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雙眼睛隻能先天形成,後天花再多精力也於事無補。同時,幻境的強大,能夠抹殺一切同境強者,越境重傷其他修靈者。”


    “而且這樣一雙天生幻瞳,最適合用來製作絕世法寶,幻瞳鏡,一麵能夠讓無數修靈者葬身其中的鏡子。”


    總之這是一雙,神才能夠擁有的,無比強大的眼睛。


    說完這一切後,聞人非再次退至自己父親身後,黎家少主眼底閃過一絲氣急敗壞。


    這聞人家主自己不迴答,偏偏要他兒子迴答,這不是擺明了要對自己羞辱一番嗎。


    想明白這個,黎家少主冷哼一聲,更不悅了。


    聞人是本就看不上黎家少主這副德行,隻兀自補充道:“這雙天生幻瞳非常難養,擁有幻瞳的修靈者除了要有龐大的靈力之外,還必須能夠承受幻境帶來的巨大痛苦。”


    “在二十歲之前,修靈者都沒辦法自主控製幻瞳的威力,所以這時候無論是誰和他對視,都會被迫進入幻境中。”


    “要一直將幻瞳養到二十歲弱冠,才能夠進行自主控製。但這時候,也是製作幻瞳鏡的最佳時間。”


    黎家少主越聽越上頭,這種極品靈器,幾乎是誰拿到,那對同階就是無敵的存在,這還等什麽!


    “侯爺,您快說,這天生幻瞳人在哪兒,要怎麽去捉?”他目光中滿是貪婪,早已忍耐不住了。


    錦衣侯不緊不慢反問他道:“黎家少主確定要這天生幻瞳了?”


    “這是當然,有好東西不撿,我是傻子啊!”他下意識出口。


    聞人是撇嘴感覺一場好好的聚會,給搞得檔次都低不少。


    錦衣侯又看向那戴著幕籬一直沒有說話的男子,這人還是沒有開口。


    聞人是難得遇上傳說中的天生幻瞳,他自己也未曾得見過,所以倒很感興趣,隻笑道:“侯爺的意思,難道有非常準確的線索了?”


    “自然,那天生幻瞳者,就是大供奉何嵐的兒子,本侯要你們,能者得之,殺了何嵐,生擒他兒子何丹舒,誰捉到了,天生幻瞳就歸誰!”


    一席話叫聞人是差點兒將一口茶噴出來。


    他趕忙將茶杯放下,無語地看著錦衣侯:“侯爺,照你這麽說,那天生幻瞳就是何嵐的寶貝,他又是遊仙境,你敢動他兒子?”


    難道,不怕有命拿,沒命花嗎?


    錦衣侯手中的扇子仍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卻道:“所以本侯召集諸位。”


    “何嵐是本侯控製青國的一大阻礙,他必須除去,弱點全在他兒子這裏,若他兒子出事兒,必定方寸大亂,到時我的人自能收拾他。”


    他說完話,先看了戴著幕籬的人,這人搖搖頭,嗓音嘶啞,隻道:“我不會動這天生幻瞳。”


    錦衣侯又轉頭去看聞人是,聞人是還沒答話,早有人提前開口。


    黎家少主跟小雞啄米一般連連點頭:“沒問題,我黎家有的是手段,天生幻瞳,必定該我黎家得到!”


    聞人是心底鄙夷一番,就差沒當眾翻個白眼,隻抱拳道:“我聞人氏族一向以筆耕為趣,甚少參與不離洲的恩怨,所以今日之事,聞人是隻當沒聽到,侯爺海涵,我與小兒就此別過。”


    錦衣侯卻理著自己袖口,輕飄飄道:“聞人家主,本侯知道你們向來中立,幾乎不曾參與不離洲的是非恩怨,隻以記述修靈者間的趣事為樂。”


    “在這裏,有個困擾本侯多年的問題,想要向你請教。”


    聞人是停下離開的動作,仍坐迴去,朝身後囑咐:“小非先收拾東西。”


    “侯爺請問。”他自己還是坐得端正,要瞧一瞧這錦衣侯有什麽要問自己的。


    “不離洲勢力劃分,起起落落,每日不知道發生多少滅門慘案,所以你們聞人家最是繁忙,兩條腿跑斷了,就為去記些國仇家恨的秘史。”


    “若非我青國有可能易主,這件事更為緊急,此刻你應該帶著自己兒子在趕往稷下學宮路上,去記載學宮下任掌刑使的任命一事才對。”


    “也有可能是記載,中洲周家遺孤弑殺趙家滿門這種事才對。”


    聞人是有些不耐煩:“侯爺到底想問什麽?”


    “簡單啊,我隻是想知道,你們聞人家,在看到別人受滅頂之災,甚至舉國傾覆之際,真能坦然處之?”


    “若今桌上有一無辜幼子將餓死,聞人先生知道這幼子乃是被殺之趙家滿門所遺留的孩兒,您是否伸以援手,解救一二呢?”


