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深邃,萬裏如鏡。


    這裏已不知多少年未有任何波動。


    無風、無浪,無聲,無邊無際的平靜海麵,就像是無邊無際的黑色石鏡。


    哪怕是被追殺到無路可走的海鳥和魚獸,也不敢進入這片海域。


    傳說在它的邊緣,因為分不清天空和大海,投海而死的海鳥,還有誤入其中死去的海魚海獸,千年萬年都不會腐爛變質,就像被時光凝結在琥珀中一樣,亙久不變。


    這墨色的鏡麵突然蕩起一陣漣漪,百餘米長的武裝商船一躍而起。


    渾然不顧這石鏡的破碎,噴出深藍色的尾焰直衝雲天。


    “荷蘭人號,迴來啦~”


    “嗚啦啦~白雲!藍天!綠色的小島,我們迴來啦~”


    “哇嗚哇嗚哇嗚~喔~喔~!來啦來啦來啦哈哈哈~”


    荷蘭人號的各個船艙,歡聲一片。


    上次意外遭襲,他們在幸運船長的帶領下出其不意逃入深海,慌不擇路之下竟然闖進了一條深海湍流之中,被這激流裹挾著不知航行了多遠,足足走了二十多天,居然進入一處神秘的海底空間內。


    那空間也不知有多大,船員們甚至都沒機會離開荷蘭人號,隻是在誤入其中的時候透過舷窗看了幾眼,整艘船就被一團隔絕視線和信號的黑霧籠罩。


    出去交涉的幸運船長,果真不愧幸運老頭的名號。


    沒人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反正自他出去幾個小時後,船員們就有了充足的補給,幾十天後,更是被禮送出來,通過另一股深海激流來到這個未知海域。


    離開海麵的一刻,所有人都像重獲新生,森特甚至直接突破了巔峰神武士的桎梏,原地晉升了高級神武士!


    “好了好了,孩子們安靜,安靜!”


    幸運老頭的聲音傳遍全艦,喊了幾聲之後,大家全都安靜了下來。


    “你們都是好孩子,我以成為你們的艦長為榮。接下來的航行,會非常危險,包括我在內,所有人的生死都將掌握在別人的手中。更重要的是,從現在開始,我們的所有行程都將與財富無關。讓我們齊心協力,抵達下一個港灣,在那裏,你們將能夠解取登船以來存在我這裏的薪水和獎金,到了那裏,大家都可以自由選擇去留。……”


    大家安靜下來之後,船長用很慢的語速,講了一大段話。


    森特記得自己登船的時候,才13歲吧,到現在已經快三十年了,從沒見到老爹說這麽多的話。


    隻是,老爹這是想要去做什麽?不對,我都喊了幾十年幸運老頭兒了,怎麽這會兒認為他是老爹了?


    森特腦子有些糊塗,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


    但是毫無疑問,隻要還活著,他是不會離開這艘船的,這艘船就是他的家,誰也不能把他從家裏趕出去。


    重迴浮島雲層不久,荷蘭人號就準確地找到了一座大型浮島,這島在荷蘭人號的航行圖上標有名字,沒記錯的話,他們出發的時候,這裏還是黑羊神征募聖戰軍的“牧區”。


    隻是現在,這裏的統治者似乎已經換了人。


    經曆一番詳細的檢查,荷蘭人號才在領航員的帶領下泊進了這座港口。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幸運老爹跟著一群看起來很威武的裝甲戰士離開後,他們被告知:“你們自由了。”


    愣怔怔地看著老爹離去的背影,所有人都呆住了。


    “森特大叔,你會離開荷蘭人嗎?”小伊布悄悄的問道。


    “小屁孩,你走我都不會走,這裏是我的家。”一把摟過伊布,森特向軍官詢問道:“我們還能迴到船上嗎?我是在船上長大的。這船就是我的家。”


    “我無法確定你能不能迴到這艘船上,但我確定目前你們並不是我們的敵人。作為被偽神脅迫的平民,現在你們被解放了。”


    軍官一板一眼的迴答著,一邊還低頭在自己的本子上記著什麽。


    大家看這軍官這樣和氣,也紛紛詢問起來。


    …………


    得鈴鈴~得鈴鈴~


    急促、單調的鈴聲響起,打斷了莊小山的冥想。


    “司徒登特元帥急電,請求立即開啟遠程同頻會議。”


    電話接通,話務處留下這句話就掛斷了通訊。


    “老登居然也用上急電了?這是多大的事,他都不敢自己拍板?”


