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喜極而泣的話,他卻看不到,戚寒川眼中的半點喜悅。


    “唿唿——”無形的風聲音裏,像是命運落下了扣環的枷鎖。


    顧行歌胸腔血液順著刀杳杳流出,血液也染濕了顧行歌的衣服.....他神情恍惚,可是有些奇怪的是,他竟然感受不到自己身上有著一絲半點的痛意。


    他隻感覺到很熱,很熱......


    突然,金色的能量光團慢悠悠的從背後脊梁上麵的紅痣裏麵飄出....


    虛幻的身影,先是籠罩在顧行歌的身後,和顧行歌極其相似的容貌,低眸看向這一顆“種子”,他抬起手輕輕的觸碰了一下顧行歌的頭顱。


    一聲淡淡直率的聲音落在了顧行歌的腦海裏。


    含著一點輕微和自豪的笑意說著——“辛苦了。”


    那個聲音慢慢的變得越來越多。


    他陷入短暫的眩暈和黑暗裏。


    記憶裏麵,在很久之前的黑暗裏,有聲音絮絮叨叨對著他說話。


    “辛苦了,小種子,你要蘊含著我的希望長大呀。好好的長大,讓這個滿目瘡痍的世界變得更加的完整起來。”


    “你會成為第二代的神明的。”


    “我之前不是一個合格的神明,也不是一個合格的清除異端的規則助手!因為一開始顧衡那個家夥,是真的很按照書發展啊。”


    “如果對方按照著書中的故事走,沒有任何威脅的話,就不用警惕了。那我也就能按照書中的世界設定自然死掉,重新迴歸天地,迴到規則那邊去。這樣這個故事的發展也是完整的,主角得到神晶,獲得很多人的愛意——之後,世界慢慢的形成健全的運行體製。”


    “沒有想到真的到了我死的時候,這個明明能夠按照命運軌跡去找的家夥突然亂套了.....”


    “他殺死了主角,把晶核用在了我的身上。”


    “但我本來的這個人物命運就應該是死掉的——更何況現在主角被殺了,相當於這個世界的支柱沒有了。”


    “我的死亡是無法更改的,之後也隻能用世界重啟的方式洗牌......”


    “小種子,我把神的力量給你,這樣你會在第二次重啟的時候成為神明,你一定要獲得很多很多人的愛...”


    “宇宙的世界有很多,我們是新生的書中小世界之一,最開始世界的營養成分,就是愛意。不論是情愛還是敬仰的愛戴......這些都會是這個世界所需要的養分。而隻有成功的有了完整愛意體係的世界,我們這個世界,才算是能夠獨立運行......”


    “也隻有這樣,才能夠在宇宙之中活下來,不會被摧毀。”


    在漆黑的夜裏,他很喜歡這個在耳邊許許多多說各種話語的人.....他的力量繼承於他,自然容貌也會更貼近首代神明容貌的演變。


    “不用擔心我,我留了後手......我落在你身上的力量,會成為一顆小痣,那代表著神明力量的印記......我殘留的一絲力量會落在你的心髒上棲息。”


    “等著這個世界徹底穩定下來,你能夠在世界生存不會毀滅之後,我才會醒來,最後一絲力量就會抽離......重新化為世界規則的一部分。”


    世界第二次重啟了......他也得到了很多的愛。


    可是顧行歌卻是覺得不夠,世界發展的力量不夠。


    在顧衡摧毀的時候,他也沒有掙紮。


    因為他有了個新的想法——而在短暫的死亡裏麵,他和心髒處的顧麒麟的力量,短暫會麵。


    顧行歌對著首代神明,輕聲的說著:“老師,我的力量來自於你,稱唿你一聲老師應該也沒什麽問題。”


    “我選擇死亡是我覺得,這個世界如果就隻靠一個人作為核心力量和愛意支撐的話,實在是太單薄了......我感覺這樣的世界,也是活不了多久的。因為每個人都在圍繞著一個‘主角’在轉。”


    “我想把我神明的力量分散開來,落在不同人的身上。我養的這些孩子,就會是很好的選擇.....我讓他們做不同的主角.....最後,產生不同的能量。


    愛意是世界汲取養分最多的,可是其他的情緒也很重要.....七情六欲是我在人類身上看到的,我覺得每個情緒都能催生出不同的愛。”


    “到時候世界會成長的更加穩定,但是我把力量分散在這幾個孩子的身上,也並不是我最終的目的。”


    顧麒麟愣了一下。


    那一顆種子生出來的少年,有著一顆植物剔透的七竅玲瓏心,他很聰明,眼眸彎彎的說著:“我們是靠著神晶的力量,變得強大,作為主角,又成為了神明.....’


    “我想在最後最穩定的時候,把這個力量,分散在這個世界上所有人的身上。”


    少年聲音輕輕的說著:“到時候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能成為自己那獨一無二的主角......世界也就能夠長久吸收不同主角的能量運轉。”


    他輕快說著:“老師.....到那時,這個世界上也就不存在誰離開了誰, 就沒法運轉的情況了。”


    那個時候的顧麒麟覺得他的主意實在是好極了。


    “但是,你怎麽確定那些人會用著你的力量去做主角啊.....”


