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陳穹還是草率了,因為麵前這對男女其實並不認識。


    受傷的男人名叫弗蘭克,不過他不種蘑菇,也沒賞金,他是個職業資源迴收人士,通俗點說就是撿破爛的,主要靠日常在海灘上撿拾遊客丟掉的東西來謀生。


    昨天海灘上突然爆發騷亂之後,弗蘭克也跟著跑了,不過遊客受驚之後可以果斷潤,弗蘭克要恰飯,就還得守著這一畝三分地。


    昨天的騷亂雖然實際危害不大,但是比較嚇人,所以給弗蘭克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陰影,他一直磨蹭到了下午才迴來,一到海灘,就看到湯姆在打這個女人。


    弗蘭克長年在海灘上討生活,當然認識湯姆,所以很自然地認為這是湯姆的錯。畢竟在討人嫌這方麵,湯姆的成績一向很穩定。


    正常情況下,弗蘭克並不會管這種閑事,湯姆雖然和弗蘭克不是同行,但是他其實跟弗蘭克一樣,都是靠海灘賺錢的,除了小偷小摸偶爾明搶順帶騷擾一下女遊客之外,這幫人並不會做得太過份,畢竟真招來警察就沒法繼續在這裏混了。


    不過今天有點不同,平時波濤洶湧的海灘上一個人都沒有,以弗蘭克對湯姆這幫人的了解,沒有旁觀者的時候,他們的膽子是很大的。


    於是弗蘭克自己也說不清是為什麽,就突然決定挺身而出,然後就被湯姆拿刀給捅了。


    好在湯姆在做惡棍這方麵雖然經驗豐富,但是真到動刀動槍地步的時候也不多,捅人之後習慣性跑路,捅傷弗蘭克之後並沒有繼續擴大傷害,他才在女人的幫助下躲進紀念品商店裏。


    和瑟琳娜這樣的普通人受傷之後習慣性去醫院不同,弗蘭克這種人無論生病還是受傷,通常都會先自己判斷一下後果,如果覺得死不了,就不會選擇去醫院。


    畢竟他沒醫保,收錢的醫院去不起,不收錢的醫院未必就比他自己處理得好,有去醫院碰運氣的工夫還不如找個地方躺平省力氣。


    好在被他救下來的女人並沒有離開,而是一直陪在他身邊,還主動出去找食物和飲用水迴來,讓弗蘭克的養傷之旅變得不是那麽難熬。


    至於這個女人就沒有那麽多好說的了,她並沒有介紹自己的名字,不過按照她的說法,她其實是一名來自北卡羅萊納州的遊客,昨天在海灘上發病之後就失去了記憶,重新恢複記憶的時候,弗蘭克已經被刺傷了,她隻是隱約記得弗蘭克是為了救她受的傷,所以才會留下來照顧他。


    雖然她說得很肯定,不過陳穹相當懷疑她沒有獨自離開,是因為對現在的局勢心存疑慮,與其跑出去遇到新危險,不如和弗蘭克一起躲起來。


    畢竟弗蘭克已經用肉身證明了自己的品格,而且還是本地人,知道什麽地方可以躲藏,也可以指點她去什麽地方尋找食水。


    陳穹其實並不完全相信女人的話,因為據他所知,異變體完全失去理智的時間最多也就維持一兩天,然後會慢慢恢複,一般來說,理智與記憶力是同步恢複的,就算有人習慣性失智時間比較長,也不可能突然恢複記憶。


    根據陳穹在末世混跡多年積累起來的經驗,正常人在描述自己行為的時候都會隱惡揚善,其中既有有意的,也有無意的,陳穹又不靠細節恰飯,對於女人到底隱藏了什麽事並不關心,確認弗蘭克不需要自己幫忙之後就準備離開了。


    不過離開之前,他對突然想起剛才找過來的那三個人,於是迴頭問道:“你知道那三個人是誰嗎?”


    “他們和湯姆是一夥的。”弗蘭克說道:“那個說話的人叫凱爾,大家都叫他閃電凱爾。”


    說完之後,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他平時還算講道理,在這一帶的人都聽他的。”


    不種蘑菇的弗蘭克當然和知識教會沒啥關係,說話也更言簡意賅,他說的“這一帶的人”很明顯是指像湯姆一樣的街溜子,並不包括遊客。


    陳穹點了點頭,心想又是一個凱爾,紐約的凱爾還真多,差不多能獨立成軍了。


    在他對災難之後各方豪強的記憶裏並沒有這個名字,所以也並沒有在意。但是瑟琳娜咦了一聲,脫口說道:“他就是閃電凱爾?”


    陳穹愣了一下,轉頭看向在旁邊默默偷聽的瑟琳娜問道:“你認識他?”


