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擎見江心眉清目颯,高挑身段,爽朗大氣,與自己所見過之女子又大不相同,心似貓爬一般,不自覺拿眼癡癡看著江心離開。


    霜菊看在眼裏,便有意拿話勾他:“小侯爺怎麽得空來了?可是要走了?這會子過來辭行?”


    蕭擎道:“哦,我就是趁空過來看看水月門主。”


    霜菊又問:“各派的人都走了?”


    蕭擎道:“還沒呢,我與他們不是一路人的,不過吃席時聽了一耳朵,說是明日走。


    “我見這裏風光怡人,想著討伊穀主方便,多住幾天才好。”


    青鳥道:“我看小侯爺還是隨眾人一起離開的好。”


    蕭擎笑問:“姑娘這話裏有意思,怎麽講?”


    青鳥微笑道:“小侯爺不怕那神秘人?畢竟小侯爺可不是尋常人。”


    蕭擎笑道:“這有什麽好怕的,他抓我去也沒什麽用,他的目的是救人離開,自然不會再迴來,難不成特意迴來抓我?我再尊貴,那肉又不能治病療傷。”


    霜菊聽了,笑道:“小侯爺畢竟是小侯爺,見慣了大世麵,氣度自然遠超我們的。


    “如今門主受傷,我們沒了主心骨,不知怕成什麽樣了呢。別說神秘人,就是各派的人我們也是擔著一份心的。


    “不過小侯爺說的也有道理,要是小侯爺的肉真能治病療傷,我就拿刀先割了。”


    蕭擎笑道:“不用姑娘割,我就割了送姑娘,你們也放心,伊穀主既然答應救水月門主,各派的人就不好在這拿你們怎麽樣。”


    說的霜菊青鳥皆笑道:“小侯爺真有趣。”


    蕭擎笑道:“玩笑歸玩笑,心卻是誠的。但話又說迴來,你們有那屠琈玉,也不需要別的什麽妙藥神藥的。如今門主可醒了?”


    霜菊道:“醒過了,吃了藥,又睡了,多謝小侯爺記掛著。”


    蕭擎道:“方便見一見?”


    霜菊道:“小侯爺請。”說著便引蕭擎進了屋,果見水月閉目睡著了。


    青鳥上前輕喚了兩聲見不應,蕭擎忙輕聲道:“讓她好生睡吧,醒了替我問好。”


    兩人答應著,霜菊便引他出門來,看了眼水月,然後輕聲細語道:“小侯爺要不過那邊屋裏坐會?”


    蕭擎正求之不得,也輕聲笑道:“好,實在也不想迴去混在那堆人中間,略坐一坐醒醒神。”


    邊說著邊拿眼狠狠的往裏又看了水月幾眼,真個恨不能把眼睛丟在屋裏。


    轉眼又見霜菊、青鳥玲瓏喜人,秀色可餐的,於是跟隨她二人往隔壁去。


    二人請蕭擎落坐,青鳥倒了杯茶給他,又輕聲說:“小侯爺喝茶。”又對霜菊道:“你吃點東西吧。”


    霜菊道:“知道了,你去守著門主。別一會醒了找不著人。”


    青鳥便對蕭擎道:“那小侯爺且坐會。”說著便移身出去。


    這裏蕭擎方笑問:“姑娘??”


    霜菊忙“噓的一聲”打斷了他,示意他輕聲些,免得水月聽見。


    蕭擎也拿手指壓著嘴唇“噓”了一聲,接著輕聲笑道:


    “姑娘怎麽還沒有吃飯?我去讓人帶些來。”說著就要起身去叫隨從。


    霜菊忙攔下道:“也不餓,也沒胃口,剛剛出去逛了下,尋思著采些花兒放屋裏,門主看著心情好些,也容易康複。


    “別說這神農穀真真是個好地方,剛在那邊看見一個所在好看極了。不知道是哪個神仙以前在那住過的,隻是屋裏屋外不知怎的被人翻的亂七八糟的。”


    蕭擎聽說,便問:“可是西山那邊?”


    霜菊點頭道:“是啊,小侯爺也去看過了?”


