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舒是老教主新娶沒多久的新婦,嫁進來滿打滿算也不過半年。


    教主夫人這個名號看似響亮,實則被冠名過的沒有八十也有一百,在老教主的眼中都是一次性用品,不可迴收利用的那種。


    誰讓血衣魔教的密典血衣神功太過邪門,雖然能讓人武功迅速精進,但時常會氣血翻湧、經脈劇痛,宛若被淩遲。


    需要陰年陰月陰時的女人以血為藥引,才能讓血脈通暢,不至於走火入魔。


    大部分的女人都無法承受多次放血之痛,很快就會香消玉殞。


    然而程月舒作為惡毒女配,自然也有特殊之處,她的血能長時間克製血衣神功的躁動,誰用誰知道。


    老教主對血的功效很是滿意,連帶著程月舒的地位也水漲船高,有幾分權柄。


    隨著老教主的意外身亡,魔教內部分裂程不同派係。


    程月舒因為掌握老教主留下的絕大部分財富和血衣神功的秘籍,也是紮眼的存在。


    現在幾方勢力各有扶持對象,魔教大長老為避免內部鬩牆讓其他門派趁虛而入,便約定一年後的中秋月圓時選定下一任教主。


    以武力決一勝負。


    表麵看起來爭端消弭,但暗地裏的紛爭卻從未減少,畢竟就算武功贏不了,可隻要對手死了,又怎麽可能和他們爭奪那個位置?


    而程月舒作為上任教主夫人,也有不少人想拉攏,老教主留下了三個兒子,分別為邵濯奕、邵濯邇與邵濯霖。


    其中邵濯霖年歲最小,武功也最弱,是最無勝算的一方,但他非常聰明,並未去籠絡幾位長老,而是屢次“湊巧”遇見程月舒。


    不是眼中含淚,就是表情蕭索,不知到底是想勾起程月舒這個比他不過大四歲的繼母的母愛,還是打算讓母愛變質。


    現在兩人的關係顯然已有了突破性進展,不然邵濯霖也不能來到繼母閨房,將自己那細滑柔嫩的臉蛋枕在程月舒的掌心。


    然而就在程月舒說出阿娘疼你那句話時,邵濯霖卻背脊一涼,身上汗毛根根豎起。


    這和他想象中截然不同,按照這位看似柔弱卻極為堅韌的繼母的性子,應當先急急將他推開,說些讓他不要逾矩的虛偽之言。


    他再哭著將額頭貼上女人的膝蓋,訴說連日來被欺辱的痛楚。


    而不是這樣幹脆利落地應了他。


    邵濯霖剛要抬起頭再試探兩句,臉上卻狠狠挨了一巴掌。


    整個人被打得仰頭倒在地上,半邊臉都腫了起來。


    程月舒笑容嫵媚,明明身著戴孝的白衣,卻風華瀲灩讓人難以逼視。


    “阿娘說疼你就疼你,絕不會挑日子疼。”


    程月舒眸光如水波,一腳踩住邵濯霖的膝蓋,又用手挑起他的下頜。


    “今天疼,明天疼,以後可得日日夜夜都疼呢。”


    邵濯霖大腦空白,蒼白的麵頰隻餘不作偽的愕然。


    這個女人瘋了不成?怎麽會突然變成這幅模樣,還是說她之前都隻是惺惺作態,麻痹了所有人,讓他們都以為她隻是個無腦愚蠢的女人。


    這一瞬間,邵濯霖的心中浮現殺意,越是心機深沉的人,越是痛恨被人愚弄。


    程月舒敏銳感應到他的情緒,突然歎了口氣,指尖上移到少年通紅的側臉。


    “阿霖,還疼嗎?”


    邵濯霖的心中簡直切切實實要罵娘,她若是不落下這一巴掌,自己又怎麽會疼?


    “剛才我看見窗外有人在偷聽,情急之下迫不得已,隻能先作出這般模樣,不然旁人若是認為你我結盟,恐怕……”


    程月舒歎了口氣,將臉撇到一旁。


    好險,揍人習慣了,她竟差點忘了這是個武俠世界,現在這具身體雖然有點武功,也不過是三腳貓的程度。


    邵濯霖表麵上柔弱可欺的模樣,但後來能成為魔教教主,顯然也不是個善茬,殺她綽綽有餘。


    邵濯霖狐疑不決地看著程月舒,難道剛才窗外真的有人?為什麽自己沒發現,這個女人卻能發現。


    或許畢竟是她住的屋子,敏銳些也正常。


    想來想去,邵濯霖也覺得程月舒之前對他的愛護不似作偽,便宜爹還在世時幾次懲罰他,都是這個女人幫他擋了,不至於現在成了寡婦還敢對他翻臉。


    邵濯霖這才恢複扶風弱柳的模樣,輕輕咳嗽著,眼中沁出淚來。


    “阿霖知曉阿娘的苦心,隻是您的手……疼嗎?”


    程月舒強行壓下想再給他幾巴掌的手癢,配合邵濯霖飆戲。


    “手疼也比不上心疼,現在群狼環伺都盯著我們孤兒寡母,距離月圓大比還有一年時光,這中間誰知會出多少意外,阿霖,你要保重啊。”


    邵濯霖垂眸:“我雖無心教主之位,可他們卻想要我的命,我不怕死,卻怕無法再侍奉阿娘左右,為今之計……”


    少年咬了咬牙,仿佛下了莫大決心。


    “還請阿娘將父親留下的血衣神功的秘籍傳於我。”


    程月舒大驚失色,“不可!這武功害人不淺,修習者需成熟噬骨針紮之痛,我怎忍心阿霖受苦。”


    邵濯霖堅定決心:“可隻有這一個辦法了,阿娘,慣子如殺子,這條路就算千難萬險,但為了保護您,我也絕不會退縮。”


    好家夥,明明是打算好了以後讓她當移動血庫,名義上卻說的如此冠冕堂皇,這小嘴可真是抹了蜂王蜜。


    程月舒猶豫再三,歎了口氣。


    “也隻能如此了。”


    邵濯霖心中大喜,表麵卻不動聲色,隻用孺慕的眸光看著程月舒,一字一句道。


    “阿娘,為了你,我什麽都願意做,絕不會讓那些人傷害你!”


    程月舒眸光含淚,仿佛正在與邵濯霖爭奪最佳演員的獎項,死死咬著下唇,半晌才開口。


    “好!你父親擔心秘籍泄露,將它藏在烏湖山莊的密穴裏,我這就下山,頂多月餘,必定為你取來。”


    邵濯霖擔憂道:“這一路兇險,不知會遇到多少難事,我怎忍心阿娘涉險,還是我去吧!”


    程月舒歎息:“你若是前去,我擔心幾位長老猜出緣由,對你痛下殺手,不若我以送你父親牌位的名義離開,他們或許能鬆懈些。”


    程月舒補充道:“當然,阿霖若是執意要去,我便將秘籍的位置告知你。”


    邵濯霖深深地看了程月舒一眼,權衡利弊後最終點頭。


    “那隻能勞煩阿娘前去了,我在這裏為阿娘守著屋子,必不然他們踏入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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