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生,你好像也有一雙水晶鞋。”曾若水輕聲一句,便將曾經歲月徹底揭開。


    蔓生終於記起,是在那座被拆毀的園子裏


    那是一個白雪皚皚的冷冬。


    她飛奔著跑向他,隻因為從旁人口中得知他們的開始並不是一場故意的設局。他一瞧見她,就立刻迎了上來,將她一把扶住,那時候的她,因為腿傷未曾痊愈。


    待到精致禮盒一打開,那雙水晶鞋就璀璨映入眼底,當真是無法再轉移視線。


    “……”蔓生沉默著,輕輕點了點頭。


    實際上,曾若水也幾乎快要忘記。誰還會去記得,一段早已逝去的戀情,那隻是一個負心人。可卻也瞧見過這雙水晶鞋,當她收到之後,就滿心歡喜拿給她們欣賞。


    那一刻的林蔓生,眼底眉梢全都是幸福甜蜜,是沉浸於戀愛中的小女人。


    經理在旁一聽,好奇迴道,“這麽巧,林小姐也有一雙?”


    蔓生這才開口道,“我那雙已經不見了。”


    確實是不見了。


    當年她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將水晶鞋帶走,記憶最後是留在了海城香頌灣別墅。


    “謝謝經理……”曾若水微笑著將手機送還,那位經理將餐後甜品送上便暫時退離,不再打擾她們兩位。


    曾若水又道,“不要告訴我,剛剛照片裏的水晶鞋就是你的那一雙。”


    其實,從一開始那不過是她隨口提起。早過了童話年紀。誰還會去憧憬那些不切實際的夢幻故事。誰想到,他卻偏偏記住了,甚至將水晶鞋送給她,還朝她允諾,會建造一座城堡。


    可是,他們早已經分開,應該不會還留著。而他闊綽如斯,也不會將同一雙鞋子轉送……


    “那個玩偶,又到底是什麽動物?我看是個四不像……”曾若水又是詢問,腦海中浮現起方才手機裏的照片。


    蔓生幾乎是脫口而出,“是小白龍!”


    話音未落,蔓生愣住了……


    曾若水也是一愣,卻有些悵然,是在為誰而難過,而後肯定道,“這個玩偶,還真是屬於你的。”


    縱然蔓生不想記住,偏偏玩偶實在是太特別,所以才會在當時引起方以真、任翔以及宗泉三人揣測不斷。


    三個人各執己見之下,她才道出真相:它是一條龍啊!你們沒發現,它有一條小小的尾巴嗎?


    結果三人都一下無言以對,而她也鬧了一出笑話。


    這隻是一個附贈品,是采購家具的時候,商家免費贈送的小禮物。也因為瞧著可愛,所以才會帶迴來。


    可是


    “他現在又算是什麽意思?蔓生,你不想知道?”曾若水笑著詢問,實在是覺得匪夷所思。


    水晶鞋和小白龍,還有那座城堡……


    蔓生放下了玻璃杯,也像是將一顆心輕輕放下,輕聲說道,“這是他的事情,已經和我沒有關係了。”


    曾若水瞧見她的側臉,那樣安寧悠遠,她沒有再追問下去。


    那些過往雖已成久遠迴憶,卻像是夜幕降臨前的晚霞,美麗卻也落寞。


    她們不再去談那些過往,隻是品嚐著盤中的甜品,等待夜晚到來,也等待一場美麗星空。


    卻在這個時候,經理前來低聲道,“曾小姐,有位郭助理來找您!”


    蔓生迴眸,是曾樓南身邊的郭助理?


    曾若水應聲,“請他上來。”


    郭助理上樓來,他將來意道明。“若水小姐,大少爺請您現在就迴去!因為有人到了曾家向您提親!”


    蔓生感到詫異,而曾若水更是不敢置信,卻又聽見他道,“是沈寒先生!”


    ……


    聽聞沈寒前往曾家上門提親後,蔓生立即陪同曾若水前往曾家府邸。


    事情到底是怎樣一迴事,誰也不清楚。而到了曾家後,一走入大廳裏,就瞧見一行人正在融洽笑談。


    正是曾夫人以及曾樓南雙雙在座。


    還有,求親之人沈寒。


    蔓生卻瞧見了整座大廳的樟木箱子,整整十個箱子還被打開著,裏麵全是朝霞似錦的綾羅綢緞,還有古玩瓷器金銀。


    曾若水停下步伐,曾樓南的目光正望著她,曾夫人則是笑著開口,“若水,你迴來了!快來瞧瞧,這些是沈寒給你送來的聘禮,還有聘金八千萬,一枚寶石戒指作婚戒……”


    曾夫人將手邊的紅色信函拿起,這封信函裏存有支票,那枚戒指也隨即被打開,當真是絢麗無比。


    十箱金銀財寶,一張八千萬支票,還有一顆寶石戒指……


    沈寒竟然會這樣大手筆!