    三兩下穿好衣物,幾個閃身後,莊小山就來到了指揮中心的超遠程會議室。


    接到他的命令,馬歇爾、曼施坦因、葉菲莫夫、司徒登特已經做好了會議準備,幾人通過投影同時敬禮:“指揮官!”


    簡單迴了一禮,莊小山向司徒登特問道:“說說吧,老登。”


    “我這裏剛來了一個,需要我調用軍旗的軍陣之力才能壓製的高人。他自稱真幻之眼的灰袍人,代表真幻之眼,想要和我合作除掉黑羊神,以確定是否與我們一同消滅神族。”


    一言既出,在場所有人都站起身來,死死地盯著司徒登特。


    “他是一個人嗎?有沒有使用什麽奇物?”曼施坦因率先問道。


    司徒登特的個體戰力,不提莊小山,就是當仁不讓的第一,就連他都要借助軍陣之力才能壓製,那就太恐怖了。


    若是借助外力還好說,如果真是那人的個人戰力,事情可大條了。


    “他倒是坦誠,說是借用了世界之力,但我沒見他使用水晶。”


    幾名元帥就此展開激烈的討論。


    馬歇爾和葉菲莫夫表示先以觀望為主,畢竟自家是來征服世界的,過早直麵世界之力,怕不是什麽好事。


    司徒登特和曼施坦因都認為機不可失,這麽久以來,自家做的大事,基本都對浮島世界起到了不可替代的巨大促進作用,在這點上,神族也就隻有組織人手深入迷霧雲海協助浮島世界征服其它幻界這一件事,比得了他們。


    更何況,以龍淵軍團眼下展示的軍事實力,擁有同等人口之後,絕對能夠碾壓那些躺著吃幹飯的所謂神族。


    這麽分析來看,世界意誌在這個時間段起了清除神族的心思,也沒什麽奇怪。


    幾分鍾後,莊小山突然發話:“宜早不宜遲,反正老登你死了也不虧,就由你全權負責這次合作擊殺黑羊的行動。行動代號,就叫,烹羊吧。”


    “令,屠神戰略第一次行動,烹羊,現在開始。司徒登特全權負責,曼施坦因輔助參謀、馬歇爾協調後勤,葉菲莫夫繼續大擴軍,希望我們能抓住這次機會,推進統一戰線盡快發揮決定性作用,早日贏得這場征服!”


    結束會議後,莊小山再次迴到了自己平時居住的院落。


    這次對浮島世界的征服,讓莊小山成長了太多。


    在裂隙戰爭世界的征戰,雖然到了後期,靠的也是戰略運作,但絕大多數的工作,還是圍繞軍事在進行。


    來到浮島世界,初期發展的時候,莊小山偶爾還會親力親為,麾下的元帥們也會把戰情匯報之類的文件給他發上一份。


    等到貿易戰行動展開、海洋開發局成立,他就真的走上了領袖的位置。


    領袖,和軍事元首,是兩個概念。


    坐在這個位置上,每天都要考慮如何征服這樣一個龐大無比、不斷擴張的世界,讓他對政治有了深刻的理解。


    戰爭是政治的延續,政治又決定於經濟。


    當然,三者的關係肯定沒這麽簡單,相互之間的影響和糾纏,多少學者爭論不休。


    躲在後方的莊小山,在潛心修煉太極的閑暇,也看了不少相關的書籍。


    結合自己這一大攤子,倒也領悟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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