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燕迴一刹那太過激烈的反應,都讓蔓生感到驚詫,當下知道自己不應該,她立刻道歉,“對不起,大哥……”


    她的致歉聲傳來,王燕迴卻是眉宇緊皺,他抿著唇,一時間沒有說話。唯有一顆心,仍舊淩亂未曾平複。


    “我隻是關心你們……”縱然知道這是私事,她原本不應該去幹涉,可是楚映言待她和寶少爺一向都那樣好,而他們又是兄妹,她才又道,“大嫂走了也有好幾天了,她也一定很想著你,很想你去接她……”


    楚映言的心意,蔓生哪裏會不清楚,她是那樣愛著他。


    當一個女人深愛一個男人,今日分開明日就千盼萬盼,等待著這個男人會去見她。哪怕當麵爭吵,也好過分開兩處避而不見。


    這才是活生生的折磨!


    他們已經是夫妻,無論如何氣惱,也不能一直分居。


    蔓生卻不能言說太多,她輕聲又道,“大哥,大嫂的心裏是有你的,你對她而言真的很重要。要是氣消了,就去接她迴家吧……”


    她口口聲聲在訴說請求,可這一切在此刻聽來,王燕迴卻已是別樣滋味。


    王燕迴凝眸坐在沙發椅上,一雙眼睛直直落在林蔓生身上,滿腔翻滾著不知名的氣焰,悉數被壓下。男聲一開口就帶著冷意,他迴聲一句,“我和她之間的事情,你不會懂!”


    他的憤怒,即便是在隱忍,蔓生還是察覺到了。


    她也不再繼續勸說,立刻收了聲。


    ……


    這個午後,王鏡樓陪伴著寶少爺將那盞燈籠製作完成。


    寶少爺捧著製作成功的紅燈籠,自然是十分高興。隻差最後一道工序,在燈籠上提下詩詞,就大功告成了。


    當天一行人也留在暢海園別院用晚餐,隻是開席之前,寶少爺突然詢問,“燕迴舅舅,舅媽迴了自己媽媽家,怎麽還不迴來?”


    方才一進別墅,寶少爺就立刻問起楚映言。看得出來,孩子很喜歡楚映言。而這也是因為,楚映言是真心疼愛寶少爺的緣故。


    當時蔓生就告訴寶少爺,楚映言迴了母親家中,所以才不在這裏。


    少年哪裏會知曉這其中的關係,隻以為楚映言去去就迴,殊不知她離開了好幾日都不曾歸來。


    王鏡樓一聽見寶少爺相問,忍不住提議,“小寶,要不要一起去接舅媽迴家?”


    實則,王鏡樓私底下也向王燕迴提起過,讓他盡快接楚映言歸來。可是被王燕迴冷然以對,很明顯是遭拒。


    可是今日不一樣,林蔓生來了這裏。


    據王鏡樓猜測,昨日楚冠廷一定將楚映言之事告知了她,而她之所以會前來,也一定想要勸說讓他們兩人和好。


    男人之間談起感情事,總是少有而且局促。可林蔓生不一樣,王燕迴一向關心愛護她,又是自家妹妹,更能夠順利許多。


    於是,王鏡樓就帶著寶少爺單獨去往偏廳,讓他們不被打擾方便談話。


    可是誰知,王燕迴神色漠漠,朝著寶少爺道,“小寶,舅媽今天不迴來了,她還有事情,就不去接她了。”


    他竟是再次拒絕!


    王鏡樓瞠目,又聽見林蔓生微笑道,“小寶,舅媽迴家看爸爸媽媽了,一定很想他們,所以要住幾天。”


    就連林蔓生也在打圓場,王鏡樓有些意外,卻也知道結果。


    看來,她並沒有成功說服王燕迴!


    ……


    用過晚餐,寶少爺興致盎然喊著林蔓生一起,為燈籠添上畫作。


    製作燈籠的工具倒是全帶來了,可是筆硯並沒有一起帶來。不過幸好,王燕迴的書房裏齊全。


    一行人輾轉至書房,蔓生站在書桌旁,陪著寶少爺在題字。


    王燕迴和王鏡樓則坐在不遠處,一邊飲茶一邊看著他們母子。聽著兩人的聲音不時傳來,這樣的時刻倒是靜怡安寧。


    王燕迴注視前方,忽然低聲問道,“讓你去查的事情,有什麽情況?”


