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昭一直在王家待到很晚,聽王國忠高談他的軍旅生涯,葉昭聽得有趣,王國忠講得開心,一老一少的就那樣一壺酒,幾碟小菜,一個斟,一個飲,氛圍再和諧不過。最後還是王夫人王嫣然再三的勸阻,王國忠早就喝得高了,舌頭已有些微微打結,而葉昭自己也是有些上頭,便不敢再貪杯,告辭王家一家人,扶著白銀,灑足飯飽地打著嗝兒離開了王府。


    上了馬車白銀便嘮叨道:“真是的,一個姑娘家的,喝得這般東倒西歪,幸好大都督不在這裏,否則看見了豈不笑話你?”


    葉昭長長吐出一口濃鬱的酒氣,道:“你讓那家夥過來!我正好要找他算賬呢!”


    白銀愣了下:“那家夥?誰?大都督?”


    葉昭點頭:“就是那個家夥,居然是個大騙子!我還以為自己夠能信口開河的了,誰知道跟這家夥一比,我簡直就是個菜鳥!騙子!混蛋!你個老六!看我抓住了你不——不......死你!”


    她含含糊糊地不知道說了個什麽詞,白銀聽得瞪直了眼,不禁道:“姑奶奶,你說的都是什麽話呀!真是喝得糊塗了,竟亂說話!”


    誰知葉昭卻一把推開了她,掀開車簾,對著張三吆喝道:“喂,張三,你跟著那個老登——那個混蛋在圖南城待過沒有?”


    那張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他已隱約猜到這葉大姑奶奶嘴裏說的什麽老六老登混蛋之類的稱唿,應該是指大都督慕辰,且聽著根本就不是什麽好詞!


    張三的嘴角抽搐了幾下,敢這麽無視錦衣衛大都督的,怕隻有身後這位姑奶奶了。不過這老六是啥?大都督在家行六嗎?那老登又是個啥?混蛋他自然清楚是什麽意思,能跟混蛋連在一起的,這老登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怎麽在王府隻吃了一頓飯,大都督就得了這麽多稱號了?王家的飯有毒,以後不能輕易吃!


    老六老登加混蛋——他可不能跟著這位姑奶奶亂喊大都督,他不能為了巴結未來的大都督夫人,就把大都督拋之腦後。最可惡是如影隨行那倆家夥,前些天一個個屁顛兒屁顛兒的拿著大都督的家書跑過去獻媚,簡直丟錦衣衛的臉——不,是丟大都督的臉!


    張三覺得自己要堅守自己的節操,他心裏掙紮衡量著,很是難受。


    於是嗡聲道:“小姐說的是誰?老登?小的不知道這人人是誰。”


    葉昭眨眨杏眼,道:“哦,就是你家大都督!”


    實錘了!張三心裏更是難受,這要怎麽迴答?真是煎熬死個人呀!


    見張三不語,白銀急忙道:“張三大哥,我家小姐醉得厲害,她說的什麽話我都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你可不要把她的話當真。”一邊使勁把葉昭往後麵拽。


    葉昭卻是衝白銀叫道:“你別扯我!”


    又轉頭對張三喝道:“我問你話呢張三!你快說你跟那老登在圖南城待過沒有?”


    說著啪地一下,她的手直接拍到車門框上,震得張三的心忽悠一下!


    從沒見葉昭發過脾氣,不過錦衣衛裏卻有許多這葉大姑奶奶的傳聞,心狠手辣,笑咪咪地就把人的心給取了——張三不禁一哆嗦!


    大都督對不住哦!張三咬咬牙,心裏的節操碎了一地。


    張三已認同了葉昭的叫法,默認大都督是個老登了,便道:“小的是這兩年才跟著大都督的,從沒去過圖南城。”


    葉昭哦了一聲,方才老老實實地坐迴了座位上。


    卻又不甘心地嘟囔道:“你沒有去過,那麽如影隨行肯定跟著去過。迴家了要找他們過來問問,如果他真的會說西蕃語,看我不拿刀謔謔了他!”


    白銀聽得雲裏霧裏的,道:“你又說些什麽亂七八糟的話?你拿刀又想殺誰呀?”


    葉昭聞言輕輕一笑,道:“殺誰呀!殺那個騙我的人唄!”心裏卻想著我咋舍得殺他呢,那麽個寶貝,愛他都來不及呢,隻是這麽欺騙於她,還是要給他個小小的教訓才行。怎麽教訓呢?


