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的陰影,擋住了陽光,讓放空思緒休息的顧行歌下意識的抬起了臉,連帶著眉梢都跟著輕輕皺了起來。


    眉梢皺起來的幅度,隻有一點點,看起來卻像是被打擾了休息的漂亮貓,有些委屈的看著你。


    在外麵找了一個恰到好處的對手,又恰到好處的受了一點傷的何妄,麵對著這樣的顧行歌的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麵就生出了一種無法言說的心虛感覺。


    他忍不住輕輕的咳嗽了一下,下意識的用自己的植物係異能開出了一朵小花,送到了少年的麵前,說著:“之前你不是很喜歡花嗎?最近一段時間沒怎麽看到你去養了。”


    “這個送給你玩兒。”


    他就是單純的逗逗少年,哄下他開心。


    顧行歌抿著唇,並沒有飛快的把那一朵小花接到自己的手裏,而是眨了眨眼眸,問著:“這個花花,是不帶你感知敏銳部分的神經吧?”


    顧行歌已經從哥哥那裏知道,何妄的異能很特殊,他的藤蔓有感知敏銳的,也有感知不敏銳的。


    顧行歌害怕碰到對方感知敏銳的那一部分藤蔓。


    這在顧行歌看來是一件很冒昧的事情。


    何妄笑了下,“放心,這個確實是不帶有特殊的那部分感知的。因為這要是帶了的話,感覺也挺奇怪的,就像是一個變態似的。”


    “小歌你放心,我不是那種變態。你對你表哥顧衡的老同學,有一點點信心好嗎?”


    他笑說著。


    何妄麵色一點都沒有變化,他也沒有覺得自己說出的這些話是有什麽問題的。


    之前何妄是給了顧行歌一個小熊貓吊墜,那上麵確實是帶著感知敏銳的部分,那也是因為何妄擔心顧行歌的安全。這才給了他那樣的東西的。


    這也確實是讓何妄第一時間知道了,他的小獵人在淪陷區出事了的事情。


    後來,何妄很快就找到了顧衡,把這件事情告訴了他們,讓顧衡心裏有點數。


    也正是顧衡和何妄兩個人都上心了,才會有特意到f市參加活動的經曆。


    參加活動什麽的都隻是順帶的一部分。他們的主要目的,還是把歸屬於黎明基地裏的少年給帶迴來。


    雖然帶迴來的中途稍稍產生了一點意外和波折,但好在這最後的結果還是不錯的。


    何妄眸色微動的,微微俯下身一點,把手裏麵白色的小花朵漫不經心的朝著顧行歌所在的方向又輕輕的推了推,他說道:“拿著吧。哈哈,我受了一點傷,也還需要你去包紮呢。”


    “這個呢.....”白色的小花,放在了顧行歌的手邊。何妄的眉眼含著笑意,“就當是我給你的謝禮了。還請顧行歌弟弟,接受一下我的‘賄賂’。”


    他開著玩笑。


    何妄這一次送出的小花,確實是什麽功能都沒有的。


    硬要說有什麽特殊能力的話,那就是這個花比一般的花朵要枯萎凋謝的慢上一點。


    也許普通的花,活不過三天。


    但是何妄送出去的這一朵小花花,卻是隨便養養給點水,都能夠活上七天的。


    顧行歌這下沒有再去推拒了,“謝謝。”


    顧行歌聽著那一聲弟弟,像是產生了ptsd一樣的,忍不住心尖抖了一下。


    他想起了某張清靈美韻的臉,也是這麽喜歡喊著自己的。


    那一段過往的經曆,對於顧行歌來說,不是特別的美好。


    他抿著唇瓣,顧行歌趕緊飛快的把腦子裏麵的想法丟到了一邊去,並對著何妄說著:“來吧,我幫你包紮一下。”


