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周,咱們把身體控製權交換一下。”


    這次,周周沒有拒絕祁歡的提議。


    這是第一次,兩個人除開修行外第一次因別的情況交換身體控製權,祁歡的想法很簡單,周周想吃米花酥。


    醉仙居的飯菜上得很快,周周等飯吃的功夫,將包裝好的糕點打開,一連在嘴裏塞了好幾塊兒,都叫祁歡困惑。


    難道那米花酥是頂好吃的東西,怎麽能吃成這樣。


    祁歡第一次,見周周落淚。


    他的眼淚掉進米花酥裏,鹹甜的糕點多了分鹹,周周狼吞虎咽,整整半斤的東西,全進了他的肚子中。


    等桌上已沒有米花酥的影子,周周終於停下來長唿一口氣,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祁歡小心翼翼問他:“這東西很好吃嗎?”


    “因人而異,還算不錯。我姐姐喜歡。”周周第一次在祁歡麵前提起自己的家人。


    祁歡笑道:“那找機會,我給她老人家買上許多,最好把他家店都買下來。”


    周周隻是搖頭:“不必,她已經死了,以後再也吃不上了。”


    一句話,將祁歡說得懵了,才反應過來周周雖幻化的樣貌與自己相似,實際上他已修行了很長時間,周周的姐姐年齡一定很大。


    “抱歉啊周周。”他有些歉意。


    周周並未放在心上,解決完糕點,又將祁歡點的飯菜都吃完結賬,從醉仙居來到盛京長街上,所有的繁華和熱鬧都收在周周眼底。


    他曾無數次走在這條街上,他見過盛京長街所有的模樣:


    那些經曆過戰火後的斷井頹垣和殘破蕭瑟,還有靜默修養後的欣欣向榮。


    如今它隻是一條熱鬧的、凡人的集市,未來它將載入史冊,人們會記住它的偉大和輝煌。


    大概正是因為周周見過這條街所有的模樣,因此他才可以望著這裏,在心底發出一聲長長、落寞的歎息。


    “唉——”


    這聲歎息本該是無聲的,偏偏祁歡聽到了這聲歎息,這來自於周周心底的聲音。


    祁歡問他:“周周,怎麽了?”


    “這裏很熱鬧,很繁華,也許這是我唯一一次用這樣的方式看一看長街,它很美。”


    祁歡並不理解這話背後真正的含義,哪怕如此,他還是道:“周周,你想要做什麽,我都會陪你。”


    周周聽得此言,唇角輕勾,露出一抹笑意,他當然也知道,現在的祁歡願意陪自己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


    他還沒有經曆過世間任何一點“離別”和“不得”的殘酷,因此內心柔軟,理想豐滿,做什麽都總是堅定而赤誠。


    自己來此,不正為實現這一目標嗎。


    “祁歡,謝謝你。”他認真地道謝。


    不再多說什麽,周周又恢複成往日嘴碎的模樣。


    他饒有興致地“借”著這一副軀殼看好玩又新奇的事物,最後停在了一間賣文房四寶並琴棋書畫的店內。


    祁歡也是現在才知道,周周雖然不說,但附庸風雅,向來是他一貫作風,如今有點兒“原形畢露”的模樣。


    開在盛京的店鋪,裏頭賣的東西,自然精致。


    筆、墨、紙、硯、琴、棋、書、畫,都是上好又名貴的東西。


    店家瞧見貴公子打扮的祁歡,早已將人迎接著,仔仔細細開始介紹自家店鋪的好處:


    “這位公子儀表堂堂,絕非凡俗啊!我看您麵生,一定才到咱們盛京來不久吧,您瞧瞧我這紙,乃是宣郡極品的雪浪紙,每一張紋路優美,潔白如雪,浸染自然,是不可多得的良品。”


    “再看看我這硯台,嘿,您別說,整個青國,甚至整個不離洲,哪兒的硯台最好?當然是桓勤國的礦脈山出來的硯。您看這雕工,這質地,別的都不能夠得上。”


    像是怕周周不信,店主人湊上前小心告訴他:“這硯還有個好處,我可知和你說,因為桓勤國的靈礦最豐富,所以所以他家產出來的硯,那都是帶靈力的。”


    “就這麽一塊兒,你這寫出的字兒都非凡品。當然了——”


    店主人臉上又顯現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來,伸出五個手指頭:“這東西它也貴不少,得至少多出五個下品靈石。”


    祁歡在靈域裏頭哭笑不得,怎麽和修行扯上些關係,連帶著凡俗的東西也跟著身價大漲。


    五個下品靈石?


