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上午。敵軍側衛軍團第三騎兵團的三個營,分別從各自的駐紮地,趕到了庫魯克山的逍遙穀山口集結,並立即開始在山口築寨紮營。


    為了這次攻山能穩操勝券,雲努斯將其側衛軍團唯一的機動力量——駐守焉耆兵營的第五騎兵團,也派了出來,交給木格裏統一指揮。這個騎兵團還在趕來的路上,預計傍晚能到。


    其實,之所以迫不及待地針對唿都克蘇木、異常積極地推動攻山行動的實施,木格裏心中藏有多重的算計。


    他首先觀察到:兩個月前,側衛軍團在攻擊和碩特部落主力人馬的行動中,一敗再敗、潰不成軍!而潰敗失利的主因,就在於明顯的指揮判斷失誤。阿古柏雖然沒有嚴懲雲努斯,但對雲努斯的軍事才能、指揮水準,必定產生了不可逆轉的深度猜疑?


    而自己在這時間立下戰功,戰勝和征服整個側衛軍團都沒能拿下的和碩特部落的其中一部分。那就是創造了新的經典戰例,會極大提升已經低迷的全軍士氣!絕對會得到阿古柏的賞識和讚譽。將側衛軍團司令的位置“取而代之”的願望,才有實現的可能。


    其次,是他的第三騎兵團防區內,接連“出事”、四處漏風。如果沒有像樣的軍功加以遮蓋,終有一天會被追責;與其被動受罰追責,倒不如鋌而走險、放手一搏!


    另外,他也對唿都克蘇木的兵力、裝備,以及逍遙穀的山勢地形,仔細琢磨了幾迴。最終得出結論:手到擒來!


    隨軍行動的英國軍事教官們,也都了解木格裏麻煩纏身、急於建功的躁動心態,也樂於鼎力相助!但在觀察了逍遙穀的山勢以後,集體向木格裏發出了讓他灰心的戰場提示:


    這裏的山勢地形,無法發揮武器裝備和兵力規模的優勢;極不利於進攻的一方,更不適合急於求成的冒險強攻;不可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拿下整個山穀。


    木格裏聽了,不屑一顧!仍然下定決心,第二天一早開始,全力攻山!


    敵軍在逍遙穀山口開始紮營的消息,馬上傳到了鳳凰台。奧日新佐領立刻召集那仁昆都和幾位十戶長,商討退敵之策。


    “浩罕敵軍終於來了。大家說說咱們的應對之策;有沒有什麽奇思妙想?”奧日新說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他們鐵了心要攻山,那就在逍遙穀和查汗峽穀較量一番。讓他們再領教一次和碩特蒙古人的血性和保家衛國的決心。我準備馬上帶人到逍遙穀,與埋伏在那裏的人馬會合。就地阻擊!保證叫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知難而退!”那仁說道。


    “現在,在山口紮營的,就是敵軍側衛軍團的第三騎兵團。團長叫木格裏,是個十分狡猾、兇悍的家夥!他的三個營一直紮在咱們附近,對這一帶的狀況比較熟悉,是我們的老冤家了。估計,給這個木格裏做後援的,還有其他人馬……”


    “明擺著!這夥賊寇,就是欺負我們蘇木勢單力孤、不成氣候,來討便宜、找麵子的。在包爾圖丟盔棄甲的教訓沒記住,現在又要來庫魯克找難受。那就讓他來吧!不狠狠搞他一次,他還是不會長記性!”


