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麒麟卻並不害怕這樣的顧衡,停下來的手輕輕的繼續揉著顧衡的太陽穴,說道:“不會。”


    “即使你把種子毀了,我的力量也迴不來,甚至更加加速我力量的損耗。”


    顧麒麟輕聲的說完。


    顧衡撐著顧麒麟的膝蓋, 看著愛人的眼睛,裏麵滿滿的都是真摯的情緒,也就是在這一瞬間,顧衡知道了.....


    他的愛人並沒有騙他。


    自己如果弄死了種子,也隻是讓事情變得更加的崩壞了一點。


    事態變得更加的糟糕了一點。


    他們並不會朝著好的方向發生變化。


    那他該怎麽辦......顧衡沉默了很久,最後抬手抱住了輪椅上的人,下巴墊著在人的頸窩處,低沉的說道:“那毀滅就毀滅了。”


    “別送我走。”


    在自己的世界裏麵,自己本來就是孤身一人,即使被顧麒麟送迴去了,顧衡也並不會為此覺得快樂。


    顧衡閉著眼,貼著人,感受著他脖子上麵的溫熱,還有在筋脈下流動的血,好一會兒後,顧衡說:“讓我陪著你一起死。”


    顧麒麟又沉默了。


    他現在總是時常的沉默,這讓顧衡很是不安,心裏麵也很是躁動,


    這一場結束談話結束之後,顧麒麟的身體更加的虛弱了起來,哪怕顧衡已經接受了死亡的現實,他也在顧麒麟的身上瘋狂了很久,擁抱著他,可是內心仍舊是空洞的不安。


    後來他知道,他的不安是有原因的。


    原來愛人從來都沒有放棄要送走他的意思。


    如果不是他在最不安的時候,把顧麒麟要灌溉養著的種子放在了自己的身上,怕是自己真的就要被送走了。


    他自己所在的世界排斥外來物。


    而他帶著所謂的“外來物”的種子,看著愛人愛人呆滯的模樣,笑著,隻有眼神帶著晦澀的光,在光團裏麵,重新返迴了愛人所在這個懵懂破碎的世界裏。


    他拿出了種子, 放在了愛人的麵前,輕聲的說著:“它很重要是吧,重要到好像比你的生命都重要了。”


    “麒麟,不要擅自對我的決定作出任何的歸屬。”


    “我說願意陪你死,和你死,就不要讓我生。”


    “不然,我有萬萬種的方式,來尋你見你。”


    “以後,這灌溉的事情,你來和我一起。”


    隻是顧衡這才發現,他的愛人原來也是有著小小的心思的。


    愛人最終還是死了。


    愛人把他所有的力量分成了兩分,七分力量全部供養了黑色的種子,黑色的種子發出了小小的芽,剩餘的三分力量保護著顧衡。


    於是——這個破碎的世界,為了複蘇。


    在神明的獻祭下,經曆了重啟。


    被時光和神力包裹著沒有堙滅的,隻有兩個東西。


    一個是他。


    一個就是那個種子。


    也是第二代的神明。


    顧行歌。


    那個時候的,哪怕顧衡想盡了一切的辦法——都沒有死去。


    他從來沒有哪一刻,是那麽的清晰意識到——


    他的愛人,是那麽的殘忍。


    而那個時候的顧衡,並不想活著。


    他沒有管種子去了哪裏,更沒有管種子是什麽樣。


    他甚至又覺得,是不是自己隻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其實他的愛人還好好的。


    他渾渾噩噩的,直到在人聲鼎沸裏,聽到了神明的事跡。


    於盛大的皓陽之中,聽到人說神明事跡,


    更聽人說有神跡降臨,溫柔的神憐愛眾生。


    而他幸運被神跡選中。


    於是怔然的顧衡在那高高的神殿上,見到了重啟世界後的新神明。


    ——那是一張與愛人,極度肖似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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