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爾吉示意大家退後,隊伍停在老虎口的中央位置。自己和高山、齊峰下了馬,貓著腰前出到老虎口南側大石頭後方,觀察情況。


    道爾吉掏出望遠鏡,仔細查看這七八個騎馬的人。大家都感覺很奇怪!這個時間,怎麽會有人穿越冰達阪?


    高山和齊峰也分別用望遠鏡查看了一番。


    道爾吉問高山和齊峰道:“你們判斷,這些是什麽人?”


    高山搖搖頭,說道:“雖然他們的兩匹馬上載著貨包;我看這些人,不像是咱們當地過路的。也不像商人……”


    齊峰突然喊道:“你們快看,遠處左前方!”


    道爾吉又接過望遠鏡,向著齊峰指的方向看了看,著實驚了一跳!


    隻見一支上百人馬的隊伍,轉出了山彎;正在遠處緩緩前行。離著剛走出冰達阪最下麵盤道的這隊人馬,至少相距三四裏遠。


    道爾吉把望遠鏡交給齊峰,“你趕快到後麵看看,北麵盤道下麵,有沒有啥情況?”


    齊峰立刻起身,跑到身後的老虎口隘口北側,觀察了一陣;也發現了異常情況。他急匆匆地跑迴來說道:


    “北麵最下麵的盤道附近,也有幾十個人。好像除了幾十匹馬,還有十幾峰駱駝……”


    高山問道爾吉說:“怎麽辦?”


    道爾吉沒有馬上答話,又拿起望遠鏡觀察了一陣。


    高山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語道:“這會不會是,從烏魯木齊來的西征軍的增援隊伍?或者是,押運軍糧的隊伍?”


    齊峰搖搖頭說道:“不對!押運軍糧的隊伍,手裏不可能不拿武器。再說,他們馬背上馱的,不像是糧食。你們再注意看看,他們騎的馬,和西征軍的戰馬不一樣。倒好像是和我們這幾匹‘大宛馬’,有些接近……”


    高山說道:“我聽魏瀟大哥說過。西征軍的軍糧,有一部分是從俄羅斯買來的。是俄羅斯商人,先把軍糧送到烏魯木齊的大糧倉,然後再分送各處大營。這會不會是從俄羅斯來的商隊,直接從烏魯木齊,把糧食送到巴倫台,或者送到巴音布魯克去的呀?”


    齊峰說道:“絕對不是!買俄羅斯的糧食,那是兩年前剛開始收拾阿古柏侵略軍的時候。現在,和沙俄軍隊拉開架勢準備開戰,馬上就要刺刀見紅了,它哪能還給我們送糧食?……”


    高山說道:“那會不會是從俄羅斯過境我們這裏,準備到內地去做生意的商隊呢?……那也不對呀?如果到內地的話,他們可以直接從烏魯木齊,過達阪城到托克遜、吐魯番,往哈密走;不可能繞這麽個大圈,白跑路呀?真是蹊蹺?……”


    道爾吉說道:“不管他們是什麽人,我們現在跟上去。如果這些人直接往巴倫台前進,說明這些人和西征軍有聯係;我們就能一路同行,到巴倫台的西征軍營地。如果到了阿拉溝交叉口,他們在前麵向左折向阿拉溝方向,朝托克遜去的話,應該說明和西征軍無關。走吧,咱們下山!”


    齊峰有些擔心,說道:“今天的情況不一樣。如果前麵這些人有問題,出現狀況,我們脫身容易;可是,我們今天還帶著巴音達來和馬大哥呐!……”


    高山急忙說道:“最穩妥的辦法,就是下了盤道,從黑熊溝把巴音達來和馬大哥先送到天狼穀待著。我們把這群人的身份搞清楚以後,再去接他們……”


    道爾吉稍加思忖,點點頭說道:“嗯!就這樣,下了盤道,就從黑熊溝把他們兩個先送到天狼穀西穀口再說……”


    大家都點了點頭。


    從雲頂的第七重盤道下到最下麵的第一重盤道,最快也需要半個時辰。當道爾吉帶著大家下完盤道,到了黑熊溝溝口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昏暗了。


    道爾吉急忙帶著大家快速前進,左轉進到了黑熊溝……可進到溝口內,剛轉過第一個澗口,就突然發現澗口前麵幾百米處,有幾十匹沒有卸鞍的馬停在那裏。


    這讓大家不禁大吃一驚!立刻停住了腳步。


    這條山溝,隻能通向天狼穀的西穀口。除了與天狼穀的夏爾尕蘇木有來往的人,對於其他任何人來講,這裏就是一條死胡同。怎麽會有幾十人的隊伍,準備從這裏湧向天狼穀的西穀口呢?


