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時光能倒流,柳姐一定要狠狠給那時候的自己兩巴掌。


    她帶迴來的哪裏是肥羊,分明是狼,兇殘可怕會露出利齒的狼。


    腦袋裏的弦猛地繃斷,柳姐直接暈死過去。


    但很快她又被劇痛給活生生疼醒,低頭一看,自己的手指竟然被削斷兩根。


    “我還有話問你呢,你別睡過去啊。”


    程月舒小笑吟吟的模樣嚇得柳姐瞪大了眼,嘴唇顫抖著,卻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口。


    “像你這種人肯定會給自己留下後路,說說,你的上下線是誰,有沒有記錄的憑證或者單據。”


    程月舒沒了笑容,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要死很容易,但要痛快的死就不是那麽容易了,隻要你保證把這些都說出來,我可以給你一條生路,不然……”


    柳姐打了個冷顫,她根本不想知道這女孩的不然後到底跟著什麽。


    那一定是比死更可怕的折磨。


    “我說,都說!”


    柳姐的記憶力很好,這讓她能記住這些年來她到底騙了多少女孩和拐賣了多少孩子。


    有的送去那些醃臢場所,有的則被賣到偏遠的大山深處那些找不到媳婦的人家。


    她記得自己上線的特征,也記得他們團夥人的名字。


    程月舒讓王煜智去屋子裏找紙和筆,王煜智轉了一圈沒找到,程月舒索性將地上躺著的一個人未染紅的一半的白背心撕了下來。


    在地上撿了根樹枝,蘸著柳姐的血,將這些都寫了下來。


    當柳姐提到曾拐賣過的一個孩子的名字和特征時,程月舒眸光微沉。


    這是程月舒同一個小區的某戶人家,她聽程母說過,孩子虎頭虎腦很是可愛,小小年紀就很聰明,被姥姥帶出來散步時喜歡追著其他人的屁股後麵跑。


    輕快地喊著哥哥姐姐、叔叔阿姨,活潑可愛的很,就算偶爾沒追上,噗通摔倒在地也會自己爬起來,還要拍拍自己安慰。


    “小寶不痛,小寶乖。”


    因為他的家人總是這樣說,生活在愛裏的孩子,永遠樂觀與開朗。


    可就是這樣一個孩子卻在某天突然消失不見,警方排查後是被一個蒙著臉看不清男女的人給抱走了,根本看不清長相,實話實說地告訴家裏,找迴來的可能性不大。


    當天晚上孩子的姥姥就中風去世了,當媽的第二天從樓上跳下來了,孩子的父親也變得瘋瘋癲癲,丟了工作,時常坐在小區門口盯著來往的孩子看。


    小孩都嚇得跑遠,可他們不知道這個男人隻是在等自己的孩子。


    在柳姐的“生涯”中,這種悲劇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她竟然還有臉喊冤?


    程月舒冷笑著將樹枝深深插到柳姐受傷流血的皮肉中。


    在柳姐的慘叫聲中繼續記錄。


    “來,還有什麽沒說的,你好好迴憶。”


    “如果實在想不起來,我可以幫你。”


    柳姐說得口幹舌燥,視野越來越模糊,失血過多讓她產生了眩暈感,又輕飄飄仿佛飛到了雲端。


    她低頭,看見的是一張張臉。


    猙獰的、哀求的,曾發出咒罵和詛咒的。


    可她很快又被程月舒以疼痛拽迴地上。


    “你後悔嗎?”


    程月舒踩著她的傷口,這樣問著。


    “後、後悔。”柳姐迷茫地睜著眼,目光卻沒有焦距,仿佛一個血葫蘆。


    她怎麽能不後悔呢,如果她沒有遇到這對情侶,如果她能再仔細點,如果她能發現他們話語中的漏洞。


    甚至她一開始就讓人製服他們……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麽多如果。


    然後柳姐聽到女孩笑了,充滿譏諷。


    “你後悔的太晚了,這一切還沒有結束。”


    程月舒嫌惡地看一眼柳姐,朝王煜智道:“給她包紮,別讓人死了。”


    王煜智一直在旁邊停著,也是咬牙切齒,此刻卻懷疑自己聽錯了。


    “別讓她死了?”


    按照這個女人交代的,她根本不是什麽被脅迫的,她是主謀!就算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為過。


    這種人怎麽能讓她活著。


    “是的,我剛才說了,想痛快地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王煜智還是聽了程月舒的話,隨意在地上找了兩件衣服,將柳姐受傷的地方裹起來。


    司機在旁邊圍觀了全程,早就被嚇死了。


    尤其當程月舒靠近時,又尿了一泡。


    濃烈的騷味讓程月舒皺眉,目光在旁邊的木桶上轉了圈,而後用菜刀割開男人身上的繩子。


    “去,把自己洗幹淨。”


    司機被放開的第一反應不是逃走,而是跪下來砰砰朝著程月舒磕頭。


    “我發誓我隻是個司機,我從來沒有做過他們做的那些事。”


    程月舒:“去洗幹淨,還是你想讓我給你洗?”


    司機哪裏敢,立刻連滾帶爬地脫了個幹淨,用木桶將自己從裏到外衝了一遍。


    怕程月舒嫌棄,他還從屋子裏找出衣褲穿上。


    整個過程都沒有半點逃跑的念頭。


    當一個人麵對另一個比自己強壯些的人時,或許還能生出反抗的念頭。


    但一個人被兇猛的野獸凝視時,基因裏的本能反應隻有裝死和順從。


    他從未見過如此兇殘的同類,實在是怕極了。


    談笑間結束了這麽多條鮮活的生命,又把柳姐給搞成活不活、死不死的樣子,他就算有十條命也不敢造次。


    就在程月舒指揮著司機把自己弄幹淨的時候,王煜智也在包紮過程中悄然在柳姐耳邊說了兩句話。


    “如果警察找到這裏,你就說所有的人都是那個男的,也就是我殺的,聽到了嗎?”


    柳姐睜開毫無生氣的眼,仿佛不明白。


    王煜智:“你如果不說,我現在就讓你死在這裏。”


    求生的欲望終究戰勝了一切,柳姐忙不迭地點頭。


    “聽到了,我聽到了。”


    王煜智這才沉著臉直起身。


    程月舒站的有些距離,仿佛沒注意到這邊的情況,等司機的身上沒了那股惡心的味道後才開口。


    “上車,帶我們走。”


    司機戰戰兢兢道:“去哪裏?”


    “去一個不容易被找到的地方。”


    “這種你應該很熟吧?”


    司機苦笑,怎麽能不熟呢,這不就是他的工作嗎?


    麵包車再度啟動,塵土飛揚,柳姐躺在一地的屍體中,奄奄一息。


    她以為這就是最糟糕的結局。


    然而兩個小時後,一輛越野車驟然從遠處而來。


    砰!


    一個幾乎有兩米高的光頭男人從駕駛座下來,隨著他取下墨鏡的動作,肌肉宛若乒乓球般滾動。


    看著一地的屍體,男人露出狐疑表情,卻沒有半點不適應。


    目光逡巡一陣,最終鎖定在唯一的幸存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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