    “可若解救一二,豈不壞了你們聞人家一向旁觀是非恩怨的原則,破壞了自己的立場,甚至聞人家因此得罪了勢大的周家,你又該如何呢?”


    這是在問他職業道德啊……


    聞人非看向自己父親,他清澈的目光中滿是疑惑。


    也許很多年後,這個問題就該輪到自己,他並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聞人是坦然道:“若我身前有一日將死成百上千之人,也必當坦然處之。畢竟,我聞人是尊重別人的命運,順其自然。”


    無論旁人如何說他冷血無情,如何說他見死不救,他不會出賣自己的原則,更不會出手。


    做一個冷心冷麵的人,才是他們小說家的宿命。


    錦衣侯聽到這個迴答,忽然爽朗地大笑起來!


    “好!”


    “好好好!”


    一連三個“好”字,足見錦衣侯對聞人是的迴答非常滿意。


    “可惜先生乃小說家的代表人物,若不然,等本侯掌控青國內政,必然聘先生為我青國編撰史書,想來一定字句真實,一絲不苟!”


    聞人是麵無表情地抱拳道:“也有可能是為侯爺的事敗編纂逸聞呢。”


    錦衣侯眼底深沉,笑得詭譎:“那就煩請聞人先生,到時候關於我的死,務必寫得體麵一些,畢竟我可是為了咱們修靈者的共同利益。”


    聞人是這下被哄高興了,隻嘻嘻一笑,迴應他:“這得看怎麽編寫,話本賣得好,到時候聞人是必定多出幾個版本,擇優錄用。”


    聞人是帶著自己兒子安全地離開了遇仙酒樓。


    聞人非不太明白剛才兩人之間的對話,問他父親:“父親,難道以後我遇到這樣的情況,也要那樣做嗎?”


    “情況很複雜,但如果你有足夠強大的能力,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聞人非還是不明白:“那剛才父親為何不用這樣的話迴答那錦衣侯?”


    “小非,咱們聞人家,除了筆下的東西是真的,其他時候本來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我之所以那麽說,是因為剛才那一刻,錦衣侯已對我們動了殺機。”


    天生幻瞳是何等重要的消息,錦衣侯是想說動自己對天生幻瞳動心,從而動用家族裏的力量對何嵐進行打擊。


    這樣他就對拿下青國政權有更多的把握。


    問那個問題,就是在測試聞人是,會不會將這件事說給其他人,或者直接去向何嵐以及何丹舒通報情況,叫人趕緊跑。


    但他說了,自己尊重別人的命運,無論這個人的命運接下來是如何悲慘。


    聞人非點點頭,大受啟發,給他父親比了個大拇指,還得是他父親老謀深算一些。


    祁歡已走過長街,在街角發現了一個熟悉的麵孔。


    那是餛飩店的老板,他肩上搭著一條幹淨的抹布,坐在凳子上張望一會兒,街上沒什麽人,自然無人來吃飯,於是隻好給自己找點事情做,把抹布取下來,擦著一張張木桌和一條條寬凳。


    那些桌凳都很嶄新,像才置辦的。


    隻有旁邊一口大鍋和爐灶顯得陳舊,裏頭滾水沸騰著,冒著一陣白煙和熱氣兒,在冬日的長街上顯得療愈人心。


    祁歡快步走過去喊了聲:“老板,來碗餛飩!”


    這好容易等來了開張,給老板高興壞了,憨厚的臉上滿是笑意:“小公子快坐,馬上給您端上來。”


    他將本來就很幹淨的桌凳又擦拭一遍,請祁歡上坐。


    祁歡坐下後,老板趕緊去爐灶處添柴加火,煮起餛飩來。


    祁歡看著這個忙碌的身影,恍惚記起來,四年前在爐灶前添柴火的少年鳶尾,反身咒不知道會給他帶來什麽樣的際遇,他現在還活著嗎?會不會在被人繼續欺負?


    沒有人能夠給祁歡答案。


    倒是這餛飩攤老板,四年的時間過去,他背部有些佝僂了,歲月已在他身上留下痕跡。


    “老板,我記得你的餛飩攤之前不是在靠近太學院的一條小巷子中嗎?怎麽搬到這兒來的,我看置辦的物件兒都很新,是才開張?”


    聽到祁歡這樣問話,老板一時很高興,這說明祁歡是位熟客。


    “哎呀,這可真是稀奇了,沒想到還能遇上迴頭客。”


    他已將餛飩煮好,給祁歡放上辣椒油和蔥花,再用身前的圍裙擦擦手,給祁歡送到桌上。


    老板很高興,仔細辨認祁歡,才恍然大悟:“欸,你是不是從前常愛吃我家餛飩那個,住在長街東南方向的小公子?”


    “我記得你嘞,你還請鳶尾吃過一碗餛飩,說是他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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