    蔓生並不驚訝沈寒對於曾若水的心意,可是這樣貴重的聘禮,的確會稱奇。


    這樣華光異彩的場麵,依稀之間,卻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曾若水迴過神來,她又是望向了沈寒,卻見他緩緩起身,拿起了那枚戒盒走向她。


    當著眾人的麵,沈寒站定在曾若水麵前。


    蔓生就在曾若水的後方處,恰好可以瞧見沈寒所有細微的表情,是他一張剛毅臉龐緊凝著,他是這樣緊張。戒盒被他小心翼翼捧著,拿到她的麵前,是他朝她單膝下跪,微笑開口,“若水小姐,如果你願意,請你嫁給我!從今以後,我一定不離不棄!”


    簡短的求婚誓言,是他在告訴她,他對她是真心,是一輩子的期許。雖談不上有多麽浪漫,卻那樣樸實真摯,蔓生也被動容。


    曾若水低頭望著正單膝跪在自己麵前的沈寒,忽然說不出話來,“……”


    “若水!你還不快答應!讓人家這樣一直跪著!”曾夫人已經笑應,“這樁婚事,我已經同意了!你大哥他也同意!”


    他也同意……


    曾若水的目光掠過曾夫人,下意識落向曾樓南,她還在等,等著親耳聽到他的迴答


    而他果真說,“我同意!祝福你們!”


    這個世界這樣安靜,蔓生側目望向曾若水,隻見她眼底空洞一片。


    猶如萬箭穿心。


    蔓生終於記起那似曾相識究竟發生在何時,是元伯帶著提親之禮前來,卻沒有得到家人同意,更沒有得到半句祝福。


    當下恰恰相反,這條婚路卻也是這樣殘忍。


    ……


    曾家宅邸大廳裏,曾若水終於開口道,“事情太突然了,我實在是感到意外。沈寒,你先起來,我需要考慮。”


    “還有什麽好考慮的?”曾夫人再次出聲,“他這樣誠心來提親,你就不要再故意讓他提心吊膽了!早些定下來,選個日子結婚辦喜事……”


    曾夫人開口勸說,幾乎是緊迫盯人,“樓南,你說是不是?”


    而曾樓南沒有再多言,低聲應道,“母親,您說得是。”


    蔓生瞧著這一幕,隻覺得又是一場僵持,而在這個時候,沈寒微笑道,“沒關係!我願意等你的迴答,不管你要考慮多久都可以!”


    視線落向沈寒,曾若水沉默將他扶起。


    曾夫人心中的算盤再次被擱淺,她叮嚀道,“若水,沈寒這樣的男孩子,有能力又可靠,打著燈籠也難找!”


    “曾夫人這樣認同我,我實在是感謝。這些聘禮,就請準許我放在曾家,隻要若水小姐一天未嫁。那我的心意就不會改變,請您放心!”沈寒直接撂下這句話,終於讓曾夫人無話可說。


    曾夫人悶了下道,“既然這樣,那我就等著你們的好消息了!”


    瞧著整座大廳的輝煌彩禮,曾樓南卻是問道,“沈寒,在這之前,我還有一個問題!”


    沈寒迴聲,“請問。”


    曾樓南沒有半分委婉之意,當下挑明,“你這次求親,對若水的誠意,我看到了,整個曾家也看到了!不過。這些聘金彩禮,我想要知道來曆是不是清白?”


    周遭還有曾家管家以及傭人,眾人都瞧得瞠目結舌,姑爺來向如意小姐求親的時候,也沒這樣厲害的陣仗……


    在場之人,也都是知道沈寒,他一直都跟隨在若水小姐身邊。身為保鏢助理,哪裏能有這樣豐厚的家底,實在是惹人懷疑。


    沈寒一臉正色,沒有絲毫躲閃迴道,“我之前一直在國內國外幾位大佬身邊做事,大大小小經曆了多少場事故,自己也記不清了。身上這七十二道傷疤,和三顆子彈留下的痕跡,足夠了嗎?”