    “我當然不認識。”瑟琳娜理所當然地搖了搖頭,如果她認識這個凱爾的話,剛才就說了。她說道:“我哥哥認識他,說他很有本事,能搞到最終一針。”


    聽到“最終一針”這個單詞,陳穹還沒來得及開口,弗蘭克已經點頭說道:“是的,我也聽說過這件事,可惜我沒錢買。”


    陳穹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那你應該慶幸才對。”


    最終一針造成的異變體雖然會很快恢複正常,但是在變異期間很容易受到傷害,尤其是在異變體聚集的地方,因為初期的異變體普遍煩躁易怒,隻要兩個異變體打起來,基本上很快就會變成所有在場異變體的混戰。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還能克製住自己的行為必須非常理性(慫)才行。


    除了這個之外,很多人也都懷疑最終一針的後果並不隻是幾天時間的異變體驗,很有可能還有其它後果,隻不過災難之後人類社會突然就崩潰了,當然也就沒辦法收集這方麵的數據。


    想到這裏,陳穹看了一眼弗蘭克身邊的女人,意有所指地說道:“至少不會失去一天時間。”


    他這句話其實隻是吐槽,但是沒想到那個女人立刻就猜到了含義,她吃驚地抬頭看向陳穹,問道:“我昨天失去記憶是因為最終一針?”


    “有什麽關係嗎?”陳穹說道:“你還想索賠嗎?”


    女人遲疑了一下,向陳穹說道:“為什麽不可以?”她說道:“我們可以收集證據,提起訴訟。”


    說到這裏,她忍不住站了起來,看著陳穹說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我知道很多。”陳穹說道:“但是恐怕幫不了你。”


    女人看到陳穹轉身要走,立刻急了,她追上一步,伸手拉住了陳穹說道:“你是害怕醫藥公司嗎?”她說道:“我可以聯係到記者,把事情報道出去。”


    “不。”陳穹低頭看了一眼她拉住自己的手臂,用目光逼迫對方放手,然後才說道:“我是說……”


    說到這裏,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居然在向一個陌生的路人解釋這場災難,於是自嘲地笑了一下,向女人說道:“過幾天你就會明白了。”


    其實用不著過幾天,昨天九一一就打不通了,從現在開始,她要是能還能找到管事的政府機構,那一定是因為這個機構窮到雇員連最終一針都打不起的地步。


    因為但凡一個機構有一個人發病,其他打過最終一針的人就一定會發病,然後在一個地方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人打不起來的可能小到可以忽略不計,就算最後大家都能撐到恢複神智,也不可能一笑泯恩仇繼續辦公。


    這也就是美國政府在災難開始就直接崩潰的原因,誰讓最終一針的主要接種群體是中上層階級,正好包括了收入相對穩定的政府雇員呢!


    女人顯然不相信陳穹的話,她遲疑了一下說道:“那麽你能把手機借給我用一下嗎?”她說道:“我的包丟了。”


    陳穹深深看了她一眼,正想拒絕,一向好心眼的瑟琳娜已經開口說道:“用我的吧。”


    女人大喜過望,一麵感謝瑟琳娜,一麵從女孩手裏接過解鎖的手機,然後迅速拔出一串號碼。


    等待電話接通的時候,她看了陳穹和瑟琳娜一眼,轉身走開幾步。


    陳穹歎了一口氣,向弗蘭克說道:“給你個建議,最好趁著這段時間,多收集一些食物和淡水,然後找個沒人能發現你的地方躲起來。”


    雖然他不想接手這個麻煩,不過弗蘭克好歹也算是因為見義勇為受傷,值得一個建議。


    弗蘭克雖然老了一點,也窮了一點,但是明顯並不笨,他看了一眼已經接通了電話的女人,低聲說道:“究竟出了什麽事?”


    陳穹沉吟了一下,反問道:“你知道昨天這裏出了什麽事?”


    “有人突然發瘋……”弗蘭克隨口說道,但是在經過陳穹的提醒之後,他突然迴憶起了昨天看到的一些細節,吃驚地說道:“是很多人,很多人都瘋了。”


    “沒錯。”陳穹點了點頭,異變會在接種過最終一針的人之間通過空氣或者接觸傳播,不過海邊風大,沒那麽容易形成氣融膠,接觸傳播又需要發病時間,所以昨天海灘上引起騷亂的源頭應該不多,然後因為景區人流的特殊性,騷亂發生之後能跑的人都跑了,所以弗蘭克開始的時候才沒有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但是現在經過陳穹提醒,他顯然迴憶起了更多的細節,最初的騷亂當中,有一些人躲進了附近的建築物當中,然後在這些躲藏的人群中又有更多的人發瘋,變相起到了清理建築物的作用。


    當然這也是因為海灘附近的建築物結構都很簡單,並沒有複雜的空間能讓人躲藏。


    這個時候,已經打完電話的女人走了迴來,她很肯定地向陳穹說道:“我打聽過了,出品最終一針的sod公司並不是大型公司,隻要操作得當,贏得訴訟的機會很大。”


    陳穹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正想告訴她連法院都沒了,根本沒地方打官司,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皺眉說道:“你說sod公司是個小公司?”


    因為對美國社會並不熟悉,陳穹從來沒想過出品最終一針的醫藥公司竟然並不是大公司,如果這樣的話,那以它是怎麽迅速在全世界推廣最終一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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