    蕭擎道:“沒有,姑娘一說翻的亂七八糟的,我就料到了,定是昨天他們去尋神秘人蹤跡時翻的。”


    霜菊道:“原來如此,唉,如今門主傷勢未愈,也不知要待多久。小侯爺是要遊曆江湖還是家去?隻怕走了,也就沒有人來看我們了。”


    蕭擎道:“過段日子要迴京去複命。要不你們隨我進京去吧?我帶你們各處玩玩,散散心對你們門主心情會好些。”


    霜菊道:“京城我們也去過,也沒什麽玩的,無非就是人多點,熱鬧點,繁華點,稀奇古怪的東西多點。


    “去不去等門主好了再說吧。我們門主喜歡螢火蟲,晚上我打算去那邊抓些來,門主一定喜歡。”


    蕭擎聽說,笑道:“可巧了,我也喜歡,我陪你去吧,也算是我盡的一點心意。”


    霜菊笑道:“我可不敢讓小侯爺陪我去,我自己去就好,小侯爺要喜歡,我抓了分一袋給小侯爺就是。”


    蕭擎道:“有什麽不敢的?姑娘莫不是擔心我心懷不軌不成?”


    霜菊笑道:“可不是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蕭擎笑道:“那姑娘可誤會我深了。”


    霜菊笑道:“我開玩笑的啦,小侯爺莫見怪,我不敢不是因為這個。


    “小侯爺是金尊玉貴之人,您身邊的人要是知道了您陪我去抓螢火蟲,我得死無葬身之地了。


    “隻怕到時小侯爺想保我,也保不住呢。從這頭說,咱們都是那身不由己之人。”


    蕭擎歎息道:“姑娘所言極是,誰說不是身不由己人呢?不過抓個螢火蟲為何要讓他們知道?


    “放心吧,我自有法子悄悄出來。”


    霜菊絞著手指頭道:“可是,這邊門主知道了可不饒我。”


    蕭擎傾了下身,低聲道:“我又不會告訴她,晚上也沒人,誰在意?。”


    霜菊道:“那,等我侍候門主歇下,晚點,沒人了,我在亭子那等你,你來了,就遠遠跟著我就好,免得萬一有個夜貓子睡不著出來看見了可不好。”


    蕭擎笑道:“好,就聽姑娘的。”


    霜菊道:“那小侯爺先迴去歇著吧,我也歇會兒覺,不然晚上沒精神。”


    蕭擎歡喜道:“那說好了。”


    霜菊故作含羞點點頭,蕭擎便起身告辭了去。


    霜菊又過水月屋裏來,水月端詳著她二人半晌,問:


    “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瞞我?蕭擎的事,你們千萬別插手。”


    霜菊二人已打定了主意,便迴:“門主多想什麽呢,現在我們隻求您快些好起來,並沒有心思想別的,他身邊高手如雲,我倆就想動手也沒機會。”


    青鳥也道:“是呀,門主就安心養著吧。江心帶來的藥,要不要吃一丸?”


    水月道:“拿來我瞧瞧。”


    青鳥便取了一丸遞給她,水月看了看,聞了聞,道:“先放著吧。”


    青鳥問:“沒有用?”


    水月道:“有用,這藥很珍貴,你倆各吃一粒,坐下打坐調息試試。”


    倆人照做了,起身笑道:“這是助修煉的藥?”水月點點頭。


    霜菊道:“難怪那江岸內功那麽高,方前輩果真了不得。”


    青鳥道:“我收起來,門主好了可以吃。”


    霜菊又問:“還疼嗎?”


    水月道:“不疼了,你們都下去吧,我睡會。”


    兩人答應著退出,合上門迴屋去。霜菊便將已約了蕭擎的話以及自己心裏的盤算悄悄告訴了青鳥。


    青鳥聽完,歎息道:“但願能幫上門主。”


    霜菊道:“也隻能這樣,咱們要口硬些,反正就是他失蹤了。如今這機會千載難逢,出了穀反不好辦。”


    青鳥道:“那我做些什麽?”


    霜菊道:“什麽也別做,就守著門主,如今所有人都知道門主有屠琈玉,他們眼紅著呢,小心為上,我自己能搞得定他。


    “現在我可算知道為啥門主偏就看上雲風了,想蕭擎這樣的色鬼,真的是滿大街都是。今夜就叫他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青鳥道:“你要當心,不要大意了,要做的幹淨利落些,免得被查到。”


    霜菊道:“放心吧,這麽大的山穀,任神仙來了也找不到。”