    “他們在逍遙穀穀口紮營,大兵壓境。可能是想著,我們走投無路!會舉起雙手,乖乖走出去。這些賊寇肯定不明白:我們等這一天,都有點不耐煩了!”上十戶長說道。


    “不能輕敵啊……那就把敵軍準備進攻的消息,馬上傳給台吉?”中十戶長有些憂慮地說道。


    奧日新點了點頭,對那仁說道:“你快去把消息傳出去……逍遙穀的情況我最熟悉。我來把這第一道關……”


    那仁一驚!趕緊擺擺手說道:“那怎麽行?我這專門對付來犯之敵的驍騎校,怎麽能讓佐領您親自上陣?再說,蘇木的騎兵還沒使上勁,民眾百姓就衝上去了;這不但讓自家人笑話,也讓那些個賊寇惡狼看不起我們……”


    “在逍遙穀阻擊他們。千萬不能、也不需要,麵對麵短兵相接。主要是利用那裏的山勢和亂石,來遲滯、消耗、打擊他們,讓敵軍知難而退。咱們的騎兵,在逍遙穀使不上勁,當下也不能使勁。你們的核心任務,就是在最緊要的時候,護衛本大家從北山口安全轉移……不要爭了!我帶人,在逍遙穀陪他們活動活動筋骨,你們在查汗峽穀保持警戒……”


    傍晚。敵軍側衛軍團加強給木格裏的第五騎兵團,也到達了逍遙穀山口。同時,還帶來了一個炮兵小隊,有三門馬拉式阿姆斯特朗野戰炮。


    兩個騎兵團合兵一處,有一千多人馬。可謂裝備一流、兵力雄厚!


    第五騎兵團的團長肖曼,查看了逍遙穀的山勢地形。迴到行軍大帳後,憂心地提醒木格裏說道:


    “我看這逍遙穀的情形,和那音克、包爾圖大峽穀當時的情形,有些類似。如果強攻,傷亡不會太小。一定要小心呐……”


    躊躇滿誌的木格裏,對這樣的勸告嗤之以鼻!驕橫地說道:


    “如果我們如此強大的軍隊,連躲進深山的百十戶牧民都要懼怕,還談什麽橫掃新疆?這不但折損軍威,咱們征服全新疆的計劃,都成為英國人的笑柄!……這庫魯克山沒有大的縱深,逍遙穀最多十公裏長;藏在山裏的唿都克蘇木,能上陣的青壯年牧民,不會超過一百人。也沒有像樣的武器裝備,可能現在連肚子都填不飽。能有什麽戰力?沒必要過於擔心……”


    “在這樣的峽穀中,隊伍無法展開,槍炮發揮不了威力。如果能搶先占領兩側山脊,是不是更穩妥一些?”


    “哎!如果要先占領兩側的山脊,不但要耽誤起碼兩到三天以上的時間;還要牽製我一半以上的兵力,反而削弱了正麵的攻擊力。如果兩三天都拿不下逍遙穀,再請求雲努斯補充給養,豈不是讓他看我們的笑話?明天你負責留守山口營地。我負責指揮攻山,找到合適的地方紮營後;你們再繼續跟進。不管怎樣?三天內,一定要掃清這個唿都克蘇木……”


    翌日清晨。


    木格裏一邊悠閑地用餐、一邊期待著向他投降的人,從山裏主動走出來……


    可當他用餐完畢,又觀察了一陣;還是沒有任何跡象表明有人要向他投降。便迫不及待地下達了向逍遙穀攻擊前進的命令。


    敵軍騎兵開始前後拉開適當距離,以散兵隊形在穀內中央封凍的小河冰麵上,攻擊前進。


    進到穀內約一公裏,寬闊的山穀內悄然無聲;兩側山脊上,也是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反應。再往前行進,山穀逐漸變得狹窄起來,冰麵的坡度也開始加大,不斷有戰馬滑倒摔傷。