    道爾吉見狀,也來不及細想,揮了揮手,帶著大家趕緊退出了黑熊溝。到了溝口外,停了下來。


    大家都感覺一頭霧水、莫名其妙?


    高山說道:“這就越來越不對勁了!怎麽會有這麽多人馬,在這個時間,要往天狼穀的西穀口去呢?如果加上前麵的上百人馬,總共就有兩百多人馬。這就不應該是商隊了……”


    智信對大家說道:“現在這裏的幾波人,雖然手裏還沒擺弄武器;我卻感覺附近殺氣很重!大家一定要小心!”


    大家都點了點頭。


    齊峰說道:“我感覺,這些人好像是在執行一項大行動,可又不是針對西征軍……莫非是針對天狼穀?”


    大家吃了一驚!


    高山說道:“金花哈敦和小汗王,還有眾首領,從天狼穀轉移到哈爾莫墩沒多少日子。難道這些人現在針對天狼穀,是衝著他們來的?”


    齊峰說道:“有這個可能!也許,他們隻知道土爾扈特部落的騎兵,都在巴音布魯克配合西征軍備戰,在天狼穀的部落指揮中心,肯定空虛;不知道指揮中心已經轉移走了。那這樣的話……這些人,要麽是沒有收拾幹淨的浩罕軍隊來尋仇;要麽就是俄國軍隊,深入到西征軍後方搞滲透破壞。”


    “阿彌陀佛!”智信合十念道,神情異常憂鬱,“十一年前。天狼穀就已經慘遭屠村大禍!現在,又有可能再次麵臨滅頂之災!著實可憐可悲……我們不能坐視不理。應該計劃一下,如何向阿山昆都他們告警才對!不過,這些人是否是針對天狼穀,要看最前麵的那一百多人馬,是否轉向阿拉溝方向。如果確定他們轉向阿拉溝,那就是準備從阿拉溝撲向天狼穀的東穀口。準備從兩個穀口同時動手……”


    高山急忙說道:“那隻有先想辦法通知阿山昆都!”


    齊峰搖了搖頭,“天狼穀裏的阿山昆都,現在手上幾乎沒有什麽守備力量;加上沒有防備,肯定要吃大虧。我們這些人,就算是全力以赴!恐怕也改變不了局勢。對付這些人,必須和魏瀟統領聯係上,搬取救兵才能有把握。時間很緊啊……”


    道爾吉點了點頭,心情越來越沉重。


    他看了看巴音達來和馬天勝,這時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巨大壓力!既要保護好這兩個不會武功的同伴;還要完成向天狼穀阿山昆都他們的示警;也要聯係上駐巴倫台的西征軍,最後幹掉這夥敵軍。這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道爾吉檢查了一下掛在鞍橋上的響箭,問齊峰說:


    “能確認寶力都和才層巴圖都迴到天狼穀了吧?”


    齊峰迴答道:“這個可以確認,迴去有四五天了。如果我們在西穀口發響箭,他們兩個應該都能聽出來。”


    道爾吉把大家攏到一起,冷靜地說道:


    “現在,天色越晚,就對我們越不利!我們隻有往前到巴倫台這一條路了。估計最前麵的那一百多人馬,應該快到阿拉溝岔口了。前麵這八個人,離我們大概有九裏地……我想這樣,咱們現在就快馬往前趕。如果遇到他們攔截,我們就衝過去。等我們到了阿拉溝岔口,確定了最前麵那夥人的行進方向,就能最後確認這些人的身份……無論發生什麽事。請智信師父和尼滿,護著巴音達來和馬大哥向巴倫台要塞轉移,去見魏瀟大哥搬兵。我和高山、齊峰,負責掩護你們。等把你們送到安全地帶,我們三個再返迴來;從黑熊溝背麵的山脊上,想辦法接近天狼穀西穀口。”


    大家都點了點頭。


    道爾吉揮揮手,下令出發……


    道爾吉帶著大家,快馬加鞭順著大路往前趕。在即將趕上那八個騎馬人的隊伍的時候,正好是在阿拉溝山口的交叉口。


    大家這時候停下馬,觀察了一番。確認那一百多人馬的隊伍,已經左轉,進到了阿拉溝深處。這時間,已經能夠完全斷定:這是一夥準備從東、西兩個穀口,同時突襲天狼穀的敵軍隊伍。


    但是,前麵這八個人的隊伍,卻仍然騎著馬徑直向前,朝巴倫台方向緩緩前行。


    高山有些疑惑,“咦!這兩幫子人,還沒走同一條路?真他媽又見鬼了?”