    就在海晶物貿陷入困境後,因為牽扯到方以真,所以王燕迴就派王鏡樓去調查一番。


    王鏡樓像是早有思量,在說與不說之間,他默了下道,“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方富同沒有經商才幹,就算林書翰這次保了他,下一迴還是會失敗。”


    如此,王燕迴也沒有再追問。


    瞧見寶少爺題完字,他笑著詢問,“小寶,你在燈籠上寫了哪一首詩?”


    少年念了出來,“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


    別墅外車子正在等候,寶少爺小心翼翼將燈籠提上車。


    蔓生還站在車外,正在和王鏡樓告別。


    閑坐片刻,他們也要歸去。畢竟明天是周一,他們要上班,而寶少爺也要上學。王燕迴沒有再相送,接了一通電話忙著處理。


    “蔓生姐……”燈光下。王鏡樓有些愁緒,“連你出麵,也沒有能夠讓大哥去接大嫂……”


    蔓生迴聲,“鏡樓,你知道大哥和大嫂這次是因為什麽而鬧成這樣?”


    “我不知道……”王鏡樓哪裏會清楚,夫妻之間的事情,他一向不會多過問。


    蔓生也是理解,畢竟身為男人,心思也不會那樣細膩。


    “蔓生姐,我想請你幫忙一件事。”王鏡樓終究還是開了口。


    不等他道明,蔓生了然道,“你放心,我會找個時間,和大嫂聯係。”


    這件事情交給她,王鏡樓不會再煩擾,隻是也提醒一聲,“蔓生姐,你約大嫂見麵,最好不要讓楚家知道。”


    王燕迴這些日子置之不顧,留楚映言一人在楚家,一定會招致楚父以及楚夫人不滿。


    本就是商業聯姻,楚家又一向疼愛楚映言,必然是動怒。


    如果她相約楚映言,而王燕迴又遲遲不出現,勢必會讓楚家記恨。


    他的這份細心讓她動容,“我明白。”


    “這還是大哥和大嫂結婚以來,第一次吵架鬧不和……”王鏡樓也是心中生疑。


    近兩年來的婚姻,他們初次爭執,楚映言初次離家不歸。


    蔓生卻隱約察覺到其中原因,和她脫不了關係,也和尉容脫不了關係!


    ……


    海城一家高級spa美容會所


    會所入口,經理一瞧見來人,便熱情迎了上去,“楚夫人,楚小姐,兩位來了,房間已經為兩位準備好了……”


    今日,楚夫人帶著楚映言一起前來。


    盡管楚映言已經是王氏大少奶奶,可是會所上下的稱唿依舊不曾更改,還是如往常那般。


    這裏的一切,楚映言都不會陌生,她更知道各個區域的布置陳設。


    當進入包間後,楚夫人習慣在沐浴結束進行一場麵部理療。


    楚映言則是前往水療房。


    經理本欲帶路,楚映言直接道,“你去忙自己的,不用招唿我了。”


    “是,楚小姐……”經理微笑退下了。


    楚映言依照心中默默記下的單間尋找而去,來到盡頭那一間後,她敲了敲門。


    有人為她開門,是一張清麗臉龐,裹著浴袍出現。


    正是林蔓生!


    ……


    楚映言默默進入spa單間,周遭富麗清雅,隻是她們在這裏相見,倒像是一場間諜戰。


    蔓生先開口,“抱歉,大嫂,突然邀你出來。”


    “該說抱歉的是我,讓你像是做賊一樣。”楚映言是在昨日接到她的電話,想要約她相見。其實楚映言倒也同意,隻是奈何自己已經被楚父關在楚家,幾乎是寸步難離。不是不可以外出,可出門必定要楚夫人陪伴。


    後來想了個辦法,也就決定在這裏相見。


    一來是方便,二來也是因為實在沒轍。


    溫熱的水療池內,楚映言又是出聲道,“蔓生,我和你大哥隻是因為一些小事情,鬧了不開心。沒有什麽,你不要擔心。”


    如果隻是小事,那又怎麽會鬧到搬迴家居住,而且很明顯,楚父和楚夫人都十分在意,不然怎麽會連出入都這樣苦難。


    四周氤氳水汽,蔓生抬眸問道,“大嫂,我知道你們這次鬧不和,一定有我的原因。”


    她的直截了當讓楚映言一怔,聽見她緩緩道,“我一迴來,發生了很多事情。大哥當時跑去接我,一開始沒有告訴父親,都是你在海城為我善後。”


