到底是龍子龍孫呀,總不能和別人一起…… 來為難我吧。可要是他真不來,又生了氣,把我扔給那些囚徒、兵丁去糟踐…… 那可真是生不如死了呀。”


    她就這樣一會兒發狠,一會兒發呆,一會兒心悸,一會兒心死,心裏頭幽幽哀哀的,胡思亂想個不停,連時間都分不清了。漸漸地,她覺得肚子餓了起來,抬頭看看那小窗,外麵的夜色好像越來越深了,正想起身到門邊聽聽動靜呢,忽然聽到屋外傳來開鎖的聲音,接著 “吱呀” 一聲,那扇小木門從外麵被打開了,隻見一個三十歲左右穿著錦袍的官員,一手挑著個燈籠,一手托著個食盒,走了進來。三姐性子本就高傲,趕忙強壓下心裏的慌亂,冷冷地看著來人,想看看這到底是誰,又要怎麽處置自己。


    那官員進了屋後,隻是往後擺擺手,跟在他身後的人便又關上了那扇小門。他接著走下幾級台階,把燈籠放在一旁,將食盒放在四方桌上,輕輕掀開蓋子,裏麵放著一方酒壺,還有一隻小酒杯。他把東西一樣樣取出來,擺放好,這才抬眼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起三姐來,臉上倒沒什麽兇巴巴或者生氣的樣子,隻是淡淡一笑,緩緩開口說道:“確實是個模樣俊俏的姑娘呀…… 原本能在園子裏安安穩穩地過日子,侍奉王爺,雖說算不上榮耀貞烈,可好歹也是過著富貴精致的生活…… 怎麽就偏偏要走這條自尋死路的道兒呢,真是可惜了……”


    尤三姐不認識這人,心裏想著估計是弘晝派來審問自己的官兒,心裏又羞又惱,既不跪下,也不起身,也不迴話,更不辯解,隻是強撐著讓自己鎮定下來,努力壓抑著那撲通撲通亂跳的心,側著臉,低著頭,眼睛隻盯著地麵,就當沒看見這人一樣。


    那官員卻像是沒察覺到三姐的冷淡似的,自顧自地斟了一杯酒,一邊把玩著杯盞,一邊笑著細細端詳尤三姐。他的目光在三姐身上停留,從那露著的些許脖頸肌膚,到端坐時的儀態,再到小巧的秀足,大致打量了一番,那眼神,就好像在欣賞什麽珍貴的物件一樣。接著,他又緩緩收迴目光,看著三姐的麵容,仔細地端詳起來。三姐今天穿的衣裳雖說算不上特別華麗,可畢竟青春年少,身姿婀娜,自有一番靈動的氣質呢。三姐被他這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俏臉一下子就紅了,本能地微微弓了弓身子,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像是想找點什麽話頭來轉移這人的注意力,心一橫,胡亂地開口斥責道:“你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家夥?本姑娘用得著你來可惜?”


    那官員嘿嘿一笑,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液,才笑著說道:“小姓馮,名紫英,也是和親王府的門下之人,論起來呀,和姑娘你倒不算外人,咱們都是王爺的奴才罷了。隻是…… 我好歹還是三品詹事府正堂掌事呢,王爺親賜了這差事來辦你的事兒,我自然是有權管、有權問的……” 說著這看似正經的話,可臉上卻依舊帶著那種欣賞把玩物件似的笑容,目光還是在三姐身上那些能展現出儀態的地方打量著。


    三姐本就是個嬌蠻的性子,雖說多少懂些人情世故,可向來都是被人哄著、捧著的呀。這會兒這馮紫英這般打量自己,心裏像是燃起了一團火,又羞又惱,可又深知此刻自己身處劣勢,根本無力去改變什麽,隻能強忍著滿心的憤懣。


    她心裏不住地想:“這馮紫英看著人模人樣,沒想到竟是這般無恥,仗著有點權勢,就如此肆意妄為,真當我尤三姐是好欺負的麽?可如今我落在這等境地,反抗不得,又逃脫不了,這可如何是好呀。” 想著想著,眼眶都微微泛紅了,卻倔強地咬著嘴唇,不讓眼淚掉下來,她不想在這人麵前露了怯。


    馮紫英見三姐不答話,依舊自顧自地笑著,又接著說道:“你以為你這點事兒,還真是什麽大案子呀?又有什麽可審的?…… 這裏是詹事府,雖說隻是個小衙門,可管的那也是大內嬪妃、省親出入,遠戚朝貢,廢黜王侯這些事兒呢。你就算不懂,聽著


    繼續


    也該知道,本府每天處理的事,再小那也是跟朝廷宗室相關的要務。你嘛,說到底也就是王爺身邊一個小小的供驅使的女奴罷了,本就該盡心盡力侍奉王爺,讓王爺舒心的,現在你不守做奴的本分,犯了私通他人的錯,派幾個小太監、小侍衛把你處置了也就行了,哪有什麽可審的呀?”


    三姐聽著他這滿是嘲諷的話語,心裏那股子傲氣一下子就被激起來了,她在心裏冷哼一聲:“哼,在你眼裏我或許隻是個任人擺弄的女奴,可我尤三姐也是有骨氣的,怎會任由你這般輕賤。” 可嘴上卻隻是呸了一聲,扭過頭去,不想再看馮紫英那副令人厭煩的嘴臉,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會忍不住衝上去和他理論,到時候恐怕隻會讓自己陷入更糟糕的境地。


    馮紫英卻像是故意要激怒三姐似的,又慢悠悠地說道:“哦,我猜你心裏想著,以為我還得來問問你那個相好的是誰呢…… 哈哈…… 你這丫頭真是不懂事,我早就已經下了海捕文書去捉拿那人了,一個犯了王府忌諱的人,你還真以為他能躲到哪兒去呀?這天下地上,到處都有想巴結王府的官兒和賊人盯著呢,他能藏到哪兒去?這點事兒,還用得著我來問你呀?”


    三姐聽到這話,心裏猛地一揪,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下,原本強忍著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在眼眶裏打轉,最後奪眶而出。她又氣又苦,心裏又擔憂著那人的安危,按捺不住心裏的羞惱,抬起頭來,雙眼通紅地瞪著馮紫英,說道:“既然如此,您發落就是了…… 又來這兒說這些做什麽?”


    馮紫英哦了一聲,臉上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仿佛什麽都不在意,竟還說道:“沒事啊,就是這案子辦得我挺累的,來瞧瞧你這個王府的女奴,瞧瞧是個什麽樣的人兒…… 雖說你犯了錯,不過要是模樣、性子還過得去…… 我倒也可以和你講講道理,看看能不能幫你尋個出路呀……”


    三姐一聽這話,頓時覺得氣血上湧,臉漲得通紅,憤怒地瞪著馮紫英,雙手下意識地緊緊揪住自己的衣角,身子微微顫抖著,她怎麽也沒想到這人能如此厚顏無恥地說出這樣的話來。她本想狠狠地斥責他,可一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聲音都有些發顫了,帶著哭腔說道:“你…… 你竟敢?!”


    馮紫英卻像逗弄小孩子似的,故作驚訝地說道:“哦?我為什麽不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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