    這哪裏是一個普通人會經曆的遭遇?


    蔓生又是一驚!


    曾家上下更是被驚到。誰人會知曉他在跟隨若水小姐之前,居然有過這樣厲害的豐功偉績……


    曾夫人也是心驚,眉宇之間卻有些憂慮:這樣厲害的一個男孩子,他娶了曾若水,真不知道是喜是愁!


    曾樓南卻是滿意微笑,“足夠!”


    那些疑慮,全都消散無形!


    “那就將這些彩禮先搬去庫房……”曾夫人接著道,這邊汪管家立刻唿喊傭人一起將樟木箱子抬離。


    卻也在同時,一道女聲哀怨響起,從大廳外傳來,“媽……”


    那是曾如意提著行李箱,有些狼狽歸來!


    她一走進大廳,就瞧見了滿地的金銀財寶,也瞧見了曾若水以及林蔓生站在麵前,“這是怎麽迴事?”


    “如意小姐。這些是沈寒先生向若水小姐提親的彩禮……”汪管家如實迴聲。


    “……”曾如意一下啞然,瞧著樟木箱子被一一搬走,那些璀璨光芒從眼前一一掠過,心底卻是一陣不甘憤怒。


    竟然有人拿這樣豐厚的聘禮來向曾若水求親!


    ……


    “若水,沈寒,還有林小姐,今天就留在曾家一起用晚餐。”於情於理,曾夫人都該邀請。


    沈寒主動應聲,“感謝曾夫人的好意,隻是若水小姐和蔓生小姐今天已經外出用餐。怕是吃不下了,我也還要送她們迴去,不如下次。”


    曾夫人也沒有再挽留,三人道別一聲離去。


    曾樓南望著曾若水轉身,那道身影漸漸遠去……


    “媽!那個保鏢竟然來家裏提親?還拿了這麽多的聘禮?”曾如意上前不滿發問。


    “他們這兩年一直在一起,朝夕相處日久生情也是正常!怪不得之前,若水一直不答應盛家的婚事,原來是早就心有所屬!”曾夫人微笑迴道,卻是側目望向一旁的曾樓南。


    那些話語全都掠過耳畔,曾樓南收迴視線問道,“你又是怎麽迴事?不是去度蜜月了?”


    曾如意氣憤之下,哭了起來,“還不是他!好好的去度蜜月,結果又惹我不高興!”


    原來是不歡而散負氣而歸,曾樓南皺眉道,“一定是你又無理取鬧!”


    “媽,你聽大哥說的是什麽話!我都這樣了,他還幫著別人!”曾如意哭得更兇了。


    “好了,你別哭了,一會兒動了胎氣!”曾夫人擔憂唿喊,曾如意神色卻是猛然一慌,立即被扶著坐下。


    “樓南!你少說幾句!你當大哥的,就不會護著你妹妹一些?”曾夫人不悅質問。


    曾樓南不耐起身,“您就慣著她,再慣下去,看誰受得了她!”


    ……


    蔓生一行重迴翠屏公館的時候,夜幕已經降下。


    餘安安瞧見他們是一起歸來,倒是有些好奇。


    “你跟我來。”曾若水則是朝沈寒道,兩人一前一後上樓去。


    待兩人的身影消失於樓梯上方,餘安安卻是困惑:這是怎麽了?


    這個夜裏,蔓生靜靜坐在偏廳裏。


    也不知過了多久,沈寒獨自下樓來,顯然談話已經結束。隻是瞧見他沉凝的模樣,也可以確定,結果並不是太美滿。


    沈寒來到她身邊道,“蔓生小姐。今天是我太唐突了。”


    蔓生微笑迴道,“雖然是有些唐突,但是我看得出,你是真心的。可是沈寒,你願意娶她,是一件事情。她願不願意,又是另外一件事。”


    沈寒頜首道,“蔓生小姐,我明白的,我都明白。”


    “嗡嗡”手機振動而起,沈寒歉然遠離,他瞧見屏幕赫然顯示著曾總來電!


    蔓生這才起身,她上樓去,來到曾若水的房間。


    一推開門,再走近一瞧,發現她正坐在窗台上蜷縮著身體,那樣寂寞的姿勢。


    一個人的心是那樣難以控製,卻又清清楚楚。


    時常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麽,卻清楚自己不想要什麽。


    就像是麵對愛情,她們同樣不知道自己將來還會愛上誰,卻那樣清楚知道自己不會愛上誰。


    ……


    蔓生沒有追問曾若水,有關於沈寒的求親。


    因為她知道,這場婚事來得太過突然。


    此刻的曾若水,更需要獨立思考的空間。


    可是就在沈寒登門曾家求親的第三天,宜城各家媒體卻爆出一則喜訊曾家千金曾若水小姐即將與沈寒先生喜結良緣!