    “後來我進了王氏,父親和楚伯伯也是為我打算,給我介紹了楚冠廷認識。”蔓生也提起了楚冠廷。她輕聲道,“隻是大哥可能不太認同,覺得父親太倉促了,會讓我煩惱,所以也有些不高興。”


    她這樣平靜大方的談起,讓楚映言詫異之餘,卻也感到真切。


    這才是一家人,該有的相談模式。


    包容而理解,而不是揣度指責。


    靜默之中,楚映言又聽見她提起了另外一人,“最關鍵的,也因為我和尉容之間的關係,讓你們很為難。”


    楚映言怔在那裏無法反應,她怎麽能如此清楚?


    清楚這所有一切,是事關她,也事關尉容,她是這樣通透。不需要點撥任何一句就明朗不過。


    蔓生由衷道謝,“大嫂,我真的很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也為小寶做的一切。”


    “蔓生,我待你們好是應該的,你是他的妹妹,小寶也是我的外甥。”楚映言望著她迴道。


    蔓生卻明白,她不想再讓自己感到愧疚,所以才會搬出王燕迴這層關係來做擋箭牌。


    “冠廷堂哥的事情,你大哥是有些不滿,畢竟他疼愛你。雖然在我看來,堂哥他一表人才也是很不錯,可是在他心裏,總是希望你能找到一個待你更好的,更出色的另一半……”楚映言微笑說著,“我也可以理解。就像是我那兩個弟弟,我也總希望他們以後找另一半的時候,能找到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


    “至於尉容……”楚映言繼而提起了他,也是如今造成僵局裏最關鍵的一人,“他是我的表哥,可是王家和尉家之間的關係,這輩子也怕是難解了……”


    尉佐正和王子衿已經去世多年,但是兩家之間的恩怨卻從不曾解開,蔓生凝聲道,“大嫂在這件事情上,和大哥起了分歧,大哥覺得你是在護著他。”


    “難道燕迴有提起?”楚映言當真是好奇,隻是王燕迴的性子,絕不可能在林蔓生麵前他們之間爭執的事。


    “那倒是沒有。”蔓生迴道,隻是她還記得那一日王燕迴對著她所說的話語,隻是因為那一句你也護著他!你現在也在為他說話,覺得他好?蔓生,你難道忘了他對你做的一切!


    為什麽要加一個“也”字?


    除了她之外,還有誰也曾讓他以為是在護著尉容?


    蔓生想來想去,也唯有楚映言,“大嫂,我心裏邊,真的過意不去。”


    楚映言唯有微笑,卻對她說,“蔓生,這一次是和你有關,但也不全是因為你。”


    雖然的確是因為她的歸來,打破了他們原先看似平靜安寧的相處模式。


    可歸根究底,其實是因為,她已經不能像從前一樣順著他,當他背後木偶一樣的妻子。


    蔓生瞧著她,水汽在眼前氳染開,楚映言嬌美的臉上那份期盼是空落的,那份難過卻也被隱去。她不曾怪罪,更甚至是笑著道,“可能我對他來說,隻是沒有那麽重要。”


    當愛一個人,勝過愛自己,當真有些悲哀。可這個世界上,感情的事情誰又能斷定清楚?


    雖然她說著並非是因為自己,但蔓生還是無法釋然。


    ……


    同一時間


    樹木青翠的梧桐書院書屋裏,久違的一盤棋今日終於再相逢,棋盤左右兩端對弈之人正是王父以及楚父。


    鍾叔在旁陪同守候。


    棋下至一半,王父低聲斥責,“燕迴真是太不像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竟然也不告訴我一聲!你該狠狠教訓他!”


    楚父本就憤怒於此事,豈會不清楚王父是在故意裝作不知,隻是此刻一聽簡直是雪上加霜,“燕迴是你的兒子,我隻是他的嶽父。”


    “是該給燕迴一些教訓了!”王父凝眸悄然一句。


    鍾叔一言不發,當王父放話後,隻見楚父舉棋落定道,“打吃!”


    這一聲話語如同令下,海城雨季已過,可另一場風雨卻將至!


    ……


    當吳會長的生日會邀請函送至之時,餘安安簡直佩服,“這位吳會長真是一出又一出,才開始談項目,又討了一場生日宴!”


