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羽遇到的黑色苔蘚不是個例。


    赤甲營沒走多遠就遇上一片漆黑的灌木叢。


    同樣分泌著惡臭的黑色汁液。


    幾條拇指粗的黑蛇穿梭在灌木中,不時吐出輕微腐爛的信子。


    既惡心又詭異。


    將士們都露出厭惡的神色。


    正如薑羽所料,所有人都沒見過這些腐化動物。


    隻是除了他以外,眾人的關注點都不在這裏。


    也對。


    他們連活下去都成問題,誰還在意這點詭異之處?


    在這期間,博坎又收到一些關於起義軍的消息。


    神庭大軍和起義軍對峙。阿修羅突然跑去摻和一腳。


    誰都沒敢貿然動手。


    竟然形成了詭異的平衡。


    明知阿修羅是以這種方式消耗彼此的補給。可兩支對立的軍隊隻能硬挺。


    誰先熬不住,誰就會成為另外兩方的犧牲品。


    顯然,所有的不利條件都指向起義軍……


    白濤山下。


    昔日的赤甲營已經化身為赤甲匪。


    博坎掐著腰大吼道:“良龜老弟。咱們相識一場,沒必要兵戎相見。我這些弟兄也是受人迫害,走投無路。需要一個落腳點休整。”


    一隻甲殼布滿鱗片的巨龜在山腰處探出頭:“博坎,場麵話就不用多說了。我的山頭太小,給你些吃喝不成問題。但這裏是神庭的地界。恕在下無法收留諸位好漢。”


    薑羽頭一次見到這麽文縐縐的土匪。


    咱們是來搶糧搶錢搶女人的。怎麽還帶討價還價的?


    旁人還以為是上門討飯呢。


    可薑羽不能親自開口。隻能踢了踢火龍。


    火龍心不甘情不願地白了他一眼,爬到博坎身側。扯起嗓子叫道:“老龜,爺們兒一路走來,困倦得緊。既然你管吃喝,可有龜湯給弟兄們補補身子?”


    它一開口,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良龜的語氣也冷了下來:“博坎,咱們兩千年前有過一麵之緣。你當真想和我撕破臉皮?是以為我白濤山無人?”


    這話不全是虛張聲勢。


    山神養幾個附庸很正常。富饒一些的神山甚至有兩三百名侍衛。


    真打起來,損失在所難免。


    “這……”,博坎第一次當土匪,沒有經驗。求助地看向火龍。


    火龍哈哈大笑,笑聲中透著對生命的漠視:“再好不過了。老子就怕龜太少,不夠給弟兄們熬湯的。”


    說完,對後方一擺尾巴:“給我上!公的煲湯,母的留下。補足了腰子,晚上快活一整宿!”


    赤甲營的將士自然不會聽火龍指揮。


    可山上的良龜不知道。


    見赤甲營要動真格的,語氣頓時軟了下來:“等……等一下!你們就不怕神庭圍剿?”


    博坎的臉色接連變換。


    他一直是神庭的將領。思想轉變沒那麽快。


    火龍立即接過話茬:“神庭?哈哈哈……他們自顧不暇,還有心思管這閑事?老鱉,你做好挨宰的覺悟了嗎?我們可要來嘍!”


    良龜不怕講理的,就怕油鹽不進的。隻能對博坎叫道:“博坎,咱們算是舊識吧?你非要把事情做得這麽絕?吃喝我管,需要什麽財物我也可以滿足。諸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博坎有點懵。沒想到良龜剛剛還挺強硬,幾句話的功夫就鬆口了:“這……這算是成了?”


    火龍用尾巴捅了捅他,低聲說道:“差不多得了。再貪得無厭,那老鱉就要急眼了。”


    “啊?嗬嗬……我也是這個意思!”,博坎一時半會兒適應不了新身份。感覺當匪好像沒有想象得那麽複雜。


    白濤山不算富裕。


    但神界平靜太久了。


    在悠久的歲月裏,貧瘠的土地也能積累出恐怖的財富。


    別說本就訓練有素的赤甲營了。甚至能將上千名難民打造成近衛軍。


    一眾將士都被小山般的財富震驚了。


    如果隻靠軍餉,多少年才能積累這麽多靈石?


    不用衝鋒陷陣,不用生死廝殺。


    他們所做的一切,隻是在山腳放幾句狠話而已。


    “咱們在這裏休整幾天吧!”,博坎的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火龍吸了吸鼻子,往地上吐出一口濃痰。說話匪氣十足:“三眼仔,你得知道神庭的底線。搶了就跑和霸占山頭,性質完全不同。記住,你是匪!匪是不能有固定窩點的。”


    它的神態和幾天前判若兩蟒。


    博坎在聽取意見的同時,心中也多了幾分提防。神色冷峻地問道:“你有什麽目的?”


    “啥?”,火龍沒理解博坎的意思。


    博坎的眼中隱隱透著殺意:“你很聰明,恐怕也隱藏實力了吧?為什麽甘願成為小魚的神寵?接近他有什麽目的?”


    “為了吃小孩兒唄!”,火龍一如既往地不給他好臉色。


    博坎被懟得無言以對。可還是咄咄逼人地問道:“所以,你的目的是什麽?”


    如果得不到滿意的答案,他會對火龍出手。


    火龍對博坎流露的殺意恍若未知。


    打了一個大大的嗬欠。


    伸出信子,舔掉眼底的淚花。又吧嗒兩下嘴:“是小魚救我出來的。反正暫時沒去處,先在這裏混口吃的。要是哪天你們活不下去了,我會率先離開。”


    博坎還以為眼花了。竟從冰冷的蛇臉上看到了蔑視的神情。


    試探著問道:“真的?”


    火龍扭動著身軀爬向一棵大樹,頭也不迴地扔下一句話:“就你那榆木腦袋。我要是騙你,你聽得出來嗎?”


    博坎怔在原地:“這語氣,怎麽有點像羽千戶?”


    說完,自己都覺得好笑。無奈地搖了搖頭:“奇怪,最近總是想起他。他……被神庭通緝,應該藏得很辛苦吧?”


    而此時,羽千戶就蹲在距離博坎不遠的地方。正和鬼陣捅螞蟻窩。


    “哈啾!”


    他突然打了個噴嚏,吹了鬼陣一臉灰。


    “你……你!”,鬼陣的嘴角一耷拉,胸口快速起伏。眼看就要爆發了。


    薑羽在鬼陣的臉上胡亂擦了兩把。指尖上凝聚出一滴五彩靈液:“阿鬼,我這次真不是故意的,鼻子突然發癢。哼,肯定有人背後念叨我呢!”


    “啊唔!”


    鬼陣一口含住薑羽的手指。勉強接受了他的道歉,用鼻腔發出含糊不清的音節:“嗯嗯嗯嗯嗯嗯嗯!”


    “啵!”,薑羽把手指拔出來,疑惑地問道:“你說啥?”


    鬼陣舔了舔嘴角:“你撒完尿沒洗手。”


    薑羽倒抽一口冷氣:“你嚐出來了都不鬆口?狠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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