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就有好幾撥自認為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的公子、老爺走到秦若萱的麵前,擺出自認為最迷人的姿勢,向麵前的美婦發出邀請,想要抱美而歸,一親芳澤。


    對於這些精蟲上腦的家夥,秦若萱隻是淡淡地說了聲:“金公館裏房間不少,要去嗎?”


    所有上前的人都是麵色大變,口裏忙不迭地賠著不是,灰溜溜地退迴到人群後麵,悄悄地撫慰自己那顆受到驚嚇的玻璃心去了。


    不一會兒,夜巴黎中有頭有臉的人都知道了。


    眼前這個妖嬈嫵媚的佳人,竟然是那位金公子的女人。


    傳說中那妖嬈萬千的金太太,果然是豔名不虛啊。


    隻是此女雖是妖嬈動人,可那金公館卻是萬萬不能招惹。


    許多有心的人,都暗自交代自己的手下,離那位金太太遠點。


    那哪裏是什麽美婦,那就是真正的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於是乎,夜巴黎就出現了個怪現象,那就是秦若萱走到哪裏,哪裏一會兒功夫就空曠無人,仿佛眼前的美女就是那災星一般。


    然而總有人不信邪,對於金公館和什麽金公子嗤之以鼻。


    皮克,綽號船長,曾為共產國際工作,卻把情報轉手賣給了英國人,遭到了共產國際的追緝。


    後來皮克輾轉來到了滬上這座充滿機會的城市,儼然如魚得水。


    情報工作是他的看家本領,從某種意義上說,他把打探情報的能力用在了獲利的刀刃上,靠多渠道買賣情報和敲詐勒索,皮克最終大富大貴。


    在滬上會戰之後,多國租界駐軍與東英人協定,重新劃分了在滬上的駐軍範圍。


    皮克眼看著東英人實力強悍,於是開始為東英海軍情報局的滬上特務機關工作,也就是兒玉機關工作。皮克聚集了一批外國人,專門從事針對英美等國的反間諜行動,搜羅了大批西方情報提供給東英人。


    他手下的長號手內森,真實身份是芝加哥黑幫的職業殺手,還有俄國前海軍官員波特、敲詐勒索老手弗拉基,以及上海灘上最臭名昭著的東英浪人等頭目,還有十幾朵掩人耳目的俄國交際花。


    他的地下情報集團總共40多人,這幫人為了共同的目的而來。在日本人的庇護下,隻要有利所圖,任何人都可以被他們收買和出賣。


    今晚,皮克正好做完了一單大買賣,心情大佳,於是就帶著幾個忠實的手下,來到了這夜巴黎裏消遣。


    幾個人正在與懷裏的美女調情嬉鬧之際,卻是被秦若萱在夜巴黎的奇特場景給吸引了。


    簡單地打探了一下秦若萱的來曆後,看著四周那被秦若萱那妖嬈身段誘惑難忍,卻又懼怕金公館聲威的各色人等,皮克緊緊地注視著坐在遠處的秦若萱,那婀娜的身軀上下對他充滿了誘惑,金燦燦的誘惑。


    “這哪是什麽女人啊。這分明就是一堆堆的鈔票,一根根金條啊。”