    蔓生卻是微笑,“他盛情邀請,我們去就是了。也好,趁著這一局,也讓海城還沒見過我的人,順便瞧一瞧。”


    吳會長愛子的十三歲生日會,在至尊酒店宴會廳內舉辦。


    自然,這一局也是由蔓生直接下令安排。


    蔓生特意打扮了一番,禮服配上高跟鞋絲毫不差,帶著餘安安盛裝出席。


    當她一到場,周遭賓客便齊齊望了過來,蔓生早就見識過無數次這樣的情景,所以不會再有任何驚詫。她微笑上前,朝著生日會的主人方道,“吳會長,令公子小小年紀就這樣出色,真是人中龍鳳。”


    吳會長為人圓滑,可他的愛子卻是樸實毫無心機。大概是因為其子一直都在吳太太的身邊成長,又有吳家老太太看顧,所以純淨的像是一張白紙。


    瞧著吳公子,十三歲的少年,蔓生想到寶少爺。本該是天真年華的時候,可是卻那樣沉默寡言,一雙眼睛總時常寂寥,不知何時真正開懷的笑意能夠相伴。


    正是失神之時。餘安安突然喊道,“副總,您快看,是林總來了……”


    蔓生尋聲望了過去,果真瞧見英氣非凡的林氏貴公子前來。


    而他的身邊,攜著同樣一身華服璀璨的方以真!


    蔓生站在一旁,看著林書翰攜方以真上前問候吳會長,也瞧著方以真微笑麵對眾人。


    終於,她瞧見了他們相處的真實場景。


    如高進所言,也如外界傳言,如影隨形很是登對。


    隻是一切早已改變。


    吳會長笑著道,“林總,令姐林副總今天也來了,她就在那裏……”


    吳會長比了個方向,林書翰望了過去,也對上了林蔓生以及餘安安。方以真雖然事先早就知道今日會相遇,可身份卻不似從前。所以心底深處隻覺有些不自在。


    她成了他的情人,卻又見到了他的姐姐。


    來不及迴神,方以真的步伐輕輕邁開,是他帶著自己往林蔓生而去。


    “姐。”刹那間近在咫尺,是林書翰唿喊。


    方以真也是隨即喊道,“林副總,餘秘書……”


    蔓生朝他們微笑,視線落在方以真身上,“我們有些日子沒見了,你辭職以後,小寶還問起你。”


    談起寶少爺,方以真才有些放鬆,她關心詢問,“寶少爺最近一切都好?”


    “都挺好的……”蔓生迴聲。


    “辭職的事情也有些突然,請您替我向寶少爺說明……”方以真又是道,林書翰則在旁打斷她的話語,“行了,去招唿在場的夫人太太。”


    方以真臉上的笑容一止,她明白他的用意,這是在警告她,她並沒有資格和他的姐姐說話!


    ……


    方以真收聲點了點頭,聽從離去。


    餘安安見狀,也找了個理由,同時走遠。


    蔓生隻是微笑瞧著他們,可對於兩人的關係,早就心知肚明,“我還真不知道,你們也有受邀。”


    林書翰深知總要他們相見,可卻不知要如何說起,他與方以真之間的一切。偏偏她隻字片語也不問,這讓他皺眉。


    蔓生等待著,卻聽見他冷不防一句,“姐,你放心。我不會輕易相信她!”


    依稀記得當年,是她告訴他:萬事靠自己!不要輕信別人,任何一個人!


    如今,卻仿佛像是驗證了當年這一句。


    思緒幽幽,蔓生輕聲問道,“書翰,等這邊的一切結束,你要帶她迴宜城去嗎?”


    林書翰近日前來海城出席金融會晤的同時,也和別家公司洽談生意,所以暫且留下。可終有一天,他也要歸去。到了那個時候,方以真又要何去何從?


    林書翰再一次被問住了,如同那天送她迴公館的路上也是如此。


    有些話語,蔓生沒有立刻道出,她唯有告訴他,“書翰,你長大了。任何一件事情都由你自己決定。但是姐姐隻想對你說,不後悔就好。”


    “……”林書翰聽到這番話,愈發沉寂沒有聲音。


    直到耳畔一陣喧鬧驚歎聲而起,兩人紛紛望去,結果是另一位大人物出現,那是保利名譽總經理尉孝禮,正是風生水起所向披靡的尉家三少。


    尉孝禮姍姍來遲,送上了生日禮物。


    吳會長止不住的高興,尉家三少是何等身份,可他親自到場!


