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歲心“噌”一下站起來,眼睛還是紅腫的,咬牙切齒:“我、不、孤、獨。”


    才破完防,就遇到一個,此刻一點也不想遇見的熟人。


    ——師叔。


    劍涉川不知道改審美了還是什麽,今天居然換了一套白衣,難怪她在白虎塔上眺望半天也沒找到人。


    越是這麽想,越是委屈。


    晏歲心攥緊拳頭,等待對方說明來意。


    “晏歲心,不管你因為什麽難過,我都陪你逛花燈節,我就是來找你的。”劍涉川將金麵具遞給她,目光落到少女的臉上,手上出現一方絲帕。


    冰涼的觸感覆蓋在眼睛上,灼熱感消散不少。


    這絲帕好像有魔力一樣,離開晏歲心臉的一瞬間,她的眼睛就恢複正常了。


    “帶上吧,現在你可是白虎城的名人,小心待會兒被包圍。”劍涉川笑得溫柔,把金麵具放在晏歲心麵前。


    晏歲心猶豫了會兒,戴上麵具,好像藏進一個新的世界,讓自己的存在顯得沒那麽突兀。


    劍涉川朝她伸出了手,那隻手懸在空中,意思是……


    讓她抓住?


    “花燈節上那麽多人,要是走散了,多不方便。”劍涉川輕聲哄著她,嘴角微微上揚,“我請客,你隨便玩。”


    晏歲心好似被這樣的笑意感染,低頭把手抓在了——師叔的袖子上。


    劍涉川笑意不減:“這樣也行。”


    兩人以這種奇怪的姿勢重新走進鬧市中,迴到剛剛途經的遊戲攤前。


    劍涉川的餘光一直落在晏歲心臉上,發現她細微的眼神變化後,目光轉向猜燈謎的地方。


    一盞又一盞漂亮的燈下垂著紙條,風一吹,燈籠帶著紙條輕輕飄動,美不勝收。


    晏歲心抓住一張紙條,閱讀上麵的字眼後,眉頭一皺,知難而退。


    【宿主,你想猜的話,我可以開掛啊!】


    【我的後台連百度,你一出手就是亂殺好吧?】


    “算了,這樣沒意思。”她放迴紙條,忽然看見劍涉川直接奔向燈謎老板處。


    “仙君想要……”


    劍涉川直截了當:“我要挑戰‘千燈陣’。”


    “喲嗬。”老板從躺椅上起身,眼神帶著一絲興味,“以往每年的花燈節,千燈陣都隻有一個人能破,那人喜著玄衣,仙君看著也不像個讀書人,哪來那麽大口氣,敢直接挑戰千燈陣?”


    劍涉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眼神掃過晏歲心:“我要拿千燈陣的彩頭,去送心上人。”


    旁觀眾人露出吃瓜的表情:“有意思,那我等也留下來看看,這仙君是在心上人麵前一展風采,還是醜態畢露。”


    老板鼓勵道:“挑戰是能挑戰,不過挑戰費一萬靈石……”老板做出一個“你懂的”手勢,劍涉川毫不猶豫將儲物戒扔過去。


    “十萬靈石,場麵弄大一點,彩頭豐盛點。”


    老板喜不自勝,連連道“好”。


    於是,當晏歲心追到燈謎攤前,疑惑不解看著突然跑開的師叔時,劍涉川笑道。


    “歲心,你看——”他輕輕吐出三個字,“千、燈、陣。”


    “什麽陣?”晏歲心下意識以為要戰鬥,驀然召喚出止水,劍柄握在手中,卻看見眾人臉上唿之欲出的震驚。


    一瞬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整條大街萬籟俱寂。


    她緩緩轉身,望見了此生最為驚豔的一幕。


    萬千火樹銀花輝映,上千盞形態各異的花燈被小巧的遊魚牽引向天際,好似遊魚帶著未被點燃的燈歸入大海。


    花燈的位置另有玄妙,隱約中構成一個陣法。


    劍涉川躍向千燈陣,飛過燈下懸掛的紙條時,沒有思考過多時間,手中筆飛快填上答案。


    填上答案過後,花燈似乎破除了某種禁製,倏地燃起焰火,擺脫遊魚束縛,往天上竄去。


    接下來,劍涉川的身影在陣中穿梭,白衣翻飛,手中筆書寫迅速,每一盞花燈升起的時間間隔絕不超過兩秒。


    圍聚在地麵的人越來越多,所有人驚訝地看著天上越來越多的明燈。


    “這是……千燈陣吧?”


    “想不到竟還有人能破解,還是以這樣的速度。”


    “也不知彩頭是什麽,聽說破陣那位白衣仙君,是要將彩頭送給心上人的。”


    不知不覺時間流逝,上千花燈被悉數點燃,遊魚在天際飛舞,花燈之間靈絲串聯,終於啟動了陣法。


    光華一閃,一個酒壇子就這麽出現在陣眼中間。


    “拂塵真人親手釀造的五百年份的醉仙釀!”


    “蘊含真人的百年修為,千燈陣的彩頭居然是這個!”


    “仙君要拿到彩頭了!”


    隨著最後一盞花燈被點燃,劍涉川旋身飛往陣眼,在即將觸碰到醉仙釀的瞬間,幾條遊魚牽著靈絲,突然把酒壇子拉走了。


    他怔愣片刻,忽然聽到地麵上震耳欲聾的喊聲。


    “仙君讓一讓!您的心上人,啊不,這位仙子要自己拿醉仙釀!”


    心兒要自己來拿?


    劍涉川收手,眼光望向地麵。


    晏歲心不知從哪裏借來把弓箭,此刻會挽雕弓如滿月,目光灼灼盯著醉仙釀。


    ——等等,這個“拿”法,是不是、不太對?


    劍涉川瞳孔放大。


    下一秒,弓箭脫弦而出!


    這一箭穿過千燈陣,穿過無所事事的遊魚,目標直指被牽著跑的醉仙釀——的靈絲。


    靈絲斷裂,魚兒受驚落荒而逃。


    醉仙釀直直墜向地麵,晏歲心飛向酒壇子落往的方向,伸手一接。


    卻被另一人就著酒壇子一起摟進懷中。


    她抬眼,對上劍涉川笑意朗朗的臉。


    “晏歲心,你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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