    何妄也不再逗人。


    伸出手,看著少年一絲不苟的擦拭著自己手上麵的傷口,眉眼中的情緒十分的認真,何妄並沒有在他的臉上看到害怕。


    何妄腦海裏麵所幻想出來的,少年受驚害怕的表情,並沒有出現在眼前。


    少年對著處理血淋淋傷口的事情,適應的還不錯。


    何妄心裏麵有那麽一點點的失落, 但是很快,何妄又勾著唇笑起來。


    也是,他總是想把少年當做菟絲花保護著。


    受不得一點血腥和髒汙。


    可是能夠經得住血腥,並且在末世裏麵盛開的白薔薇,也一樣是十分惹人注目的。


    何妄的心態有了一絲絲的改變。


    他在此時,由衷的希望,少年能夠一直做那朵白薔薇。菟絲花是需要強大的樹活著的。之前的何妄希望少年能夠找到這樣一棵大樹。


    何妄甚至試圖把黎明基地,打造成這樣的大樹。


    現在,何妄告訴自己。


    不用了。不需要的。


    少年隻是長得柔弱美麗。


    他會愚笨、有時會有著些許的嬌氣,可那些嬌氣多數時候也是因為受了委屈。有時甚至隻是身體上麵的原因。


    比如——何妄知道,少年的皮膚很嫩。


    如果不擦寶寶霜,就會破損疼的厲害。


    顧行歌比起太多的異能者來說,確實是脆弱的。


    可是,少年也在逐步的成長。


    他在麵對著自己職責的時候,會一絲不苟。他懂禮貌,脾氣好,不太喜歡生氣,也不喜歡記仇。


    這些都是他鮮明的特點。


    何妄喜歡顧行歌的缺點,也同樣會喜歡他的優點。


    何妄看著顧行歌,垂眸思索,有些無奈的想著:他雖然總是用嬌這個詞來定義顧行歌,可是除了他上麵所想的嬌以外,少年有表現過屬於其他嬌的特質嗎?


    何妄很認真的在心中的想了想,最後給出的答案是——沒有的。


    他沒有看過少年撒過嬌。


    他看過他的無措、費解。卻沒有看過,他對誰撒過嬌。


    容貌精致身段纖細漂亮。何妄的喉嚨輕輕動了下,盯著往著自己手上纏著繃帶的少年。


    他可以個人主觀的認為他是嬌的,可是他也同樣知道。


    少年不會喜歡這樣的定義。


    他隻是長得像是一個“喜歡男生”的麵貌。


    可誰又要規定,顧行歌就必須要和樣貌一樣,喜歡男生呢?


    末世之前,這樣的男男情侶,雖然已經被大多數人接受。


    卻也總會有那麽一部分人,天然不喜歡男人。


    之前的顧行歌,就是這類人。


    何妄卻是自知心思肮髒的,想要把人往著這條路拉著走。


    但顧行歌是個榆木。


    何妄撬不動。


    現在的何妄已經看開了。


    不論少年以後會喜歡上什麽樣的人,那也是少年自己的意願。


    何妄也由衷的希望。


    如果真的有一天,


    顧行歌開竅了,被誰帶著走上了喜歡男人的這條路。


    何妄隻希望。


    那樣一個男人,能夠把顧行歌的手牽緊一點。


    不要隨隨便便的把他丟下去,讓他一個人無助又困惑的待在這條路上。


    手腕上的血液被人處理幹淨了,繃帶也鬆緊合適。


    顧行歌輕輕的舒出了一口氣,眉眼彎彎的對著走了一出內心大戲的何妄說:“好了,你看看緊不緊?要是還緊的話,我幫你鬆一下。”


    輕微的歎息混合在何妄的喉嚨裏,他微微笑著點頭說:“嗯,剛好合適的。”


    顧行歌不用做菟絲花。


    他有著自己的荊棘。


    這樣的他,能夠自身就帶著荊棘的刺,能夠不論何種環境,都能伸展著枝葉,昂揚向上的活下去。


    何妄收迴了自己的手,對著顧行歌笑了一下。


    他也真的沒有騙顧行歌。如果說之前也確實是打了一點想和他的小獵人,多多親昵接觸一點的想法,那麽在少年說出那樣的話語之後,他就已經擺正自己的心態。


    把自己的位置放平了。


    沒有去做這這個讓對方有些抗拒的事情。


    比起親昵的接觸,何妄對顧行歌最上心的地方,就是他的安全。


    何妄希望顧行歌是安全的。


    而他之前在顧衡的眼皮子底下,交到顧行歌手裏的那一塊佛牌,就是何妄放在了顧行歌身邊,作為安全的一個“保障”。


    何妄的心莫名的有著些許的慌張,他看著漂亮的少年好一會兒後,又輕輕的勾了勾唇角,輕聲的說著:“我送你的佛牌,還在嗎?”


    顧行歌拿著旁邊的毛巾,擦了擦手指上沾染上的血跡。


    上麵的血在冰雪下的日光裏,流淌著鮮紅的色澤。


    顧行歌嗓子下意識就輕輕的吞咽了下,眼睛黏連在手指血跡上麵的顧行歌,心中有些茫然——


    好奇怪啊。


    怎麽突然就覺得手上的血液有點子,好聞的樣子。


    好像甜甜的。顧行歌想到了之前吃的哥哥給自己的那些糖。


    ——難道是因為這段時間,吃糖吃習慣,變得有糖癮了嗎?