    豪門世家的婚禮,總是能夠引人關注,特別又是宜城曾氏這樣的名門世家!


    喜訊傳得沸沸揚揚,比起曾如意結婚之時更為轟動熱烈。


    身為曾家長千金的曾如意,十分低調的完婚,隻有在婚禮當日才由媒體公布祝福。而曾若水的這場婚事。明明還未定奪,卻已經鋪天蓋地!


    蔓生瞧向曾若水,她正握著那份報紙,一開口就連聲音都帶著滿腔怒火,“我還沒有答應!他就急著登報!”


    蔓生凝眉,曾樓南這一次公布天下,竟像是鐵了心一般!


    手中的報紙被握緊成一束,曾若水再也無法視若無睹,“我現在就去找他!”


    ……


    宜城燕莎五星級酒店餐廳


    迴廊盡頭的貴賓包廂,今日被人定下,兩位賓客都是大人物。一位是當地赫赫有名的曾氏大少,另外一位也是極有名望的豪門大少。但是經理卻並不認得,隻聽見曾總稱他一聲“尉總”,待退出包廂,卻想起海城保利集團也有一位尉總。經常出現在媒體新聞上,可並不是同一人。


    包廂內曾樓南今日宴客,是為了之前咖啡館一敘先行離席,“尉總,實在是抱歉,之前有事就走了。”


    “曾總客氣了。”尉容拿起一杯酒,和他碰杯,“事情能夠圓滿解決就好。”


    曾樓南迴以微笑,“尉總好像很關心?聽說先前還和家母偶遇了?”


    “是指前些日子在韓老住所?”尉容揚唇應道,“的確是和曾夫人見過一麵,也聊了幾句。”


    曾樓南笑問,“家母迴來後告訴了我一樁事情,都已經時過境遷後,尉總還能這樣出麵維護,也真是少有。”


    “隻是有些真相,旁人不了解所以才會誤傳。剛好聽見曾夫人誤會了,才會解釋製止。”尉容有條不紊迴聲。


    當真是沒有絲毫破綻!


    曾樓南一時間也分不清他到底是何意……


    然而,一旁還有一位卻是聽得一頭霧水,“兩位是在說曾若水的婚事?”


    說話之人是鄒家公子鄒育愷,也是曾家的女婿,曾如意剛剛結婚的另一半。


    “若水小姐的婚事已經全城登報,婚禮什麽時候舉辦?”誰也沒有為方才的話題解釋一句,尉容直接迴道。


    鄒育愷哪裏知道婚事具體進展,他也是才剛剛抵達宜城,“大哥,婚禮都安排好了?”


    曾樓南眸光悄然一沉,臉上的笑容依舊,“還在選黃道吉日。”


    “一輩子結一次婚,當然是要慎重……”鄒育愷笑著開口,又是圍繞著曾若水以及沈寒聊了片刻。


    緊接著,鄒育愷奉承道,“尉總這次來宜城,和大哥有重要的生意要相談,不知道有沒有時間分一些給我?”


    任翔駐足於身後,當走入包廂的第一刻起,瞧見這位鄒公子在座,就已經明白他的真正用意這是想要透過曾氏大少和保利牽線搭橋!


    “鄒經理是鄒氏的未來繼承人,又是曾總的妹夫,我怎麽能沒時間。”尉容當即吩咐,“任專務,記下安排行程。”


    “是!”任翔應聲記錄。


    鄒公子欣喜笑了,然而手機卻在不斷振動,不知道是第幾通電話。他不耐低頭去瞧,發現又進來一條信息,來自於曾如意鄒育愷!我就在包廂外麵,你再不出來我就衝進去!


    鄒育愷心裏一驚,歉然起身,“抱歉,我迴個電話……”


    待出了包廂,鄒育愷就瞧見曾如意的身影正在前方,他一下疾步走去,拉過她往迴廊盡頭走!


    盡頭這邊並沒有旁人,一側隻有一處窗台,鄒育愷想要將她帶入,可是曾如意的步伐卻是猛然止住,“別拉拉扯扯的!有什麽話就在這裏說!”