    又前進了一公裏多,還是悄無聲息。


    這時間,敵軍人馬,全部都隻能行走在兩側懸崖夾持的冰麵上。一麵小心翼翼行進、一麵心驚膽戰地朝兩側懸崖頂上觀望。


    這一百多人馬的先鋒騎兵連。本來是想找一處寬闊的地方喘口氣;可越往前走,冰麵越陡、山穀越窄。不知不覺,就擁擠在了異常狹小的通道上。


    突然,山頂上出現了嘩嘩啦啦的響動。當敵軍驚恐地向上方觀望時,發現兩側山頂上的大小石塊,正朝著頭頂上傾瀉而下……


    敵軍騎兵已無法躲避,瞬間被砸死砸傷數十個。被砸倒的敵軍和戰馬,從冰麵上滑向下方,又將身後的騎兵掃倒了不少。


    見山上的“石雨”已經停歇,驚魂未定的敵軍在指揮官的驅趕下,從躲藏的崖壁邊上端著槍竄出來,慌慌張張地舉槍,朝著懸崖頂上搜索目標進行瞄準、準備射擊。


    可折騰了一陣,連個人影都沒見著。幹脆就朝著山頂上、山腰上的一些怪石、枯樹乒乒乓乓一陣亂射!可崩落下來的,就是一些碎石。


    敵軍重整隊伍。一麵向山頂保持警戒、一麵繼續向逍遙穀深處攻擊前進。行進中,還不斷朝崖頂上可能埋伏有人的方位,進行火力偵查。


    再往前,兩側仍然是刀削一樣的峭壁。一個小時過去了,隻往前行進了不到半公裏的路程。


    敵軍先鋒騎兵連的連長,迴頭望了望。見後隊還沒跟上來,就更加心虛了,幹脆停了下來。一邊加強警戒,一邊等待後隊騎兵的到來。


    等了一陣,敵軍後續的一隊騎兵終於趕了上來。兩隊騎兵會合後,有了百餘人馬,瞬間增加了不少膽氣,準備繼續攻擊前進。


    敵軍剛一挪動,就感覺到懸崖頂上,有比前次動靜還大的響動。驚詫之際!西瓜大小的鵝卵石,已經從前後百米的懸崖頂上唿嘯而下,敵軍慌忙再次躲避。


    可這次的飛石和上次的不同,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滾圓鵝卵石;下落阻力小,動能更大,殺傷力更強。不管敵軍躲到峽穀內的任何位置,這些飛石都能傷得到。


    一陣子的慘叫聲過後。這百餘名敵軍,已被砸死三十多個;其餘的,也都被砸傷胳膊砸斷腿。敵軍連長也被落地彈起的一塊石頭,砸傷了肩胛骨,疼得齜牙咧嘴。敵軍的戰馬,大部分被砸傷腿部,無法移動。


    氣急敗壞的敵軍連長大聲下令:“撤退!……”


    這股殘敵帶著受傷的同伴,拔腿迴撤了一陣。與後隊會合的時候,接到了新的命令:不能行動的傷員撤下去,還能堅持的人與後隊會合後,繼續攻擊前進。


    這時間,這支一百多人馬的敵軍隊伍,能堅持行動的隻剩不到十人。無奈之下,這幾個人又跟著新組成的先鋒騎兵隊伍,返迴身繼續朝逍遙穀深處推進。


    不過,敵軍為了減少傷亡,將人馬的間隔距離放大了許多。雖然又受到了兩次攻擊,傷亡數量大大減少。


    由於峽穀內的冰麵上,落滿了各類石塊和沙土,反而有利於隊伍的通行,行進的速度有所提升。


    又一個小時過後,疲憊不堪的敵軍先鋒騎兵隊伍,終於到達了逍遙穀中後部的一處相對寬闊的紡錘形地段。


    這裏四周都是幹枯的樹木和雜草,冰麵隻占據了一側的小部分通道。十分有利於大隊人馬就地紮營。


    剛走出噩夢般懸崖深穀的敵軍前隊欣喜若狂!就地休息。並立刻派人馬原路返迴,去通知木格裏……


    木格裏帶著後隊人馬來到了這段山穀。他察看了四周的地形,對這裏的環境非常滿意。立即下令在此紮營,休整過夜。並通知第五騎兵團肖曼,從山口大營帶領兩個騎兵營,前來會合。


    傍晚。肖曼帶著隊伍,來到了木格裏選的新營地。這一路上,也被山上的石頭多次襲擾,傷亡了不少人馬;但總算沒有達到傷筋動骨的地步。


    他一路上留意察看了木格裏第三騎兵團的傷亡情況。讓他有些毛骨悚然!可看到木格裏興奮不已的樣子,心內有些疑惑!開口問道:


    “還沒行進到逍遙穀的盡頭,甚至還沒消滅一個蒙古人;你們騎兵團就傷亡了一半人馬。我的團也損失不小。這還能繼續前進嗎?”