    貪婪的皮克心裏湧上了一個念頭:把這個女人控製到手裏,以她那白皙的皮膚、豔麗的姿容、妖嬈的身段,再加上金公館女人的噱頭,一定會有好多的客戶暗地裏找上門來一親芳澤。


    隻要這些人跟這個金太太發生了什麽,那麽便不得不被自己控製,為自已所用。


    不就是一個金公館嗎?仗著背後有東英人撐腰,才震懾滬上這諸多的地下暗勢力。


    自己背後也站著東英人,而且是兒玉機關,還怕什麽金公館,怕什麽金公子。


    即使是那個什麽金公子知道了,諒他一個傀儡花花公子,也不敢因為一個女人跟自己開戰。


    想到這裏,皮克心裏的邪念再也控製不住了,先讓自己嚐嚐金公館這個女人的滋味,然後再給這些有賊心沒賊膽的家夥喝湯吧。


    皮克站起身來,身後跟著自己的貼身隨從波特,慢慢地朝著秦若萱走了過去。


    “美女,一起喝一杯?”皮克看著眼前冷清自若的美人,以最有風度的姿態說了一聲。


    “滾。”秦若萱淡淡地說了一聲。


    “?”早知道作為金公館的女人,一定是那帶刺的花。可是秦若萱這淡淡的一聲“滾開”,其間的霸道還是震住了向來橫行無忌的皮克。


    “要不,還是算了?”皮克那向來狠辣的心腸一瞬間竟然有些恐懼,這是他多年以來對危險下意識的直覺。


    隻是到底是金錢的魅力壓倒了一切,心底的邪惡念頭還是主導了他的思想。


    “哎吆,沒想到還是朵帶刺的鮮花啊。”皮克陰森森地說了一聲,接著朝波特打了個眼色,準備開始來硬的了。


    不就是個女人嘛,囂張什麽?先抓起來帶走再說。


    波特從懷裏掏出了一個針管,上前就要準備動手。


    “砰”的一聲槍響,波特眉心間出現了一個血孔,身體瞬間跌倒到地上。


    “殺人啦。”夜巴黎裏頓時大亂,人影四處奔逃。


    那些地下勢力的頭頭,看著那傻了眼的皮克和安靜地坐在那裏的秦若萱,心裏則是暗歎:“早就知道金太太到了這夜巴黎,怎麽可能是一個人呢。偏偏有人不信邪,硬要往槍口上撞啊。跟金公館的人起了梁子,那就是在自己找死啊。”


    看了眼依然傻站著的皮克,秦若萱淡淡地說了聲:“怎麽還不滾?”


    “啊?”皮克醒過神來,卻又被秦若萱的話給搞糊塗了:“不殺自己,讓自己離開?”曾在軍隊中服過役的他知道,現在外麵肯定有一把槍對著自己,因此還是一動也不敢動。


    “無聊的男人。”秦若萱看皮克一動不動,臉上閃現不耐的神色,竟是自己站起來向旁邊走了過去。


    “嗯?難道這槍手不是金公館的人安排的?”皮克臉上的汗珠不停地滴下,卻依然佇立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


    許久,租界巡捕聽到槍聲,趕了過來。


    在眾多巡捕圍成的圈子中,皮克總算可以活動已經有些僵硬的腿腳,隻是在租界探長詢問剛才所發生的事時,皮克卻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今晚的事實在是太詭異了。


    要說這件事與旁邊那位自始至終淡定自若的金夫人有關吧,可是金夫人卻從頭至尾就說了三句話“滾”、“怎麽還不滾?”、“無聊的男人”,怎麽看這狙殺都與她無關。


    可是要說這件事與這位金夫人無關吧,偏偏槍擊案就發生在波特將要劫持這位金夫人的時候,這也太湊巧了吧?


    探長總算是聽明白了皮克支支吾吾的言語,抬眼看了一下秦若萱,發現那位美女依舊淡然地坐在旁邊,一副置身事外,沒有摻和到槍擊案件的樣子。


    這就是滬上各個勢力中傳言的那個金公館裏嬌豔無比的金夫人?


    果然是一副高貴優雅的氣度,嬌豔如花的相貌,加上妖嬈誘人的身段,在嫵媚迷人之間隱隱透出一股冷豔之氣,能讓男人發自心底地產生一股征服的欲望。


    隻是,堂堂金公館的金夫人,怎麽會單身來到夜巴黎這種魚龍混雜的是非之地?還是說金公館又要有什麽新的大動作?


    不管是什麽原因,都不是自己這樣身份的人能夠過問的。


    這般想著,探長有些為難地看著秦若萱說道:“不知金太太到這裏有什麽要事?可與剛才的槍擊案有所牽連?”


    言語之中竟是暗示秦若萱,隻要迴答與此事無關,那麽自己就可以用懸案將此事了結。


    看了眼麵前有些殷勤的探長,秦若萱淡然地說道:“心情不太好,而夜巴黎在滬上又聲名遠播,就過來看看。”


    說到這裏,秦若萱又瞥了一眼皮克:“結果被這個無聊的男人和他的同夥糾纏,然後就聽到了槍聲。你說,這是有關呢還是無關呢?”


    “這------這個嘛。”探長不禁有些為難。


    沒想到這位金太太竟是絲毫不在意槍擊案的影響,三言兩語間就將此事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


    隻是卻給自己出了難題。


    按流程,自己肯定是要帶這位金太太和這位皮克迴巡捕房錄個筆供,並且查明此事確實與這位無關,才能請金公館來人保釋。


    可是,想到要把這位帶迴到巡捕房,探長就禁不住覺得脖子有些發冷。


    以這位的姿色、身段,還有滬上這渾濁的深水,但凡要是發生點什麽意外,那自己絕對是那頂鍋的大俠。


    別人當探長,人前都是威風八麵,叱吒風雲的,怎麽到了自己這裏,怎麽感覺是那麽的卑微呢?


