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所有的雜役都是噤若寒蟬,一個個偷偷抬眼打量鄭五紀宏二人,看到他倆身上的慘狀,俱是身子一縮,有想法多的人更是被嚇的瑟瑟發抖。


    陸時也在觀察,他能看出此時鄭五紀宏二人的狀態隻是昏厥,離死亡還有段距離。


    很顯然,執律堂這般舉動,我的就是震懾他們這些雜役,同時也是給幫中上下一個警示。


    畢竟是幫派,人員組成複雜,人心混亂,沒有點鐵血手段是難以維持穩定的,但這種手段著實讓人膽寒。


    那坐在大椅子上的陰鷙老者,這時則是微抬起眼皮,開口道:“無論爾等這些人心中想些什麽,都給老夫老實些,莫要等到規矩落在你們身上才後悔。為幫派效力者有賞,損幫派規利益受罰,這就是我執律堂的規矩。”


    說著,他掃視一眼場中的一眾雜役,看到眾人都是一副驚恐不安的模樣,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繼而話頭一轉,又道:“自現在開始,講武堂中所售武技,對而爾等減免一半,若是爾等之中有誰能因此而練出些名堂來,便能成為正式幫眾。屆時,就能領取幫中例錢,也算是有了立身的本事。”


    話落,雜役之中不少人意動,若非是那人還在,說不準這些雜役就要竊竊私語起來。


    陸時看的明白,這是打一棒子給顆甜棗,雖然雜役們身份卑微,但金陽幫這樣一個勢力,沒了雜役存在還真就不行,以這樣的手段籠絡人心,無論怎麽看都很劃算。


    老者見雜役們已有意動之色,陰鷙的麵色舒緩,微微點頭,而後對身旁的漢子道:“將這二人移去幫派門口,讓進出的人都看看犯了幫規的下場。”


    “是,堂主!”


    那漢子應聲領命,手一招,又有幾個漢子走出,將那二人從木樁上取下,扛著便離開了校場。


    陰鷙老者起身,沒有再多言語,該說的他已經說明,對這些雜役他是看不上眼的,若非是這事關係到貴人,有幫主下令,說不定他隻會命人過來處理,完全用不著他出麵。


    那些漢子也與其一同離開,看都沒多看在場的雜役們,足可見雜役在幫派之中身份有多低微。


    待人離開之後,周慶這才站了出來,冷眼打量在場的所有人,而後道:“迴去後都給我放激靈點,最近幫中不太安穩,你們之中若是有誰犯了事,到時候就自求多福吧。”


    說著冷哼一聲,不過目光卻是似有似無的瞥了陸時一眼,而後跟著離開。


    這會兒,雜役們已經議論了起來,對於他們來說,這是危機,同樣也是一次機遇。


    那些任勞任怨的雜役倒是不怎麽擔心,他們反倒是對剛在執律堂堂主所言很感興趣,那些購買武技的花銷若是減半的話,對於他們這些幫中底層來說,自然是好事,有了向上爬了可能。


    但哪怕隻是五兩銀子,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拿出的,但若是咬咬牙,場中不少雜役還是能夠負擔的。


    不過武技是否能練成,這就是另外一迴事了,若是最終一無所成,銀子花了不說,還白費力氣,就有些得不償失。


    這樣一來,雜役們自然就會謹慎許多。


    陸時並未考慮這個,而是皺眉思忖著接下來該怎麽做。


    他有一種預感,自己在金陽幫中的時間不多了,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會直接離開。


    陸時可是記得,昨日那貴公子所言,是要讓金陽幫上下都好好查查,雖然對雜役們不會波及太多,但總歸是已經有了危機,這時候若是再留在幫中,他自身的危險性必然會大大增加。


    沒有參與眾人的討論,陸時便直接離開了,已經下了值,他需要迴去好好準備準備。


    隻不過還未走出雜役平日工作的區域,他就被人叫住,而叫住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周慶。


    “周叔,您叫我?”


    陸時立刻帶上小臉,來到其跟前。


    周慶上下打量他一眼,似笑非笑,這才道:“跟我來,有事找你。”


    “好的周叔,您先請。”


    陸時維持著臉上的笑容,微微彎腰跟在其身後,雖然臉上帶著笑,但眸子卻是微微眯起。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便來到了一個房間,進入其中,周慶便讓陸時關上門,而起則大剌剌的坐在椅子上,上下打量著陸時。


    “周叔,您怎麽這般看小侄?”陸時有些不自在的問道。


    “嗬。”


    周慶卻是輕笑了一聲,從一旁桌子上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水,這才不緊不慢的道:“你小子,也在幫中尋摸到了些什麽吧?”


    陸時聞言,立時就麵色一變,趕忙道:“天地良心啊周叔,小侄是什麽情況您還不清楚嗎?”


    “是嗎,這麽說來,你爹給你留了不少銀子?”周慶似笑非笑問道。


    陸時麵色一滯,他已是完全明白,這周慶竟是將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這個問題不好迴答,說是,那周慶就會毫不顧忌的朝他伸手。若說不是,那周慶則有說頭了,完全能給他安個莫須有的罪名,屆時他可不就如那鄭五紀宏二人一般任人拿捏了。


    “這,這,您這是哪裏話,我爹能給我留下什麽,除了一個破落院子,也就是碎銀幾兩了。”陸時忙賠笑道。


    “是嗎,那你小子且說說,買那《壯體吐納功》的銀子是哪來的?”周慶問道。


    陸時陪著笑上前,湊到他身邊小聲道:“這事是有說法的,周叔,您且聽小侄給您細細道來。”


    說著,便已是湊到了他的耳邊。


    周慶自覺已經完全拿捏住了眼前這小子,所以毫不懷疑的作出了聆聽狀。


    怎料下一刻,一隻手就已經掐住了他的脖子,那上麵的力道,哪怕是他這樣練過武的老手也難以抵擋,頓時瞪大了雙眼。


    卻是陸時突然伸出手,手如虎鉗一般死死地扣住周慶脖頸,拇指狠狠壓著血管脈搏,但他的臉上卻是保持著微笑。


    “周叔,您說這事弄的,您為什麽要這麽心急呢?明明等這次的事情過後,我們便能相安無事,但您偏偏要在這時候與我發難,這又是何苦呢?”


    周慶劇烈掙紮,但怎料陸時另一手突然攥緊成拳,食指骨節突出,噗的一聲便打在其太陽穴上。


    霎時間,周慶麵色一僵,劇痛與衝擊之下,瞬間便擾亂了他的思維,令他渾身都開始抽搐起來。


    陸時將手放在周慶身上擦了擦,擦拭掉了上麵沾染的一點血跡,也不管其鬢角留下的血水,麵上卻是依舊帶著笑容。


    “噓!”


    陸時豎起手指放在唇邊,緩聲道:“周叔,看您這樣子應是累了,既然累了那就好好歇歇吧。小侄這邊還有事要做,就不在這邊逗留了,您也看出來了,小侄身上事情多,這般做也是迫不得已,到了那邊,可莫要怪罪小侄啊。”


    周慶勉力維持著思緒,但腦子卻已是混沌一片,眼中更是因為窒息而充血,身子抖動,卻是無論怎樣掙紮都提不起力氣。


    在他眼中,隻留下陸時那明朗的笑容,而他眼前的一切則是越來越黑,直至最終思緒消失,徹底陷入黑暗。


    陸時就這般維持著臉上的笑容,看著周慶臉上從恐懼到不甘,直至最終所有的表情都凝固在臉上,這才緩緩收起笑容,同時鬆開了掐著其脖子的手。


    “唉,真是何苦來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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