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前奏,沒有試探,戰爭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楊天佑操控著手中陣旗,以丙火焚空陣煉殺一頭頭妖獸,剛開始時他還帶著些許激動和興奮,但一天時間過去後,麻木出現在心頭。


    望著眼前幾乎被染成血色的大地,屍橫遍野的妖獸,以及遠遠不絕好似無窮無盡的獸潮,一種由內而外的疲憊淹沒了他。


    才僅僅一天而已,難以想象,這樣的戰鬥還要持續一個多月。


    “吼!”


    天際傳來一聲虎嘯,獸潮退去,留下片片支離破碎的屍體。


    “所有修士,操控陣法打掃戰場,不得擅自出入!”


    鐵血的聲音再次響起,楊天佑心頭一鬆,操控手中的陣旗,化作一隻隻大手,將防禦陣法外的妖獸屍體盡數拖曳迴來。


    “我的天,這些妖獸怎麽這麽瘋狂,它們都不怕死嗎?”楊天王狠狠灌了口酒,感慨一聲。


    “戰死和餓死兩者間,你會選擇哪一個?”楊天佑笑著反問道。


    “當然是戰死,不過我可不相信蠻荒大域養活不了它們,難不成一個寒潮就讓所有妖獸束手無策,隻能挨餓不成?我不相信!”


    “僅僅寒潮自然不會如此,但加上野心就不一定了。”


    楊天佑眼神深邃,把玩著手中的長刀,肯定道:“這後麵一定有高階妖獸的推動,還有其他異族,別忘了靈族、蠻族等種族還沒有登場呢。”


    “相比於蠻荒苦寒之地,我人族占據的北河域,物產豐饒,人傑地靈,如此膏腴之地,你是異族高層的話,會不想占據?”


    “在我看來,每一甲子的寒潮,很大程度上是蠻荒大域的高層勢力,拿來試探我人族的手段,一旦哪一次我們露出疲態,它們一定會撲上來,狠咬一口!”


    “以無數低階妖獸的生命為代價,這樣的試探,值得嗎?”


    “怎麽不值得?妖族本就奉行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每一頭妖獸從小就是在赤裸裸的殺戮中成長起來的,對它們來說,與其在內耗中死去,不如和人族拚殺。”


    “但這樣有用嗎?一天下來,它們死了多少妖獸,也不見我們的防線有絲毫動搖!”


    “等著吧,真正的廝殺還沒開始呢,要是寒潮如此簡單,伏牛關的城池也不用特意建造的這麽堅固了!”


    ……


    接下來的幾天,似乎是在證實楊天佑的話一樣,獸群的攻勢逐漸猛烈。


    二階妖獸開始大批量投入戰場,靈族、蠻族、血族等種族也終於顯露身影。


    靈族天賦法術威力非凡,舉手投足間一道道法術攻擊落在陣法之上。


    蠻族肉體強悍,且戰士眾多,共同組成戰陣後,更能與城牆上刻錄的陣法硬碰硬,很難對付。


    血族擅長血道,在戰場上更是如魚得水,他們抽取地上散落的大量血液,化作一道道腐蝕性的血道法術,打在陣法上,是四大異族中,對伏牛關陣法防禦破壞力最大的。


    異族攻勢的加強,導致陣法壓力驟增,肉眼可見的,距離城牆百丈之外的三階極品陣法護罩正在暗淡。


    這是靈氣傳輸跟不上消耗的反應。


    終於,隨著砰的一聲巨響,一尊足有三十多丈高的穿山獸,高高揚起額頭上的巨角,狠狠撞擊在陣法表麵,而這也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轟!


    陣法護罩爆碎成漫天光點,無窮妖獸、異族魚貫而入,成千上萬道泛著猩紅光芒的殘忍眼神,令許多人族修士心頭一緊。


    “戰爭法器準備!”


    “放!”


    嘩!


    這時第二道防線開始運作,巨型床弩和青銅巨炮紛紛開火,一刹那間,成千上萬的鋒銳箭矢、精鐵炮彈,遮天蔽日朝獸群射去。


    噗嗤!


    轟!


    “吼!”


    箭矢射入肉體的聲音、炮彈爆炸的響聲、以及此起彼伏的淒厲獸吼,嘈雜的音浪淹沒了整片戰場,滔天的殺伐氣息肆虐在伏牛關前。


    “殺!”


    楊天佑一聲怒吼,催動星輝!


    形如彎月的星輝,旋轉著飛向不遠處的獸群,由於旋轉速度太快,就像是一輪明月橫擊而來。


    噗嗤!


    鋒利的刃口,毫無阻塞地沒入一頭一階上品妖獸的脖頸,從另一邊飛出,接著碩大的頭顱隨之落地,鮮血飛濺。


    刷!


    刷!


    刷!


    星輝速度極快,加之楊天佑如今的修為已經突破到了煉氣大圓滿。


    圓滿級別的禦刀術,加上金屬性靈力鋒銳無雙的特性,讓星輝如虎添翼。


    一階上品妖獸幾乎擋不住星輝一刀,一階中下品的妖獸更是一掃一大片。


    短短時間內,數十頭妖獸命喪在楊天佑刀下,盡管衣衫仍舊幹淨,但是濃鬱的血腥氣,不由自主的聚攏在他的周圍。


    “那就是太白刀楊天佑嗎?果然名不虛傳!”


    “嘿,聽說他才二十一歲,這樣的年紀,這樣的實力,在楊家年輕子弟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吧?”


    “何止是楊家,老夫走南闖北這麽多年,練氣境修士中,這位的實力,絕對能排進前三!”


    東側城牆,一些作為後備力量的修士,紛紛議論著楊天佑,語氣中多有讚歎。


    他們的聲音並未加以掩飾,許多楊家弟子與有榮焉,出手也更加賣力起來。


    楊天康看著旁邊比自己小了十餘歲的十九弟,眼神複雜難明,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的意氣風發。


    但自從衝擊築基失敗後,一切就變了,悔恨與恐懼充斥心頭,原本自認為堅定的道心,也裂開了一道縫隙。


    盡管父親許諾再為他換取一枚築基丹,楊天康本人卻越來越沒有信心了。


    “希望你能始終如此……”心裏默默祝福了一句,楊天康集中精神殺敵。


    專心致誌殺敵的楊天佑,自然不知道六哥的想法。


    此刻他全神貫注地操控著星輝,隨著殺敵的增多,對禦刀術的理解也一點點加深。


    刀道本就是殺伐之道,隻有在激烈的搏殺中,才能領悟刀道的真諦,戰爭就是個很好的試煉場。


    慢慢的,楊天佑開始感覺到了某種難以言喻的東西,那是種朦朧的意誌,一種蘊含在刀中、起源於內心的奇妙意誌。


    不過這個意誌剛剛出現沒多久,突然消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曇花一現。


    “刀意……”


    楊天佑眸子很亮,他知道自己剛才領悟的是什麽,那是一種意誌,一種屬於真正的刀修才能具有的意誌。


    “不急,不急,總有機會的……”


    平複心情,楊天佑繼續殺敵。


    刀為百兵之王,單刃對敵,最重氣勢,隻有一往無前,心無雜念才能領悟刀意,稱得上一聲“刀修”!


    刷!


    心無雜念之下,星輝化作的圓月盤更加靈動,也更加霸道!


    動如脫兔,勢若奔雷!


    一刀劈出如九天雷落,聲勢浩大,然而退去時卻悄然無聲,猶如清風徐徐融入天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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