    腦海裏麵飛快的閃過了這個想法。


    聽著何妄的話語,顧行歌又把腦子裏麵泛出的思緒給壓製了下去。


    顧行歌下意識迴答說著:“沒有。”


    他拿著毛巾,用力的把自己的手指全部擦幹淨了,又再次對著何妄說道:“你送我的佛牌,我放在房間裏的。沒有到處亂丟。”


    少年的麵容白皙,他看著人和人說話的時候,表情尤為真摯,顧行歌想著了什麽,眯起了眼睛,露出一點燦爛的笑,說著:“是不是很重要?哈哈,你放心,等我迴去就找出來拿給你。”


    少年的表情上麵沒有一絲的貪婪,也沒有一絲對失去某個價值連城的東西感到傷心的感覺,很純粹的對何妄說著:“下一次,你一定要把東西給保管好,不要再隨隨便便的送給別人了。”


    好脾氣的少年說:“每個人的性格不一樣,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樣好說話的。”


    顧行歌對自己的定位,還是挺精準的。


    怎麽這麽可愛?何妄想著,都想伸出手揉一揉少年的腦袋了。


    他眉眼裏麵透著幾分疏懶放鬆,何妄說:“不是讓你還給我的。”


    何妄在心裏麵某個莫名迫切的危機感應裏麵,收起了眉眼中的放鬆,有些鄭重的對著顧行歌說道:“答應我,今天迴去了,就把東西戴著好嗎?”


    “那個佛牌,相當於是一個危險警報器。你要是出了事情,我肯定會第一時間知道的。”


    他說明了功效,對著顧行歌說:“我不希望你用到它,可又怕你用到它時,它不在你的身上。”


    “我不想我們失聯。 ”


    “也不想你出事了,我們一點聯係到你的辦法都沒有。”


    顧行歌嘴唇微微的張開,他看著何妄有點想要說點什麽。


    可是在對方鄭重和擔心的目光裏麵,顧行歌又慢慢的閉上了自己的嘴唇。


    指尖蜷了蜷。


    顧行歌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他知道對方是為了自己好,也知道對方是真的在為他考慮和打算。


    顧行歌不擅長拒絕別人,尤其是這種好意。


    這種好意是有溫度的,也是溫柔的。


    顧行歌便輕輕的點了下頭,跟著很認真的說著:“等迴去了,我就把東西帶著。”


    少年如此承諾。


    何妄知道他也是說到做到的人。


    見著少年在後勤醫療處適應良好,又見著少年答應了自己說的這些,何妄一顆心算是徹底的放下來。


    何妄又和顧行歌說了幾句話,看著又走過來了一些傷患,知道和即將忙碌起來。


    何妄就沒有在再這裏逗留下來。


    和顧行歌說了幾句,何妄奔赴下一個場地。


    基地裏麵實力強大的人,都有著自己的責任。


    實力強大的人在戰場上麵辛苦一點,待著久上一點。


    那麽,那些實力稍微低一些的人,也就能活的更加的久一點。


    今天是黎明基地和北極基地,商榷接下來怎麽圍攻淪陷區的事情。


    何妄組織調整了一下,在外麵圍剿怪物的人員後,就轉身朝著辦公大樓走了過去。


    何妄捏了捏自己的指尖,眉眼情緒淡淡的想著。


    ——還真是出乎意料。


    他看著坐在裏麵椅子上麵的兩個男人。


    尤其是朝著那個麵容冷硬的板寸頭男人看去。


    那人之前隻是基地裏麵雇過來的一個雇傭兵。


    現在卻是成為了一方的基地主了。


    還能和他們的黎明基地平分秋色。


    能在這麽短短的時間裏麵,做出這樣成績,還真是不容小覷。


    當然,對於這些,何妄並不關心也不是很在乎。


    隻是,何妄記得之前,這個戚寒川和自家小獵人,有些過節呢。


    何妄不知道他們什麽過節。


    卻是有種針尖對麥芒的感覺。


    這些事情,何妄有點在意,卻也不多。


    他在意的,其實隻有一個。


    少年發生了變化,是從淪陷區開始的。


    如果不是這些改變,他喜歡的那個少年,也許還仍舊帶著稚氣到有些青澀可愛的天真。


    他的小獵人,在淪陷區到底經曆了什麽?


    成長一事固然讓何妄覺得欣喜,卻也避免不了對少年的變化感到心疼。


    也對那段他所不知道的經曆,生出了探索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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