    齊峰說道:“如果他們實施的,是針對天狼穀的大行動!那這八個人,應該就是他們對巴倫台西征軍大營方向,布置的警戒哨……”


    道爾吉一揮手,“走!趕上他們。看看他們是啥反應?”


    大家開始繼續往前趕,同時也做好了戰鬥準備。隻要遇到強行阻攔,隨時衝上去,幹掉這幾個不知好歹的家夥。


    前麵的這八個人,聽見身後有漸漸靠近的馬蹄聲;幹脆停下馬,站到了一旁,規規矩矩地讓出了通道。


    道爾吉見到這種狀況,也不客氣,帶著大家唿唿啦啦地直接向前奔去……與這幾個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大家還都專門留意觀察了一下這幾個人的長相。


    雖然天色已經有些昏暗,也能辨認出這幾個人的商人裝扮:高筒皮靴、寬鬆馬褲、半長皮衣,白色襯衣的領口上密密麻麻的金色圖案,異常搶眼。


    即便這些人是商人打扮,也沒發現他們手上持有武器;但那兩匹馬背上的幾個貨包裏,裝的是什麽東西?其實雙方心裏都有底。


    道爾吉看了看高山和齊峰,三人都笑了!這與他們五年前,化裝成俄國人、解救七個星唿爾東村鄉親們時的“商隊”,簡直一模一樣!隻不過,少了兩位“俄羅斯新娘”……


    道爾吉他們判斷得沒錯。在三處發現的這一大幫人,正是化裝成俄羅斯商隊、前來偷襲天狼穀的敵軍。這是伯克胡裏親自指揮的,準備對土爾扈特部落指揮中樞,執行“斬首行動”的浩罕侵略軍的殘餘人馬。


    隻不過,這些賊寇認定的,就是天狼穀。他們還不知道,部落的指揮機關,早在十幾天前,就從天狼穀遷迴到百公裏外的哈爾莫墩了。


    讓道爾吉他們想不到的是:剛剛擦肩而過的這八個人中間,領頭的,竟然是阿古柏侵略軍當年的大軍師——庫布裏。


    其中,還有一個叫羽金山的小頭目。他是十一年前,那紮爾和艾麗婭帶領特工隊,在齊克騰木軍台驛站刺殺汗王未遂後,唯一逃跑的那位刺客。


    自從阿古柏死後,伯克胡裏就懷疑親弟弟海古拉,夥同阿奇木罕和庫布裏這幫“老臣”,密謀刺殺了他的父汗。他先在阿克蘇槍殺了護送阿古柏靈柩的海古拉;然後,就開始準備追殺那些“同謀者”。


    庫布裏被迫慫恿阿奇木罕,在庫爾勒“稱汗”後。由於雲努斯“焉耆軍團”的突然“反水”;使他們“新洪福汗國”的隊伍,在庫車的大火並中失利,被伯克胡裏的“洪福汗國”隊伍徹底打垮。


    阿奇木罕和庫布裏,帶著部分殘餘人馬,逃到了俄羅斯侵占的伊犁境內。


    不久,伯克胡裏的“洪福汗國”主力人馬,被西征軍徹底消滅後;伯克胡裏也和帕提拉一起,帶著部分殘餘人馬,逃到了俄羅斯境內。


    沙俄駐伊犁占領軍司令克爾帕科夫斯基,感覺這兩股殘餘力量,還存在著一定的戰鬥力,尚有利用的價值。就專門將這兩部分人馬,全部召集到了伊犁境內。


    他特地安排與阿古柏長期接觸、談判的俄國特使庫羅帕特金少校,專門向伯克胡裏詳細梳理、介紹阿古柏死亡前一段時間的真實狀況,分析、闡明對阿古柏死因的邏輯推斷……通過他精心的謀劃,最終,成功化解了伯克胡裏與阿奇木罕、庫布裏這一對水火不相容的“冤家”之間的矛盾。使這兩股殘餘的邪惡力量,成為他手中對付中國軍隊為數不多的“王牌”之一。


    惶惶不可終日的克爾帕科夫斯基,為了能有效牽製中國軍隊的進軍步伐、緩解三個方向對他“伊犁駐屯軍”形成的巨大壓力;他給這兩支隊伍補充了軍火、提供了各種給養裝備。命令他們立刻行動,深入到中國軍隊的大後方和補給線;最大限度地進行騷擾破壞,動搖中國軍隊的軍心。