    正在探長左右為難之際,夜巴黎之外傳來一陣汽車鳴笛聲,緊跟著就衝進來幾十個手持短槍的便衣漢子,將現場的人給團團圍住。


    “你們是什麽人,竟然敢在法租界如此無禮?”在便衣男子與巡捕對峙時,探長大聲問道,畢竟是底氣不足,於是便扯出了法租界的旗號,不免顯得有些色厲內荏。


    “閣下放心,我們對租界的規矩沒有冒犯之意。今天來此,隻是因為皮克先生是我們兒玉機關的朋友,我私人幫他主持一下公道而已。有人對他無禮,就是對我們兒玉機關無禮,相信各位巡捕朋友也不會讓我們難做吧。”


    在探長的缺乏底氣的聲音中,便衣漢子間分開一條通道,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矮個男子走了過來,一邊走著一邊用平和的語氣說著霸道的言辭。


    卻是皮克另外的幾個手下,看到了皮克剛才的危局,因此打了電話向兒玉機關求救。


    “大野穗少佐,感謝您來支援。”


    皮克看到大野穗,頓時感覺有了靠山似的,說話再也不是剛才的卑微了:


    “這個女人是從我們大戲院裏跑出來的,因此我和波特要把她帶迴去,不料卻遭到了別人的算計。”


    大野穗聽到皮克的說辭,隻是淡淡地笑了一下,走到秦若萱麵前:“金太太,果然是風韻迷人,氣度不凡啊。我們機關長盛情邀請金太太到我們兒玉機關作客,還望金太太賞臉。”


    “如果我說不呢?”秦若萱淡淡地問了一聲。


    “聽這位皮克先生說,他的大劇院裏私下跑丟了一個演員,倒是跟金太太長的有些相似。我們兒玉機關對金公子仰慕已久,為了防止有人暗地裏冒充金太太,損害金公館的聲名,我們兒玉機關有責任為了朋友查明真相,還朋友一個公道。”


    大野穗輕聲地說到這裏,然後看了一眼麵前這個依然神情淡然美貌女子,仿佛自己所說的話對她根本沒有任何的影響一般,不覺間有些尷尬,想了想還是接著說了下去:


    “金太太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去兒玉機關一趟了,就不要讓大野為難。對太太這樣的美人,大野雖然有憐香惜玉之心,可是本人這些手下可都是些莽漢,平日裏多做一些虎狼之事,動起手來,難免會有損金太太的清譽。”


    “這些你不用跟我講的。”


    秦若萱淡淡地說道,看了眼大野穗臉上流露出的幾分詫異神色,輕聲地說了一句:


    “你們都聽到風聲趕到了,那麽我家那位應該也快到了啊。”


    大野稻穗心頭一凜,知道在自己得到皮克手下傳訊的時候,恐怕暗中也有人傳訊給了金公館的那位金公子了。


    如今的滬上,對金公館這股突然崛起的神秘勢力,許多人心裏都不願意得罪,大稻穗也一樣。


    因為他從許多渠道裏已經知道,這位金公子背後有陸軍軍部大佬撐腰,背景那是相當的強橫。


    雖然說他自己隸屬於海軍係統,且海軍與陸軍本身就是矛盾重重,並不怕那位陸軍大佬。


    可是雙方的背景不起作用的時候,金公館背後隱藏的超強殺戮力量,卻是自己望塵莫及的。


    如果真得罪這位金公子,估計自己的腦袋不知什麽時候就被人摘了去。


    沒有人敢小覷金公館,沒有人敢輕視金公子。


    大野稻穗也不敢,這也是他一直態度溫和的原因。


    因為他絕不相信金太太單身來到夜巴黎,金公館會沒有人暗中保護。


    皮克這家夥,純粹就是被金太太的美色亂了心智,竟然想著利用這位金太太發筆橫財,甚至還算計著能控製許多的地下勢力。


    簡直是不知所謂,如果不是自己率隊出現,估計皮克也會在去巡捕房的路上被人狙殺掉吧。


    有野心是好事,可是沒有與野心相當的實力,那可就是純粹在找死了。


    大野穗想到這裏,抬眼看了一下皮克,果然發現這家夥臉色蒼白,一臉可憐兮兮地望著自己。


    還不算太蠢,這應該是剛剛聽到金太太的話,漸漸迴過神來了,知道自己可能要大禍臨頭了。


    “不管怎麽說,這個皮克現在還有些用,倒是不能讓金公館的人給帶了去,還得想辦法保了下來。”


    大野穗正在沉吟時,一道溫和的聲音傳了過來,說不盡地霸道:


    “偌大的滬上,果真是群雄並起,當真是有些不怕死的好漢啊。金某確實得仔細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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