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講完了,台下鴉雀無聲。工人們大眼瞪小眼,心裏麵翻騰著各種念頭,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過了足足五分鍾,才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慢慢地,場內就像蜜蜂窩一樣嗡嗡作響,聲音越來越大。


    陸乘風在主席台上,都隱約聽到了台下議論的內容,話題集中在兩點,一個是紅星廠的工人收入太高啦,讓人羨慕嫉妒恨;另一個是合並後他們的收入能不能也跟著上漲?


    張主任聽到了,差點沒繃住笑出來,這時,他還得裝出一副苦大仇深的嘴臉,那得多難啊!


    陸乘風也裝得很辛苦,他強忍著笑,心中滿是鄙夷:都是一群眼窩子淺的貨,這麽點誘惑就受不住了,真是太經不起考驗了!


    張主任看著台下亂哄哄的,強忍著笑,嚴肅地說道:“”下麵,大家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問陸主任。“”


    話音剛落,台下第一排騰地站起一個小夥子,他急吼吼地問道:“陸主任,你說你們紅星廠的工人收入翻倍,是不是真的,不會是忽悠我們的吧?”


    陸乘風一本正經地迴答道:“我騙你們有什麽好處,我們廠在投產的時候就采用了新型的流水線生產方式,生產效率直接提升了一倍,你們想想看,產量提高了一倍,那工友們的收入可不得提高一倍嗎?要是不提高,那不成了嚴重的剝削啦!”


    這個道理一經陸乘風點破,眾人都恍然大悟,紛紛信服地點頭。那個小夥子也滿意地坐了下來,台下交頭接耳地討論的更熱烈了。


    又一個後排的女工站了起來,尖聲喊道:“陸主任,要是合並以後,我們是不是也能多勞多得,有獎金和加班費?“”


    陸乘風搖了搖頭,眾人心頭頓時湧起一陣失望,心中暗罵:他麽的,把我們當後娘養的!


    誰知陸乘風說道:“要是合並的話,大家在一個廠,肯定得同工同酬啊!可是,大姐,咱們今天要討論的是怎麽攪黃合並啊,你跑題啦!”


    眾人聽他的前半句話,心頭都是一喜,聽到後半句,不由得一咯噔。


    那位問話的女工立刻不幹了,她大聲叫道:“”那都是些不開眼的‘港督’反對合並的,我可沒有反對過,我是堅決擁護上級領導的指示的,誰不服從上級的領導,我們就要跟他堅決鬥爭到底!“”


    旁邊一位工人聽不下去了,他打趣道:“王二嫂,前幾天你不是還說什麽階級敵人亡我之心不死,處心積慮霸占咱們的財產嗎?你難道想鬥爭自己啊?”


    這個揭發毫不留情,全場立刻哄笑起來。


    王二嫂一下惱羞成怒了:“”張鐵牛,管好你的臭嘴,儂要塌阿拉的台,信不信,阿拉撕爛你的嘴!“”


    全場又是一片哄笑,連台上的張主任也繃不住,笑了。


    隻有聽不懂方言的陸乘風像個局外人一樣,摸不著頭腦。


    風向就這麽戲劇性地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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