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津次男悄悄地到了滬上,隻有七八個隨從,暗自分散周邊不遠處進行警戒。


    在監控組三人一組的間斷跟蹤下,梅津次男落腳在虹口區的揚子酒店。這個不久前被炸彈光顧過的酒店,早已經恢複了正常的經營,隻是明顯的客流量減少了。


    當然,這也是梅津次男選擇揚子酒店的原因之一。


    在查探正武死亡的原因前,他還不想跟梅機關和特高課的負責人會麵,隻有櫻花組的負責人雲子小姐,應該是個例外。


    那份電文就是櫻花組傳給內閣的,梅津次男要來滬上的消息,也是櫻花接到梅津次男的通知後匯報給金南的。


    第二天,梅津次男和蔡雪琴在藍岸咖啡館對桌而坐。


    “雲子小姐,多謝你為正武之事所做的努力。”梅津次男先是態度溫和地向蔡雪琴致以感謝,可見正武之事確實已經成了梅津次男的心病了,居然沒有寒暄直接就進入了話題。


    “閣下身為內閣成員,能為閣下效力,本就是雲子的榮幸。”蔡雪琴淡淡地笑道,接著又歎了口氣說道:“可惜時日過去太久,許多線索都已經消散,無從查起。這次之所以能夠得到這份電文,還是因為雲子結識的金公子的緣故。”


    “金公子?”梅津次男蹙了一下眉頭,有些不解地問道。


    “金公子表麵上是一個花花公子,實則是這滬上地下勢力中的無冕之王。”蔡雪琴說到這裏,臉上不禁浮現一縷苦笑,頓了頓又接著說道:


    “閣下也知道,雲子本就是孱弱之軀,為了天皇的偉業,對於這些真正有能量的人物,雲子多是笑臉作陪,期待能夠有所收獲。


    可是,雲子目前雖是與這金公子打的火熱,可是金公子卻從來沒有給雲子什麽承諾。許多的機密文件暫時還沒有接觸到。


    有次在金公子那裏纏綿,無意間發現了那份電文,聽金公子講這也不是什麽重要文件,雲子這才能拿到轉交給閣下。”


    說到這裏,蔡雪琴看到梅津次男的眼神間閃過一縷殺氣,知道眼前這個梅津次男對組長動了殺機,心裏不由地笑了笑:“這樣才好玩,不然的話,組長怎麽才能把這個家夥收服的服服帖帖。”


    “這個金公子是個什麽來頭?怎麽會有這份電文?”梅津次男沉聲問道。


    “這個金公子,據說是一個超級影子組織選出來的商業代理人,專門從事各種戰爭稀缺物資的地下走私買賣,以便攫取巨額的利潤和資本,是這個大滬上最最難惹的那一小撮人。”說到金南,蔡雪琴不由地誇大了一下金南的豐功偉績。


    聽著雲子小姐講述著金南如何在各方勢力之間遊走,組建自己的地下運輸網,對於觸碰到自己利益的勢力和人物,如何地進行毀滅性地打擊,如何進行了血腥的報複。


    梅津次男心裏似乎有些明白了,這個金公子絕對不是一般人,一定是來自一個超級勢力,這個勢力應該是有許多的財閥參與組成的。


    否則,一個人或是一個勢力,是沒法做出這樣的成就的。


    僅僅隻是在這滬上,這個金公子似乎已經與所有的勢力都有了接觸和合作,如梅機關、特高課、重慶政府、各路軍閥、各個地下黑勢力,甚至是東英貴族勢力。


    沒聽雲子小姐說,藤原昭雄下個月就要到上海與這個金公子秘密會晤,商談一下暗地裏的生意合作。


    這些貪婪可惡的貴族門閥,真是哪裏有利益就往哪裏撲去。


    難道不該全力輔佐天皇,盡快地擊潰這片土地上的反抗力量,結束這場戰爭?到那時,這片土地上的一切,不都是任由我們東英人支配嗎?


    當然,梅津次男也隻是在心裏暗暗嘀咕。


    畢竟他內心也清楚,即使是戰勝後的利益分享,也是這些貴族首先進行瓜分。隻是這貴族之間為了自身的利益,私下裏卻也是明爭暗鬥不已,所以藤原昭雄提前在龍國行布局,卻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


    甚至這藤原家族自身,可能就是這個影子組織的一員吧?否則一個小小的商業代理人,藤原昭雄怎麽會親自趕到滬上會晤?