    克爾帕科夫斯基為了能有效掌握、控製這兩支即將撒出去禍亂天下的亡命之徒隊伍,他還耍了個手腕。他命令阿奇木罕隊伍裏的庫布裏,隨伯克胡裏一起行動;又命令伯克胡裏隊伍裏的帕提拉,隨阿奇木罕一起行動。他認為,這樣交叉任用,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起到相互牽製、免生意外枝節的作用。


    伯克胡裏、帕提拉和阿奇木罕、庫布裏,這些寄人籬下的“喪家之犬”,對克爾帕科夫斯基的用心,自然是心領神會。為了證明自己的存在價值和今後的出路,他們都決定冒險一試。


    阿奇木罕迅速開始朝阿克蘇的烏什方向進行滲透、騷擾。這個行動距離,跨度在三百公裏以上。


    帕提拉單獨向喀什方向滲透,進行騷擾破壞。這個行動距離,跨度接近七百公裏。


    伯克胡裏則更是大膽!他實施的計劃,是沿天山北側一線,穿過精河、烏蘇、瑪納斯、烏魯木齊西山和南山,翻越冰達阪……血洗天狼穀的土爾扈特部落首腦機關;準備給左宗棠親自坐鎮指揮的西征軍中路大軍的大後方,狠狠插上一刀!同時,也報“殺父之仇”和“殺弟之仇”,一舉兩得!


    伯克胡裏的這個喪心病狂的行動計劃,單程跨度就已經超過了一千公裏。不過,他事先的準備工作,做得確實是十分的紮實。


    他把加強後的精銳騎兵營,完全偽裝成了一個俄羅斯籍的“大商隊”;甚至,還攜帶著俄羅斯商隊的合法執照、通關文牒。交易的貨物,也都準備得麵麵俱到……伯克胡裏行動計劃的最後一步,是準備在天狼穀得手以後,迅速後撤;等返迴到精河附近,與接應的人馬會合後,再將西征軍金順將軍的北路大軍的輜重大營,狠狠地折騰一番。讓克爾帕科夫斯基,好好看看他的本事……


    庫布裏讓手下的人讓開道路,將道爾吉這一隊人馬放過去以後。小頭目羽金山,突然好像發現了什麽,急忙向庫布裏說道:


    “我覺著。這幾個人,不是一般人!”


    庫布裏一驚!問道:“你發現什麽了?”


    羽金山有些恍惚,緩緩說道:“剛才過去的這七個人裏麵,好像有一個是中國內地來的出家和尚……十一年前,那紮爾和艾麗婭,帶著我們在齊克騰木驛站,刺殺土爾扈特部落布彥汗王的時候;蒙古汗王身邊,就有個這樣的一個和尚跟著他。我們那次刺殺行動,之所以沒有成功;極有可能,就是因為那個和尚,識破了我們使用‘定境靈香’設的局。


    “這個布彥汗王,三年前就死在北京了。承襲這個汗王爵位的,是他當時隻有十歲的小兒子;算下來,這個小汗王,現在應該有十三歲了。剛才這些人裏麵,正好有一個和尚,也有一個十歲多的孩子……”


    庫布裏急忙問道:“你是說,剛才過去的人裏麵的那個孩子,有可能就是土爾扈特部落現在的小汗王?”


    羽金山迴答說:“是的!我覺得很有可能。那個跟隨土爾扈特布彥汗王的和尚,在汗王死在北京後;也隨著護靈隊伍,來到了巴音郭楞的土爾扈特部落。新疆的蒙古喇嘛很多,但是在新疆的內地漢族和尚,非常少見!剛才這些人裏,既有漢族和尚,又正好有個十歲多的孩子……


    “另外,他們騎的馬,是和我們一樣的‘大宛馬’。這樣的馬,除了中國軍隊在和我們作戰的時候,擄走不少;其餘的,都是在和土爾扈特部落的幾次交鋒中失去的。這就可以確定,這些人一定是土爾扈特人;而且,絕不是一般人!應該就是小汗王和他的隨從。”


    庫布裏開始興奮起來。他覺得,如果這時候能將土爾扈特部落的小汗王“斬首”,絕對是大功一件!這個意義,遠遠強過血洗土爾扈特部落的指揮中樞……但他也有些擔心。因為這裏,已經離巴倫台的中國軍隊大營,不太遠了。如果在這裏行動,驚動巴倫台的中國軍隊,不但自己這幫人脫不了身;搞不好,偷襲天狼穀的大隊人馬,也要全軍覆沒!