    “你來做什麽?”鄒育愷強硬不過她,一出聲切也沒好氣。


    曾如意質問,“你真是好樣的!來了宜城也不去曾家向我賠禮道歉,竟然直接去找我哥!還借著我哥的名義,來這裏的飯局就是想要攀上保利尉總!說來說去,你還不是要靠我們曾家!靠我大哥!”


    “曾如意!你少在這裏得意洋洋!”鄒育愷一聽就怒從心中起。


    “我還就真是得意了!沒有我哥,你能有今天?你能讓你父親升你當經理?你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敗家子!”曾如意不悅道,“我告訴你,你現在就去曾家,當著我媽的麵向我斟茶認錯!”


    “你大哥優秀傑出,他真是了不起!其實就是個偽君子!”鄒育愷愈發怒火中燒,氣急之下道。


    曾如意也是憤然,“你竟然敢這樣說我哥?”


    “我說的都是事實!你們曾家背地裏這些肮髒事,你大哥曾樓南和曾若水之間見不得光的關係,真當我都不知道?曾若水那個流產的孩子是誰的?還不就是曾樓南的!”就在鄒育愷道出這番話語後,曾如意徹底怔在原地!


    曾如意迴過神來,她直接拿起挎包往他身上砸過去,“我讓你亂說!”


    結果,兩人就在迴廊爭執不休,造成了一場鬧劇!


    原本在包廂裏的曾樓南也被驚動,奔走出來瞧個究竟。


    尉容也起身外出,但是遠遠的,卻聽到“砰”一記破碎聲響起,透過盡頭那方窗簾垂落的窗台後驚心傳來,是水杯打破在地!


    鄒育愷急忙質問,上前將窗簾狠狠撩起,“誰躲在那裏!”


    但是映入眼簾的是兩道身影,卻讓人意料之外!


    曾若水臉上的血色褪盡……


    “是若水小姐,還有蔓生小姐……”任翔認出兩人。


    間隔了一道迴廊的距離,尉容的目光定格,就在曾若水身旁的她,白皙的臉龐是震驚過後的黯然悲戚,空洞茫然到沒了方向。


    他曾經瞧過她這般模樣。


    那是她手足無措下,非常非常傷心的模樣。


    ……


    曾如意眼底刹那滿是驚恐,她張口結舌卻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鄒育愷也是感覺一切不可思議,想起方才自己所言,臉色登時驟變,是愧疚卻也是難堪……


    後方處,是曾樓南走近,“你們在鬧什麽!”


    “大哥……”曾如意支吾了下,卻始終無法訴說。


    鄒育愷慌了神,“我們不知道她們在這裏!她們怎麽會在窗台後麵?”


    曾若水抿緊的唇,都透出了血絲,是在麻木過後無意識的齧咬。


    蔓生卻想起方才來時的場景,當她得知今日曾樓南和尉容在這裏相邀商談,就開車帶著曾若水前來。但也怕闖進去太過莽撞,所以就勸說在外等候。結果就來到了窗台處,一來是無人打擾,二來也是因為可以時刻瞧見狀況。


    等待之際,蔓生向服務生要來一杯水。結果不久就聽見了曾如意和鄒育愷在爭執。兩人都不想出去打斷,以曾如意的性子,要是發現她們在這裏,不管是誰先來後到,一定會憤然遷怒,到時候更是難以解釋清楚。


    可是誰知道,竟然會聽到這樣驚天的話語:曾若水那個流產的孩子是誰的?還不就是曾樓南的!


    莫要說曾若水,蔓生都緩不過來。


    他們明明是親兄妹,竟然有過一個孩子……


    “若水?”曾樓南一迴眸,瞧見曾若水整個人搖搖欲墜,像是快要摔倒!


    蔓生也是猛地迴頭,就在這個當下,她們來不及再去解釋,更無法去多言半句,她隻聽見曾若水那樣微弱的女聲在喊。“蔓生……”


    她是在說:蔓生,帶我走……


    蔓生沒有一刻遲疑,她直接握住曾若水的手,將她攙扶而出。她們走過曾樓南身邊,也走過曾如意以及鄒育愷。


    這樣迅速的離去,是尉容瞧著兩人的身影像是一陣風掠過,虛無縹緲到了讓人心中狠狠一擰!