    周周將店主遞過來的這塊兒硯台查看一番,卻在靈域中與祁歡溝通:“看來這盛京真是暗流湧動,靈石已如此普遍,你找個機會查查。”


    他又來到其他區域,裏頭扇子扇墜、寶劍、香袋兒,平安扣等一應賞玩的東西都放置地規規矩矩。


    周周隔空取過一把扇骨是紫檀的折扇,叫店主人神情激動、兩眼放光。


    “哎呦,您瞧我真是看走了眼,原來是位修靈的小公子,我知道你們修行的,講究個什麽法器,您別看我這都是凡品,可是看著新奇啊。您給掌掌眼,喜歡哪個,看上了我給您打個九五折。”


    能夠修行,就意味著周周身上的靈石必然極多,這才是店主人對周周極為熱情的原因之一。


    周周將扇子在掌心中翻轉把玩,打開一看,隻見折扇上頭題寫道:“三千裏雲煙入海,九萬戶燈火人家。”


    在底下,是一條奔湧的江流,並一座雲遮霧繞的山峰。畫上的山峰很奇特,不在江的兩岸,卻在整條江流的頂頭上,仿若橫跨其上,雄奇壯美無比。


    周周點頭評價道:“東西不錯,詩一般,字就更醜了。”


    店主人哪裏肯依:“公子,我這可是大名鼎鼎的詩人顧貞觀題寫的詩和字句,您常年修行一定不知道顧貞觀是誰吧,那可是不離洲鼎鼎有名的大詩人。”


    “就是盛京那會寫詩的永安王府世子,也不一定能夠寫出好詩來。”


    周周瞥他一眼,輕描淡寫道:“照你這個意思,寫出滿堂花醉三千客的,還不如這寂寂無名的小詩人了?”


    祁歡心裏那個尷尬啊,“周周,這詩不是我寫的。”


    周周擁有他所有的記憶讀取權限,當然知道那詩是祁歡隨口引用的,“我知道,我還不能為寫出這詩的貫休在顧貞觀麵前爭上一爭?”


    祁歡點頭,這倒是。


    周周此時忽然道:“祁歡,就像你喜歡的作家劉慈欣所述,我也相信,整個宇宙無法檢索出超越李白的詩句。”不離洲的人,也無法寫出超越令貫休成名的詩句。


    祁歡沒懂這句話,隻當周周在誇獎他們,說不離洲人寫出的詩詞,永遠追不上現代世界的詩句。


    那頭店主人也隻好道:“當然是好詩,但顧貞觀也確實是鼎有名的大詩人嘛。”


    他可不想讓自己的折扇掉價,繼續辯解:“若是有一天,祁歡世子能夠和大詩人顧貞觀能夠就作詩分個高低,才知道我這折扇的寶貴之處。”


    周周輕蔑一笑,道:“若真有那一日,顧貞觀也寫不出比祁歡還好的詩。”


    畢竟在祁歡身後站著的,可是整個璀璨的文明。


    “行了,你也別嘴硬。”周周也不問價格,隨手甩給老板兩塊綠色的中品靈石,“這些足夠買你這折扇。”


    店主人果然沒再多說,笑嘻嘻地收好中品靈石,滿口嘟囔:“哎呀,行吧行吧,便宜你了,這可是顧貞觀的詩。”


    祁歡看店主這表情就知道,周周一定給多了,甚至現在他懷疑,這究竟是不是顧貞觀的親筆,不然哪裏有這麽不值錢。


    可那有什麽關係,周周拿到折扇後,直接用靈力強行抹去上頭的字和畫,看得店主心裏那個肉疼,嚷道:“唉不是,你怎麽還給抹了?”


    “當然是寫上我自個兒滿意的。”


    周周麵上帶著張揚的笑意,將筆墨一股腦懸浮空中,研磨蘸筆,直接以靈力驅動,正麵寫出三個大字,乃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別惹我”,背麵又寫出三個大字,是風骨遒勁的“有後台”。


    店主側目而視,看得呆住,喃喃道:“真是……真是狂悖之徒。”


    周周哪管旁人如何看自己,撲棱著折扇,從店家這裏大搖大擺地出門去。


    祁歡瞧著那“別惹我,有後台”六個字,嘴角也禁不住抽搐一會兒,這也太招搖,太奇葩了。


    周周將折扇敲打在手心上,麵上自是得意,迴應祁歡:“人呢,越是裝大尾巴狼,越是能夠唬住一些狗腿子。所以啊,會裝,能裝,有時候反而也有好處。”


    祁歡不敢苟同,周周又神秘兮兮笑道:“欸,這扇子我要不用了,你出門在外,碰上招搖的場合,務必將這扇子帶上使用,能夠幫你大忙。”


    他自是不信,卻隻好敷衍周周說自己都記下了。


    長街上不少人看到周周那招搖的扇子,皆是對他一陣側目,有好奇的目光,也有譏誚的眼神,卻無一不佩服周周。


    畢竟一般人要麵子,也做不到周周這樣。


    他又逛了會兒,最後來到了錢莊,畢竟現在靈石可是流通貨幣,用金銀換靈石,已經成為了盛京的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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