    羽金山看透了庫布裏的心思,可覺得機會難得。便殷勤地說道:


    “軍師大人是擔心,在這裏行動,有可能會驚動巴倫台的中國軍隊。使襲擊天狼穀的人馬,全部遭殃吧?”


    庫布裏輕輕點了點頭。


    羽金山搖了搖頭,“我覺得,既然他們的小汗王不在天狼穀,那襲擊天狼穀的戰果,就十分有限。可如果我們在這裏得手,殺了小汗王;我們就可以快速迴撤到冰達阪北側,與伯克胡裏大汗會合。這樣的話,不光伯克胡裏大汗會感激你,報了他的殺父之仇;就是克爾帕科夫斯基將軍,對你也要另眼相看!你想想,是不是這樣?”


    庫布裏點了點頭。此時,他突然想到,這是羽金山第二次參與刺殺土爾扈特部落的汗王,有些詭異地笑了。沉下臉問道:


    “你這是第二次刺殺他們的汗王。這次,不會再失手吧?”


    羽金山擺了擺手,“這次絕對不會失手!但是時間緊迫,我們得趕緊追上去!”


    庫布裏稍微思忖了一番,掂量了一下羽金山說的話。他此時感覺,羽金山說的沒錯。隻要在這裏殺了土爾扈特部落的小汗王,在中國軍隊的大後方,就會造成天大的震動!影響之大不可估量……自己的地位,肯定會立馬得到巨大的提升!這個翻身的機會,十分難得,決不能錯過!他的兩隻狼眼慢慢露出了兇光,大聲下令說道:


    “事不宜遲,快速行動。追!”


    這幫人立刻從貨包中取出了軍刀。快速催馬沿著大道,向巴倫台方向追去……


    道爾吉這幾個人,快馬加鞭疾馳了一陣,已經跑出去二三十裏地。智信覺得已經離巴倫台的西征軍大營不遠了,趕緊跟道爾吉說道:


    “好了!這裏離西征軍大營不遠了。我和尼滿再送一截,你們三個,趕快返迴去。想辦法給天狼穀發警信……快!”


    道爾吉和高山、齊峰立刻停住了馬。調轉馬頭,飛奔而去。


    道爾吉三個人,催馬跑了不一會兒,就發現對麵也有幾匹馬,急匆匆地迎麵衝了過來……三個人心裏一驚!


    齊峰說道:“這是剛才的那八個人,追上來了。我們先擋住他們再說……”


    在距離隻有十多米的時候,雙方才都猛然停下馬來……麵對麵望著。雙方的戰馬,都發出了沉重的嘶鳴聲……


    雖然羽金山這幾個人,盡量將握馬刀的右手,放到了身後;可道爾吉三個人,已經將他們馬鐙下麵露出的刀尖,看得清清楚楚。


    庫布裏見對方隻剩三個人,漢族和尚和“小汗王”都沒在裏麵,心裏一緊!庫布裏是真正的“中國通”,他不但通曉中國新疆的曆史地理,就連漢語和蒙語、維語都十分精通。他拱了拱手,試探著用蒙語搭訕道:


    “賽音,白紮嘎努!”(蒙語:大家好!)


    道爾吉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幫家夥還懂蒙語。他故意裝作沒聽懂,大聲喊道:


    “你們是什麽人?有什麽事?”


    庫布裏頓了頓,騎馬向前挪動了幾步,緩緩說道:


    “我們是從俄羅斯過來的商隊。是來做生意的,請不要誤會!”


    道爾吉問道:“俄羅斯人,也能到我們中國的新疆做生意嗎?”


    “是的!我們兩國簽訂的有‘通商協定’,你應該知道吧?”


    “阿古柏完蛋了!你們跟阿古柏‘洪福汗國’簽的什麽東西,現在都應該不算數了吧?”


    “不、不、不!我們與阿古柏‘洪福汗國’簽下的協定,肯定是不能用了。我說的‘通商協定’,是指大清國的鹹豐年間,兩國政府在伊犁簽訂的《伊犁塔爾巴哈台通商章程》。這個協定裏,規定兩國的商隊,可以到對方的國土地界,自由進行貿易……”


    “你說你們是商隊……就你們這幾個人嗎?”


