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千憶一句話,吸引了眾人注意。


    宋達嗬嗬一笑:“驚擾城主大人了,這裏有個水鏡樓的丫頭不懂事瞎晃,我這就帶她離開。”


    他抓起晏歲心的手,剛想把人強行拖走,卻驚訝地發現。


    ——自己居然拽不動她。


    宋達臉上閃過一抹怒色,目光倏地轉向少女,正好對上少女似笑非笑的神色。


    下一秒,天旋地轉,腦袋傳來一陣劇痛,似乎有溫熱的液體從頭上流下來。


    短暫的眩暈過後,他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躺倒在地上,不出意外的話,還是頭先著地的。


    聶千憶還沉浸在“嬌弱少女一拳撂倒壯漢”的震驚中,忽然發現不對。


    歲晚一個柔弱姑娘,是怎麽做到剛剛的操作的?


    正要細想下去時,劍涉川拍拍他的肩,手握成拳抵在嘴邊,輕咳兩聲:“城主,這人……是我打的。”


    “和歲晚姑娘無關。”


    聶千憶一臉震驚,難道是他看錯了?


    再看晏歲心,一臉害怕的模樣,怎麽可能是她動的手?


    聶千憶說服了自己,恍然大悟:“劍長老的實力越發恐怖了,剛剛出手之快,竟連我也沒能看清,在下實在佩服。”


    劍涉川點了點頭,走上前去,抬起腳狠狠落在宋達臉上,厲聲責問。


    “剛剛就是你,在欺負歲晚姑娘?!”


    知道真相的宋達差點哭死,少女不欺負他就算了,還他欺負人家?


    可劍涉川似乎不打算輕易放過他。


    劍涉川抽出斬情劍,餘光忽然瞥到晏歲心。


    看到少女好像顫抖了一下,他動作一頓,試探道:“姑娘見不得這血腥場麵?”


    “既如此……”劍涉川眸底劃過一抹深思之色,“我這就把人拖到外麵去宰了。”


    宋達一個激靈差點從地上蹦起來,可惜腦袋被死死摁在地上,怎麽也蹦躂不起來。


    他哀求的眼神落到晏歲心身上,希望少女能聖母病發作,救一下他,全然忘記最初遇見少女時,自己是打算怎麽對待少女的。


    忽然,少女說話了,不過是粉碎他希望的話。


    晏歲心有些無語地瞪著劍涉川,微妙地看了一眼斬情劍,憋出一句話:


    “殺雞焉用牛刀?”


    她非但不求情,反而在此時添一把火。


    “城主大人明鑒,此獠初遇我,就欲行非禮之事。”


    “咯吱——”骨骼碎裂的聲音響起,晏歲心看向聲音來源。


    隻見宋達目眥欲裂,腦袋幾乎陷進了地磚裏。


    她莫名想吐槽一句“頭真鐵”。


    宋達轉而向城主求救,希望多年老上司能救自己一命。


    聶千憶微微色變,心想宋達為他辦事多少年了,落得這麽個下場多少是有些不合適。


    他腦袋飛快轉動,構思辭措為宋達脫罪,希望劍涉川能看在他的麵子上對宋達輕拿輕放。


    與此同時,他不禁歎一口氣,心中怒罵宋達的不爭氣。


    上個月在水鏡樓看上蝶夢,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害得靈根修為皆被廢就罷了。


    這次又色心作祟,看上歲晚,還剛好趕在他和劍長老走過來的時候。


    劍涉川可是能為意中人拋棄那麽多的存在,這貨可能就是調戲劍涉川都未必會落得這麽個下場!


    聶千憶額角青筋跳動,一陣一陣痛感傳來,越想越晦氣。


    這宋達什麽眼光?


    蝶夢是他的手下,在水鏡樓不知暗中為他辦成了多少隱秘不能見光的事,結果宋達去找她?


    得虧是半路殺出來一個睢遠公子,雖然廢了宋達,但好歹留了他一條命。


    若是讓蝶夢出手,宋達隻怕才真是死的悄無聲息。


    現在好了,有命活,還得去作一迴死。


    盡管聶千憶對宋達嫌棄無比,還是開口勸道:“劍長老,此人就是一無賴,雖有罪,但罪不致死,我將他逐出城主府就是了,何必要他性命?”


    劍涉川嗤笑一聲,腳下力道絲毫不減:“城主說話真有意思,這人得罪了歲晚,就是得罪了我。”


    “不過既然城主開口求情,我留他一命也未嚐不可。”


    聶千憶露出欣慰的神色,然而下一秒,表情石化。


    因為劍涉川嘴角勾起一抹笑,接著說。


    “我給城主留個麵子,待城主將他逐出府後,我再出府追殺。”


    聶千憶衡量一番到底是得罪劍涉川,還是舍棄一個已成廢人的小弟過後,他作出決定,對晏歲心抱歉。


    “讓歲晚姑娘受驚了,我這就將這畜牲逐出城主府,從今往後,這人與城主府再無關係。”


    宋達被甩出城主府,像被扔垃圾一樣隨意。


    他雙眼赤紅,從地上爬起來,大喊道:“聶千憶你害我不淺!我為你當了那麽多年手下,你說不管我就不管我!”


    聶千憶保持著上位者的從容高雅,對劍涉川略一點頭:“長老請自便。”


    見狀,宋達恨恨咬牙,轉身遁入人群。


    劍涉川飛出府外,此時隻剩下晏歲心與聶千憶二人。


    聶千憶意味深長說道:“姑娘的樣貌使我想起一位故人,原本想邀請姑娘於城主府中長住,可看劍長老對姑娘的重視程度,恐怕是不行了。”


    晏歲心明知故問:“不知故人是……”


    聶千憶失語片刻,嘴唇微動:“是我的亡妻。”


    他的神色變化沒能逃過晏歲心的眼睛。


    真是奇怪,常人談起已經過世的家人,就算再冷漠,也應該會有些傷感的。


    可聶千憶一副鎮定自若的姿態,見不到一點傷心之色。


    搞得晏歲心好不容易憋出來的安慰之語又堵在嘴裏。


    一道傳訊符飛來,聶千憶神色有一瞬慌亂,連忙起身辭別。


    “城主府諸事繁忙,我有事先行離去。”他點來幾個侍從,下令讓他們帶晏歲心在府中轉轉,“希望姑娘玩得開心。”


    打算用織夢術把城主府翻個底朝天的晏歲心:“……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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