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就像是末世前麵看到的那種青蔥翠綠的小竹子,嫩生生的,裝在黑色的毛呢大衣裏麵。讓人想要知道要是把外麵的衣服扒下來後,裏麵會呈現出什麽模樣。


    是和那被強行掰開了外衣的青筍一樣,白嫩嫩的,一掐就能流出滿手的豐盈汁水,還是軟爛清甜的桃,碰一碰就是軟趴趴的。


    慌慌張張漂亮的少年,下意識抬起眼眸尋找著自己,明明害怕卻還是在努力和自己說話的樣子,也不知道是哪一點、哪一處戳中了施明靈,讓她放緩了眼神。


    她像是隨意的說著,又像是無意警告的提醒。


    “行歌弟弟.....”


    人類弟弟。


    “下次和我說話,要記得多多的迴應我噢。你老不說話,我很難受。”


    喪屍姐姐,可是會十分的生氣的。


    我呀,真的很不想把你撕碎成破布娃娃.....


    這種粗糙的對待方式,不應該出現在這煉獄的淪陷區。


    另外一邊傳來推推嚷嚷的動靜,還有十分吵鬧的聲音,如同一場爭執。


    裏麵的內容,也讓顧行歌的心髒顫顫悠悠的渾身發涼,偏偏現在那淪陷區的喪屍小boss還直勾勾的盯著自己,要個答案。


    顧行歌閉了閉眼。


    絕望。


    知道你想聽說什麽、


    可為什麽要纏著我,要讓我來認同你是不是喪屍啊!!


    我又不是時光機,一句話就能把你塞迴到沒有變成喪屍的時候。


    真的絕望。


    絕望恍惚的顧行歌,恍恍惚惚的低聲開口說道:“知道了。”


    他也把這一條記在了心底。


    他害怕自己不記到心底,就觸碰到了什麽死亡開關。


    周圍的人早在一開始就察覺到了周圍的異動,就是戴著大大口罩的秀秀也下意識的蹙眉,把手放到了腰間的軟劍上。


    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危險,又在頃刻之間消失。


    黃毛一直都有留意著顧行歌所在的位置,卻忽略掉了施明靈。


    胖子眼裏的笑意猥瑣,他湊近問:“你是在看那個尤物大姐姐,還是在看那個漂亮小男生。”


    黃毛不說話,隻是盡量讓自己多去看尤物大姐姐。


    在見到兩人對話結束的差不多時,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屬於顧行歌和那漂亮大姐姐之間的風潮暗湧。


    見著危險像是錯覺,並沒有降臨。


    戚寒川什麽也沒說,他隻是走在了這支隊伍的最後麵。身形頎長的男人粗糲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蹭著不知不覺的冒出來的刀尖背麵。


    摩挲間,梳理著腦海裏麵的思緒。


    有點不對勁。


    這個前雇主施明靈。


    現在這個基地首領的妹妹。


    不對勁。


    又看了看旁邊穩住自己顫顫巍巍的情緒的顧行歌。戚寒川整理了幾秒鍾的情緒,就又飛快的移開自己的視線。


    但是,還是沒能抵擋的住。


    “寶寶在和別的人說話哎,和別人說話看起來也是好乖的樣子。”


    “寶寶都喊別人姐姐了,能不能什麽時候也喊我一聲哥哥呀.....”


    這該死的沒臉賣沒皮的東西!戚寒川的指尖被刀尖狠狠的劃過。


    淡淡的血腥味傳出,暗地裏麵很多雙猩紅的眼睛閃爍著。


    又被無聲鈴鐺的音符控製著固定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漂亮的少年,那眼睫輕輕顫動的垂落下,安靜的覆蓋在眼睛上麵。


    他的視線卻是放到了不遠處的爭執現場,隻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涼。


    隻見著一個佝僂著身子的四五十歲男人,被推倒的踉踉蹌蹌的 ,周圍的人義憤填膺,全部罵罵咧咧的說道:“你個敗類!不是都說了嗎?要是身體多了紅痣和紋身的圖案,就一定要說出來!”


    “我們誰也不知道,這些東西到底是天生的還是後天存在的。”


    “咱們的基地首領,不願意去建那個隔離基地,咱們在符哥的帶領下,也能去隔離!!”


    “你什麽都不說,你是想害死我們所有人嗎?”


    有的人在暗地裏麵躲躲閃閃的捂著了自己的某個部位,又在下一瞬間飛快的鬆開手,加入這義憤填膺的人群。


    “就是啊,就是啊!”


    那個中年的男人眼神是灰敗的,像是靈魂早就千瘡百孔。


    他像是終於忍受不了的, 一把推開了所有人,大聲喊道:“瘋子,你們都是瘋子!!就是兩顆紅痣,就把你們嚇成了這樣!我劉老五,脖子上有這兩顆痣都已經有四十多年了!!”


    “你、你、你!!”憤怒又頹喪的中年男人,在怒火之下, 連連點著幾個人,又在那幾個人的躲閃目光下麵,痛心的說道:“我們鄰裏鄉親幾十年了,我脖子上麵那兩顆紅痣!那麽的明顯,我就不信你們不知道!”


    有人唯唯諾諾低頭,有人沉默不出聲。


    唯一辯解的人,小聲底氣不足的說著:“這樣也是為了我們整個e市的所有人好啊!”


    “是,我們是知道。可是萬一,萬一你早就異變了呢?異變後沒有長出多的紅痣,而是紮根在你本來的痣上呢?”


    “瘋了,真的是瘋了!”那個男人被強行拖拽著走了幾步,最後硬生生的倒在了地上。


    他痛哭流涕的說著:“與其進入隔離區,我還不如就死在這裏!!”


    “我要告訴你們,我就是活生生的人!不都是說喪屍流不出多少的血液嗎?外麵的消息我早就那聽過了!”


    他不知道從哪裏找到了一把刀子,紮入了自己的心髒,尖銳的喊著:“我要告訴你們,我就是活生生的人!”


    “我要把鮮血直接染紅這片地麵告訴你們,我就是活生生的人!”絕望的哀鳴聲裏,是男人倒在了地上的聲音。


    沉悶的,很響。


    周圍的人神情有麻木的。


    看著那流淌在地麵上的血,多的就像是一條鮮豔的河。


    是真的,人類的,炙熱的血液。


    是人......


    還有些人遠遠的看了幾眼就漠不關心的走開。


    這一場組織抓人的十幾個人,其中一個領頭嘖了聲,吐槽說道:“至於嗎?”


    “要是真沒有事情,關進符老大那裏。七天後,不就出來了嗎?”


    旁邊的人附和:“是啊,七天後就出來了。是他自己承受不住被關的七天壓力.....還沒進去呢,就率先的倒在了這裏。”


    顧行歌瞳孔放大,整個人都陷入了怔忙之中。


    他呆呆的,渾身發涼,隻感覺背脊中央那天生的紅痣處,似乎也傳來了冰冷的寒意。


    因為流言、害怕,就生生的逼著了一個前不久還在活蹦亂跳的人,後一秒就為了自證個清白而鐵血性子的血腥死去。


    這就是末世......顧行歌心底的聲音很輕。


    旁邊的女人,施明靈的聲音也很輕,和顧行歌的話,直接重疊在了一起。


    “這就是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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