    狗屁的會晤,恐怕是為了更大的利益,親自來進行布局安排罷了。


    想到這裏,梅津次男暗暗罵了一聲,隻是對於這些事,他也毫無辦法,畢竟這涉及到了東英整個國家和社會的意識形態,根本不以他的意誌為轉移。


    隻是梅津次男心裏倒是對這位金公子來了濃厚的興趣,倒不是為了與這位金公子合作斂財。錢財這些東西,梅津次男素來毫不在意,自己的兒子美伊也算優秀,根本用不著許多的錢財。


    作為典型的軍國主義分子,梅津次男素來把為帝國開疆擴土作為己任,要不然他也不會年紀輕輕就加入了昭和11人團,耗費了十幾年的時間,推動了對龍國的這一場戰爭。


    “對於這位金公子,雲子小姐還是要多多地拉攏。以雲子小姐的手段,必定可以慢慢引導這位金公子為我們東英帝國服務的。”


    梅津次男對蔡雪琴提出了期望,然後話鋒一轉說道:“這位金公子背後雖然有財團暗自支持,可是他本人在某方麵一定特別擅長,否則這些財團不會選他作為代理人的。”


    說到這裏,梅津次男看著蔡雪琴,興致盎然地說道:“也罷,為了正武之事,總歸是要與這位金公子接洽的。雲子小姐不妨安排個時間,我也會會這位傳奇的花花公子。”


    隻是梅津次男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麵前的雲子小姐驚詫的目光看著自己的身後,仿佛是看到了什麽熟人一般。


    果然,一個清朗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雲子小姐,沒想到你也在這裏。”


    梅津次男轉頭望去,就看見一個衣著楚楚、麵目英俊的年輕人滿臉驚喜的朝他們走來。


    看到雲子小姐暗自給他點了點頭,梅津次男明白了,這怕就是剛才二人提到的那個傳奇的花花公子,也是上海灘地下黑勢力的無冕之王。


    來的這麽巧?


    梅津次男眼神疑惑的看著麵前的雲子小姐,卻發現雲子小姐也是滿臉疑惑的望著自己,他頓時明白了,這個金公子怕是衝著自己來的。


    自己這才剛到滬上,這位就找上門來了,果然不愧是滬上的無冕之王。


    梅津次男心裏倒是很滿意,不愧是財團選中的代理人,果然不凡,一邊暗地裏卻向那些站起身來要攔阻金南的隨從發出信號,讓他們放行。


    金南仿佛沒看見剛才站起來的那幾個人一般,順手從旁邊的花盆裏摘了一朵花,施施然走了過來。


    “雲子小姐,不知道你也在這裏,這朵花送給雲子小姐,祝願雲子小姐越來越美麗,越來越人比花嬌,身比花香。”


    金南先是把手裏的鮮花殷勤地送給蔡雪琴,嘴裏還不忘一陣口花花,一派花花公子的做派。


    “多謝金公子,金公子有心了。”蔡雪琴嬌滴滴的聲音響起,跟剛才與梅津次男交談時的冷清自若截然相反,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聲音裏充滿了軟軟糯糯的誘惑,臉上也是笑語盈盈。


    “這怕是組長第一次給人送花吧,真是幸福啊。”蔡雪琴心裏暗自歡喜。


    “果然不愧是帝國之花,瞬間就妖嬈嫵媚,我見猶憐,真是厲害。”梅津次男心裏對蔡雪琴嫵媚畫風的自然轉換大加讚歎。


    “好花贈給美女,卻也不算什麽。”金南拉起蔡雪琴的纖手,順勢坐在蔡雪琴身旁,看著對麵的梅津次男,嘴裏輕聲地問道:“這位恐怕就是梅津閣下吧?果然是謙恭文雅,平易近人,氣度果然不凡。”


    “哦,小友知道鄙人?”梅津次男問道,眼神裏充滿了考校之色。


    “梅津閣下的輝煌經曆,在下確實是知之甚多,隻是在真人麵前卻也用不著班門弄斧了。”金南淡淡地笑了笑,然後看著梅津次男,輕聲地說道:“閣下要查之事,時日已久,恐怕不是那麽的容易。”


    “小友怎麽會知道鄙人的些許雜事?”梅津次男的聲音有些陰冷,眼神間也再次閃過一縷殺機。


    “那份電文是有人專門給了在下,在下隻是通過雲子小姐的手,轉交給閣下而已。”


    金南看著梅津次男眼裏閃過的殺機,不以為意地繼續說道:


    “閣下是那天大的人物,在下隻是一個小小的無名之輩。殺了在下,恐怕除了會給閣下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外,應該沒有什麽好處才對。”


    “哎呦,金公子,什麽殺不殺的。你好壞啊,竟然利用人家給你轉交消息。你該怎麽賠人家嘛。”