    “不!根據協定的條款規定。我們的商隊,不能超過兩百五十人的規模;我們一直在遵守這項規定。我們兩百人的商隊人馬;正在阿拉溝山穀,朝托克遜方向行進呐……”


    “那你們這幾個人,不朝托克遜方向走,到這裏來幹什麽?也來做生意嗎?”


    “不是的!我們以前,隻是跟咱們新疆當地的牧民和農民做生意;主要品種是皮毛、糧食、手工藝品,交易規模不大。我們下一步,準備走出新疆,到中國內地去做生意;內地的人口數量,是世界上最多的,商機無限!可是,我們對內地的情況還不太了解……剛才,正好看到你們中間,有個內地來的僧人。我們想跟他,探討探討、了解一下內地老百姓的消費喜好。便於我們準備相應的貨品……”


    道爾吉耐著性子,聽著他滿嘴的謊話,心裏一陣陣犯惡心。這急著要趕緊去向天狼穀示警報信,哪有功夫跟這些個賊人閑扯淡?不過,他已經感覺到麵前這個人,一定大有來頭!應該是這一大群賊寇裏麵一個響當當的大人物,最好能把他生擒活捉,交給西征軍。


    時間越來越緊迫,道爾吉決定立刻戳穿這些人的假麵孔,厲聲喝問道:


    “你們的風格,就是帶著長刀,來找人家探討的嗎?”


    庫布裏一愣!轉而笑著說道:“我們的商隊,是攜帶了一些防身用的武器;但絕對不是用來挑釁殺人的!我們確實是來做生意的……”


    道爾吉哼了一聲,大聲吼道:“你們埋伏在天狼穀西穀口的人馬,也是來做生意的嗎?”


    庫布裏大吃一驚!沒想到,這樣隱秘的行動,竟然已經完全暴露了。其實,他和羽金山,也都有點失去耐性。感覺再糾纏下去,“小汗王”就要迴到巴倫台的西征軍大營了;他的“斬首”行動,將被迫終止。這讓他改變自己命運的天賜良機,即將逝去,哪能不著急呢?


    庫布裏最後掃視了一眼麵前的這三個擋路的年輕人,然後迅速向前揮動了一下右手,發出了行動信號。


    庫布裏身後的那幾個騎兵,突然催馬向前,同時亮出了手中的馬刀……


    道爾吉見狀,興奮地大聲喊道:“對嘛!扯那麽多沒用的浪費時間,大家都難受;就該這樣,動真格的。來吧!……”


    說著,抽出了雙刀。


    高山將三節棍掛在了牽韁繩的左手,右手也亮出了馬刀。齊峰則將流星錘穩穩地握在右手,準備先給對方致命一擊……


    這時候,雙方的距離已經不足十米,形成不了快速衝鋒帶來的勢能衝擊力;要全憑真功夫一較高下、分出勝負。這對道爾吉三人來講,那是十分的有利。


    羽金山哪裏知道“童子軍”的威力?帶著這群不知死活的家夥,高舉馬刀衝了過來……準備一舉幹掉麵前這三個阻擋他們“立功進階”的年輕人。


    求功心切的羽金山,衝在了最前麵。可即將接近對方的時候,突然覺得一件黑乎乎的小物件,衝著自己的麵門唿嘯而來……他下意識地閃頭一躲,左肩已被齊峰的流星錘狠狠地擊中。肩胛骨好像被瞬間擊碎,慘叫一聲、墜落馬下。


    其他敵兵衝了過來。


    這幾個賊軍騎兵,哪裏是道爾吉他們的對手?隻一個迴合,四個就已經被砍落馬下。剩下的兩個慌了神,急忙調轉馬頭往迴走。


    道爾吉三人催馬往前趕了上去……


    庫布裏大驚失色!趕忙掏出了手槍。羽金山也忍著劇痛,從地上爬了起來,從貨包裏拽出了一支步槍……


    他們一開始,根本就沒有把這三個人放在眼裏,同時也害怕開槍會引來巴倫台的中國軍隊。所以,就沒有準備使用槍支的打算,想著用不了吹灰之力,就能把這三個人全部幹掉。現在一看,自己的人倒被砍菜切瓜一樣幹掉了好幾個……馬上狗急跳牆慌了神!已經顧不上剛才的擔心,準備孤注一擲、開槍拚命!


    庫布裏和羽金山把子彈上膛,從紛亂的戰場上,尋找機會準備開槍射擊。可當自己那兩個敗退的騎兵,躲開視線的時候……猛然發現他們的側麵,又有另外兩匹快馬,直衝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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