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歡不明白段亭為什麽囑咐自己,出去了不要提和他之間是師徒關係。


    難道自己的拚命劍法不夠帥,怕出去了丟段亭的臉麵?


    他猜測不到,但也隻好謹遵師命,頷首道:“弟子明白,出去後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會說出和您之間的關係。”


    段亭欣慰地點點頭,二指虛空點著,一把佩劍便出現在祁歡麵前。


    那是一把極為鋒利的劍,長不足三尺,寬約三厘,兩麵開刃,銳意十足。就劍來說,它著實有些秀氣,再配上那鑲嵌了十八顆碧血丹心的劍鞘,這可真是——


    祁歡抿唇,又沒好意思評價。


    段亭看他這表情,便知道祁歡想說什麽,笑問道:“你是不是覺得這是女子用的佩劍啊?”


    祁歡點點頭:“似乎劍身短了些,也薄了些,是一把軟劍。”


    “這就對了。剛才我不是說了嗎,送了你師兄一把鴛鴦劍,他用的乃是雄劍,這把是雌劍,所以會小些。”


    “祁歡,我之所以送你這對鴛鴦劍中的雌劍,是因為它們是我收集的眾多名劍中,為數不多帶羈絆的靈器。”


    靈器?


    祁歡的目光從劍上移到自己師父身上,他可太知道靈器的珍貴程度了。


    自己修行了這麽久都沒能獲得一把靈器,現在師父段亭說給送自己一把靈器,還是和別人搭夥,自然能看出這靈器有多不容易。


    “靈器最大的區別在於,它是用魂煉製。魂魄極難保存,必須要在魂魄離體的一瞬間就封印進靈器中,所以你便能明白,靈器背後意味著什麽。”


    沒有誰會在瀕死的時候特意選在劍爐旁,這也就意味著,大多數的魂魄都是“被迫”成為器靈的。


    它的製作條件苛刻,成為靈器的條件就更苛刻,若非自願,幾乎不可能成就靈器。


    因此這才是靈器的難得之處。


    “難道這一對鴛鴦劍也?”祁歡目光幽幽,它們該不會是一對怨偶被殺時煉製的吧。


    段亭搖搖頭,“當然不是,這一對鴛鴦劍都是木屬性的修靈者自願投身劍爐所得,他們生前情意相投,僅此而已。”


    關於鴛鴦劍背後的故事,再多的,段亭便不再多說。


    “我知道青國盛京困不住你,你早晚會去中洲遊曆。我斷定你師兄必定能在外闖出一番大事業,你要是真有一天遇上大麻煩了,可以拿著這把雌劍去投奔他。”


    祁歡眨眨眼,他這師父也太不拿自己當迴事兒了。


    也罷……總歸是有個靠山,而且他身量尚未長足,這把雌劍也剛好夠使,若再長些,便有些駕馭不了。


    祁歡又問段亭道:“師父,這雌劍可有名字嗎?”


    “有。這一對鴛鴦劍,雄劍名為春風,雌劍名為化雨。”


    “祁歡,隻要將一滴心血滴入劍身,此劍將和你心意相通,再帶在身邊用靈力蘊養,之後唿喚它就能來去自如。”


    祁歡照做後,果然無需靈力催動,化雨劍就靈巧無比跟在身邊,像是有了靈魂一樣。


    他也不將劍藏於儲物袋裏,隻是意念一動,化雨本是軟劍,竟然纏在他腰間,外袍一罩,也看不出有攜帶佩劍的樣子。


    別的不說,倒是方便。


    祁歡謝過段亭,對著他再次三叩首,以全出師之禮。


    段亭受過了,臨了待祁歡要走時,他隻道:“你大概了解了些最近盛京的狀況。祁歡,山雨欲來,切莫卷入漩渦之中。”


    “就算有所必要,務必保全自己。”


    此話自是真心,祁歡亦鄭重段亭自己的想法:


    “師父,先不說我是小輩,修行尚淺,盛京有什麽大事我自然是夠不上的。就算夠得上,也知道進程不當阻,若不出血腥,我隻保全自己。”


    段亭聽到他這孩子氣的話,擺擺手無可奈何笑了笑:“行了,走吧,叮囑你的事,不要忘了。”


    “是!”