    “哎!傷亡的確超乎想象;可我們取得的進展,也是非同尋常!咱們現在已經占領了這片開闊的山穀,可以作為前進基地;逍遙穀的盡頭不會再超過三四公裏。剩下的事,就好辦了。我感覺,藏在山中的蒙古人,離我們不遠了。很快就能手到擒來……”


    “這逍遙穀不過是庫魯克山靠外側的一條山穀。這內側有多少這樣的峽穀?能不能通行?還不清楚!蒙古人躲藏的具體位置,也不能確定。你怎麽就認為勝券在握?我看,你是有些過於樂觀了……”


    “你是覺得我輕敵了……不過,我現在確實也感受到了,貿然攻山有些倉促。那你覺得怎樣的行動,才能達成我們的目的?”


    “我們用超乎想象的代價到了這裏。如果前麵仍然有這樣險要的峽穀,而我們又沒有足夠的力量去占領兩側的山脊;要繼續前進的話,必定還會付出慘重的代價!……包爾圖山進攻失利的那種尷尬局麵,就有可能再次重演。那時間,我們可就沒有任何迴旋餘地了。阿古柏陛下和雲努斯能否放過我們?可就真不好說了……”


    “有什麽想法?你就直接說吧!別拐彎抹角了……”木格裏的心緒已經有些慌亂。


    “我認為,我們不應該再貿然前進。而應該先派出一小隊偵查騎兵,利用夜色悄悄摸過去,摸清裏麵的情況再說。如果裏麵是寬闊的山穀;起碼和我們現在腳下占領的這段紡錘形山穀,有一樣的空間,我們就繼續前進……但如果前麵的山穀,跟我們經過的那段峽穀一樣,異常狹窄;不利於我們兵力的展開,完全有利於對方的埋伏、阻擊;那我們應該立刻撤出這個逍遙穀,另想其他辦法……”


    “另想其他辦法?”木格裏一驚!


    “是的!我一直在觀察逍遙穀和整個庫魯克山的山勢。庫魯克山大體是西東走向。逍遙穀是在庫魯克山的西北側,沒有直接受到塔克拉瑪幹大沙漠的侵蝕和阻塞;所以這裏的地勢十分的顯要,易守難攻。可庫魯克山的南麵,是世界上最大的沙漠。它的最高峰——明珠峰就暴露在沙海麵前……庫魯克山雖然阻擋了大沙漠的移動,而數千年的高山與沙漠的爭鬥,沙海必定填平了庫魯克山南側的全部溝壑。我判斷,我們現在的位置,離他們藏身的地方還有一定的距離。而離這裏越遠,就說明距離明珠峰越近……如果我們能夠繞行到庫魯克山的東南側,跨過明珠峰;從這些蒙古人的後方發起攻擊,效果可想而知。我感覺能事半功倍!你考慮一下……”


    木格裏聽了,認為肖曼分析得確實有些道理。可是自己損兵折將搞到這個地步,現在草草收場、半途而廢,哪能甘心?而且,也沒辦法向雲努斯交代。


    肖曼見木格裏猶豫不決,也明白他的矛盾心理,又補充說道:


    “咱們這裏,炮兵上不來;就是上來了,也發揮不了作用。可在庫魯克山的東南麵,馬拉式炮車可以在沙漠填平的溝壑上正常行進。能發揮炮兵的威力,勝算就增加了一倍!”


    木格裏思量了一陣,悻悻說道:


    “好吧!那就按你說的辦。今晚派出一隊偵查騎兵,去偵查一下。如果確實不利於進攻,咱們再另想辦法……”


    入夜。這逍遙穀小小的一段紡錘形山穀裏,搭起了敵軍的一百多頂行軍帳篷;密密麻麻地塞滿了坡上坡下所有能利用的場地。


    敵軍精挑細選的偵查小隊出發了……


    奧日新親自指揮本蘇木軍民,在逍遙穀全力阻擊敵軍騎兵團的時候;那仁帶著部分隊伍守在查汗峽穀,心急如焚!