    蔡雪琴拉著金南的手一邊晃動著,一邊嗲聲嗲氣地撒著嬌。


    “嗯,寶貝,迴頭賠你個大戒指如何?”金南也是不理梅津次男有些尷尬的臉色,陪著蔡雪琴打情罵俏起來。


    隨著二人的打鬧,剛才有些肅然的氣氛倒也一掃而空。


    梅津次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溫和的聲音再度響起:“剛才有些失態,讓小友見笑了。小友應該是專程來見鄙人的,卻不知有什麽樣的高論,鄙人洗耳恭聽。”


    “閣下說笑了。”金南淡淡地說了一聲,然後看著梅津次男莊重的神色,輕聲說道:“說實話,在下也隻是拿人錢財,忠人之事,在這亂世之中做點小買賣,勉強混口飯吃。


    閣下之事,在下雖然不是很清楚,但畢竟是上麵交代下來的事,因此在下這心裏雖然戰戰兢兢的,卻也要盡力去完成。


    否則,就是閣下寬恕在下的無禮,怕是在下也難逃懲戒啊。”


    說到這裏,金南的臉上竟是顯現無比恐懼的神情,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極端恐怖的事一般,似乎這些事比生死還要令他恐懼。


    “果然,這就是一個被超級勢力操控的可憐蟲。”梅津次男在心裏思忖道。


    跟本國的許多財團多有接觸,對這些財團私底下的一些手段也多有了解,他明白那些超級財團對於下屬的控製有多殘酷,許多時候連死也是一種奢望。


    “小友果然坦率,著實不凡。”對於金南的坦然,梅津次男倒是有些欣賞。


    果然是個明厲害知進退的人,難怪能成為財團的代理人。


    “閣下是個大人物,在下隻是負責傳話,如有什麽得罪之處,還請閣下寬恕一二。”


    金南先是對梅津次男抱了抱拳,服了一下軟,然後才輕聲說道:“閣下要知道的事,上麵的人據說也是費盡了心機,甚至是動用了好多的力量,才得到了一張照片和數份電文。


    這些都可以轉交給閣下,甚至是閣下在知道內情後要做些什麽,上麵也會安排人協助。”


    說到這裏,金南看著梅津次男,壓低了聲音說道:“上麵的人隻要閣下的一個承諾。”


    梅津次男沉默了,因為以他的層次,他很清楚這個承諾是什麽。


    對於財團而言,要的就是他負責的區域內對金南的物資走私活動睜一眼閉一眼而已。


    隻是他也清楚,隻要自己這麽做,那麽抵抗分子那邊的物資就不會被自己封鎖。所謂的物資禁運、物資管控都是一句空話。


    隻有被管控的物資才是敵對勢力需要的物資,才是這些財團發大財的機會。


    因此麵前這位走私的物資,恐怕大部分都會流入那些抵抗大東英皇軍的武裝勢力控製的地盤。


    這個承諾不好辦啊。


    可是眼前這樣的代理人事實上就是一個傳話筒,沒有什麽可談的,這個組織明顯地居於幕後,是不會讓自己抓住把柄的。


    影子組織其實已經表明了底線:你給我方便,我給你消息,後麵還會給予你支持。如果不照辦,對不起,那麽你就等著身敗名裂,退出軍部吧。


    畢竟,東英國雖然是男女關係混亂,可是那也是在暗處。何況,自己搞的對象還是那個三羽烏之一的女人。如果此事捅出去,以那位的心性,恐怕自己和他之間,隻能存在一個。


    想到這些,梅津次男不由地想起了裏子。


    在自己最寂寞無助的時候,是那個女人慰藉著自己孤獨的靈魂,鼓勵自己走向事業的巔峰。


    可惜,裏子被害死了,連那個可能是自己的孩子也死了。


    自己絕不會輕易地放過他,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而且自己也一定會比他取得更大的成就,更加的聲威顯赫。


    隻有這樣,才說明裏枝沒有看錯人,裏枝的選擇是對的。


    梅津次男腦海中瘋狂的念頭不斷地湧動著。


    為了裏子,自己一定會將那狗屁的三羽烏牢牢地壓住,決不能讓他爬在自己的頭頂。


    “那麽,如果鄙人做出了承諾,貴組織能給鄙人什麽樣的支持?”


    到底是梟雄之輩,梅津次男做出了決定後,斷然開口,竟是直奔利益而去。


    “一年多的時間,閣下應該會在龍國關內征戰,待閣下有了一定的功勳,那麽組織會扶持閣下成為關東軍司令,且軍政一體,成為那偽滿國真正的天。”


    說完這些,金南便沉默了下來。


    關東軍司令?軍政一體?這怎麽可能?


    關東軍司令官,在東英,一直以來隻有那陸軍中最資深的大將才能出任。


    何況從來沒有人在接任關東軍司令的同時,還能主管偽滿洲國的政務係統。


    這怎麽可能?這個組織的能量這麽大?


    梅津次男的眼裏充滿了懷疑和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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