    淩楚說祁歡是有些小心思的人,有小心思的人便容易多想。此刻,祁歡已經腦補了一出大戲。


    他師父段亭,一定想著盛京中皇帝和錦衣侯有一戰,作為大供奉,段亭肯定要幫皇帝,自己這師父一定是怕連累自己,才叮囑些“保全”的話來。


    祁歡是個沒心的,還是個理智到冷血的,段亭真在麵對錦衣侯時出了事,他保證,自己會有幾分動容。


    來年幫他燒香進貢,卻不會在旋渦中插手半分。


    自己幾斤幾兩,他還拎得清,何況自己和周周還有煉神境的大麻煩要解決。


    就算為了周周,祁歡也不會去管。


    隻要不出血腥,政權平穩過渡,對祁歡來說,那隻是在見證一段曆史而已。


    見過了段亭,一個時辰也到了,例行去見柏燁和柳白,這是他們昨兒已名小廝通信約好的,地點仍舊定在長街上的聽文館。


    這一見麵,三人各自都發生了極大變化。


    柳白從羸弱的孩童長成了溫潤如玉的少年,錦衣貂裘,麵容俊雅,得體自然;柏燁倒比祁歡略長了個頭,肩膀寬實,皮膚也呈現出小麥色,可見這兩年沒少風吹日曬,應該是練槍練的。


    祁歡一眼便看出,柏燁也已周天境初期了。


    以十四歲的年齡進入周天境初期,是當初的淩楚也不能達到的程度,柏燁的天賦,實在不比祁歡少。


    柏燁一看祁歡,就知道自己仍沒趕上他的修為。


    “我說你是不是拿那些丹藥靈石當豆子啃,我都周天境初期了,還看不透你現在究竟什麽境界。”他一拳輕輕捶在祁歡肩頭。


    “哇,痛,下手輕點兒。”祁歡笑著同他道。


    “得了吧你,你這身板兒膈得我拳頭疼,這兩年練了什麽?”


    祁歡想了想,用雷劫液淬體,果然有用。


    他說著,將剩餘的雷劫液連同一個儲物袋交給柏燁,“別說做哥哥的不照顧你啊,給你的,迴頭看。”


    “去你的,迴來就占我便宜。”柏燁說笑著收了。


    祁歡想了想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能夠送柳白,平日裏見麵都送書。周周的搜文塔中書倒是不少,可總不能一直送書。


    所以祁歡掏出徐三七給自己的儲物袋,直接遞過去兩塊兒紅色上品靈石。


    “我是迴盛京才發現最近都在用這個,你沒修靈,也不知道家裏人會不會給你靈石,你拿著,出去買點兒東西也有用的地方。”


    柳白看是靈石,搖搖頭道:“不用給我,我在家吃穿不愁,要買什麽身邊跟著的小廝就直接給了,所以給我也用不上。”


    也是,以柳白的家庭條件,確實用不太上這東西。


    他隻好收迴,抓了一把風鈴兒的草籽出來,一人給他們遞了一把。


    “這個叫做結鈴草,別看隻是一把草籽,卻有大用。你們想要傳訊息給我,隻需要將這把草籽播種進土裏,片刻就會長出一株結鈴草,將它輕輕搖晃起來,再對著它說一句話,我就能聽到你們給我的傳訊。”


    柳白一時大感興趣,問祁歡道:“沒有靈力的人也可以傳嗎?”


    “當然,這東西我叫我朋友特意施加過靈力,要有什麽緊急的事情像我剛才說的那樣做,我第一時間就能知道。”


    柳白當即表示喜歡,柏燁見狀也將自己手裏頭的結鈴草草籽再給出一半。


    他開心收了,問祁歡:“你才迴盛京,知不知道這段時間,幾乎整個盛京都用靈石結算的風潮?”


    “嗯,迴盛京的時候就知道了,身上好好的銀兩幾乎用不出去,就隻好都存進你家錢莊咯。”


    柳白聽聞此話,心上一片暖意。


    他這玲瓏心一樣的人物,怎麽可能不了解其中的利害關係。


    “祁歡,謝謝你。不必這樣的。”


    身為褚氏商行的少東家,他對盛京錢莊的盈利自然也有所耳聞。


    名下的錢莊幾乎每天都有人來取走現銀去兌換靈石,如此一來可流通的資金隻能越來越少,不得不去其他郡調取資金。


    雖然這動搖不了褚氏商行的根本,卻也是不小的麻煩。


    畢竟誰也不知道,這場靈石風潮有多久才會過去,或者根本就不會過去,從此以後就是靈石交易的世界。


    直到柳白向自己說出一聲道謝,祁歡才明白周周的用意,他是讓柳白欠自己一個人情,隻是人情嗎?好像又不是這樣。


    祁歡表示自己不過是錢多沒處用,正好存錢莊利錢也多,就存起來以後還能賺一筆。總之叫柳白不必放在心上。


    “我看褚氏商行旗下的店鋪,一直沒有進行靈石的交易和兌換,是柳大人在陛下那裏得了準信,官方仍以金銀為主要貨幣嗎?還是說以後實行貨幣和靈石兩用製度?”


    柳白搖了搖頭,咬唇有些犯難:“這件事上,陛下沒有表態。想必你也聽到一些風聲,錦衣侯和陛下之間,因為立儲一事在對著幹。”


    “等他們倆分出勝負,這靈石風潮才會塵埃落定呢。”


    祁歡有些憂心,不知褚氏商行,能夠堅持到那個時候嗎?


    柳白卻大方一笑,寬慰祁歡:“我褚氏商行乃百年大族,是從風雨飄搖、王朝更迭中出來的,父輩想來已有籌謀,我們不必太過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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