    可後來發現,己方的人馬利用逍遙穀的幾處天險隘口和山上取之不盡的石塊;在幾乎沒有傷亡的情況下,重創了敵軍隊伍。霎時心花怒放!


    其實,那仁最擔心的,是敵軍首先進攻兩側山脊,再從峽穀內推進。那樣的話,肯定會短兵相接!雖然己方仍占據絕對的有利位置,並熟悉這裏的山山水水;但產生一定的傷亡,在所難免!


    現在看來,敵軍不想將這有限的兵力,灑向漫無邊際的大山;而是采取了急進猛攻、速戰速決的戰術。這讓那仁長長地舒了口氣。


    後來又發現敵軍騎兵團和後援隊伍,在那段較為寬闊的山穀內紮營。心內更加興奮不已!


    此時,那仁對料事如神的奧日新,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現在發生的一切,竟然和奧日新當初預判的一模一樣!……那接下來的節目,顯然也是“胸有成竹”了。


    天黑前,那仁安排兩個騎兵,返迴查汗峽穀深處的“一線天”隘口;查看確認一下,那裏“以水代兵”的布置情況。


    這兩個騎兵到了一線天,查看了一番。迴來報告說:“鑿冰引水”的工程已經完成。一線天隘口已經用冰壁徹底封閉,神仙都上不去。


    夜晚。那仁估摸了一下時間。就留下五個騎兵,繼續在查汗峽穀保持警戒;自己準備去和奧日新會合。


    他特意囑咐這幾個騎兵說道:“我現在去和佐領會合。今天晚上,再給你們演一出好戲看看。你們現在登上山頂,注意觀察敵軍夜間的動靜……記住:如果他們來的是十幾、二十幾個的小隊偵查兵,就不要動他,放他們進去;讓他們進去瞧瞧咱們的‘人造冰川’。等他們死了心,出來的時候;你們想怎麽收拾,就怎麽收拾!但是,一定要留下迴去報信的活口……”


    後半夜。敵軍紮營的那段山穀,出奇的靜謐。被折騰得精疲力盡的敵兵;除了四周的幾個哨兵和巡邏隊,都鑽進了行軍帳篷,開始唿唿大睡。


    木格裏和肖曼則夜不能寐。他們還在期待著偵查小隊,能給他們帶迴來令人振奮的消息。


    突然,兩側山脊上,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火光。不一會,一波帶火的飛箭,唿嘯著從山頂上、半山腰射出。像飛蝗一樣,落到了敵軍這一大片行軍帳篷、臨時馬廄和四周的草叢中。接著又是第二波、第三波……


    敵軍的宿營地瞬間成了一片火海。敵兵紛紛驚恐地跑出了帳篷,又聽見拳頭大小的石塊,帶著嗖嗖的風聲,朝著自己的腦袋飛來。


    大群受驚的戰馬,瞬間扯斷了拴馬杆,四處亂竄……


    氣急敗壞的木格裏,立刻命令一邊滅火、一邊向兩側山脊開槍還擊。


    兩側山上黑乎乎的,根本看不見對方在哪裏?敵軍隻能朝著大山胡亂射擊。而開槍的敵兵,在火海的中央暴露無遺;很快被飛來的石塊放倒了不少……


    兩個時辰過後。空中漸漸出現了魚肚白,天色開始放亮。交戰雙方停止了黑夜中的較量。


    燒得黑乎乎的山坳裏,躺滿了橫七豎八的敵軍傷兵。多數是被山上飛來的小石塊,砸傷腦袋砸斷腿的。還有被利箭直接射傷的、被大火燒傷的、被驚馬踩傷的、四處躲避時自己摔傷的……


    木格裏望著這慘不忍睹的“戰場”,心裏像刀攪一樣難受。那種誌在必得的煞氣,已經蕩然無存!