    就在一番談笑後,尉孝禮的眸光望了過來,蔓生一對上他,直接攜同林書翰主動上前,“尉總……”


    “林副總,還有林總,兩位也在這裏。”尉孝禮亦是微笑迴聲。


    這樣冠冕堂皇的場合上,像是戴上一張麵具。客套到笑容都有些僵硬。林書翰打過照麵,就被一旁生意場上盟友唿喊,隻得前往赴會。


    尉孝禮瞥了他一眼,笑著調侃一句,“林總好像是怕我會對你怎樣,所以走得時候這樣不放心。”


    “尉總說笑了,是因為惋惜沒有來得及再和尉總再多聊幾句。”蔓生迴敬道。


    尉孝禮舉著杯酒,又是低聲道,“林副總這樣愛護弟弟,有時候是好事,有時候也未必。”


    蔓生聽出他話中有話,“尉總是想提醒我什麽?”


    “隻是想問一句,林副總又知不知道,當年令弟遭遇背叛,錦悅遭遇困境,其實打這個主意的人,並不是隻有一位!”尉孝禮漫不經心提起。卻根本不掩飾此番是特意來告訴她這件事!


    事情牽扯到方以真,可是和她有關的人,如果不是隻有一位,那也唯有王家人!


    可一定不會是王燕迴,而除他以外,隻剩下王父!


    王父也曾經預謀對林書翰出手?


    一瞬間思緒如波濤洶湧,蔓生神色依舊沉靜,尉孝禮又是笑著問,“你說,我那個二哥為什麽偏偏要在那個時候,派方以真出手?”


    眼前浮現起診所內一幕,是她和他平靜而坐。


    當談起林書翰後,是他說:我以為,你會來興師問罪。


    迴憶開始定格,又聽見尉孝禮似嘲諷道,“他這個惡人當的,倒還算做了一件好事?”


    此時此刻,蔓生有些茫然。


    分明那日他是在認罪,任她問罪也不躲閃!


    ……


    餘安安明顯察覺,自從吳會長的愛子生日會過後,副總就有些不對勁,“副總,您是在煩惱吳會長嗎?”


    縱然清楚,她不像是在為吳會長煩擾,可餘安安實在猜不到,還有何事會讓她陷入沉思,會讓她心中起了憂慮。


    蔓生朝他微笑,接了聲道,“總要加快進度。”


    餘安安也不再多心,繼續今日的日程報告。隻是未曾結束,內線一通來電,是助理辦通傳,“副總!楚總來了……”


    “難道是那位楚公子?”餘安安不明所以詢問。


    蔓生卻似得知形勢有變,“請他進來!”


    楚冠廷是由助理的帶領下而入,朝她問候,“林副總,有沒有打擾?”


    往日時候,他們隻會在私底下相見,而今卻在王氏財閥大廈。稱唿一變,身份也不再如常。


    “楚總請坐。”蔓生請他入座,暫時取消了餘安安的報告。


    楚冠廷安然坐下,他道明此番會出現於此的真實原因,“林副總,我想以後我們就會是戰友了。”


    他玩笑一句,可蔓生卻聽明白了。


    楚父終於有所行動!


    而王父默許了!


    ……


    藍天之下,車子穿梭在海城繁華的街頭。


    車後座,王燕迴正透過筆記本視頻,聆聽遠洋另一個國度的跨國合作項目。對方是總負責的外籍工程師,雙方皆是流利法語。


    這邊剛結束視頻通話,前方處孟少平道,“大少爺,是鏡樓少爺來電……”


    早在剛才,王鏡樓就已經來電,隻是因為王燕迴正在通訊,所以沒有立刻接聽。


    王燕迴接過手機,“什麽事。”


    那頭,是王鏡樓的聲音傳來,“大哥,就在十五分鍾之前,財務部收到一筆由楚氏撥款的注資!”


    “同一時刻,王氏和楚氏聯手,負責一起新型項目。接管項目的兩方,王氏這邊是由蔓生姐,楚氏這邊是由……”王鏡樓沉聲相告,可不等他道完,王燕迴已經料到。


    他報出名諱,“楚冠廷!”