    曾樓南的步伐定住了,是她慘白的側臉一閃而過,他凝聲道,“育愷,你陪著尉總。如意,你跟我過來。”


    鄒育愷聽從朝尉總而去,曾如意則是跟隨曾樓南暫時離開。


    “尉總,您裏麵請……”鄒育愷將尉容重新迎進包廂,兩人複又入座後,他解釋道,“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和太太之前鬧了一些不愉快……”


    卻見一雙眼目陰冷盯著他,像是決然審判,“隻是不愉快而已?”


    鄒育愷竟然無法道出那一聲“是”,像是徹底戰亡!


    ……


    餐廳另一間包廂裏,曾如意麵對俊彥冰冷的曾樓南,她著急的哭喊起來,“大哥!我不是有意的,育愷也不是有意的……”


    “曾如意!你總要記得她是曾家的人,她也姓曾!”曾樓南冷聲道。


    曾如意不斷點頭,“大哥,我一直都記得……”


    “告訴我,你們無意說了什麽,又做了什麽!”曾樓南動了動唇,吐出這句話來。


    紅了一雙眼睛,不斷的哭泣,曾如意也不知該如何去訴說,“是她們不好,是她們的錯!故意藏在窗台那裏!”


    “曾、如、意!”她的名字被一個字一個字頓開念出,曾樓南的已是盛怒!


    在這份盛怒之下,曾如意大哭出聲,“被她們聽見了……”


    曾樓南僵在原地久久,眼前浮現起方才那張毫無血色的臉龐,卻是突然隻覺像是墜落無間地獄,再也無處可逃。


    “哐”門被打開,曾如意瞧見曾樓南走了出去,她想要唿喊卻都不敢!


    曾樓南重迴另一間包廂的時候,鄒育愷戰戰兢兢,他立即起身道。“大哥,還是你陪著尉總,我去看看如意……”


    “抱歉,尉總……”鄒育愷倉皇而去,沒有再停留片刻。


    曾樓南入座後,亦是對於方才一事致歉,“他們剛剛結婚,鬧了些矛盾,讓尉總見笑了。”


    尉容不以為然,卻是問道,“剛才若水小姐好像身體很不舒服,曾總不去看看她?”


    曾樓南沉默了片刻,才迴了一個淺淡的笑容,“蔓生已經在她身邊,不會有什麽事。更何況現在該陪著她的人,不是我這個大哥,而是她的未婚夫沈寒!”


    ……


    之後這場飯局,任翔卻是感覺在座兩位大少都已經是貌合神離心思不定。直到結束離席,商談結果都是未定。


    曾樓南匆匆離去,隻因為曾夫人緊急來電。


    瞧著那輛車迅速駛離餐廳,任翔問道,“容少,是迴海天大廈?”


    尉容眸光一定,卻是朝他吩咐,“車鑰匙!”


    任翔將車鑰匙遞上,見他伸手接過閃身上車,踩下油門迅猛離開。一連串動作在眨眼之間進行,這讓任翔怔住,他甚至是來不及詢問一聲,容少到底是要去往哪裏。他已經飛奔而去,像是要朝著誰而去。


    車子穿梭在宜城街頭,那些景色全部黯淡無光……


    縱然是任意妄為,也忘卻了那些該與不該,這一刻他隻知朝她奔去!


    ……


    翠屏公館


    蔓生獨自一個人坐在樓下大廳裏,自從歸來後曾若水就將自己反鎖在房間內,她隻說自己想要靜一靜,並不想任何人打擾。沈寒前來,一直守在房間外麵。


    她亦是六神無主,卻忽然聽見傭人來報,“蔓生小姐,外邊有位尉先生來找您!”


    此刻尚在宜城,姓尉的先生除了他,還有哪一位?


    蔓生慢慢走出公館,那扇鐵藝側門一打開,果真見到他就站在門外。他的車子就停在後方,卻不似往常倚著車身瀟灑的姿勢,而是直接站在她的麵前。


    她不知道他為什麽會來,無聲望著他等待下文。


    他卻已垂眸注視她,冷不防低聲問了一句,“你好嗎?”


    蔓生亦是定睛,其實他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就在方才震驚無措過後,蔓生更是感覺沉重難擋。縱然心中已有預感曾若水所愛之人是誰,可她最不希望的就是當下這種狀況。她深知曾若水,從來都不是亂來的女孩子,更何況是這樣天理不容的事!


    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他又來到她的麵前,狀似關心的模樣,來問她好不好。


    蔓生默了下,朝他微笑迴道,“我很好。”


    偏偏,他一言不發,那種目光竟像是將她看穿


    林蔓生,你在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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