    左腿受傷的肖曼,一瘸一拐地來到了木格裏跟前。先歎了口氣,異常疲憊地坐在了木格裏身旁的一塊石頭上。


    木格裏耷拉著腦袋。好像還在思索著,造成這種悲慘狀況的前因後果到底是啥?。


    肖曼無可奈何地說道:“我已經命令山口營地的那個營,火速前來接應。但不知道他們來這裏的路上,會不會也遭受同樣的攻擊?這一切,該結束了……”


    木格裏聽了,木然地望了他一眼。顯然已經無話可說。


    這時間,木格裏派出去偵查的騎兵小隊,也趕迴來了。但是,二十人的騎兵小隊,有十個人是受傷後被綁在馬上馱迴來的。


    偵查小隊頭目向兩位團長報告說:


    “我們從這裏出發,前行兩公裏多,就到了這個逍遙穀的盡頭。然後順著右手邊與逍遙穀垂直的唯一一條山穀,向前行進了兩公裏左右。那裏的峽穀更加陡峭,而且越往裏越窄。隻能單人單騎勉強通過……在那條峽穀的盡頭,是一麵五六十米高、直上直下的巨大冰壁!將峽穀徹底封閉,正麵和兩側都無法通過,就是一條死路!……我們在返迴的路上,出那條峽穀時;被對方用石塊攻擊,大部分受傷。”


    木格裏長長地喘了口氣。無可奈何地下達了準備撤退的命令。


    太陽剛躍出山尖。敵軍便開始迫不及待地向逍遙穀山口狼狽撤退……


    鳳凰台的整個營地,瞬間沸騰了!留守在營地的本蘇木老少民眾,都興高采烈地端著奶茶,跑來擁抱勝利歸來的各位將士。都覺得這一次,才是真正的克敵製勝、揚眉吐氣!


    不一會兒,斯日古楞帶著布爾古德、蘇博泰,也從一線天隘口迴到了鳳凰台營地。“鑿冰引水”“以水代兵”的任務,是由他們來完成的。


    蘇木大帳裏。


    那仁昆都像“說書先生”一樣,在繪聲繪色地描述這一天一夜、鬥智鬥勇的傳奇故事。故事的主人公,自然就是比諸葛亮還要神通廣大的奧日新佐領。


    可此時的奧日新,卻在想著另外一檔子事。他攔住了那仁津津有味的話頭,若有所思地說道:


    “好了,這些事就別再嚷嚷了。現在敵軍遭受了打擊,被迫撤退,暫時不會再攻山了。我在想,是不是趕緊把蘇博泰和雲朵的婚事辦一下……不然,哪天這些個賊寇卷土重來,就又把正事給攪和了。”


    那仁昆都眼前一亮!拉著諾爾布的手說道:“大叔這不是在這嘛!那就趕緊辦吧!……大叔,你說呢?”


    諾爾布微笑著捋起山羊胡子,緩緩說道:“兵荒馬亂的。我也想讓他們早點成親;可是,還有個問題?……”


    “啥問題?”那仁疑惑地問道。


    “按咱們的老規矩。應該哥哥先成家,妹妹再出嫁……”


    那仁猛一揚手,大聲說道:“這就更好辦了!我現在就去跟賽音其米格的父母商量一下。給布爾古德、賽音其米格和蘇博泰、雲朵的婚禮一起辦……雙喜臨門!”


    奧日新點點頭說道:“嗯!好!就這麽辦!快去吧。他們都願意的話,婚禮我來主持!動亂時期,特事特辦。給兩家女方的彩禮,由蘇木公堂來出……加上打敗侵略者!我們是三喜臨門!”


    諾爾布頓時心裏樂開了花!雙手合十躬身謝道:“多謝佐領的美意!我諾爾布,這是既娶媳婦、又嫁姑娘。這必定是前世修來的福分!也感謝那仁昆都勞神費力、四處周全……”


    那仁興奮地捧住諾爾布的雙臂,拍了拍胸脯,“大叔放心吧。全包在我身上!”說完,急忙出了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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