    “是……”王鏡樓應聲,的確是楚冠廷沒有錯。


    這樣一來,也證明王父和楚父雙雙聯手,他們開始展開行動,是來鎮壓也是來分散此刻王氏越來越集中於王燕迴手中的控製權。


    “楚冠廷之後也準許參與王氏高層會議!”王鏡樓又是道,“大哥,就算想要製衡他,也怕是不行……”


    楚冠廷連帶著牽製的是林蔓生,如果想盡辦法盯住他,卻也會讓林蔓生受到殃及。


    楚父和王父的如意算盤,又豈是這樣簡單。


    “大伯這是要派人駐守分權,又要加快婚事進展!”王鏡樓也深知這背後的深意。


    王燕迴神色冰冷,“還真是一舉兩得!”


    ……


    陽光照耀在保利集團頂層,透過墨綠色玻璃鏡麵,辦公室內是尉氏兩位大少正在議事。


    岑歡坐在一旁記錄,宗泉將資料全都拿去入庫記檔。


    “即將召開的金融會晤,我會代表保利出席。”尉孝禮開口道,“保利的股價也會因此上升。”


    尉容漠漠抽了支煙,直接迴他一句。“這很好,你可以去安排了。”


    岑歡沉默不言,對於容少爺的迴聲並不意外。近年來,兩兄弟之間所有談話來來去去隻是如此。自從容少爺涉嫌謀殺後,更是疏遠淡漠。


    “前天吳會長為自己的兒子舉辦生日會,就在至尊酒店,我遇見了王氏的林副總……”尉孝禮不曾如常起身離去,反而又是道。


    岑歡望向容少爺,他神色依舊漠然,並不為之所動。


    可是,她卻猜到,他接下來要挑明之事


    “正巧,我也是剛剛知道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尉孝禮說著,卻是不疾不徐抽了支煙。


    打火機發出“哢擦”聲,似故意磨人一般,片刻後才又繼續道,“林氏錦悅一定是很有潛力。才能讓這麽多人覬覦!”


    “前有王董事長,又有二哥你,錦悅當年要是不遭遇困境,還真是奇跡。”尉孝禮笑著說,“不過你還真是找了個好時機,借了別人的刀,用了方以真的手,狠狠的打壓了林書翰!”


    吞雲吐霧中,尉容始終不為所動,就像是在聽書一般,而說書人所言一切均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岑歡也已經知道有關於林書翰和方以真的關係,更在尉孝禮調查得出蛛絲馬跡的時刻,就清楚了當年背後不為人知的一幕。


    “女人還真是愚蠢,一旦用了情,就沒有了理智。”尉孝禮輕聲笑著,揚起的唇角冷漠,“而你。就是抓準了這個時機!”


    岑歡捧著記事本的手一緊。


    方以真戀上了林書翰,可當遭遇避無可避的選擇,她最終投向了麵前這一人……


    鳳眸稍稍一抬,那風致自是無人能敵,是尉容淡然出聲,“不用道謝,我這一課就當是無償讓你學了一迴。”


    “真是受用!”尉孝禮也實在是佩服,當時的林書翰想方設法作對於他,而他竟然能夠趁機打壓,誘使方以真背叛,“論起權謀,你要自稱第二,沒人會稱第一!”


    “你也是該利用,不趁機擺脫林家那一位的糾纏,難不成還是對他的姐姐留戀不舍,還有一絲仁慈?所以才會在旁人出手之前,就先發製人?”


    尉孝禮徑自說著這一切,是奚落是諷刺全都夾雜而起,“你現在大可以再演一出戲,寧願當了惡人,也是在保全這兩家!或許她會記你這份情,以後來相報!”


    岑歡的視線同時望向兩人。


    一人句句尖銳冷厲,絲毫不相信那份權謀之下的善意。


    而另一人卻是無畏笑著,更是朝他道,“你學得真快,要是真能像你所說,你可要小心了。”


    不是……


    不是這樣的!


    一聲無法道出的輕唿自心中而起,岑歡神思遊離,她不明白,不清楚,不懂得,明明他們已經分開,卻為何還要惦記牽掛。


    已經是徹頭徹尾的惡人,又為何寧可再當一迴。也不願袖手旁觀坐收漁翁之利?


    岑歡突然定睛,就在千絲萬縷間,卻尋到唯一理由。


    或許是因為,一個是她的弟弟,一個是她的父親。


    至親至疏,全在一念之間。兩難境地,讓人根本無從選擇。


    而他舍不得也不舍得!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蔓蔓婚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禾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禾維並收藏蔓蔓婚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