    青鳥道:“你快去睡會,養養精神,我守著。”霜菊答應著歇下。


    轉眼已是夜間,霜菊、青鳥服侍水月洗漱睡下,青鳥留下守夜,霜菊便去與蕭擎赴約。


    還未到亭子那裏,就碰見了一人杵在那路邊花叢中,一時倒唬了一激靈,見清是蕭擎後,隻一扭身便往西漫步而去,行一段又迴頭瞧一眼,一心還留意著別個動靜。


    那蕭擎見她嬌羞的身影,心下便斷定了霜菊有意於他,見已行出人跡外,於是快步趕了上去,離霜菊隻一步之遙相隨著。


    突然,霜菊刹住腳步指著前頭道:“好多??”這蕭擎一心隻跟著霜菊,沒來得及駐足,便撞了上去。


    霜菊忙退開,道:“好多螢火蟲。”說著忙又向前去。


    蕭擎笑欣欣地緊跟著,說道:“果然是個好地方。姑娘可有心上人?”


    霜菊笑道:“我們自小跟著門主走南闖北的,哪有什麽心上人?想來我們這樣身份的人不該奢求這些,小侯爺就別拿我打趣取樂了。”


    蕭擎笑道:“並沒有打趣,這是人之常情,與身份無關,我就覺得姑娘好。”


    霜菊隻迴頭笑了笑,又行了一會兒,二人便到了茅舍院前,霜菊從袖裏取出一隻繡袋,笑道:“小侯爺會抓螢火蟲?”


    蕭擎笑道:“怎麽不會?好容易來了,咱們先看一會,一會再抓。”


    霜菊道:“那小侯爺先抓一隻給我玩玩?我看看您是不是真會抓。”


    說著從袖口抽出一繡袋遞上,蕭擎笑接了,道:“一隻哪夠?等我。”


    霜菊笑道:“好,小侯爺小心點。”


    蕭擎點點頭往前邊的芳花香草叢中去,拿著繡袋摸了摸,覺來麵料如肌膚般細膩,又不禁聞了聞,隻覺馨香怡人,迴頭對霜菊笑了笑,便開始小心翼翼抓那螢火蟲。


    正抓了十來隻,突覺一陣筋酥骨軟,愈發能聞得一陣一陣的香氣撲入鼻中。


    眼神迷迷蒙蒙的隻見一大群亮閃閃的螢火蟲突然朝自己的臉麵飛撞上來,不禁被唬了一跳,忙要後退時,腳卻不聽了使喚,後仰著倒在了地上。


    暈乎乎間見霜菊正衝著自己笑,隱隱約約聽霜菊道:“便宜你了。”


    蕭擎要抬手去拉霜菊,如何使得出力?心間有疑惑也沒力問得出來,轉眼便昏死了過。


    霜菊撿起繡袋把螢火蟲都放了,收好了袋子。並不費力地就把蕭擎扛到了一山洞裏。


    吹燃了火折子後,繼續往裏走了一段,到了裂穀處方把蕭擎扔下。又取了一粒丹藥給他喂下,那蕭擎便蘇醒過來。


    蕭擎見霜菊正舉著火折子看他,一時驚醒過神來,欲起身時,手腳已然不聽使喚,仍強掙幾下,恐慌不已,不解問:“姑娘何意?”


    霜菊立時點了他的啞穴,冷笑一聲道:


    “我來送你下地獄。想知道為什麽是嗎?冷兆司,幻煙樓,鏡花。想起來了嘛?


    “沒錯,冷兆司是我家門主殺的,她那天還殺了很多人,就漏你一個了。你竟然還敢迴湘州。


    “讓你這麽死,就算便宜你了。你看這個裂穀,昨天我扔進火折子,發現深不見底的,正好合適你。好了,上路吧。”


    蕭擎驚恐得瞪凸出了眼,淚流滿麵,滿眼哀求。


    霜菊把火折子放一邊,拖了蕭擎就往裂穀裏塞。隻一手抓著蕭擎的衣領,讓蕭擎懸在洞裏。一手去撿火折子照著蕭擎的臉。


    笑道:“想說話?還是別說了,已經很便宜你了。


    “一想起門主那兩綹白發,一身內傷,我恨不能就把你困在穀底,就不讓你死,我就不讓你死。所以,你知足吧。


    “但至於你掉下去死不死得了,就看你造化了。”


    說完,將手一鬆,隻聽得”嘭嘭嘭”數聲響,那蕭擎便墜進了無底深淵裏。


    霜菊拿著火,彎著腰細細查看著痕跡,慢慢把腳印清理掉,倒退著出了洞口,原路小心翼翼返迴。


    青鳥見事成,很是歡喜,二人輪流守夜,一宿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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