    “因為愛很奇怪。就像是那個偏執有病的異端,會不斷的想辦法來找你一樣.....我如果不在了,我養大的那些偏執的孩子們,應該也會因為與我之間生出的羈絆來找我的.....”


    “世界會在他們一次又一次運用神力之下,慢慢長大。”


    “世界的命運會做出安排,在覺得我該出現的時候,就會出現了。”


    “現在,老師,我們好好休息一下吧。”


    於是顧麒麟輕聲的說著:“好,那就這麽做。”


    “隻是後麵還要辛苦你了......”


    顧行歌笑:“為什麽要說辛苦這樣的話呢?歸根結底,我是這個書中小世界上的人,而如果這個小世界毀滅,那和這個世界產生羈絆的所有東西,也都會死掉的。”


    “也就是我也會死掉。”


    “你是認真的救世界,而我是在很認真的救自己。”


    他伸出手,挖出了自己木頭的心髒,把老師裝著在裏麵。


    最後徹底的隨著這第三次世界重啟......慢慢的化為虛無的塵埃和風。


    不僅僅是顧行歌這顆種子在努力自救。


    就是這個即將毀滅的小世界,也在自救。


    否則——也不會護著這顆小小的種子,在該需要出現的時候出現。


    此後世界第三次重啟,第四次重啟......


    木頭心已經被顧行歌當做放首代神明力量的容器,且摧毀了大部分的靈竅,他不會再有一眼看透事情本質的機會.....


    顧行歌是心甘情願這麽做的。


    有的時候,作為一顆種子要是情感過於充沛的話,也不太好,太過聰明了做有些事情也不太好。


    最後他的新生沒有記憶,他的種子被送到異世界養大.....


    他成為了一個十分普通又有點幸運人,以為自己是那個大世界裏的人了.....


    “咚咚咚——”顧行歌腦子裏麵所有的記憶, 都在反複折騰,很快疼痛下淚失禁體質發作,他不斷的流出了淚水.....


    “咚咚咚——”是誰的腳步聲無比急促,


    是顧衡他直接從城牆上麵跳下來,他一下自己就跑著到了那個凝視的虛影的身邊。


    他用力的抱緊了虛幻的顧麒麟,顧衡平和的聲音透著偏冷和執著:“終於見到你了——麒麟。”


    而顧行歌也終於恢複了所有的記憶。


    是秦時跑了過來,


    施明靈半死的躺著在地上。


    秦時眉眼盛著惶恐,近乎是踉蹌的跪倒在了顧行歌的身邊。


    顧麒麟抬起了頭,察覺到了什麽,隨後眼眸微微彎,和顧行歌極度相似的一張臉,露出堅定的笑容,口型微動:“殺了我。”


    顧行歌的指尖抖了抖,


    所有的記憶全部都迴歸在了顧行歌的腦海內,他神情複雜,最後掏出了懷裏麵那一把秦時送出來的槍,對準了口中抱在一起的男人。


    顧衡感受到了什麽,卻什麽都沒有說,也沒有動。


    隻是站定在了那裏。


    抬手揉了揉懷裏人的腦袋。


    “砰——”一聲槍響。顧衡在劇烈的疼痛聲裏,饜足的閉上了眼睛。


    一個人的等待實在是太久了。


    重啟世界那麽多迴,在蛛絲馬跡中,窺見真相,對顧衡來說並不困難。


    這是你想要的願望。


    我達成了。


    你也來見我了。


    你所操心的,也終於該死的操心完了。


    此後終於能夠和你與永恆的黑暗擁抱,再也沒有人能夠把我們分開了。


    我們長眠於永恆。


    *


    ——我從來不愚蠢,隻是因為那是你所願,所以甘心踩著你設下的陷阱,一路走下去


    【顧衡】


    *


    顧行歌也被秦時緊緊地抱著在了懷裏。


    他眼神虛幻的看著空氣裏麵飄散的力量,最後伸出手,顧行歌手裏的槍緩慢對準了另外一個地方,殘餘剩下的神力落在了槍口內。


    喻則安和何妄站在一處。


    他發出的子彈,穿透了兩人,兩人卻毫發無損,隻是一種隻有顧行歌能看到的力量飄散在了空氣之中。


    那就是神晶的力量了。


    他眉眼安靜的,也朝著戚寒川心髒處遙遙舉著.....


    戚寒川沒有動。


    他也沒有看到自己身上出血.....隻是手上是他在沒有被控製後,自己因為克製而被異能風刃割出的傷口。


    最後,顧行歌舉著槍。顫巍巍的從後抵著秦時身後的心口,也打了一槍。


    秦時什麽也沒有說,隻是眸色幽深的抱緊了顧行歌。


    最後所有的神力飄散.....


    又飄浮在了空氣裏麵的雪花之中,落在了世界的每一處。


    顧行歌抬頭,主動吻了吻秦時的唇瓣。


    “我沒事。”


    他還活著。


    ——他自救成功。


    *


    ——世界再也不會受唯一主角受到威脅,而崩毀。


    所以親愛的人類,


    不必自卑,不必妄自菲薄,


    不必為一時的失意和困境長久難過,隻要活著就沒什麽大不了。


    因為你也是主角。


    我們每個人都將是自己人生世界裏的唯一主角。


    【第二代神明:顧行歌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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