    葉昭腦子裏立時開始天馬行空。


    白銀被嚇得一跳:“小姐呀,你可不能再嚇我了啊!我膽子本來就小,現在更被你嚇得縮成一小疙瘩了。”


    外麵的張三聽得清楚,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這大都督怎麽欺騙這葉姑娘了?竟惹得這位姑奶奶要動刀的地步了?


    他心裏不禁替慕辰擔憂起來。


    不多時迴到林宅,剛進內院,隻見香草拿著一封信迎了過來,道:“這是午後時分如影隨行侍衛長送過來的,他們放下信就走了,說明天再過來取迴信。”


    白銀看著香草,心疼地道:“這都深更半夜了,你怎地還不睡覺?一封信還這麽眼巴巴地等著小姐迴來呀?你看她醉得這般,哪還能看信?”嫌棄地看了看葉昭。


    香草則笑道:“你們不迴來,我也睡不著,幹脆就等著好了。再則怕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耽誤了可不好。”


    這裏昭聞一聽有慕辰來信,酒一下子醒了大半,興奮地搶過了信,便往書房裏去。


    白銀見狀搖頭,自己去廚房給葉昭弄醒酒湯,讓香草趕緊地迴房休息。


    香草答應離開,一眼又看到書房窗紙上映出的葉昭背影,心下滿是好奇,想她們小姐很好相處的人呀,為什麽如影隨行這兩人明知道那個時間小姐不在林宅,還偏偏地過來送信?關鍵他二人一起過來送信時,一個個還看著賊兮兮地左顧右盼,生怕她家小姐馬上迴來似的,把信交在她手裏就逃出府去了呢。


    香草想著如影隨行那莫名其妙地神情就覺得好笑,怎麽那麽怕她家小姐,好像她家小姐會吃了他們似的。


    隔壁的如影隨行:香草呀,這話可不敢亂講,這外麵以訛傳訛的,讓你家小姐聽到了以為她是個吃人的妖精,一怒之下追根究底地再查到是由我們而起,那我們豈不無辜又背了個大鍋?


    葉昭哪裏會知道下午還會發生這麽一幕,她拿著慕辰的信到了書房,心下歡喜,總算是來信了,匆匆打開來看,卻見上麵四個字:平安。甚念。


    葉昭眼睛眨了好幾次,盡量按捺住自己內心那要躥起來的小火苗,安慰自己道莫生氣莫生氣,比起前兩次,字數也算是增加一倍了,倒是為難他了呢。


    於是一番心裏建設後,葉昭咧嘴一笑,拿起一張白紙,想想嘴上的胭脂親四下的話是不是少了些,便迴房間又在唇上塗滿胭脂,然後在紙上輕輕吻了四下。


    嗯,一個字親一下,你自己看著辦。


    葉昭滿意的將信折起來裝好。


    慕辰收到第三封迴信的時候,注意到手下雖然分散在四下,但眼睛卻不約而同地看向他這裏。


    慕辰抬頭冷冷地掃視一下,那些人急忙轉移了自己的視線。


    慕辰低下頭來,打開信封,信紙上四個紅紅的口脂印記,仿佛是葉昭那嬌豔欲滴的紅唇,連著親了他四下。這丫頭,果然是嫌棄他信寫得太簡單了些。他看著那幾個印記,思索著如何迴信於她。


    眼睛餘光卻又感覺到四下裏向他注視過來的眼睛。他眉頭稍擰,抬起頭來。


    周邊的錦衣衛們嘩地移開了方才那急迫的眼光,一個個心中叫苦不迭:完了完了,這迴賭博,他們軟硬兼施地哄騙著捕風捉影買大都督不笑的,然後他們才可以贏迴上次輸掉的錢。


    可是——可是,大都督是故意的嗎?故意讓捕風捉影這二人贏他們的錢,然後他們三人平分嗎?


    一群怨懟的目光在大都督墓和捕風捉影之間閃爍!


    捕風捉影則大喜過望,老天爺爺,你這麽眷顧我們倆嗎?


    昨晚下注時,那群家夥可是逼迫得他哥倆哭天喊地、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呀,可現在——哈哈哈!


    捕風:果然正義總是站在少數人這邊!


    捉影:哥你說錯吧?正確的說法應該是: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裏,正義總是站在多數人那邊。


    捕風:然而,真理並不代表正義。此時此景,正義真理都站在了我們這邊。


    捉影:好吧,你是老大,你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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